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和離了

2024-09-12 08:08:17 作者: 是時七啊
  「和離?」小桃關門的手一頓,又驚覺自己聲音太大,捂住了嘴,匆匆關上門走到孟知遙榻前。

  「公主,您想清楚了嗎?我朝雖允許女子和離,可並無人實行。上一位和離的,還是前朝的太傅之女,她的下場……」

  小桃止住話,擔憂地望著孟知遙。

  她的公主,雖生母出生不顯,可極得先皇寵愛,這一生,從未像如今這般委屈。

  孟知遙閉上眼,「我已經想好了,與其在這柳府蹉跎一世,不如放過自己,橫豎,哪怕和離了,我也是這南朝的長公主,陛下,也不會允許他人辱了皇室的顏面。」

  她閉著的眸子顫了顫,「再者,父皇……父皇如果還在,必定也會支持我的決定。」

  小桃沒有再問,輕輕地為孟知遙蓋好被子,就踮著腳尖無聲地退下,只是眉眼間的憂愁卻怎麼也退不下。

  室內只剩下孟知遙一人,安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孟知遙眉心微皺,內心並不如面上表現得這般平靜,她嘴上說著要和離,可就如小桃說的,這個朝代,對女子並不寬容,莫說和離後會被排擠、要遭受流言蜚語,就是和離本身也不是一件易事。

  但是和離,是一定要和離的。再難,也要做。

  次日一早,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窗紙,孟知遙遞牌子進了宮。

  她走在通往慈寧宮的路上,朱紅色的宮牆足有四五個成年男子般高,抬頭看天也只能瞧見那長長的一隅,偶有幾聲烏鴉的叫喚。

  零星幾個宮女清掃著落下的銀杏葉,看得出年紀尚小,臉上掛著不知憂愁的笑容。

  慈寧宮裡,太后早早地等著了。

  她屈膝欲行禮,太后起身攙住了她,「知知莫要多禮了!你許久不入宮,哀家想你想得不行!」

  太后的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眼眶也微微有些濕潤。

  她心中一痛,自從先皇去世,孟知遙就很少進宮了。她只顧著自己悲傷,卻忽視了這個疼她愛她的母親。

  太后雖非她的生母,但因後宮僅她一個孩子,對她是視如己出,直到今日,她的貼身小衣皆是太后親手所制。

  「母后,是知知不好……知知……」在愛自己的人面前,她紅了眼眶。

  太后拉著她坐下,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像小時候哄她一樣。

  她的眼裡滿是心疼,「知知,母后知道你受了委屈了。皇帝,他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竟然幫著外人欺負自己的皇姐!」

  說著她又自責,「也是哀家沒用,皇帝到底不是親生的,哀家……勸不了他……」

  太后用帕子擦擦眼角,拭去眼淚,「陛下他……鐵了心要賜婚,甚至把哀家禁足於慈寧宮。他翅膀硬了,已經不是那個需要幫扶的繼子了。」

  她輕輕摸了摸孟知遙的髮髻,「知知,莫怪母后……」

  孟知遙頃刻落下淚來,「知知不怪,知知怎麼會怪您呢?」

  她的眼淚根本止不住,似乎要發泄這兩天受的委屈。

  母女敘話片刻後,她哽咽著,「知知……想和離。」

  太后一震,撫著背的手停了下來。

  自孟知遙入了慈寧宮,慈寧宮的宮女就已經全部退下,此刻殿中就只有她們母女二人。

  孟知遙抿了抿唇,眼神堅毅,「柳旭言違背誓言,他既負了我,那我不要他了。」

  太后怔怔地看著她,仿佛通過她在看別人,她唇角微微勾起,「知知這性子,跟先帝真像……」


  半晌,太后問道,「知知想請陛下下旨和離?」

  孟知遙點了點頭,「是,若我提出和離,柳家必定不同意,他們闔府仗著我的名義才能過的如此風光,哪怕我現在已經是個不受寵的空殼公主,但對他們來說,還是大有價值。」

  太后嘆了口氣,「陛下前腳下旨賜婚,後腳又下旨讓你們和離,這等自打臉面之事,他決計不會同意的。」

  孟知遙捏緊了拳,「那我就以死相逼!」

  太后不贊同地搖搖頭,「女子自古艱難,你和柳旭言是先皇賜婚,如今陛下又頂著對先皇大不敬的名頭為他納妾,知知可知為何?」

  孟知遙抬頭,眸中滿是疑惑,她光顧著難過和想著和離了,忘了想這個問題。

  是啊,陛下是先皇養子,自繼位後最怕他人說他忘恩負義,可現在,又為什麼一反常態為柳旭言和左思思賜婚呢?

  太后接著說,「前日,左相的小女兒進宮了,在御書房與陛下談了兩個時辰,第二天,陛下就下了賜婚的旨意。」

  太后說完,猛烈地咳了起來,孟知遙立馬起身為她順氣。太后的貼身宮女送了藥進來。

  孟知遙心頭沒由來地恐慌,像是要失去什麼一般,「母后,您怎麼了?您不是一向身體康健,怎麼服起藥來了?」

  太后皺著眉一口氣把藥喝完,說這只是調理身體的藥。

  宮女退下後,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雖然不知道左思思說了什麼,但此次和離的突破口,在她。」

  在慈寧宮用完午膳後,孟知遙出了宮,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駛在街上。

  駛到一半,外面吵吵嚷嚷的,小桃挑帘子看了一眼,垮下小臉一臉慍怒,「公主,是那位……」

  孟知遙聞言叫停馬車,掀開車帷。

  左思思一身藕黃色抹胸百褶裙,珍珠點綴裙擺,青絲如瀑,嵌幾隻粉色彩蝶簪,俏生生地擋在一布衣婦人前面。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一藍衫男子,面露譏諷,「自古男子皆薄倖。你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吃著碗裡的,想著鍋里的,還要打妻子,簡直可惡!我左思思最看不慣這種男人了!」

  說完,她接過護衛手中的鞭子,一下抽到了藍衫男子身上,偏那男子被護衛按著,動彈不得,只得生生受著。

  「看什麼看!我是左相千金左思思,今天你們的家事,本小姐管定了!日後你要再敢對不起你妻子,本小姐見一次打一次!」

  孟知遙放下帷幔,腦中回想起太后的話,「此次和離的突破口,在她。」

  她微微勾唇,看來,這左思思,也不像柳旭言所說的,甘心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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