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搖錢樹

2024-09-12 08:08:20 作者: 是時七啊
  孟知遙回府時,恰巧在門口遇到柳氏族老身邊的小廝,小廝喜笑顏開地朝她行禮後離開。

  小桃撅著嘴跺腳,「公主,柳氏族中又來要錢了,這都是從公主私庫出的!」

  孟知遙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抬腳跨入柳府大門,「放心,以後,他們休想從我這裡拿到一分錢。」

  孟知遙剛坐下,還沒喝一口熱茶,王氏就上了門。

  柳旭言有三兄弟,一個姐姐,他排行老二。大哥柳旭文,走的科考路線,但連續兩次科舉落榜,就去了私塾任教書先生,在孟知遙沒過門的時候,娶了私塾老先生的女兒王氏。

  王氏是個潑辣性子,剛進門的時候,掌著入不敷出的柳氏中饋,一分錢掰成兩分花。還要伺候病弱的婆婆,照顧年幼的弟弟柳旭剛。

  直到孟知遙進門,她才鬆了一口氣,成群的奴僕,沒錢了就找孟知遙要,也過上了人上人的日子。

  她穿著大紅色金縷牡丹雲緞裙,雲鬢高綰,簪兩支金步搖,端的是一身富貴。

  王氏笑盈盈地坐下,熟稔地吩咐小桃倒茶,小桃背朝著她翻了個白眼,只給孟知遙泡了茶,而後告退。

  王氏尷尬地笑笑,告狀,「公主,您這丫頭,越來越有脾氣了,我都使喚不動她了。」

  孟知遙撇去茶沫,上好的鐵觀音香氣陣陣,讓人頭腦舒適。

  這鐵觀音,還是先皇給她的嫁妝,在千里外的安溪縣,每年只產兩斤,她愛極了這口茶,卻還是將大頭會分給柳府其他人,自己只餘四分之一。

  她有些心疼,好茶餵了白眼狼,自己卻還要省著喝,好在和離後,就可以獨享了。

  孟知遙並不作答,「大嫂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王氏一拍大腿,「誒呀,瞧我,聞到了公主的好茶就把正事忘了。公主,這幾月府里開支大,三弟上學花大價錢請了老師,再加上剛剛族裡派人要了一筆錢,現在府中已經沒什麼錢了,這不,馬上要發下人的月例了,還要請公主支援支援。」

  孟知遙瞧著她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模樣,不禁在心裡冷笑,這些年,真是把這些人慣壞了,她就像是柳府的搖錢樹,要什麼給什麼。

  就說三弟柳旭剛,才五歲,就以她的名義花了每月五十兩束脩請了致仕的老將軍啟蒙武術,說是將來要走武將之路。五十兩,夠普通五口之家用上五年不止。明明請個武館的師傅教些簡單的武術打基礎就可以,等有了基礎再行其他,偏要急於求成。

  她閉了閉眼,「哦?大嫂掌管中饋,府中缺銀子,應該找一家之主父親,或者找母親,怎麼找上我了?」

  王氏脫口而出,「這不是母親讓我找你要嗎?」

  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她又訕訕笑,「這不是,公主無邊富貴,這府里啊,一直都是靠公主扶持,我這有困難,也是第一時間想到公主。」

  孟知遙品了口茶,鐵觀音一入口,苦澀的味道慢慢化開,逐漸泛上一絲絲甜味,就像她現在這般境況,苦澀無比,但假以時日,是否也會迎來甘甜呢?

  她突然就不想應付了,她起身,「大嫂,我乏了,府中的事情你找母親吧,再不濟,找駙馬也行。」

  王氏不甘心地想攔住孟知遙,小桃不知何時出現,擋在王氏身前,「柳大夫人,公主說乏了,您請回吧。」

  王氏整了整袖口,嘀嘀咕咕地轉身出了門。

  她沒有回大房,而是去了柳老夫人的屋子。

  柳老夫人年輕時因為生柳旭言傷了身子,一度纏綿病榻,而柳老爺卻趁機納了一房小妾,柳老爺納了妾之後便不再去正妻房裡,氣得柳老夫人病情加重,鬱鬱寡歡了五年。

  直到柳旭言被族中看重,柳老夫人的地位才隨之提高,柳老爺被迫捨棄小妾,五年前,兩人又老來得子,生下了柳旭剛。

  也因此,柳老夫人雖年紀不大,才三十有五,但看上去像四五十歲,也就是這兩年孟知遙砸了大把的銀子,又請御醫又不惜成本買補品,她的身體才逐漸康健。

  王氏將孟知遙不肯拿銀錢的事情跟柳老夫人加油添醋地說了一番,「母親,公主突然就不肯拿錢了,您說,是不是跟二弟納妾有關?」

  柳老夫人捏著佛珠,正色道,「公主雖身份尊貴,但嫁了人,就要以夫為天,莫說納妾了,就是休妻,她也得心甘情願受著!」

  王氏一怔,內心泛起一陣寒意。孟知遙嫁進柳府兩年,可謂是掏錢出力,從不推脫,且她身份尊貴,柳老夫人尚且放出如此狠話。

  那她呢?她出身不顯,要不是在柳府式微時嫁進來,如今以她娘家的情況,就是高攀。老夫人對此已頗有意見,時不時的就會念叨一下,那她們會不會有一日,隨意找個由頭把她休了呢?

  她的後背一陣陣的冷意,柳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你回去吧,明日,我會跟公主說的。」

  王氏心有戚戚地回了大房,柳老夫人一把將佛珠拍在桌上,「好一個皇室公主!我兒守了她兩年,如今不過是納個妾,她竟耍起脾氣來,連府中大事也不顧了!」

  柳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蔣嬤嬤給她順著氣,「老太太莫氣壞了身體,您如今這副康健身子可是花了不少銀錢才養回來的。」

  陪伴多年,她最是知道柳老夫人愛聽什麼,「這公主啊,雖然身份尊貴,但也是普通女子,拈酸吃醋、耍耍脾氣都是正常的。正好,老太太可以藉此機會好好教教她。」

  柳老夫人聞言眉眼舒展,「你說的對,這女子啊,都要經歷這一遭,我當年,不也是這麼過來的麼。」

  她又拿起佛珠,「公主生母早逝,又有先皇嬌慣著,想必也沒人跟她講這些道理,明天開始,我這個做婆母的,就教她這個理!」

  柳老夫人精神奕奕,眼神里似乎透著興奮,她是婆母,但在公主面前,從來都是伏低做小、處處討好。

  如今皇上賜婚,且進門的還是當朝權貴左相的獨女,要論起地位,也不比公主低多少。

  終於有機會,可以擺一擺婆母的威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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