第492章 生命之湖，兩美相伴

  生命之湖滿場寂然，當戴曜悶雷一般的怒喝聲緩緩消弭，只剩下生命之湖的波濤輕輕拍打在岸邊的聲音。

  戴曜握著瀚海三叉戟，怒指帝天。

  周身一黑五紅的魂環徐徐環繞，浩瀚凝重的氣息短暫的蓋過了所有魂獸。

  戴曜當然不是逞一時之勇，放任魂獸肆意屠殺人類。

  在來星斗大森林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調集七寶琉璃宗以及青蓮宗兩宗精銳，匯集於星斗大森林的星羅帝國方向。

  另外，與比比東商議過後，武魂殿剩餘普通弟子，以及各大王國公國剩餘兵力駐紮於星斗大森林兩側。惟獨星斗大森林面向天斗帝國的那一側，沒有布置人手。

  這是圍三缺一之策。

  就算獸潮發動，在三面受阻的情況下，大部分魂獸自然會湧向天斗帝國那一側。

  而武魂帝國不久之前剛在嘉陵關大勝天斗帝國，沿著立馬平原長驅直入，直抵鎮南關之下。因此，在這一方向上，平民百姓的數量最為稀少，屆時，造成的損害也最輕。

  不僅如此，武魂帝國的大部分主力都在此處，一旦獸潮爆發，魂獸一族將在這裡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到時候，雖然武魂帝國的軍隊在鎮南關前面臨魂獸一族與天斗帝國的兩面夾擊，但這畢竟是種族興亡的大事，天斗帝國絕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背後捅武魂帝國一刀。

  不過，這樣一來，武魂帝國實力必然大損，是否還有實力一統大陸則不好說了。

  戴曜仍然記得，當他說出這個想法之後，比比東盯了他良久，方才答應這個方案。

  「如果帝天真的發動獸潮，我雖然不負人族，但我卻負了比比東。」

  戴曜死死盯著帝天，心中雖然堅定，但不禁有些羞愧。

  比比東隱忍多年，好不容易將武魂帝國的實力增長到前所未有的水平，可如果因為他計劃的失敗，導致失去了一統大陸的時機，這讓他無顏去面對比比東！

  可是，帝天的咄咄相逼，戴曜也不得不做出選擇。

  而且，戴曜不死不休之言，雖然明面上與帝天針鋒相對，但實際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危險。

  為了種族的存續，帝天躲避了戴曜的邀戰，寧可讓戴曜瞧不起，也不願意冒一絲失敗風險，足以見得魂獸一族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他自己的名譽要重要的多得多。

  因此，戴曜選擇魚死網破，不死不休的方式與帝天針鋒相對，反倒讓帝天投鼠忌器。

  帝天很清楚，戴曜已經踏上了成神之路，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必然成神。這次一旦撕破臉，沒有留下戴曜，未來一位神級強者的報復，他們可承受不起。

  更何況，當年帝天又不是沒有嘗試過留下戴曜。

  那時候戴曜僅僅魂帝級別，就讓帝天束手無策，更遑論如今已經踏入封號斗羅境界的戴曜呢？

  如果撕破臉，魂獸一族僅有數十年等待戴曜成神的生存時間，但如果選擇退讓，魂獸一族雖然還是會消亡，但存續的時間卻要長很多······

  所以，戴曜有八成的把握，斷定帝天不會選擇發動獸潮。

  在做好最壞打算的情況下，又有八成成功的機率，戴曜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沒有理由不選擇以強硬的態度回擊帝天。

  生命之湖死寂片刻，陡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喧囂聲。

  無數魂獸仰起身子，衝著戴曜劇烈的咆哮著，做出攻擊的姿態，甚至有幾隻膽大包天的魂獸，當著帝天的面，就朝著戴曜沖了過去。但剛一進入到生命之湖範圍，就被戴曜周身釋放的壓力給壓得動彈不得。

  帝天微微抬手，將這幾隻魂獸救回，隨後面無表情的看著戴曜，六道血紅色的魂環，在帝天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可他卻絲毫沒有展現出來。

  不愧是命運之子。

  背負雙手，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

  「不死不休？當真是好氣魄。獸潮發動，數不清的無辜生命都會為你的選擇而犧牲，你固然可以選擇為他們報仇。可是，要是我故意讓它們襲擊瀚海城，屠戮你宗門，殺害你的親友，你還能像現在這樣大義凜然嗎？」

