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協議

  酒店會議室。

  「周氏集團旗下所有企業，七天內會完成清算。

  而七天後，江北會有新蘇氏成立。看在姜小姐面子上，姜家主若有心，新蘇氏會拿出3%的股份給你。

  前提是，姜家主要做蘇氏代理人，一輩子……臣服蘇氏。」龍淵開門見山道。

  「臣服？！」

  姜明義輕笑一聲，「龍先生，我姜明義這輩子不曾委身任何人。當年周嘯天層層打壓，我姜家照樣挺過來了。更不可能臣服他蘇紅印。」

  姜津海眼神示意姜明義別激動，輕聲道：「龍先生，我想您可能誤會了，我姜家能立在江北城，靠的從來不是投機倒把，何況商戰沒那麼簡單。周氏集團垮了獲利的是官家，不說你我，哪怕江北商會插手，也不能染指一二的……」

  「嘁。真會開玩笑。沒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就算周氏滅了，想收購周氏集團，至少要50億的周轉資金。」

  頓了下，姜婉心又說：「吹牛誰不會？還50億，你能拿出50萬，卿卿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咳咳。龍先生您別見怪，小女也是憂心她們母女。」

  姜明義瞪了眼姜婉心，繼續說道：「剛才龍先生提到蘇氏，我想即便蘇紅印親自出面，短時間籌集50億，也屬天方夜譚。

  何況周氏旗下70%的產業都和官家有關係，涉及各行各業，還沾染灰色產業。單說財務清算，即便鑒天司全力支持，至少也需要半年時間。龍先生剛才的話……有些托大。」

  姜明義搖了搖頭，年輕人有理想抱負是好事，可如此不著邊際，著實令他失望。

  龍淵莞爾一笑，區區50億，他帳戶的零頭都不止如此。

  「聽好了，我只說一遍。」龍淵正色道。

  「其一，新蘇氏和蘇紅印沒有半點關係。」

  「其二，不出一月光景，新蘇氏將成為江北第一。」

  龍淵示意陽司主，將周氏集團收購案規劃書傳給姜明義後，繼續說道：「其三，我會提供48億的周轉資金，餘下兩億，是對你姜家考驗。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七天內籌資不足兩億。新蘇氏這條船，也不會收容你。」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我的話不會重複第二遍。念姜小姐的情分，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敢問……」

  姜明義把周氏集團併購規劃書收起，疑惑道：「龍先生口中的新蘇氏，董事是誰？」

  龍淵垂眸：「蘇卿。」

  姜明義：「！！！」

  姜津海：「！！！」

  姜婉心……

  —

  日暮黃昏。

  房間裡龍淵幾人陷入沉默。

  蘇卿醒了，目光很不友善，龍淵躬著著他巍峨的身子，像做錯事等老師懲罰的學生。

  蘇卿忍著疼痛站起身，龍淵想去扶一把，被她淒冷的眼神瞪得不敢挪出腳。

  是啊，自己終歸是那個罪魁禍首……

  雨後的夜色有些涼，若隱若現的星火不斷眨著眼睛。

  四年了，蘇卿見識過太多的人間冷暖。

  她的親生父親，為了所謂的蘇家顏面，都要對她趕盡殺絕，何況其他人？

  對龍淵，她只有恨。可偏偏是她最恨的人，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出現，救下自己和思語。

  女人總是感性了，哪怕他曾經是仇人……

  蘇卿沒想過會和他再見面，如今當他真的出現在面前，似乎也沒那麼多狠了。

  但，更沒有愛。

  暖色調的燈光打在二人臉上，二人目光相觸，卻誰也沒開口。

  面對蘇卿，龍淵只有深深的自責，她的一生因自己變得支離破碎。

  「對不起，我……我來晚了……」龍淵聲音低沉沙啞，透著濃濃的自責。

  而蘇卿，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是……在自責？

  蘇家在江北屬是豪門，她目睹過很多醜惡的嘴臉，好比她那堂弟，在學時就禍害了同班女同學，面對對方父母時，她堂弟還是一副玩味的嘴臉。蘇家家大業大，最終他那堂弟連道歉的話語都沒說一句，就賠錢了事了。

  江北城諸如此類的紈絝不在少數，做過此類荒唐事的人更是不勝枚舉。

  所以，她自幼發憤圖強，就是想有朝一日，自己能撐起一片天，不為那些蠅營狗苟之事纏繞。

  沒想到，命運造化弄人，當災難降臨在自己身上時，她才明白，普通人在這世上面對不公時，是多麼無助……

  從懷胎十月，到出租房死裡求生的分娩，又是一朝一夕為求溫飽不分晝夜辛苦勞作。這幾年，她經歷太多太多……

  蘇卿撩了下粘在額角的碎發，「你……叫什麼？」

  龍淵急促道：「我……我叫龍淵，28歲，對不……」

  「哦。謝謝你救了思語。」蘇卿打斷他。

  冷漠，比普通人之間還要冷漠。

  龍淵垂眸，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人生因自己變得這麼悲慘。自己這句對不起，沒有任何意義。

  房間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房門外，東方蔓和陽司主，還有無邪三人，三個腦殼緊貼房門，上下疊成一條直線，傾聽房間的一草一木。

  陽司主：「又不是相親，魂主殺敵時的滔天氣勢哪去了？怎麼在主母面前縮成軟貓！」

  東方蔓：「你懂什麼，魂主先上車後補票本來就不對，何況魂主還是把著車頭強行上車！」

  陽司主……

  無邪天王……

  「東方啊，魂主可是聽風耳！我勸你善良！」

  東方蔓喉結滾了滾，「陽司主，老娘勸你少管閒事！」

  一聲嚶嚀，大軟床上小思語緩緩睜開眼睛，口中咿呀咿呀似乎有些驚恐。

  蘇卿趕忙把她抱在懷裡，媽媽的懷總是暖的，小思語腦袋枕在蘇卿肩頭，嘴巴吧唧親上蘇卿臉頰……

  龍淵緩步向前，想去抱抱思語，蘇卿卻扭過身子離他遠了些。「別過來，思語害怕。」

  輕輕一句話，龍淵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龍淵身子高大，面容冷峻，渾身氣勢凌人，不說小思語會害怕，她看到都有些膽怯……

  然而下一秒，小思語卻掙開蘇卿，顫著小腳丫來到龍淵身前。

  龍淵正有些不知所措，小思語卻一把抱上他的腿，抬頭跟他要抱抱……

  龍淵木訥的低下身子，緩緩抱起思語。思語很開心，軟糯糯的小腦袋蹭著他的臉……

  這一刻，龍淵的心，化了……

  龍淵緊緊抱著思語，通紅的眼眶一行行熱淚止不住地流……

  「是爸爸，爸爸回來了……以後爸爸陪著你，誰也不能欺負你。女兒……我的女兒……」龍淵忍不住哭出聲音，思語好像什麼都懂，稚嫩小手手輕輕為他擦拭眼角。

  蘇卿也被這一幕震撼到，思語自幼孤僻，因為常被罵，見到陌生人都是畏縮她身後。

  她沒想到，眼前這身體巍峨，面目堅毅，遠遠給人無形壓力，她看見都膽顫的男人，思語不但不害怕，還變得親昵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