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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稍有不慎,便是血光之災。

2024-09-12 11:03:11 作者: 緘默春山
  岑母看著面前十餘封偽造的信件,沉思起來。

  這些信的內容雖然不是怎麼機密,卻是隱約帶了誤導性的信息。

  這些信息的傳播與疊加,其威力如同滴水穿石,雖緩卻堅不可摧,總有一天會造成致命的錯誤。

  ……

  「哦?那人...竟然如此輕易就被發現了?"南芷嫣的聲音里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難以掩飾的驚訝,她的眼眸瞬間亮如寒星,直射向對面站立著的謝離。

  「還是說你仿造岑漪字跡的時候,故意露出了破綻?」

  謝離神色沉靜,被懷疑了也絲毫不慌張。

  「四殿下,你是知道我仿造字跡的手段高明,從前殿下分給我的任務,我可是一個都沒有失手。

  況且殿下你一直壓著我謝家的證據,我汲汲營營的想得到,怎麼會阻礙殿下的計劃?如今出了岔子,殿下竟然第一個懷疑我?」

  謝離身影不免有些不耐,他踱步在書房中,手指無意識的划過桌面。

  「此次突然被發現,定然另有隱情,恐怕從前那些誤導崢西王的信,也都被發現了。」

  南芷嫣的神色不禁難看起來。

  若崢西王因此次事件亂了陣腳,正是她趁虛而入的絕佳時機,或許能藉此機會,獲得崢西王的信任。

  若是無法被信任,岑漪重傷的消息也能成為崢西王一個巨大的打擊,南芷嫣便派遣朝廷里的親信,彈劾崢西王,用或是事實或是捏造的證據,整治崢西王,使其與女帝君臣離心。

  可現在,崢西王發現異常,定然會全面檢查所有的疑點,她費盡心思的布置,將會損失大半。

  崢西王府的人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岑漪睚眥必報,崢西王桀驁謹慎,每一個對付起來就要小心謹慎,更別提崢西王還深受女帝器重,岑漪是女帝伴讀了。

