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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註定被棄的棋子

2024-09-16 22:53:28 作者: 蟬不知雪
  李德安頷首,隨口嘟囔著「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那花房小太監是走了哪門子狗屎運,竟入了謝小侯爺的眼。」

  「勿多嘴。」李公公眉頭一皺,又拍了拍李德安的肩膀「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這宮裡要多聽多看,獨獨這張嘴要少言寡語。」

  「沉默不是金,是命。」

  「謝小侯爺要尋人自然有些謝小侯爺的用意。」

  「德安,長些記性。」

  李德安抿抿唇,小聲嘀咕「我也只在乾爹面前這樣。」

  「罷了。」李公公嘆了口氣「乾爹這把老骨頭活一日,就能護你一日。」

  可,諸位皇子年歲漸長,奪嫡的血雨腥風又要席捲這座皇城了,沒人能躲的過。

  「謝小侯爺交代之事上心些。」李公公不放心般囑咐著。

  不論功成的是哪位殿下,謝小侯爺的未來都會華蓋參天。

  「乾爹,兒子明白。」李德安瞧出了李公公神情中蘊著的隱憂,不敢再嘴貧,忙不迭道。

  他被乾爹養大,有靠山,最大的缺點是性子傲慢了些,但該逢迎時,也不含糊。

  李公公稍稍鬆了口氣「你親自安排小泉子出宮,莫要耽擱,去吧。」

  話音還未落下,李公公便一甩拂塵,腳步匆匆踏上了宮巷。

  太陽偏西,日近黃昏。

  汝陽伯府。

  望舒院。

  晚霞朦朧,透窗而入,輕撫顧榮周身,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絢爛綺麗的薄裳。

  俯身,提筆,作畫。

  可一滴滴墨漬浸染宣紙,顧榮卻有些下不了筆。

  畫作是有情緒的。

  若是生硬,或是敷衍,以謝灼的丹青造詣是能察覺出的。

  屆時,苦心織就的網,就會從內而散。

  網,到了該散的時候了嗎?

  顧榮心煩意亂地將畫筆擱置在筆架上,目光投向窗外,凝視著那絢爛夕陽的傾瀉。

  可惜,謝灼不是落日餘暉。

  謝灼的過往也遠沒有晚霞映紅般明麗。

  她不止一次聽謝灼提及佛寺十年清修祈福。

  次次是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那十年真真如白駒過隙眨眼而逝。

  但,她在雲淡風輕里聽出了蒼白無力。

  也對。


  謝灼被送入佛寺時,不過五歲稚童。

  一待,便是十年。

  五歲,哪裡懂什麼祈福,曉什麼佛理。

  或許對謝灼來說,最清晰的認知是他的父親戰死沙場,母親棄他不顧。

  有時候想想,謝灼能成為光風霽月憐憫弱小的君子,而不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已實屬不易。

  謝灼的過往不似明麗絢爛的晚霞,似什麼呢?

  是深藏於蚌殼內的微小沙粒,歷經時光洗禮,最終蛻變成晶瑩剔透的珍珠。

  顧榮突然明悟,知悉該如何落筆了。

  剛將沾染墨跡的畫紙捲起,便聽見了敲門聲。

  「小姐,伯爺醒了,請您去趟椿萱院。」

  顧榮秀眉微蹙,汝陽伯是嫌氣的還不夠狠嗎?

  十之八九是排了場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大戲,等著她觀賞點評呢。

  人家都粉墨登場了,她總要給個彩衣娛親的機會。

  誰讓她心腸軟呢。

  想到這裡,顧榮的神情有些玩味。


  稍稍拾掇了下略顯雜亂的案桌,顧榮便推門而出。

  越靠近椿萱院,顧榮眼眸里的興致越盎然。

  「父親。」

  隨意欠了欠身,視線不由自主的被汝陽伯慘白憔悴如枯槁的面色所吸引。

  徐太醫明明說了,汝陽伯的傷不算緊要。

  擺出這副活不過三更的臉做甚?

  於是,顧榮捻著帕子,毫無徵兆地蹭過汝陽伯的臉,看著帕子上的浮粉,挑挑眉道「父親,塗抹的太過了。」

  「義莊裡死了三天三夜的屍體都沒這麼白。」

  汝陽伯一次次地在心中默念,切勿動怒,切勿動怒,但心中的怒火卻如同沸騰的熔岩,無法遏制地噴涌而出。

  胸口疼、頭疼,眼睛疼,處處疼!

  「父親,切記醫囑哦。」顧榮輕拍了拍帕子上的浮粉,漫不經心道。

  陶姨娘眼珠子一轉,立即拉著顧扶曦哭喊著撲向顧榮,撲通一聲跪下「大小姐,妾身對扶曦管教不嚴,多有疏忽,終釀成大錯。求大小姐看在扶曦多年來尊你敬你的份兒上,給扶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顧榮微微後退兩步,避開了張牙舞爪的陶姨娘,目光沉沉,睨了顧扶曦一眼。

  顧扶曦跪伏在地,悽愴麻木。

  「陶姨娘何意?」顧榮明知故問。


  陶姨娘淚流滿面,似是自知難以啟齒,伸手推了顧扶曦一把。

  顧扶曦抬眸,聲音無悲無喜「是我親手縫製了人偶,又收買陶姨娘,要求她將人偶埋在望舒院,栽贓嫁禍給你。」

  青棠一驚,不由得看向顧榮。

  小姐料事如神!

  陶姨娘竟真的把顧扶曦推出來背黑鍋。

  顧榮沒有在意青棠的眼神,而是凝眉,眼睛一動不動審視端詳著顧扶曦。

  不見平日刻意的怯生生,反倒添了幾分三春桃花的清麗可人。

  說起來,顧扶曦才是真正的小白花長相。

  只是平日裡瑟縮怯弱過了頭,讓人一眼注意到的不是相貌,而是膽小又溫順的氣質。

  至於顧扶曦的壞。

  是與陶姨娘沆瀣一氣,一條路走到黑的壞。不論陶姨娘如何為非作歹,顧扶曦都會為虎作倀。

  陶姨娘做的惡,少不了顧扶曦的身影。

  她同情不起來。

  「是扶曦妹妹?」顧榮故作訝異,直白問道「那扶曦妹妹為何選擇在人偶上寫父親的生辰八字。」

  「是因為扶曦妹妹厭惡怨恨父親嗎?」


  顧扶曦死水微瀾的眸子動了動,視線撞上顧榮的眼睛。

  母親說,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是顧榮換的。

  虧她還以為她是做的蓮子粥起了作用。

  說起來,顧榮做了她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長姐,父親是我最孝順最敬佩之人,怎會厭惡怨恨。」

  顧榮笑了笑「孝順?」

  「是挺孝順的。」

  「長姐,是我見扶景重傷昏迷,一時糊塗遷怒長姐,才想出了巫蠱厭勝的陰毒法子報復。」

  「求長姐網開一面。」

  在陶姨娘的暗示下,顧扶曦邊說邊左右開弓啪啪地扇起自己臉來。

  像是不知疼痛般,一掌接一掌。

  顧榮斂眉思忖。

  這是?

  苦肉計?

  不,汝陽伯和陶姨娘不至於如此天真,更不會對她抱有幻想。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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