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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重要的是,你是岑漪重要的房裡人。

2024-09-12 11:03:13 作者: 緘默春山
  榻上的甘白聽見小尼姑的話,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他的雙唇急迫地囁嚅著,想要回應,卻又像是被什麼無形之物扼住了喉嚨,只能發出細碎而模糊的音節

  「小、小郎君……」

  甘白神色掙扎,動著手臂,想坐起身。

  方才他從睡夢中驚醒,發覺硯安不在廂房中,下意識以為硯安是出去轉轉,剛想起身查看,卻發現四肢酸軟無力。

  甘白想叫出岑漪走前留下的暗衛,可不論怎麼吹動脖頸上的哨子,回應他的都是一片安靜。

  硯安出事了。

  甘白意識到這一點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自己會被怎麼處死都有了預料。

  「小郎君不見了……是、是崢西王府的人…」

  甘白費力的從腰間取下一個玉佩。

  聞言,管事僧人眼疾手快的接過,瞧著上面崢西王府的族徽,面色霎時變了。

  ——崢西王府的一等身份牌。

  「你的主子是崢西王府里的什麼人?」

  「若是世女殿下…知道小郎君在此、在此失蹤……」

  僧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自然能猜到知道後半句是什麼。

  雖然她不知道這小郎君是誰,可能拿出崢西王府一等身份牌的,定然是府內核心的仆侍,更別提這仆侍伺候的人了。

  若出了事情,風頭正盛的崢西王府怪罪下來,她一小小僧人,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來人,派人去尋,等天亮立刻去請京兆尹大人!」

  管事僧人神色慌張,她一邊急促地吩咐僧人加強戒備,封鎖所有出入口,一邊親自監督熬製解毒湯藥。

  原本寂靜的寺廟陡然嘈雜起來,數十個僧人都手持火把。

  柴房的角落、僧侶簡陋卻溫馨的居室、以及那瀰漫著淡淡檀香味的禪房,無一遺漏地被這搜尋的火光所觸及,每一個角落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只為尋找那似乎已消失無蹤的蹤跡。

  沒有、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聽著所有人的來報,管事僧人的面色是越來越難看,聲音都變了調。

  「沒有……」每一次重複都像是重錘般敲擊在管事僧人的心頭。

  她的面色由疑惑轉為凝重,再由凝重轉為鐵青,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風暴在醞釀,聲音也因緊張與焦慮而變得沙啞而尖銳。

  「怎麼會沒有?廟門緊閉,怎麼會讓人跑出去?」

  「都找過了,連院牆的狗洞都查看了,根本沒有人跑出去的痕跡,更別提……」

  「更別提那些密道與暗室,早已年久失修,更無可能有人通過。」

  「立刻……」管事僧人抬頭望向那烏漆墨黑的天際,心中煎熬如同烈火烹油,最終咬咬牙,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

  「立刻去請京兆尹大人!立刻!」

  ……


  夜幕低垂,月影斑駁,一條偏僻的小徑上,馬蹄聲如雷鳴般急促,劃破了夜的寂靜。

  「呃……」

  疼,鋪天蓋地的疼。

  硯安只覺得四肢發麻,眼前被布條遮住,雙手也無法動彈,耳邊儘是呼呼的風聲以及嘈雜的馬蹄聲。

  「該死的,那個人怎麼還是陰魂不散?好不容易解決掉一個。」

  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滿是焦慮。

  「四殿下不是說,負責保護這人的僅有一名暗衛嗎?為何我們犧牲了整整三名姐妹,才勉強將其制服,而今,卻又憑空冒出一個更強的對手?」

  硯安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束縛在馬背上,隨著馬匹的狂奔,他的身體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無情地拋向空中又重重落下,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接應的人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出了京城就有嗎,人呢!」

  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隨即就是接連抽打馬匹的聲音。

  馬匹嘶鳴,奔跑的愈發迅速。

  「為了阻撓岑漪,殿下定然不會放棄我們,再堅持一下,只要將這人帶到前線……呃啊!」

  女子話沒說完,身後突然爆發出一聲尖銳的破空之音。

  緊接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自背後襲來,一支寒光閃閃的箭嗖的射過來,力道之大瞬間貫穿了女子的左肩膀。

  「嘖。」追擊的暗衛,一身黑衣,面罩寒霜,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惱與不甘,不滿的嘖了一聲。


