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出風頭

  十多分鐘過去，整個會議室就只聽到秦叢雲洋洋灑灑的聲音，深入淺出地分析招標利弊和各種常見的流程。

  專業程度不由得讓所有人咋舌，同時也讓一直站在門口負責端茶倒水的張杰嫉妒地發狂。

  可現場有誰會去管他的心情，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秦叢雲的從容所吸引。

  即便是剛開始對秦叢雲存在敵意的趙曉燕也毫不例外，此刻看向秦叢雲的眼神已經變得亮晶晶了。

  在場唯獨王友臉色越來越陰沉，倒不是嫉妒秦叢雲能夠侃侃而談，而是在聽到招標那麼多的好處之後，他已經覺得無法再阻止這次的招標了。

  有趙曉燕這個總公司辦公室主任在場，今天秦叢雲所說的這些話絕對會傳到總公司頭頭腦腦耳朵里，現在二鋼最缺的就是外匯，上面領導最頭疼的也是怎麼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如果知道招標有這麼多好處肯定會極力促成這件事情。

  而且很有可能以後所有分廠的採購都會以招標的形式進行，也就是說將會斷掉經貿公司最大的一筆收入來源。

  相比起和田立功的齷齪，王友最擔心的還是自己以後的財源。

  「各位領導，同志。我了解招標大概就是這樣，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拿出需求，然後針對需求給出能夠承受的最高價格，接下來就可以坐看風雲起了。」

  秦叢雲的聲音漸漸落下，趙曉燕帶頭鼓掌，閔藍田緊跟其後。

  其餘人紛紛將目光投向王友，王友即便是心裡憋屈到了極點，但此時此刻也知道大勢不可違只能跟著鼓掌。

  頓時會議室之中掌聲雷動，只有站在門口的張杰滿眼充滿了嫉妒和濃濃的恨意。

  「趙組長，怎麼樣？我們小秦還不錯吧？」

  掌聲落下，閔藍田笑著看向趙曉燕。

  趙曉燕此時看向秦叢雲的眼神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敵意，完完全全就是欣賞。毫不吝嗇地誇獎道：「是很不錯！如果閔組長願意放人的話，我都想把他調到總公司去了。」

  稍微停頓片刻，發現閔藍田沒有接話，又正色道：「好了！相信大家已經聽明白了秦叢雲同志剛才所說的流程，那麼現在我們就如何定需求和最高價格做出具體的方案來。」

  「王組長，你們經貿公司最擅長的就是這方面，就從你開始吧！」

  王友臉色依舊難看，不過比之前已經好上了不少，聞言趕緊推脫道：「趙組長，這次採購設備的可是機械廠，具體需求和參數還是請機械廠出吧。」

  果然不愧是領導，踢皮球、打太極的技術不是一般的高，眨眼就將皮球踢到了閔藍田腳下。

  閔藍田剛想開口說話，卻是發現秦叢雲在桌子下面拉他的衣袖，頓時明白意思笑著道：「好！既然這樣那還是由小秦來說吧！他在最基層車間紮根，對機器什麼的最是熟悉了。」

  秦叢雲笑著暗暗點頭，果然不愧是領導一個動作、眼神就能明白。

  看到趙曉燕點頭之後，便笑著開口道：「各位領導、同志。據我了解之前咱們和井邊重工接觸的時候，對方就EQ354這台機器的報價應該是3500萬美元吧？」

  聲音落下，目光落在對面的王友身上。

  王友心裡比吃了死蒼蠅還難受，但還不得不點頭確認。

  不過他這會心裡在猜測秦叢雲還能說出什麼來，他能夠做到經貿公司老總的位置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也了解過這類型的機器在國際上的價格，大概也就是這樣。

