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命來忌，婚才成

  我的鬼門再一次像炸了一樣傳來疼痛，我連忙翻起身向後看去，才發現竟然是咳出老血的爺爺跪在了地上。

  我爹他用雙手拼命的拽著我爺爺，但卻怎麼都拉不來他，我爺爺的身上就像是被壓了什麼東西一樣。

  我奮力向前爬去，可四周卻發生了詭異的一幕......

  那些剩餘的十七個女紙人開始搖晃起來，但這次搖擺的幅度根本不像是風吹的，而是有人在晃！

  幅度越來越大，甚至就連它們一直未動的下半身也晃了起來。

  下一秒我看得更是毛骨悚然，那些紙人竟然一點點的碎了......不是被風吹裂的，而是被撕碎的！

  看起來像是被很惱怒的人發泄似的，撕下一片又一片，並且這時紙人那些被血點成的眼睛也漸漸地往下流淌，形成了兩行血淚。

  我看得觸目驚心，但我也有一絲不解...它們這算是哭了嗎？

  「咚咚咚...」就在這時我身後的棺材又傳來了叩擊的悶聲，但這次的聲音卻非常的大。

  周圍的一切不停地在刺激著我的神經，我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詭妻在呼喚我，還是那些想要我命的東西做出來的蠱惑。

  我害怕的垂下了腦袋繼續向前爬去，只有回到我爺爺和我爹身旁我才能感到安心。

  我爺爺這時似乎緩過了一點勁，他咳著對我說道：「陰生...咳咳咳，你快回去，別管我們...你的擠出血不是滴在了鬼門上嗎？」

  「你想不用再擠也行，直接把鬼門貼到你媳婦兒的額頭上就行了，這樣更好...咳咳咳......」爺爺的聲音很沙啞，輕到我幾乎都要聽不到了。

  「陰生你千萬別害怕，棺材裡傳來的動靜其實是你媳婦發出來的，快去吧，剩餘的紙人撐不了多久了......」爺爺說罷又嘔出了一口老血。

  「只有這樣，咱們才都能活命，咳咳咳......」

  我爹沒有說話，而是咬著牙對我點了點頭，但我看他的狀態好像也受到了重創一般。

  「咚咚咚！」棺材發出的聲音開始急躁。

  沒有反應時間的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就轉過了身，連滾帶爬的又回到了棺材旁。

  當我觸摸到棺材的一剎那，叩擊的悶響瞬間戛然而止。

  我在站起身的第一刻就緊緊閉上雙眼衝著詭妻的下巴就貼了過去。

  我耳邊再次傳來爺爺沙啞的聲音：「一封黃紙呈四方，借命還情八方證。」

  「紙錢送，公雞忌，死人還土活人拜，下告幽冥上通天，婚成禮借詭妻進......」

  爺爺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了剛才被我扔在地上的紅公雞發出一聲洪亮的雞鳴聲。

  公雞在叫完之後就死了，原來它是我和詭妻成婚用來禱告的引路雞。

  正常死人了要用純白的雞，但這是陰婚，要反著來，所以用的是紅公雞......

  緊接著許多的黃紙落到了我和詭妻的身上，我的額頭在這一刻也終於碰到了詭妻的嘴唇，一股體香撲面而來。

  僅僅只是一瞬間，我的額頭傳來了冰冰涼涼的感覺，這一次更是直接遍布了我的全身。

  但奇怪的是這冰涼的感覺沒有那麼刺骨，反而奇怪的傳來一股很愜意的感覺，我鬼門發出的疼痛也在逐漸減輕。

  陰風在這時突然停了下來，但那些女紙人被撕扯的聲音還在。

  就在我思索之際，身後忽然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甚至還有爭執的聲響！

  我連忙就想抬起頭，但下一秒我傻了眼，我的額頭就跟釘在詭妻的臉上一樣，根本就抬不起來！

  我趕緊將雙手緊緊地抓在了棺材的兩側，無論我發出怎樣的力氣，都無濟於事。

  「爺爺，爹，發生什麼事了？！」我著急的喊道。

  但他們並沒有回應我，爭執的聲響反而變得更大了！

  「噠噠噠...」雜亂的腳步聲好像變多了，而且是從四面八方傳進我耳朵里的，這聽起來根本不止兩三個人能發出的聲音！

  此刻紙人被撕扯的聲音也停住了，我的耳邊又傳來了像是人奔跑帶出來的風聲，但這風聲轉瞬即逝，他的速度簡直快得離譜！

  我就這樣一直掙扎著，不知過了多久，院子裡突然就傳來了一聲「啊」的慘叫。

  隨著這聲慘叫，我終於從詭妻的手裡掙脫了出來，可等我定睛一看的時候，腦袋嗡的一下就響了起來，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

  周圍的紙人已經被撕成了碎片，棺材前方的那個火盆也被打翻了，現在院子的一半都在燒著火。

  我娘還是躺在之前那個地方一動不動，身體上全是腳印踏過的痕跡，臉色慘白的就宛如一個死人一樣。

  我爺爺渾身是血的靠在堂屋的門前，而我爹則躺在他的身旁，手裡還拿著二壯叔提過來的那把砍刀。

  另一隻手拿著一半被扯爛的長形黃紙，我認出了那張黃紙，是爺爺之前從燒成灰的紙人堆里扒出來的那張。

  但是......我爹的肚子被像是什麼東西給撕開了一樣！殷紅的鮮血和地上腳印里正在蠕動的蜈蚣混合在一起。

  我爹......他死了？！

  我的身體瞬間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直接就癱在了地上。

  我忍著心裡的恐懼，朝著奄奄一息的爺爺爬去，我很想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爺爺，你這是怎麼了...還有...我爹娘他們是......」我梗著喉嚨不停地喘著粗氣問道。

  「陰生，我的孫子，爺爺....萬萬沒有想到，你的死劫會那麼強...咳咳咳！」

  我爺爺將滿是鮮血的手撫在了我的臉上，我的淚水和爺爺的血混合在一起的這一刻我嚎啕大哭了起來。

  「十八陰女少了一個，無法在中元節這天護你成婚，如果是...其它的時間還好。」

  爺爺有氣無力的看向了夜幕之中月亮：「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咳咳咳...我即使算盡了，也沒算到這一步。」

  「陰婚禮，命來償，看來這流傳千年的規矩根本就破不了。」

  「兩條命換缺了的那個陰女，九條命才換一樁陰婚禮，爺爺......對不住你啊陰生！」

  「攏共十一條人命啊，我罪該萬死啊！」爺爺說到這裡，眼睛裡瞬間就泛起了淚花。

  「轟隆！」一道道悶雷響徹整個夜空，不絕於耳，閃起來的數道紅色的閃電似要把夜幕撕碎。

  這好像是老天在責罰我爺爺的行為一樣...

  我來不及悲傷，伸出手擦了擦爺爺的淚花，一種不好的預感湧進我的心頭。

  爺爺說需要十一條人命才能成一樁陰婚，但我大致算了一下，好像不夠。

  二壯叔他們一共八人，再加上我死去的爹娘才十人。

  也就是說，還得死一個人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