  一想到帝天形容的場景，瀚海城城破，一幅幅熟悉的面孔倒在自己的眼前，戴曜心頭像是被重錘擊了一下，有些喘不過氣來。

  儘管他明知道做出這樣的選擇，就會有人犧牲，但如果作為代價的是自己的親人，甚至是竹清，梧桐她們，戴曜無法想像自己那時會怎樣。

  嚴於律人，寬於律己。

  當失去親人的痛苦落在自己身上時，才會知道心痛。

  獸潮一旦爆發，千千萬萬的人都將死於這場災難之中。那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屆時，將有千千萬萬個家庭陷入失去至親的痛苦之中。這樣的後果，他有承擔下來的勇氣嗎？

  他不禁有些動搖。

  數十年前，他是個被囚禁於冷宮的皇子，不知能不得不活到明天，因此，他唯一的目標便是讓自己活下去；

  數十年後，他帶人闖入星羅帝國，其中不知道帶走了多少無辜的生命，那時，他絲毫不覺得沉重到讓他難以負擔，因為那是擋在他復仇之路上的敵人；

  可如今，他已經功成名就，將曾經帶給自己痛苦的人一一手刃，第一次面臨人類存亡的抉擇，他頭一次意識到自己這個選擇，需要承擔的責任有多重。

  頭一次意識到，神祇之位背後的意義。

  但下一瞬，這份動搖便消失不見。這個選擇如果他不做，難不成眼睜睜的看著魂獸一族潛入神界，打開金龍王的封印，塗炭神界，然後波及整個斗羅大陸嗎？

  如果需要背負千萬人生死的罵名，那就背負吧······

  但緊接著，他便意識到帝天並沒有選擇直接發動獸潮，而是另一個角度讓他意識到獸潮的可怕，逼迫他答應帝天的條件！

  也就是說，他賭對了！

  帝天並不敢發動獸潮！

  戴曜心中大定，他瞬間想到，現在是順著台階下去的絕好時機！讓帝天誤以為他不敢承擔千萬人死亡的痛苦，變得遲疑，讓事情出現轉圜的餘地！

  他便能藉此拖延時間！

  可為何他一開始不選擇妥協呢？

  要知道，你退一尺，別人就會進一丈。

  帝天一開始便咄咄逼人，如果戴曜選擇妥協，他便喪失了談判的空間，只有答應與不答應兩條路；可是，當他他用魚死網破的態度，將帝天逼入死角，不得不讓步，從博弈方面來講，他將自己談判的空間拓展到最大。

  所以，他就能更加從容的拖延時間。　　　　心念急轉，戴曜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掙扎，旋即陷入了沉默。

  這份演技，可是戴曜當年在生死之間歷練出來的，就算以帝天八十八萬年的高齡，仍未發現戴曜的不妥之處。

  況且，帝天常年居住在星斗大森林中，少與人居，對人類的情緒變化並非那般敏感。比如那小舞與泰坦巨猿，生活了十萬年，不也還像小孩子一樣嗎？

  而且，有著海神之光的庇護，將戴曜的情緒完全掩藏，帝天就更不能察覺了。

  見到戴曜臉上掠過的那抹掙扎，帝天那雙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了一抹精光。

  他發現戴曜的弱點了！

  這場博弈，他贏定了！

  揮了揮手，在所有魂獸不甘的目光中，帝天下達了撤退的指令。儘管多如砂礫一般的魂獸滿是不解與不甘，但還是遵循了獸神的指令，緩緩撤退。

  當生命之湖旁邊聚集的魂獸緩緩消失，帝天負手而笑，緩緩降到岸邊，對戴曜道：

  「你內心動搖了，不是嗎？既然如此，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你想如何？」

  戴曜沉默一會，故作皺眉，也降落到岸邊，沉聲問道。

  「互不相讓，我們只會兩敗俱傷，縱使你殺了我們全族又如何？你們人類還會誕生強大的魂師嗎？所以，我不要求你立刻答應，這段時間，你不妨就在星斗大森林裡住下如何？」

  帝天誠懇的詢問道。

  靜謐重新籠罩生命之湖，清風吹過，戴曜緊鎖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拳頭捏緊了幾次，最終還是舒緩開來。

  讓他留在星斗大森林，沒有直接發動獸潮，是帝天的退讓，如果戴曜還不答應的話，那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況且，留下來拖延時間，不正是他的目的嗎？