  如果秦叢雲知道他的心理活動，絕對會忍不住說一句，領導你的消息怕不是幾年前的吧？

  當然秦叢雲是沒有他心通的，所以只能繼續就價格往下說。

  「據我對EQ354的了解，這台機器最大承載重量為12噸，最小誤差在2毫米……」

  「如果總公司能夠同意3500萬美金作為最高價的話，我覺得咱們完全可以將需求提高到最大沉重20噸，最小誤差0.8毫米……」

  「以上僅代表我的個人言論，如果各位領導和同志還有什麼其他的意見也可以補充。」

  秦叢雲的聲音緩緩落下，會議室再一次鴉雀無聲。

  眾所周知，機器的承載和精度每提高一噸或者0.1毫米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尤其是這種國內目前極少擁有的數控工具機。

  很多時候，每提高一個級別報價往往就會翻上好幾倍，但秦叢雲提出來的20噸和0.8毫米可是比EQ354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個級別。

  3500萬美金的價格，真的可以嗎？

  即便是非常信任秦叢雲的閔藍田此刻也不由得在心裡懷疑。

  會議室再一次陷入了落針可聞的狀態。

  只不過片刻之後，王友便嘴角一翹，略帶著嘲諷道：「小秦同志，我想請問你是根據什麼給出這個需求的，3500萬美金想買到這個級別的數控工具機，你不覺得是白日做夢嗎？」

  「去年小腳盆三菱重工售賣的ling227型數控鏜床價格是2900萬美金，阿美莉卡的馬格實業最新型號數控車床價格報價是到4000萬美金，赫克公司最新型號的機器報價也才3750萬美金，還有哈斯工業……」

  秦叢雲一連說出十幾個國際知名工具機製造公司以及他們各型號工具機最新報價，聲音不大可卻是振聾發聵。

  最後還不忘記補上一記窩心刀；「王組長，經貿公司是沒有實時更新國際機械價格動態嗎？3500萬美金如果找稍微不知名的公司，都能夠購買國際最先進的設備了。即便是存在美西方故意限制，我剛才給出的需求也非常合理，甚至富富有餘。」

  這一句話落下，不僅僅是王友的臉色難看了，整個會議室之中經貿公司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秦叢雲這就是在說你們在座的都是廢物，連國際局勢都不知道還跟我在這說個嘚啊。

  閔藍田和趙曉燕兩人則是用驚喜的目光看向秦叢雲，估計是完全沒想到秦叢雲能夠如此了解國際機械局勢，而且還能一口氣說出這麼多真實可查的數據。

  尤其是趙曉燕看向秦叢雲的目光已經完全變了，心中只覺得這個年輕人簡直就是寶藏男孩，如果將他說的這些信息匯報給總公司領導，絕對能夠賺一大波好感度。

  二鋼採購總公司向來都是交給經貿公司在做，但現在二鋼外匯儲備非常緊張，相信領導如果知道以前購買二、三級設備的價格完全可以購買國際上最先進設備的話，絕對會更加重視招標辦的。

  甚至趙曉燕有一種要想慫恿總公司將招標辦獨立出經貿公司，然後自己擔任一把手的想法。

  她現在是副處級，雖然在很多人眼裡總公司領導比分廠廠長含權量要高，但如果能做一把手誰願意屈居人後呢？

  而且她現在可很年輕，三十多歲的正處級即便是在國企也相當少見了。

  不過短短時間，趙曉燕就已經徹底倒向了秦叢雲。

  「王組長，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趙曉燕看向王友的目光已經變得有些玩味了。

  王友心中恨死了秦叢雲，他會不知道國際價格嗎？

  答案是否定的，即便不知道最新價格也知道近幾年的報價，但如果按照這個價格採購他還怎麼吃回扣？

  沒錯，就是吃回扣。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經貿公司掌握著整個二鋼的採購權和售賣權又怎麼可能不在這上面動手腳呢！

  但現在面對趙曉燕的問題，王友就算是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只能搖頭。

  「那好，既然王組長沒有意見，那我們就按照小秦同志提出的需求對外披露。」

  「下面進行具體流程的討論。」

  趙曉燕的聲音落下，目光卻是落在秦叢雲的身上。

  秦叢雲心裡苦笑著搖頭，她也算是明白趙曉燕最開始為什麼會對他抱有敵意了，這女人簡直就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不過這樣的人倒也還算好，至少你對她有用的時候，她會比任何人都好相處。

