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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自護你,無悔

2024-09-12 03:00:47 作者: 一善
  聽到裴長意這樣說,那白鬍子老頭拄著龍頭拐杖,猛烈地咳嗽起來。

  那模樣,徐望月都怕他咳出血來。

  那老頭伸出手指,顫抖著指向裴長意,「你……你……」

  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行了。」趙氏扶著齊嬤嬤的手,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眼神淡淡地看向裴長意,「我兒說得也有道理,族兄擔憂得亦有道理。」

  她走到徐望月面前,居高臨下,漫不經心地開口,「身為一個女子,被捲入這樣的事情里,名聲必有損傷。」

  「縱然有人替你擔保,你也撇不清關係。發賣暫且不提,你且在這祠堂里跪上七天七夜,好生反省。」

  趙氏的意思非常明確,女子被捲入這樣的事裡,若是無法自證清白,那在旁人眼中,便是不清白的。

  她今日是給了裴長意面子,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跪上七天七夜,算不上是多大的懲罰,只是為了堵上那些宗族長輩的嘴罷了。

  徐望月自然不覺得自己有錯,可眼下的情況,她不得不低垂著眼眸,繼續跪在這祠堂里。

  她心中明白,趙氏根本不在意她的清白,祠堂里的每一位都是。

  他們在乎的,是她身為徐家女子的名聲和清白。

  可唯有一人不同。

  方才裴長意以自身名譽為她作保,雖然他口口聲聲是為了長姐的名聲,可徐望月心頭仍是激盪了一瞬。

  她似乎從沒有經受過,被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

  從來在徐府,她都得不到絲毫尊重,就連丫鬟婆子都能給她幾分臉色看。

  被人冤枉欺負,從來無人在意她的感受。更不會有人為了她的清白,名聲,據理力爭。

  徐望月抬起頭,恰好對上裴長意望向自己的眼神。

  他眼中竟是什麼情緒都沒有,似乎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眸色漆黑深沉。

  只一眼,他微微側頭。

  徐望月垂下眸子,頭垂得更低了。

  應當是他將長姐看得太重,才願意為她這個庶妹作保。

  是自己想多了。

  徐望月壓下心頭微微的失落,仍是感激的情緒多上幾分。

  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裴長意眸光微斂,緊緊抿著唇線。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散了吧。」趙氏也不知是不是累了,扶著齊嬤嬤的手,率先走出了祠堂。

  那些宗族長輩起身,扶住氣得快暈倒的白鬍子老頭,路過裴長意身旁,紛紛看他卻又不敢說什麼。

  待他們都走了,徐瑤夜走上前輕輕挽住了裴長意的胳膊,十分親熱地往他懷中蹭。

  「郎君,今日多虧有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裴長意已將胳膊從她手中抽出,壓低了聲音說道,「此處是祠堂。」


  他又上前,親自將林秀娥扶起,轉頭瞥了徐瑤夜一眼,「夫人。」

  徐瑤夜會意,立刻殷勤上前,「放心吧郎君,林大娘和翠兒就交給我吧。」

  走過徐望月身邊時,她冷冷垂眸看了她一眼,「老夫人的話你聽到了,好生反省吧。」

  徐望月並未答話,只是低眉順眼地跪著。

  等他們全部都離去,祠堂重新恢復了安靜,她這才鬆了口氣。

  身子還是打直跪著,心倒是寧靜了許多。

  她此刻才冷靜下來,能好好地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

  齊嬤嬤走時,將她那件天水碧色雲燕細錦斗篷放在了她面前。

  她細細瞧著那件斗篷,一切問題的關鍵,似乎就在這件衣服上。

  她們兩姐妹素來喜歡穿一樣的衣服,這話分明是長姐睜眼在說瞎話。

  從前到此刻,長姐從未和她姐妹情深過,更不可能和她穿一般的衣服。

  為何偏偏這麼巧,她那時會送自己這樣一件名貴的斗篷?又和自己穿的一模一樣?

  又偏生那麼巧,大家都走散了,林翠兒在羅江邊上,瞧見有女子穿著這件斗篷與人私會。

  旁人懷疑自己,可徐望月自己心裡清楚不是自己,那羅江邊上的那個女子是誰?

  如果林翠兒當真沒有看錯,那她看見的人,難道會是長姐?


  徐望月實在沒辦法相信,當日在燈會上會有第三個女子穿著和她們一模一樣的斗篷。

  這麼巧合,可能嗎?

  她細細想著,越想便越覺得頭疼。

  若那女子當真是長姐……

  徐望月一邊想著,一邊用手指在地上寫著字,原本就受了傷的指尖觸地,痛得她鑽心。

  她嘶得一聲叫出聲來,腦子裡有許多想不明白的事,好像串成了線。

  為何長姐不能和裴長意同房,要找自己來頂替。

  為何她總是食欲不振,用膳只吃兩口,身形卻漸漸圓潤。

  為何從侯府進了人之後,長姐不論去哪裡,總要把自己帶在身邊,有意無意,和自己穿著很相似的衣服。

  徐望月不敢再想下去,而且今日她也聽明白了裴長意的意思。

  人證物證都要經得起考究,胡思亂想是做不得數的。

  徐望月只是輕聲嘶了一聲,可祠堂太安靜,裴長意站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側頭,冷漠又沉穩,嘴角輕揚克制又隱忍,眉頭緊蹙,黑眸危險的眯起。

  想到他若是晚了半步,徐望月此刻已被人帶到莊子上發賣。

  裴長意嘴唇緊閉著,唇角微微下壓,喉結快速地上下滾動,努力抑下翻湧而上的氣血。


  幸好,他趕到了。

  裴鈺提著一個食盒,風塵僕僕從雪中而來。

  他瞧見裴長意站在祠堂外,隱了自己的身形,眼神始終落在祠堂之中,忍不住嘴角微微牽起。

  「世子爺,食物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可是讓屬下幫您送進去,供給祖先?」

  裴長意方才讓他準備食物,親自點了好幾道菜。

  食盒既然是送來祠堂的,裴鈺想當然地以為這些是貢品。

  看著裴長意的臉色陰晴不定,漆黑如點墨的眸子裡翻湧著漩渦,裴鈺有些摸不著頭腦。

  世子爺真的好生奇怪,他自回府這些日子,無事根本不會來祠堂。

  今日怎麼這麼晚了,還守在祠堂外頭?

  「世子爺,可是……」

  「無事。」裴長意冷冷地打斷他。

  祠堂昏暗的燭光之下,他長身玉立地站著,清峻的臉頰因為表情冷淡而顯得矜貴。

  裴長意親手接過食盒,「我親自送進去,你若無事,回書房去。」

  裴鈺抓了抓頭,不敢多問,轉身便走了。

  看著裴鈺走遠,四下無人,裴長意走進祠堂里,見徐望月明明快支撐不住,卻還是強打精神,腰背挺得直直地跪著。

  斗篷底下,隱隱能瞧出她瘦弱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祠堂根本無人看守她,她卻還是倔強地跪著,一動不動。

  裴長意緩緩走近她,將她的反應都納入眼底,她不知做了什麼,手指上的白紗布竟被鮮血染出星星點點的血點。

  他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幾乎壓不住眼底的緊張,他上前,抓著徐望月的手腕將她拉了起來。

  「既是無錯,為何還跪著這般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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