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莫名的敵意

  翌日一早。

  秦叢雲早早便起床，洗漱完換上一件正裝。

  去經貿公司報導自然就不用再穿廠服了，那邊工作的大多都穿的是正裝。

  其實秦叢雲更喜歡中山裝，不過家裡並沒有準備。

  吃過父母留在鍋里的早飯直接就出門前往了市中心。

  二鋼總部雖然在北門，但經貿公司卻是建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十一層的小樓放在這個時代的陽城妥妥的標誌性建築。

  陽城百姓都親切地稱呼二鋼大樓。

  其實二鋼大樓不僅僅是經貿公司的辦公地點，還有工會也在這邊辦公，另外還有所謂的工人活動中心和老幹部活動中心。

  走進二鋼大廈，秦叢雲本來還想打聽一下招標籌備辦公室在哪裡，結果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誰？張杰。

  這傢伙穿得倒是人五人六，身上那套西裝估計要過千。

  88年一千多塊可是普通工人好幾個月的工資，就被他這樣穿在身上手裡還拿著一張抹布另一隻手提著暖水瓶。

  張杰自然也看到了秦叢雲，眼神立馬充滿了殺意，冷冷地質問道：「秦叢雲！你來經貿公司做什麼？」

  「和你有關係嗎？」秦叢雲冷冷地回了一句，準備扭頭去前台詢問招標辦公室的位置。

  張杰或許是覺得掉了自己面子，不依不饒地攔在秦叢雲面前。

  「我現在就在經貿公司上班，你說關不關我的事情？我完全可以懷疑你來經貿公司是不安好心。」

  「神經病吧你！」秦叢雲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

  不過心裡也對張躍進的人脈有了更深層的認識，竟然這麼快就將張杰弄到經貿公司來了，可見他在經貿公司的關係也很不錯。

  有心想要解決掉張家這個麻煩，但奈何張躍進一直沒有主動跳出來，根本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

  張杰真就好像是一個神經病一樣，一直攔在秦叢雲的前面不讓他離開，還像個小孩子般故意炫耀道：「秦叢雲！我告訴你，我現在可是在經貿公司剛剛組建的招標辦公室上班，以後你看到我都得喊一聲領導。」

  「領導？就你？」秦叢雲滿臉狐疑加古怪的打量著張杰。

  見過穿著樸素的領導，可卻是從來沒有見過提著暖水瓶拿著抹布的領導。

  不過還是對張躍進的人脈十分佩服，能夠讓身上都已經有案底的張杰進入經貿公司不算什麼，但能將他塞進招標辦公室，那需要的關係可真得過硬才行了。

  而且秦叢雲心中也對張躍進將張杰塞進招標辦公室的目的產生了疑問。

  他應該不會是想讓張杰打聽招標辦的事情，或者說和井邊重工的齷齪張躍進也有份？

  「小秦，你來了？怎麼不趕緊上樓，我還以為你沒到呢！」

  就在秦叢雲被張杰的神經病弄得有些煩不勝煩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兩人齊齊扭頭，便看到閔藍田正從二樓走下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秦叢雲剛想開口說話，便看到閔藍田臉上有不悅一閃而過，朝著張杰呵斥道：「張杰，你怎麼還在這裡磨蹭，不知道馬上我們就要開研討會了嗎？還不趕緊去將會議室打掃出來？」

  張杰被揭穿老底，還是當著仇人的面，尷尬得滿臉通紅。

  不過這傢伙神經病是妥妥的，這種情況不趕緊認錯，竟然還恨了秦叢雲和閔藍田一眼，才氣沖沖地拿著東西朝著二樓去了。

  「廠長，這傢伙？」秦叢雲滿臉的好奇。

  閔藍田也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笑著解釋道：「你猜得沒錯，就是張躍進弄進來打聽消息的，不過只是一個臨時工，他現在身上背著案底就算是張躍進關係再硬也沒有誰敢給他弄成正式工。」

