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是殺是留

2024-09-12 09:39:37 作者: 霸道總裁胖總
  「只是一封驛站文書,大王卻能發這麼大火氣,大王的心難道還不亂嗎?」朱恆反問。

  朱高煦皺眉,卻沒有生氣,略一沉吟後說:「老大發了這封文書,明著是說改革宗藩,可分明就是在故意欺侮本王,本王憑什麼不能發火?」

  「大王,問題就出在這裡。」

  朱恆將手中文書攤開,緩緩說道:「陛下先是召大王入京,許以大王厚重賞賜,又緊接冊大王嫡長子為世子。可現如今,卻是馬上又行新政,這新政名為改革宗室,開放海禁,實際就是在削藩。」

  不說還好,這一說,朱高煦火氣又起來了:「所以,老大這就是在故意針對本王。本王終究還是著了他們這幫無恥讀書人的道,沒能搶在老頭子剛死,就起兵靖難。」

  王斌這時也連忙搖頭:「大王此言差矣!若您在先皇剛登基時,便立刻起兵。那不叫靖難,而是謀逆。大王您要明白,您現在只是漢王,而陛下,則已經是陛下,先皇,也已經成了先皇!」

  朱高煦一愣,旋即目光不善道:「王先生今日過來,難道只是來給本王提這個醒的?」

  面對朱高煦露出的殺機,王斌倒是絲毫不慌,淡淡說道:「大王難道就沒想過,為何皇帝前後行政,反差如此之大?而且海禁可是皇帝登基之初,便已定下的國政。」

  朱恆也互不相讓,跟著說道:「從海禁旨意下達,至今不過倆月,就突然又要解除海禁,並且還要行宗室改革之政。出海下西洋就先不說,解除四民之禁,這可是在公然違背祖制,大王難道就不好奇嗎?」

  本來滿腦子都是憤怒,恨不得立刻起兵,殺往北京的朱高煦,頓時陷入了迷惑:「二位先生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在本王這裡繞圈子。」

  朱恆說:「皇帝仁厚賢名遠播在外,不可能對宗藩如此苛待。」

  王斌也說:「四民之禁為祖制,朝廷新政卻公然違制,著實蹊蹺!」

  朱高煦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兩位先生說的對,老大天生膽子不大,連上戰場拼刀子都不敢。老頭子也最不喜歡老大這個性子,這的確不像是老大的作風。」

  朱恆繼續說:「要麼背後有更深層次的緣由,要麼,就是朝中出了什麼變故……」

  朱高煦聽後還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只是沉思了半晌,什麼都沒想出來,所幸直接問道:「兩位先生有何計策?」

  朱恆說:「沒什麼計策,但朝廷必定出事了,要麼就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反正大王當前絕不可輕舉妄動,得先讓暗子好生查上一查。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王斌跟著建言:「趙王與大王更為親近,或可從趙王殿下入手,看能否從他那裡得到有用消息。」

  「嗯,說得在理。」

  朱高煦點頭:「來人,立刻叫陳剛那廝,滾過來見我。」

  ……

  紫禁城三大殿外,宮閣走廊上。

  楊士奇、楊榮、金幼孜、黃淮、夏原吉一行五人,在宮中太監的引路下,急匆匆往華蓋殿趕去。

  「士奇兄,距上次大朝不過數日,陛下怎麼突然又急召我等?」楊榮頗為疑惑。

  楊士奇也搖頭:「我也不知,不過既是急召,想必是有著什麼機要事。」

  「宗藩、開海都已敲定,眼下還能有何要事?莫不是陛下要再提遷都之議?」夏原吉突然插話道。

  雖然對於開海已經妥協,但他還是忘不了遷都南京。

  這也不全是為了大明國祚,他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在。

  夏原吉雖出身湖廣湘陰,但祖籍卻在江西德興,明初才在湖廣湘陰落戶,時不時還要回到江西續個族譜。

  明朝的江西,可不是什麼毫無存在感的「阿卡林」省,這裡不但是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文脈大儒匯集之處。

  從四大書院之一的白鹿洞書院,到「鵝湖之會(朱熹)」的鵝湖書院……即便到了後世,也還有個豫章書院在獨領「風騷」(雖然不是啥好名聲)。

  而從江西走出的宰輔重臣,光是現在,就有內閣首輔楊士奇,以及閣臣之一的金幼孜。


  所謂「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的確名不虛傳!

  金幼孜皺眉道:「陛下若要遷都,不會匆忙召集內閣商議,而是應當先在朝堂放出風聲,觀察百官動向。」

  黃淮這時也說道:「既然不會是遷都,會不會是陛下對宗藩改革,以及重開海關有所顧慮?」

  楊榮說:「應該不會,不論重開海關,亦或是宗藩改革,都是陛下欽定。所謂君無戲言,再者,這又是那位林先生出的主意……」

  楊士奇輕咳一聲,打斷了幾人的議論:「咳咳,還是先不要胡亂揣測了,等見到陛下,一切自當分曉。」

  不多時,眾人終於來到華蓋殿。

  一番象徵性的見禮,朱高熾抬手賜座。

  楊榮算是幾人中心思最為透徹,一眼便看出今日皇帝似乎有些頹喪。這讓他直覺不妙,才一坐下,就連忙起身問道:「陛下今日急召臣等,可是遇到什麼難以決斷之事?」

  這是楊榮做出的猜測。

  朱高熾卻是無聲一嘆,伸手將桌案的一本奏章遞了下去。

  奏章照例還是楊士奇先觀,不看還好說,這一看之下楊士奇瞬間大為震撼。

  「這……這……」

  楊榮一見楊士奇這般反應,也是頗為疑惑,將奏章拿過翻了幾頁:「這……大膽!屬實是大膽。」

  黃淮、金幼孜、夏原吉三人陸續接過奏章,來回翻看幾頁,盡皆臉色劇變。

  實在是林煜語不驚人死不休,「皇帝就是萬惡之源」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這還讓他們怎麼接?

  就連起了愛才之心的黃淮,此刻也是頗覺為難。

  過去十年的詔獄生涯,已然磨平了他的稜角。

  黃淮左右為難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明哲保身,少說少錯。

  還是得找個時機,儘早致仕為妙。

  金幼孜作為貫穿永樂朝的老臣,又經常隨師出征,因而性格最為剛直(頭鐵)。

  見皇帝看過來,略一斟酌後說道:「這位林先生才學如何且不論,但其言語之間,對天子毫無敬畏之心……是殺是留,陛下應當早做決斷了!」

  言外之意,這人不好控制,若無萬全之策,最好還是殺了為妙。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