  沉默良久，戴曜緩緩道：

  「可以。」

  帝天笑了笑：「我想，你在這裡待的這段時間，會改變你對魂獸的看法。」

  戴曜聳了聳肩，不可置否。

  旋即，帝天腳步輕踏，一股無形的波動釋放開來。下一瞬，一道道強大的氣息破水而出。

  一共是六道身影。

  為首一道，是一名綠髮的絕美女子，容貌典雅，面容慈和，使人望之便感覺到內心的寧靜；

  第二道也是墨綠色的人影，與前者不同的是，他的綠色卻是一種妖異。綠色的長髮長達數十米，碧青色的瞳孔，宛若毒蛇一般陰冷；

  第三道身影則龐大的多，高達十五米之多，肩膀上的肌肉如同小山一般隆起，身上恐怖的氣息比當初的泰坦巨猿還要強大數倍不止；

  而第四道身影則是一隻三頭獅子，身上的毛髮如同火焰一般燃燒；

  第五道身影仿佛透明一般，如果不是戴曜精神力足夠強大，甚至不能發現他的蹤跡；

  而最後一道，則是一名女子，紫色的長髮披肩，面色冰冷，直勾勾的盯著戴曜，仿佛想要將他千刀萬剮一般。

  帝天轉過頭，有些自豪的向戴曜介紹道：

  「這是我星斗大森林裡除我之外，修為最高的魂獸，依次是碧姬，萬妖王，熊君，赤王，妖靈和紫姬。數十萬年來，他們一直陪伴在我身邊，歷經艱辛，方才有如今的修為。」

  每當帝天介紹一獸，所介紹之獸除了熊君與紫姬之外，紛紛頷首，向戴曜示意。

  戴曜注意到，六隻魂獸的目光中，唯獨碧姬的目光稍顯溫和之外，其他魂獸或多或少都含有一些敵意與冰冷，其中，以熊君和紫姬的敵意最甚，達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

  戴曜相信，若不是帝天還在此處，他們兩個都要直接對自己出手了。

  除這二者之外，萬妖王的目光則稍顯淡漠，仿佛漠不關心似的；而赤王則複雜的多，既有對人類的敵意，也有遵從帝天命令的克制；而那妖靈，因為是透明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帝天話音剛落下，熊君就直接接過話頭，裂開猙獰的巨口，露出森冷的牙齒，燈籠大的嗜血獸瞳中，滿是冰寒的殺意：

  「小子，你讓老子很不爽！老子不是帝天，會為了族群一再退讓！他不敢發動獸潮，可是老子敢！這段時間，要是你再不給出一個讓老子滿意的答覆······」

  還未等熊君說完，帝天與碧姬就齊聲厲色道：

  「熊君！」

  聞言，熊君沖帝天齜牙，毫不相讓，但聽到碧姬的聲音之後，熊君憤懣不滿，但最終還是閉了嘴。

  碧姬是星斗大森林裡最強大的輔助系魂獸，他們暗金恐爪熊一族不知欠了多少情，就算熊君再混帳，也不得不聽一聽碧姬的意見。

  見熊君閉嘴，帝天凝視了熊君片刻，方才轉過頭，歉然對戴曜道：

  「抱歉，熊君他一直是這個性子，還望戴曜你不要太過介懷。」

  戴曜面露冷色，聽到帝天的道歉後，方才回過頭，拄著黃金三叉戟，似笑非笑的看著帝天道：

  「在這位熊君的眼中，我屢次拒絕魂獸一族的好意，實在是有些不識抬舉。熊君如此態度，也是常理。不過，第一次也就罷了，如果再次犯我，我倒是也想見識見識魂獸一族的真正實力。」

  六位魂獸皆有驚色，熊君與紫姬臉上的憤怒更甚，唯獨帝天面色不變，冷靜的道：

  「我會約束熊君，不會再發生今日之事。」

  「沒有自然最好。」

  戴曜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淡淡的道。

  旋即，戴曜在六隻魂獸的身上紛紛掃過，與前世那名震天下的十大凶獸一一對應，心中難免有幾分感慨。

  「獸神閣下讓我在生命之湖待一段時間，又讓六位魂獸一族中的中流砥柱與我相見，莫非我在生命之湖待的這段時間，與他們有關嗎？」

  帝天點了點頭，聲音說不出何種情緒：

  「是的，你在生命之湖這段時間，就讓碧姬與紫姬陪著你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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