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叢雲的條件

  張躍進也知道秦援朝和他不是一路人，所以並沒有那麼多虛偽客套，他要的不過是一個坐下來談判的機會罷了。

  之所以會讓姚秀珠先上門，其實也是他故意設計的，算是一種另類的下馬威吧。

  等姚秀珠鬧一場，然後他再上門扮好人事情就好談多了，其實就是領導常用的那套胡蘿蔔加大棒的變種。

  見秦援朝沒有繼續趕人的意思，張躍進當即便道明了來意。

  不過說話之前他從張浩手中拿過一個牛皮紙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老秦！我也不和你玩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這裡面是五千塊錢，換你們家的諒解書。」

  五千塊錢放在全國平均工資不過一百多塊的時候還是具有非常大衝擊力的，完全不亞於後世五十萬的效果。

  但秦家人卻是沒有一個將目光放在牛皮信封上面的，仿佛根本就不在乎這五千塊錢一樣。

  張躍進見狀眼中有異色閃過，再次伸手從張浩手裡拿過一個信封拍在桌子上。

  「一萬！這是我的極限了，只需要你們寫一封諒解書，這件事情就算是翻篇，以後我保證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報復你們一家人。」

  說完用目光緊緊注視著秦援朝，其中夾雜著濃濃的威脅。

  秦援朝轉頭朝著妻子和兒子看了過去，想要詢問他們的意思。

  不說一萬塊錢放在這個萬元戶還是傳說的年代帶來的衝擊力，單單就是張躍進那句以後不找麻煩的保證就足以讓秦援朝動心了。

  他雖然剛才說的是不怕張躍進，可人家畢竟是冶金廠的廠長。

  整個二鋼系統不知道多少關係，想要背地裡給他們一家人下絆子簡直不要太容易。

  劉秀芝只是普通工人家裡大事都聽秦援朝的，從來不會多話。但秦叢雲卻是快速在心裡權衡了起來。

  對於張躍進的保證他是一個字都不相信，張家人是什麼德性前世的他早就非常清楚，明面上肯定是不會報復，但私底下絕對少不了下絆子。

  但擺在桌子上的一萬塊錢是真的讓秦叢雲十分動心，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父母兩人一輩子積蓄加起來也就不過八千塊而已。

  如果拿了這一萬塊錢，秦叢雲有把握在一年內將之變成十萬甚至更多。

  只是在秦叢雲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客廳中便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

  「爸，答應他吧！」

  眾人聞言紛紛轉頭，原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秦叢雨站在她的房間門口。

  張躍進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喜色，秦叢雨可是這件事情的直接當事人，她答應那這件事情也基本差不多了。

  只是她現在畢竟還在上學，所以下一秒張躍進又將目光轉回到秦援朝的身上，堆笑道：「老秦，你看丫頭多懂事兒，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後在廠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誒！」秦援朝重重嘆了一口氣，猜測秦叢雨多半是擔心他在廠里被穿小鞋。

  秦叢雲也沒想到妹妹會突然出現主動答應下來，不過張躍進想要用一萬塊錢就輕鬆揭過這件事情可沒有那麼容易。

  左右張杰已經成了廢人，張躍進以後也不可能不報復秦家，索性趁著狠狠壓榨一番再說，報復的事情將來有的是機會。

  所以不等秦援朝開口，秦叢雲便搶先笑道：「張廠長，不得不說一萬塊錢的確很多，我們也很願意和你們一笑泯恩仇，但這錢我們不敢拿啊！要不然你們還是回去吧。」

  張躍進能在情況最複雜的冶金廠坐穩廠長的位置，自然是精明無比的存在，當即便聽出秦叢雲話中的深意，眯眯眼問道：「小秦，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只要我能夠做到的保證給你們辦了。」

  他也清楚秦叢雲是想多撈一些好處，不過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即便是張躍進也沒有任何辦法。

  秦援朝不明白兒子的意思，不過他卻是了解秦叢雲從小不肯吃虧的性格，所以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插話。

