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子背上一口鍋

2024-09-22 06:52:36 作者: 清塵離
  「聽說了嘛,戰將軍要招修城牆的工匠,每日不光給三餐,中午那頓還有肉哩。」

  「果真?」

  「我騙你作甚,一起去看看便知。」

  七月十九日,

  宣城南北城門口,戰將軍命人張貼了告示。

  銅鑼敲得邦邦響。

  「招工,招有力氣幹活的工匠。每日供應三餐,午膳還能吃肉啊。」

  邦邦邦!

  聚攏的百姓越來越多。

  「哎哎,老趙,和你說的一樣,真有肉食啊。」

  數月沒沾葷腥的百姓聽說能吃肉,眼睛都綠了,紛紛報名。

  負責登記的士兵把十來張桌椅一字排開。鋪上粗布,放上筆墨和登記冊。

  「別搶,都有機會。」

  每張桌子前排上了長長的隊伍。

  「叫什麼名字?」

  「薛狗蛋。」

  登記的人抬頭看一眼這人。

  瘦削的不成樣子,頭髮像雞窩一樣,邋裡邋遢,可這裡誰都這樣,沒一個乾淨的。

  「你太瘦了,抬不動夯土可不行。」

  薛狗蛋立刻跪下:「我有力氣的,只是餓瘦了,我原先就是做苦力,給店鋪掌柜們送貨的。」

  士兵指了指桌旁邊一個木箱。

  能搬著走五丈,就讓你通過。

  這時候,排隊的人才發現他們腳下有一條炭筆畫的線,距離桌面正好五丈距離。

  木箱裡裝了幾塊青磚,重量不如一筐夯土重,已經是放水了,五丈都走不了,也做了活。

  薛狗蛋使出吃奶力氣,在抵達終點後坐到地上大喘。

  「薛狗蛋通過。」

  隊伍緩慢前移,有通過的,也有不通過的。

  最後,一共有五百人通過力量測試,成為第一批修牆工匠。

  ......

  第一天中午,上工結束,薛狗蛋領到了一碗加了菜碎和肉的稠粥、兩塊石頭餅,和一個土豆蛋子。

  每人粥里都是兩塊肉,拇指甲大小,粥面上飄著幾顆油星子。


  儘管如此,工匠們都感激涕零。

  這樣的食物配置,比普通人一天吃的都多。

  不少人第一輪測試沒有通過的,拼命找關係加塞。

  工匠缺口很大,只要通過力量測試,就可以加入。

  前三天,工匠們隨著士兵從北城門出去,行走大約一里路,在官道旁的林子裡,將成筐的夯土運進城。

  夯土集中倒在指定位置,再把空竹筐運到城外,裝滿後,再往城中運。

  不斷往返。

  薛狗蛋、趙懷、羅風三個混熟了,常結伴行動。

  休息時,薛狗蛋指著林子裡堆放的夯土,好奇地問:「你們說,這些夯土從哪裡運來的?」

  「從玉衡山里挖的唄。」

  「呸,他們說的你還真信了。玉衡山有這種土的地方,距離宣城至少二十里路程,城中一千將士,運送這些夯土到城外,至少也要半個月,可你們誰見過城裡的士兵數量少過?」

  趙懷反問他:「那你說,這些夯土哪來的?」

  「王都的人送來的。」

  「你是說朝廷的賑災物資?」

  薛狗蛋擺手:「不是陛下,是太子。」他聲音壓得很低。


  「太子?」

  「你們小聲點。」

  羅風拉著薛狗蛋,走進更隱蔽的林子。

  「狗蛋,你怎麼知道是太子而不是陛下?」

  「你們笨啊。要是陛下給宣城的賑災物資,為何偷偷摸摸的。」絕對大張旗鼓,生怕百姓不知道。

  趙懷猜測:「那是因為怕嵐軍知道。」

  「仗都打完了,怕個屁啊。」

  「有道理有道理。」兩同伴均點頭。

  「還有啊,」薛狗蛋把兩人的頭又壓了壓,用更低的聲音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太子做事一向低調,不喜歡招搖,這事是瞞著陛下做的,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庫。」

  「哦哦哦,難怪這兩天我們能吃到豬肉哩,原來是太子在背後幫襯。」

  薛狗蛋又分享了一個秘密。

  「太子和我們戰將軍是把兄弟,有好的肯定緊著咱們,我可只給你們兩個說了,別傳出去,也別告人是我說的。」

  「知道知道,狗蛋兄弟,你放心,我和羅風絕對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羅風指天發誓:「若違背誓言,以後吃不到兩塊肉。」

  第二天午膳的時候,每人碗裡的豬肉增加到了三塊,而這個「秘密」也悄悄在百姓口中傳揚開來。


  ...

  倉國王都,玉京,太子府。

  被軟禁數月的太子這兩日連連打噴嚏。

  宣了太醫來診斷,說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只是憂思過多,睡眠不好。

  貼身侍衛猜測:「太子,會不會是戰將軍想您了。」

  「大概率是他,唉,上次收到他的平安信,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不知道最近宣城百姓如何了?」

  侍衛躬身道:「南境大旱,百餘座縣城受災,又有嵐軍趁火打劫,想來戰將軍疲於應付,沒時間給太子寫信。」

  太子朱澤蓀揉著酸脹的太陽穴:「這兩日,孤眼皮跳得厲害,很擔心風淵和南境百姓的安危。」

  「陛下真是太糊塗了,還要軟禁您到何時,那件事您是冤枉的啊。」

  「阿平,我們做臣子的,不可妄議陛下。」

  「屬下該死。」

  朱澤蓀擺擺手:「罷了,下不為例。」

  筆直端坐於書案後的太子,身穿淺金盤領寬袖王袍,白紗襯袍在領口袖口露出少許,腳踏同色系皂靴。

  氣質華貴。

  樣貌與戰風淵不相上下,一個文靜儒雅,一個俊逸硬朗。

  都是美男子。

  書房中煙霧縹緲,侍衛阿平見香味淡了,又去香爐里添了兩勺。

  太子出聲阻止了侍衛繼續加香的行為:「南境百姓深受旱災之苦,我們應當帶頭多節儉,少奢靡。」

  「可太子您已多日睡眠不佳。」

  「無妨。」

  他不光說,還做。

  房中空曠許多,但凡有些價值的擺件、字畫都被侍衛拿去當鋪換錢了。就連薰香也換成了最便宜的安神香。

  「太子,您庫房裡大部分金銀器物都換了銀錢,派人給南境災民送去了。」

  太子搖頭苦笑:「南境百餘縣城受災,又何止千萬。孤一人如此又有何用,朝廷里大部分皇親官員只知享樂,不懂民間疾苦。」

  阿平很是心痛主子,又不知道如何勸解。

  心想:若是左率府將軍戰風淵和右率府將軍滕湖都在太子身邊,就好了。

  可惜,太子左膀戰風淵如今在南境宣城對抗敵國嵐軍滋擾,右臂滕湖被陛下派往承滸關處理割地交接等事宜。

  太子因承滸關大戰一事被誣陷貪墨軍餉,被陛下責罰軟禁於府中。

  困於泥淖數月不得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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