  稍作沉吟之後，秦叢雲還是決定不繼續說下去了。

  他的沉默讓王友為首的經貿公司之人大大鬆了一口氣，也讓寄予厚望的閔藍田有些失落。

  許久之後，趙曉燕見秦叢雲並沒有開口的意思，沉聲道：「那就先做好對接和接待的工作，王組長對接的工作交給你們，至於接待……既然那五家公司是小秦同志邀請來的，那就由他負責吧。」

  對於這樣的安排所有人都沒有意見，誰讓那幾家公司都是秦叢雲邀請來的。

  會議就這樣散了，雖然並不是很圓滿但也有人歡喜有人愁。

  秦叢雲跟著閔藍田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正好和站在門口等著收拾場地的張杰錯身而過，能夠清楚的看到他猶如吃翔一般的表情。

  不過秦叢雲並沒有懟幾句的想法，嘴角微微一翹之後側身離開。

  「小秦！不錯，如果這次咱們廠真的能夠採購一台20噸設備的話，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走出會議室，閔藍田毫不吝嗇地誇獎道。

  今天的秦叢雲是真的給了他意料之外的驚喜，也讓他看到了機械廠崛起的希望。

  「廠長，能不能採購還得看總公司領導的意思，如果上面壓縮資金的話，咱們可就……」秦叢雲點到為止。

  閔藍田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著急道：「你說的沒錯！這3500萬可是給咱們機械廠的，我得先去找領導把這件事情敲定了再說。」

  說完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經貿公司。

  秦叢雲目送他下樓之後，轉身來到一間大辦公室。

  四下看了看之後，找到一張空閒的桌子直接落坐，拿出筆記本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

  和閔藍田同樣著急離開經貿公司的還有招標組的組長趙曉燕，她是著急去向領導匯報今天的成果。

  而和他們的著急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回到辦公室的王友。

  嘩啦

  王友回到辦公室之後直接化身桌面清理大師，一骨碌將辦公桌上所有東西全部掃落到地上，滿臉怒氣咬牙切齒道：「混帳！簡直是混帳，秦叢雲簡直就是經貿公司的大敵……」

  跟著王友進來的還有經貿公司採購科長段飛，見狀也是滿臉陰沉道：「王總，絕對不能讓這次的招標辦成了，要不然咱們以後可就只有喝西北風了。」

  「這是總公司定下來的事情，你能有什麼好辦法？」王友冷冷的看著他問道。

  段飛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屬於正是腦子最靈活的尾端，想了想之後眯著眼睛道：「王總，咱們沒有辦法那是因為咱們不了解所謂的招標，但並不代表別人也不了解、也沒有辦法。」

  「想說什麼直接說，不要藏著掖著。」王友面色不愉。

  「井邊重工！」段飛說出一個名字之後，趕緊解釋道：「王總，井邊重工可是硬生生從嘴裡搶走了一塊肥肉，他們肯定是不會甘心的，而且他們絕對了解所謂的招標是怎麼回事，只要咱們把今天的事情透露給他們，你說他們會不會直接找總公司去？」

  王友聞言眯了眯眼，沉默片刻之後忽然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小段，不錯，你很不錯！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一定要讓井邊重工的人意識到他們到嘴的鴨子徹底飛了，這樣他們才會引起重視。」

  「嘿嘿！領導，我明白該怎麼做。」段飛奸笑一聲。

  「嗯！那趕緊去辦，我很期待看到閔藍田和那小子到時候難看的臉色。」王友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擺了擺手道。

  段飛答應一聲之後轉身離開。

  等段飛離開之後，王友坐在辦公椅上沉吟了許久，最後從地上撿起沒有摔壞的電話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王友只對著話筒說了一句話便直接掛斷。

  「老田，老地方見面。」

  掛斷電話之後，他便起身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剛好就在王友走出辦公樓的時候，起身找暖水瓶的秦叢雲從窗戶上看到他上車，不由得嘴角便微微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