  秦叢雲一笑，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般淡然道：「我聽說最近二鋼準備新建一個廠子，而且新修的宿舍樓也馬上準備分配了……」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往後便沒有了任何聲音。

  不過張躍進卻是立馬明白了意思，眯著眼睛打量起秦叢雲來。

  昨晚雖然已經認真看過，但此刻秦叢雲的算計和淡然卻是給了張躍進很大的震撼，不由得讓他轉頭朝著大兒子張浩看了一眼，兩者相比還真是雲泥之別。

  良久，張躍進眯著眼睛點頭，「好！我答應你，希望你們也不要反悔。」

  「張廠長放心，我們家一向一言九鼎。」秦叢雲笑著伸手，意思是送客。

  張躍進多餘的一句話都沒有直接起身就走，一萬塊錢放在桌上也沒有帶走的意思。

  直到張家人徹底離開，秦援朝才不解地看向秦叢雲問道：「小雲，剛才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與此同時。

  樓下，一輛桑塔納上面張浩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張躍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才解釋道：「那個小雜種的意思是讓我把秦援朝弄到新建的煉鋼廠去，而且還盯上了馬上要分配的房子。」

  「啊？爸，那以後豈不是就沒辦法拿捏秦援朝了？」張浩有些不解。

  他自然了解張躍進的性格，雖然剛才說以後大家互不相欠，但張躍進肯定是不會放過秦家人的。

  但如果將秦援朝調走，那以後想要使絆子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蠢貨。」張躍進低罵一聲，心裡再次浮現出秦叢雲從容淡定的樣子，不由得心裡嘆息一聲，解釋道：「秦援朝什麼時候收拾都可以，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個小雜種，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這一切都是那小子弄出來的嗎？」

  「相比起收拾秦援朝，我更希望看到那小子到時候跪地求饒的樣子。」

  「爸！你的意思是以後咱們主要針對秦叢雲那個小雜種？」張浩問道。

  張躍進眯著眼睛，眼中射出一道危險的光芒。

  雖然沒有說話，但卻是表明了心思。

  張浩立馬恨恨道：「爸，這簡直太好辦了。明天我就找人給那個小雜種綁了，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啪

  還在得意揚揚的張浩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挨了一耳光，帶著些許的哀怨和不解看向張躍進，「爸！你打我做什麼？」

  「我打不死你這蠢貨。」張躍進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才恨鐵不成鋼道：「你他媽腦子裡全都裝的是大便吧！一天到晚除了打打殺殺就沒有正路了是吧？老子和你說過多少遍，事情不是靠拳頭解決的，咱們是幹部家庭，讓你不要和社會上那些傢伙鬼混，聽不懂是嗎？」