  秦叢雲點點頭，這就能夠解釋得通了，剛才他還真以為張躍進能量那麼強，能夠讓張杰直接進經貿公司工作呢！

  不過仍有些不解道：「廠長，你既然知道張杰的目的，那為什麼不直接拒絕？」

  閔藍田一邊拉著秦叢雲朝二樓走去，一邊輕聲笑道：「這不是你說的引蛇出洞嘛！不給他們點誘餌，怎麼能引出大蟒蛇？」

  秦叢雲心中感嘆，果然能夠當領導的就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

  兩人走上二樓，直接就進入了招標辦。

  看得出來總公司和經貿公司對這次招標的事情都很重視，竟然將二樓一半的辦公室都讓出來給招標辦當做辦公場地。

  或許領導也有這次如果實驗能夠成功，直接將招標辦留下來的想法吧。

  閔藍田帶著秦叢雲進入的是一間套房辦公室，

  兩人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坐著兩個人了，一男一女。

  男的大概在四十多歲的樣子，身上穿著十分講究，梳著這個年代領導特有的大背頭，胸前還別著一支派克鋼筆。

  女的年紀倒是不大，估計也就三十多歲，渾身散發著成熟少婦的韻味。

  閔藍田拉著秦叢雲進屋就直接笑著介紹了起來；「老王，趙主任！這就是我和你們說的秦叢雲同志，他剛才在樓下有點事情耽擱了。」

  說完又給秦叢雲介紹道：「小秦，這位是總公司辦公室趙主任，現在擔任招標辦組長。這位是經貿公司王總，招標辦副組長。以後就是你的領導了，記得尊敬一些。」

  「趙主任好，王總好！」秦叢雲趕緊給兩人問好。

  王總全名王友，秦叢雲前世創業有成的時候和他接觸過兩次，那時候他已經是總公司副總了，不過秦叢雲對他的為人並不是很感冒，總感覺心裡全是算計。

  至於趙主任，秦叢雲並沒有接觸過，甚至腦中一點關於對方的記憶都沒有。

  趙曉燕嫵媚地撩了撩自己耳邊鬢髮，看著秦叢雲笑道：「小秦是吧？長得真精神，難怪你們閔廠長這麼器重你，到招標辦都還要帶著你一起。」

  誇了一句之後，依舊是滿面笑容地問道：「你們閔廠長可是在我們面前把你捧上天了，說你休息還為了招標辦工作。聯繫的那幾家企業什麼時候能到陽城？」

  別看她一直笑眯眯的好像很好相處，可最後這句話卻是有些下馬威的意思。

  王友臉上就沒有趙曉燕那麼和氣了，冷冷地看著秦叢雲道：「年輕人，經貿工作可是很嚴肅的，希望你不要欺騙我們，要不然就是有你們閔廠長也護不住你。」

  威脅還是打壓？

  或許都有吧！

  閔藍田沒想到這兩人這麼不給自己面子，剛想開口替秦叢雲解圍，秦叢雲卻是搶先笑道：「兩位領導，蒂森幾家公司應該明天就會到陽城，咱們還是先想想應該怎麼接待，以及相應的招標流程怎麼走吧！別到時候人家到了，咱們拿不出來東西，丟的可是二鋼和經貿公司的人。」

  不帶任何猶豫的反擊，甚至可以說光明正大的暗諷。

  秦叢雲不是愣頭青，他這麼做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後果，但既然招標辦總公司很重視，那手裡握著五家國外大公司的他，就完全不怕他們刻意針對。

  況且還有閔藍田在，他也絕對不會看著秦叢雲被人欺負的，連自己下屬都保護不了的領導，以後還有誰會跟著他混？

  果然秦叢雲的聲音剛剛落下，閔藍田的聲音緊接著就響了起來；「老王，小秦說得沒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準備迎接國外友人和招標流程事宜了，要不然到時候丟了二鋼的人咱們可是吃罪不起。」

  王友聞言臉色黑得猶如鍋底，不過卻是半點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趙曉燕倒是沒有那麼尷尬，只是淡淡的瞥了秦叢雲一眼便收回目光說道：「既然這樣就趕緊召集其他人開會吧。」

