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埡口

2024-09-12 10:02:42 作者: 貳苟
  起因是秀花酒樓一名回鄉探親的雜工,他在返工時,帶了一隻陷阱捕獲的野狍子。

  想著討好吝嗇的掌柜張秀花來換取一次漲工錢的機會,他把這頭家裡人都不捨得吃的野狍子,連皮帶肉獻給了張秀花。

  張秀花自然很樂意的接納了,當即叫後廚大師傅卸下一隻後腿,就要烹飪嘗鮮。

  做酒樓生意的,不管是掌柜還是下人,一日三餐的時間都與平常人不同。

  就比如,秀花酒樓這裡,他們的午飯,是在晌午過後,天黑之前,中間這段客少的時間。

  酒樓後院,膳房的飯桌上。

  張秀花一邊責罵剛出去遊手好閒的丈夫,一邊念叨著要是沒有她娘家這個酒樓肯定開不成,就算開成了,也肯定在敬龍城站不穩腳跟之類的話語。

  服侍她們的下人都習慣了,這種事情,在她們夫妻間,早就是常態了。

  光念叨倒無所謂,關鍵是張秀花越念叨,回想起未出閣前關於娘家的種種自在和愜意,又想起今年其娘家那邊剛經歷了一場大旱。

  「爹娘和二哥他們,今年可能還沒嘗過這些野味呢!」

  於是,她放下品湯的木質湯匙:「去喊陳壯牛來一下。」

  余柳應是,有些不好的預感,卻未做表現,轉身去尋陳壯牛。

  是的!余柳。

  她憑藉長期獨自一人生活鍛鍊出的利落手腳,討得張秀花的歡心招她進了酒樓,主要負責服侍張秀花夫妻兩人的起食飲居。

  不一會,陳壯牛疾步而來,張秀花吩咐道:「明天,你扛一隻狍腿,給我爹送去。」

  一旁的余柳聞言,頓時慌了神,差點露出驚慌的神色。

  這讓陳壯牛送狍腿到張扒皮那裡,那還得了?

  就憑現在張府的變化,他不是一下就知道張扒皮不復存在了嗎?

  余良他們不就暴露了嗎?

  余柳內心無比焦急。

  這可怎麼辦?

  不能阻止陳壯牛前往,這樣會引起張秀花的懷疑,自己也沒有阻止的藉口。

  可是不阻止的話,他一去,余良他們就徹底暴露。

  莫非把他扣押在營部不准他回來?可那樣張秀花還是會察覺的。

  先不考慮這麼多了,等下把這個消息傳到余良那裡再說。

  她耐著性子服侍完張秀花兩人用餐,有了一段能自由支配的時間。

  她必須要趕緊把這個消息送到余良交代的雙峰埡口,而且還得在城門封禁,張秀花晚飯前趕回來。

  並且這期間,張秀花還不能使喚她做什麼事,一旦有事使喚她,發現她不在,以後她就不能按照要求繼續待在張秀花身邊了。

  但當下她也管不上那麼多了,趁沒人注意,她離開了秀花酒樓,自西城門出城,快速的朝著雙峰埡口趕去。

  不會騎馬,她只能靠雙腳步行。

  一段行程後,汗水濕透了她背心,甚至還嘔吐了兩次,剛養幾天有點血色的嘴唇,異常煞白。


  她自己都感受到氣短胸悶,十分難受;可是她絲毫未有停下歇息的想法,瞅著目標方向,舉步維艱的前進著。

  .......

  雙峰埡口處。

  余良明確了此處位置的重要性後,余大伯很快便安排武裝隊在一側山峰的頂部修建了一個矮木屋。只需在木屋的邊上,就能看見組成埡口兩座山峰的全貌,不管是有人從下方埡口經過,還是繞道翻山,都能第一時間看見。

  雖駐守木屋的人能看見別人,但別人卻很難看見這個木屋,因為木屋上面鋪滿了乾燥的藤蔓作為遮擋物,除非走得很近了,否則很難在遠處看清。

  余良進城經過這裡來檢查時,就評價過:「嗯!是一處隱秘的哨所!」

  可見這處哨所,建得相當符合余良的要求。

  今天,負責駐守此處的三人,全是來自天水村。

  這是余大伯的意思,不管哪天,他安排人時,都必須安排一名來自天水村他信任的人,其次再夾雜一到兩名其餘村子的人。

  像今天這種三人都是天水村的,更是常見。

  這三人已多次來這裡駐守了,經驗充足,甚至很多經驗還是他們總結的。

  知道遇見從敬龍城來的陌生人,要先裝成路人詢問其目的,確定其不會帶來危險後,告知武裝隊其餘人員,由武裝隊派人跟蹤,直到其離開。

  要是可能會帶來危險的,則馬上通報到營部處理。

  當然上面兩種情況很少,下雨以後,也才發生了幾起,都不算危險,不是逃荒歸來的本村人,就是來看望親戚的。

  他們處理得最多的,是從村里要出去的人。


  有信任之人帶領的,會直接放其出去。

  沒有信任之人帶領,他們就會態度強硬,凶神惡煞的呵斥回去。

  遇見繞道翻山非要進城的,他們則會打一頓,交給其村裡的武裝隊。

  此時,夕陽大大地掛在木屋的背面,把木屋所在的整座山峰都瀰漫在了紅光里。

  「咚!咚!」

  木屋上方響起兩聲敲擊木板的沉悶聲。

  「來人了!」

  木屋內,負責晚上去下方埡口當暗哨,以及接替木屋上方觀察哨的兩人從休憩中醒來。

  他們的目光統一看向頭頂發出聲音的木板,沉聲問道:「余陽,幾個人?」

  負責白天崗哨的余陽回應道:「一個!」

  緊接著,木屋內兩人委著身子起身,扒開遮擋木屋的藤蔓,三人全都看向下方埡口。

  只見一女子,氣喘吁吁,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埡口位置,正雙手撐在膝蓋上,平復紊亂的氣息。

  「是余柳!嗯?她不是進城當什麼下人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都是同村人,三人肯定是認識余柳的,只是他們有些疑惑,余柳怎麼這麼著急!

  「管她的,上次她出村時,大伯都沒過問什麼。」

  確定了余柳的身份,三人警惕的心也放了下來,爬在木屋上觀察的,活動了一下身體,繼續觀察著;晚上要接崗的,也回到木屋躺下,繼續休息。

  卻就在此時,調整氣息能完整說出一句話的余柳抬起頭看向木屋所在的山峰,雙手豎在嘴邊,忍著直視夕陽帶來的刺痛感,竭盡全力的大喊道:

  「飛流直下三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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