  南芷嫣煩躁不已,手指不斷敲擊著桌面,思索著新的出路。

  另一邊。

  昨日士兵傳遞虛假的消息,說岑漪重傷,不免讓硯安身心不安。

  從岑母書房出來,硯安就叫人套了馬車,往京城中香火最盛的寺廟趕去。

  寺廟位於京城郊外,寺廟中有一顆百年的柳樹,據說寺廟中還供奉了十餘科高僧的舍利子。

  馬車行駛到山腳下,隔著老遠就能聽見寺廟內僧人誦經的聲音。

  前方戰事吃緊,寺廟中來往的人眾多,大多是來供燈祈福的。

  「旁邊有供馬車通行的山路,小郎君真要親自走上去?」

  甘白有些擔憂,他動作輕柔地將硯安身上那襲華貴的大氅又緊了緊,確保寒風無法侵擾硯安。

  隨後,從袖中取出一隻精緻的湯婆子,溫熱的氣息透過薄薄的棉套,溫暖著硯安冰涼的手指。

  聞言,硯安抬頭看向直通寺廟的石階,每隔數步,便有一位身著素衣、面容清秀的小尼姑,手捧古樸的香爐,裊裊青煙自爐中升起,為上山祈福的人薰香淨體。

  「世人皆傳,寺門前的每一縷薰香,都是佛祖慈悲之心的顯現,它們不僅淨化了塵埃,更能引領人心向善,祈福之效,非同凡響。我自然要顯示出自己的誠意。」

  現在即將接近春季,石階上的積水零星的化開,形成一小灘的雪水,經過眾人踩踏後,沾染了泥巴,濕滑極了。

  甘白與硯安相處久了,愈發覺得硯安性情里有著隱藏很深的執著,不論是學習禮儀,還是學習掌管店鋪,都要做早盡善盡美,每一處地方都要認真鑽研。

  甘白不再勸阻,而是安靜的跟在硯安身後,一起爬石階。


  寺廟前的石階一共一百零八級。

  在山下向上望去,石階蜿蜒,幾乎叫人懷疑能否爬到盡頭。

  可當硯安緩步攀爬時,腦海中儘是岑漪的身影。

  ——阿安,別怕。

  ——阿安,我信你。

  ——阿安,我心悅你,沒有輕賤你的意思。

  ——阿安,我要出征了,不必擔心。

  岑漪的話一句句在耳邊迴蕩,最終停在府門前離別的畫面。

  硯安心中陡然發酸,猛的回神,發覺自己已經站在石階的盡頭,面前就是寺廟的大門。

  這一百零八級的石階,已然攀爬完成。

  硯安有些失神的向身後看去,長長的山階落在身後,硯安只感覺莫名的震撼。

  硯安雙腿發酸,身後的甘白也好不到哪去。

  求籤、祈福、供燈。

  這寺廟內人頭攢動,百姓或是達官貴人都遵守著順序一一上前。

  一套流程過後,已然到了下午。


  許是硯安乏累的神色太過明顯,一路過的小尼姑停下腳步,對著硯安雙手合十。

  「瞧施主面色不佳,想是今日祈福勞累所致。本寺特設有香客休息的廂房,清靜雅致,施主不妨前去略作休息,待精神恢復後再行下山,也不遲。」

  硯安本想搖頭拒絕,但是瞧甘白陪著他走了這麼久也是神色萎靡需要休息的樣子,猶豫片刻發問。

  「這廂房在何處?」

  「回施主,這廂房在寺廟的西側,分為左右兩個院子,左側便是男子休息的廂房,有許多的香客在內休息。」

  小尼姑抬手指了指人流的方向。

  「這些香客都是往廂房去的。」

  經過前幾次被陷害的事,硯安現在有點驚弓之鳥的意思。

  那小尼姑上來搭話,硯安在腦袋裡把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了個遍,結果人家只是好心。

  硯安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罵了自己一句心思齷齪,便對著小尼姑行禮。

  「多謝了。」就帶著甘白往休息的廂房去了。

  為了不暴露身份,硯安只說自己是商戶家的男子,出門祈福,被分了一間小小的廂房。

  寺廟內供香客休息的廂房十分雅致,不僅有幾株梅花做點綴,香爐內還點了靜神的香料。

  「甘白,休息一會吧。」

  得到硯安的首肯,甘白幾乎歡呼著栽倒在小榻上,隨即摸出身上求來的平安福。


  「托小郎君的福,今日奴有幸在佛祖前求得了一支上籤,那僧人解簽時,臉上滿是慈祥之色,言道好運即將穿透重重烏雲,綻放在我身邊。」

  硯安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但隨即也被一股莫名的溫暖所取代。

  他緩緩坐起身,也歪在榻上,與甘白並肩而躺。

  硯安輕輕閉上眼,腦海中回放著今日抽籤時的情景——那支冰冷無情的下下籤,以及僧人那意味深長的解簽之語:

  「前路坎坷,稍有不慎,便是血光之災。然,若能與身邊之人同心協力,彼此信任,性命相托,則災厄可避,化險為夷。」

  這簽雲裡霧裡,硯安並不能理解裡面的意思,只能記住僧人的話。

  彼此信任、性命相托。

  正想著,硯安的眼皮愈發沉重,也不知道是今天累到了還是什麼。

  硯安迷迷糊糊的想:「這寺廟燃的香料真是安神,竟讓他想在這榻上好好睡一覺……」

  他就在這夢境的邊緣徘徊,他的意識如同被細絲輕輕牽扯,卻還是掙扎著看了身邊的甘白一眼。

  只見甘白手中依舊捏著那枚平安福,臉上還掛著笑容,眼睛卻閉上了,呼吸均勻,顯然是已經睡熟了。

  硯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如同平靜的湖面被微風拂過,泛起層層漣漪。

  他努力克服著身體的睏倦,用盡力氣撐開眼帘,環顧四周。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牆角那株用作裝飾的梅花上。

  如今梅花早已凋零,這寺廟怎麼會有梅花用作裝飾?


  隨即,意識便遁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

  夜深了,僧人掃了院內臟污的雪水,緊閉大門,正要回去休息,香客院子卻突然傳來騷動。

  得到消息的管事僧人匆匆趕來。

  「究竟是何事如此喧譁?深夜之中,怎可擾了佛門清淨?」她一邊低聲自語,一邊用力撥開圍觀的人群。

  眼前的一幕,讓即便是見多識廣的管事僧人也不禁眉頭緊鎖。

  只見一名身著仆侍服飾的男子,渾身顫抖,四肢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軟綿綿地癱倒在地,正用盡全身力氣,以一種近乎爬行的方式,艱難地從一間廂房中掙扎而出。

  「小、小郎君……」

  那男子滿臉的驚恐,說話都不利索,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去了筋骨。

  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卻無人敢上前一步,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與不安。

  管事僧人見狀,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深吸一口氣,沉聲命令道:「這位香客突發惡疾,速去請廟中的郎中前來,刻不容緩!」

  僧人只以為這人受傷了,也沒聽完男子說話,招呼幾個人將男子抬到屋內,急忙驅散人群去叫郎中看診。

  寺廟的郎中拿著藥箱迅速趕來,為榻上的男子把脈。

  「嗯……此人中了類似軟骨散的藥物,可藥效遠比軟骨散強烈,就算及時解開藥效,也需要三日的時間調養,才能恢復正常。」

  郎中開了個藥方遞給身側的小尼姑。

  「你去抓藥……」

  「咦?」那小尼姑瞧著榻上的甘白,有些疑惑。

  「你不是今日那公子身邊的仆侍嗎?我以為你們會休息好就下山,怎麼會中藥?而且……」

  小尼姑不顧眾人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屋內眾人,再次開口。

  「而且…你的主子呢?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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