  說完徑直起身朝著辦公室門外走去。

  閔藍田拉著秦叢雲快步跟上，很快辦公室之中就只剩下王友一人。

  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門口，王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幾分，陰沉道：「好，很好！閔藍田，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招標怎麼進行下去，到時候沒有設備看李總怎麼收拾你。」

  說完這才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兩分鐘之後，閔藍田帶著秦叢雲來到走廊盡頭的大會議室。

  此時張杰正站在會議桌旁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只是手裡拿著的抹布卻是完全沒有往會議桌上面放的意思。

  「張杰，你在搞什麼？不知道馬上就要開會，為什麼衛生還沒有打掃好？」趙曉燕或許是發泄剛才的怒火，又或許是對事不對人。

  總之張杰這頓罵是自己撿的，誰讓他現在就是招標辦的編外人員。

  張杰轉頭少爺脾氣都還沒上腦就看到趙曉燕，以及跟在她身後的閔藍田，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似笑非笑看著他的秦叢雲。

  「趙……」

  一聲趙姐都還沒喊出來，又被趙曉燕狠狠瞪了一眼，立馬改口道：「趙主任，我這就開始打掃，很快就好了。」

  說完就跟安了電動馬達一樣快速拿起抹布擦拭會議桌，只是會議桌被他弄得滿是水漬，看上去更髒了幾分。

  趙曉燕簡直沒眼看，很想說一句豬隊友簡直帶不動。

  若不是看在張躍進的面子上，她絕對立馬讓張杰滾蛋。

  足足花了十多分鐘，張杰終於是將那張不到五個平方的會桌椅擦拭乾淨了，累的滿頭大汗。

  不知道是身體太虛，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招標流程研討會總算是順利進行了。

  在場的除了趙曉燕這個總公司主任和閔藍田、秦叢雲之外全都是經貿公司的人。

  坐在左手位置的王友看到這個情況臉上終於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有這些人在招標辦，他就不相信攪和不了閔藍田的事情。

  「事情比較急，咱們也就不弄那些虛的了，都說說最近這段時間給你們分配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吧。」趙曉燕開門見山，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道。

  看得出來，她的性格偏向雷厲風行，不是很喜歡虛頭巴腦的東西。

  就是不知道怎麼會對秦叢雲產生敵意。

  趙曉燕聲音落下，會議室寂靜的落針可聞，尤其是經貿公司的那些人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實前幾天招標辦剛剛組建的時候趙曉燕就給這些人下達過任務，那就是回去之後發動自己的人脈了解所謂的招標是怎麼回事兒，都需要哪些流程和手續。

  可這些人都是王友的手下，王友對招標這件事情都不重視，他們又豈會放在心上？

  別說根本就沒有了解過，即便是了解他們也得不到什麼專業信息，這年代招標相關人才國內幾乎就沒有。

  足足過去了兩分鐘，依舊是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

  王友也有些尷尬，再看趙曉燕的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慌忙開口解圍道：「既然招標是小秦提出來的，那就讓小秦先講講吧。」

  矛頭直接指向秦叢雲，分明就是想轉移矛盾和火力。

  閔藍田有些擔心的轉頭，秦叢雲卻是衝著他微微一笑，給了個安心的眼神。

  趙曉燕聞言也將目光落在了秦叢雲的身上，她這個招標辦臨時組長是很想做出成績的，畢竟這可是她的政績，能不能再往上一步的關鍵。

  「既然這樣，小秦你就說說吧。」

  「行！既然經貿公司的各位同志如此不了解國際商業局勢，那我就給大家普及一下。」秦叢雲發言之前還不忘記諷刺一下在王友領導下的經貿公司無能。

  看到王友那經貿公司的那些傢伙滿臉憤怒又無處發現的樣子，秦叢雲終於是心滿意足的開口了。

  「招標，顧名思義就是將咱們的需求廣而告之，打個比方咱們需要一件商品，而這件商品在市場上有很多家在生產，他們的價格又都參差不齊。那麼咱們為了能夠最大限度地壓縮成本，就可以採用競標的辦法。」

  「首先我對總公司能夠打破國內保持了幾十年的定向採購非常佩服，其次咱們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招標並不是簡簡單單地選出一家便宜的合作商，最重要的是性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