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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怎麼突然打直球了?

2024-09-11 17:54:40 作者: 蟬不知雪
  「是在下孤陋寡聞,還是伯爺小題大做!不如伯爺隨在下去禮部,讓吏部尚書席老大人斷一斷在下是不是不識禮數不知廉恥。」

  汝陽伯整個人又慪又氣,卻又被謝灼一番氣勢洶洶的話唬得忌憚不已。

  太醫的小學徒,通身的氣度比之世家大族精心培養的貴公子亦不遑多讓。

  「汝陽伯,在下要為顧大姑娘治傷了。」謝灼反客為主,下了逐客令。

  汝陽伯甩了甩衣袖,沒好氣道「顧榮,好自為之,莫要敗壞汝陽伯府的門風。」

  稍稍頓了須臾「讓你的小丫鬟青棠再去京兆府走一趟,代你撤回訴狀,諒解沈其山夫婦。」

  「顧沈兩家十數年舊交,適可而止。」

  顧榮微微蹙眉,水汪汪霧蒙蒙的眼睛盛著萬千愁緒,哪怕一句話不說都顯的楚楚可憐。

  謝灼心一軟,看向汝陽伯,冷淡道「汝陽伯有所不知,長公主殿下已派人過問此事。」

  言外之意,訴狀不是想撤便能撤回的。

  一波又一波的反駁將汝陽伯的理智燃燒殆盡,氣惱之下,伸出手指,指著謝灼「開口閉口長公主殿下,你以為你是誰?」

  「長公主殿下的兒子嗎?」

  顧榮:他還真是。

  若有似無的熟悉香氣,足以證明謝灼的身份。

  謝灼看傻子似的眼神斜睨了汝陽伯一眼。

  難怪貞隆帝對汝陽伯的耐心與日俱減消耗殆盡,如此愚蠢,怎堪委以重任。

  「汝陽伯是在詆毀長公主殿下的清譽嗎?」

  謝灼輕描淡寫的丟下一句話,便收回視線,沒有再賞汝陽伯一個眼神。

  而是打開徐太醫留下的藥箱,拿出金瘡藥和軟布,指了指紫檀木雕花圈椅,道「顧大姑娘,請坐這裡。手背上的傷得儘快止血,脖頸也得重新包紮,倘若留下傷疤,長公主殿下會怪罪的。」

  顧榮眉心不著痕跡的跳了跳。

  她在謝灼的聲音里聽出了惱怒和煩躁。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難道修佛十載的謝小侯爺厭惡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麻煩?

  倒也能理解,僧人喜靜嘛。

  謝小侯爺勉勉強強也算是半個僧人。

  顧榮當即決定結束今日這一場戲,見好就收,待擼順了謝小侯爺的毛,再適時開啟下一場。

  一頓飽和頓頓飽,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思及此,顧榮靜靜地回眸,於楚楚山色翩翩之中倏然露出一個目眩朦朧的笑,似是煙雨籠煙翠,林間滴清露。

  謝灼眸光閃了閃,暗罵自己不爭氣。

  俯身垂眸,動作略有些生疏,格外小心翼翼的鑷去傷口的碎渣,上藥包紮,左右手壓軟布打結。

  汝陽伯氣悶,便又無可奈何,甩了甩袖子離開望舒院。


  「敢問小大夫尊姓大名。」顧榮看著手背上好看的繩結,溫柔又規矩道。

  謝灼淡聲道「寧如珩。」

  語氣看似平平淡淡無悲無喜,但顧榮仍然敏銳地感知到了其中潛藏的細微而克制的寒意,宛如樹影婆娑的風。

  風無形,又有形。

  清清冷冷的謝小侯爺動怒了。

  顧榮在心底幽幽的嘆了口氣,好歹修佛十年,怎就不能如泥胎鍍金的菩薩低眉,卻要學金剛怒目。

  「小寧大夫。」顧榮故作不知謝灼怒意,捻著濕帕子擦去面頰的淚水,眉眼含笑問好。

  寧?

  擰巴的擰嗎?

  寧如珩。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珺璟如曄,雯華若錦。」

  「小寧大夫,好名字。」

  她知悉,謝灼,字寧瑕。

  謝寧瑕。

  清脆中帶著喑啞的女聲,語氣難掩雀躍,連尾調都微微揚起,聽起來軟糯又嬌俏,隱隱約約還有幾分滴水不漏的討好,讓人很難硬起心腸。


  謝灼整理藥箱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了尚未丟棄的染血軟布上。眼中那柔和的光芒宛如水中倒映的月影,輕輕一觸便即刻消散。

  他再次開口,聲音清冷而疏遠,輕聲說道:「感謝大姑娘的讚譽。」

  顧榮呼吸一滯,笑容僵了一瞬,越挫越勇「寧大夫的包紮手藝甚好,結也打的甚美,假以時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話這麼多,你不疼嗎?」謝灼側眸,問的認真誠懇。

  顧榮:!!!

  她就說隔著薄紗床幔窺見的憐惜是眼花!

  她不懷疑自己的魅力,她只懷疑謝灼的定力。

  就算謝灼真是一尊冷眼看世間的泥佛,她也要讓泥佛僵硬的心有一寸柔軟,冷漠的眼眸生出斑斕色彩。

  佛陀愛眾生,憐惜她一分又何妨!

  「疼的。」顧榮纖長的睫毛微微一顫,眼眶裡蓄滿淚水「小寧大夫可有什麼止疼的妙方?」

  謝灼道「疼才會長記性。」

  「脖頸脆弱,血絡密布,稍有不慎大出血,神仙難救。」

  「還有,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顧大姑娘的脖頸、手掌留了疤痕,想要消除就難了。」

  下一瞬,又掏出一個小瓷瓶遞了過去「疼的厲害了吃一粒,一日至多用三粒。」

  「莫哭了。」


  顧榮眼底划過一抹笑意,接過小瓷瓶,哀怨道「容貌不重要,活著最重要。」

  「謝過小寧大夫的藥和……」

  「關心。」

  侍立一旁的青棠拭去淚水,憂心忡忡地搭腔道「小寧大夫或許不甚了解,我家小姐這五年來歷盡艱辛。伯爺對小姐並不寵愛,時常施以杖責和鞭刑,稍有不順即罰跪祠堂,甚至斷絕飲食,導致小姐身上留下了諸多難以消除的傷疤。每當天氣驟變,小姐的骨頭和關節就會劇烈疼痛。」

  顧榮嘴角微微抽搐。

  青棠,演的有些過了。

  但,很好!

  她的確是受苦了,但有銀錢傍身,用的最好的藥。

  留疤?

  不可能的。

  反正謝灼又不可能扒了她的衣裙一探真偽。

  謝灼的眼神閃了又閃,神情變了又變。

  「是在下不知所謂了。」

  「改日尋些上好的消除疤痕的藥送予顧大姑娘。」

  杖責?

  鞭刑?

  在上京城的貴族和高官的府邸中,沒有哪一家像汝陽伯府那樣,對待正室的女兒如此殘忍。

  「小寧大夫的心腸一直這麼軟嗎?」顧榮眨巴著眼睛,柔聲詢問。

  「心軟到有些嘮叨呢。」

  謝灼的心顫了顫。

  心腸軟?

  嘮叨?

  這些詞,與他毫無關係。

  「許是醫者父母心。」

  顧榮挑挑眉「那醫者父母心的小寧大夫,能說說方才因何動怒嗎?」

  青棠:不是,小姐怎麼突然打直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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