  「放下小郎君,我還可以留你的一個全屍。」

  那一箭原本是對準那賊人的後心,若不是道路顛簸,定然可以一擊斃命。

  女子肩膀汩汩地流血,她卻是經驗豐富之輩,迅速撕扯了衣衫,將細碎的布條塞進傷口止血,隨即束縛住傷口,阻止鮮血的湧出。

  其餘幾個同夥見情況緊急,也急忙掏出弓箭反擊為女子處理傷口拖延時間。

  她們已經沒了什麼退路,女子一咬牙,隔斷捆綁硯安的麻繩。

  混亂中她沒注意到硯安已經恢復了神智,甩動貨物一樣,將硯安甩到身後,隨即將硯安捆綁在背後,當作人肉護盾。

  硯安身上還有那藥物的殘留,四肢酸軟極了。

  聽幾人的對話,再結合他昏迷之前那異常的狀態,硯安清晰的意識到,他自己成了岑漪的拖累。

  片刻間,硯安突然生出幾分茫然,他盡力的學禮儀、學掌控商鋪,可他再怎麼努力,還是成為妻主最明顯的、最好拿捏的累贅。

  這個想法如同寒冰刺骨,讓他不禁苦笑。

  耳邊兵器相擊,駿馬嘶鳴的聲音不斷響起。

  那些下藥之人似乎對這藥物的威力有著過分的自信,以至於在捆綁他時竟疏忽了如此關鍵的一環——他的雙手並未被牢牢束縛在身後,反而留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空隙。

  這份「疏忽」,在硯安眼中卻成了唯一的轉機。

  硯安深吸一口氣,盡力不讓身前的人注意到自己醒過來的事實,集中精神調動起體內殘存的力量,緩緩的蜷縮起左腿

  ——那裡有妻主狩獵前送他防身的匕首。


  幾人交纏的愈發激烈,保護硯安的暗衛,一個人就足以壓制這四人,刀光劍影間竟然只受了輕傷。

  反觀那四名劫持硯安的劫匪,他們本就心懷不軌,此刻更是面露驚恐,身上衣衫破碎,鮮血淋漓,如同從地獄歸來的亡魂,踉蹌著,喘息著,每一步都顯得那麼艱難,顯然已是強弩之末,苟延殘喘。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多費力氣,你們四個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對手。」

  暗衛皺眉,神色之間已經有了不耐煩的神色。

  她原本應是影堂數一數二的暗衛,是主子最信賴的臂膀,此次行動,她本渴望能隨主子一同衝鋒陷陣,立下赫赫戰功。

  卻不料被分了一個這麼莫名其妙的任務——保護一個主子房中的男子。

  這明明就是派一個低級暗衛就能完成的夥計,憑什麼派她去。

  暗衛足尖輕點馬背,迅速的馬背上竄起,整個人猶如一隻離弦的劍,直逼那賊人的面門。

  她只感覺這來劫持的賊人也是弱的可以,四個人還這麼狼狽。

  若不是主子有死命令,必須保護這男子的安全,不然她才不願意出手與好幾個人糾纏。

  暗衛手中軟劍掠過硯安頭頂,一下削向賊人的脖頸。

  那人面色唰的一下子白了,來不及躲閃,眼睜睜的看著那軟劍砍過來。

  「啊……!」一聲尖叫慘烈的響起。

  這時,硯安手持匕首恰好割開身上的麻繩。

  馬匹因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更加狂躁不安,馬蹄踐踏著地面,發出陣陣轟鳴,加之騎馬人動作慌亂,硯安一下子跌落馬背。


  他被甩開老遠,重重地摔在雪地里,借力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幾圈,才停下。

  衣衫俱被擦破了,衣衫內的皮膚,在寒風中暴露無遺,被冰雪與粗糙的地面雙重摧殘,留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擦傷,鮮紅的血液滲透出來。

  而最為嚴重的,莫過於他那緊咬牙關、強忍疼痛的右腿,每一次輕微的移動都伴隨著鑽心般的劇痛,仿佛有千萬根針在同時刺扎,讓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呃…」

  硯安只覺得劇痛難忍,雙手撐著地面想站起身,卻怎麼都用不上力氣。

  「疼……」

  硯安髮絲散亂,滿身滿臉的髒污血跡。

  他掙扎的想抬頭看看那來救他的暗衛,還想看看抓他的賊人。

  可目光所及,卻是一雙乾淨精美的繡鞋,以及整潔的衣角。

  繡鞋?

  那繡鞋,色澤鮮亮,繡工細膩,每一針每一線都透露著匠人的心血與主人的高雅,在一片混亂之中,如同荒漠中的一片綠洲,格格不入,卻又異常醒目。

  硯安的心頭猛地一顫,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寒冰般蔓延至全身,讓他幾乎窒息。

  隨即那繡鞋動了,鑲了寶石的鞋尖挑起硯安的下巴,緊隨其後的就是一聲嗤笑。

  「什麼嘛,不過如此,岑漪怎麼派這麼厲害的暗衛保護。」

  眼前女子面容清麗,硯安並不認識,卻發現這人的相貌與宴會上遙遙見過的女帝,有著五六分的相似。

  「好了,將他綁起來,帶回去!」

  下一瞬,幾個訓練有素的侍衛圍上來,將趴在地上的硯安猛的一提。

  硯安疼的驚叫出聲,想反抗,卻沒有半分的力氣。

  「你、你是誰?為什麼抓我?」

  「我是誰不重要。」南芷嫣輕輕勾起唇畔,轉開了目光。

  「重要的是,你是岑漪重要的房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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