  「叔叔的意思是，以後找機會把秦叢雲調到冶金廠，然後再好好收拾他吧？」這時候坐在後排的溫倩倩突然插話道。

  她的聲音落下，前排的張躍進當即十分意外地轉頭，眼中有欣賞一閃而過。

  張浩也同樣轉頭，不過眼中卻是閃爍著怨毒的眼神，仿佛溫倩倩不是他的弟媳婦，而是一頭被他盯上的獵物。

  溫倩倩被兩人看得有些手足無措，剛想開口解釋就被張躍進打斷道：「倩倩，說說你的想法。」

  「是……叔叔！」溫倩倩點頭小聲分析道：「我覺得叔叔的意思可能是要為張杰報仇，就不能輕易地放過秦叢雲。他將張杰送進派出所，那咱們就把他送進監獄。」

  啪啪

  張躍進聽完馬上拍起了手掌，露出滿意的笑容道：「倩倩，你很不錯！以後好好和老二過日子，我們張家不會虧待你的。」

  並沒有多餘的話，可卻是已經說明了溫倩倩說中了他的心思。

  溫倩倩臉上再次一閃而過的欣喜，只是她並沒有注意到張浩看她的眼神已經又變了，包括張躍進藏在黑暗中的眼神也變得充滿了異樣的淫邪。

  估計只有一直沒有說話，且十分熟悉兩人的姚秀珠察覺到了什麼，不過今天連續被教育的她選擇了繼續閉嘴。

  秦家。

  劉秀芝聽完秦叢雲的解釋，有些擔憂地拉著秦叢雨的小手道：「小雲，那個張躍進真的會答應你的條件，那可是一棟新式樓房外加一萬塊錢啊！」

  「媽！他不答應也得答應，因為他不想讓張杰坐牢。」秦叢雲非常自信道。

  「小雲，你讓我去新建的煉鋼廠是什麼打算？」秦援朝緊跟著問道。

  秦叢雲笑著解釋道：「爸！我聽說這次新建的煉鋼廠可是很缺人的，尤其是基層領導，以你的資歷去了相信做個車間主任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吧！」

  沒錯，秦叢雲打的主意就是要望父成龍。

  雖然不可能一步登天，但以秦援朝省勞模的資歷當個車間主任還是綽綽有餘的，只要秦援朝能夠上去，再加上他在二鋼的人脈，以後張躍進想要再給他穿小鞋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秦援朝想了想之後，點頭道：「你想的倒是沒錯，不過就是苦了咱家小雨了。」

  秦叢雨勉強露出一抹苦笑，輕輕搖頭道：「爸！我不苦，本來我也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

  這丫頭從來都是人小鬼大，心思多著呢！

  她估計是擔心如果不答應張躍進以後會一直針對秦家，他們一家子都是普通工人，根本不可能應付張躍進無休止的報復。

  為了父親和哥哥，丫頭選擇了默默忍受、消化昨天晚上的夢魘。

  秦叢雲知道小丫頭的心思，不過卻並沒有說什麼，這種事情勸了也沒用，或許等她明年考上大學離開這座城市就好了。

  秦叢雲想著如果可能的話，讓丫頭去南方大哥所在的城市上學。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一步步做好現在的事情，將來的事情還很遠。

  接下來就是如何應付張躍進的報復，怎麼繼續報復張家人。

  最終一家人同意了秦叢雲的提議，各自洗漱返回了房間。

  一夜無話。

  第二天秦叢雲剛到車間就受到了不少工人的熱情招呼，還有邀請他去指導工作的。

  秦叢雲也都是來者不拒，畢竟他想要在1車間徹底站穩腳跟少不了得到工人的支持，想要得到支持就不能光靠著昨天露的那一手，高高在上不食煙火只能被大家崇拜，只有打成一片才能得到真正的認可。

  幫助工人解決了一些技術上的難題，甚至還親自上手指導了好幾個人。

  就在秦叢雲準備上樓去辦公室的時候，遲斌卻是找上了他。

  「秦工，我那台機器又有點問題，你能不能過去幫我看看？」

  秦叢雲一愣，隨即笑著說道：「這事情你應該去找周哥啊！我昨天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遲斌卻是滿臉為難道：「秦工，你就幫幫忙吧！周工說他也找不到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也是他讓我來找你的。」

  「行吧！我過去看看，但是不保證能夠解決哈！」秦叢雲謙虛道。

  「行！秦工你肯幫忙就是認可我遲斌這個人，中午我請你去外面吃殺豬菜。」遲斌爽快道。

  兩人再次來到2A656旁邊，果然周潤土正在機器旁邊不斷摸索查找著什麼。

  看到兩人過來直接就迎了上來，拉著秦叢雲的手說道：「兄弟，你快來看看，我怎麼都找不到機器的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秦叢雲見他著急的樣子，不由得笑道：「周哥，你別著急，先說說什麼問題。」

  周潤土反應過來尷尬一笑，看向遲斌道：「老遲！還是你說吧！畢竟你才是操作機器的人，肯定比我更清楚。」

  遲斌也不含糊，立刻接過話頭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退刀的時候刀盤會無緣無故跳動，有時候如果控制不好的話就會造成崩刀。」

  「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是從昨天開始的嗎？」秦叢雲沉聲問道。

  在他的了解中造成跳刀的原因有很多，也有可能是刀盤受到外力撞擊造成的，所以得先知道這個情況發生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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