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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修改,付諸筆尖

2024-09-23 20:56:01 作者: 好想吃薯片
  第29章 修改,付諸筆尖

  此次座談會由《京城文藝》和《人民文學》共同召開。

  會上將會對江弦的《棋王》、張潔的《從森林裡來的孩子》、李陀的《願你聽到這支歌》等入選作品進行討論。

  章德寧透露,此次座談會,《人民文學》的「老太太」韋君宜特意邀請了周洋、馮沐出席,屆時也會有中x領導出席,會上的發言一定要注意分寸,但該說的也一定要說出來。

  江弦壓力倍增,可以說,這是他進入文壇後的第一次遭遇戰。

  他並不害怕,只是沒經過這種場面。

  馮沐是文學評論家,是《文藝報》的主編,與張光年、夏衍、陳荒煤等人一同掌握著彼時文壇的文藝話語權。

  周洋則是時任文聯主席,他有個「文化沙皇」的外號據說他後來充滿歉疚,大大小小的會議都要致歉。

  最為人所熟知的是第四屆文代會,他向全場代表誠懇道歉。

  重點不是「道歉」是「全場」。

  食堂午飯四菜一湯,二葷二素。

  江弦打了份扒肘條。

  這道菜需分兩次打,大師傅先打上一勺綠瑩瑩的素熬白菜,再澆一勺肘子肉。

  嘗起來肥瘦相間,香糯可口。

  寒風刺骨的冬日,口腹之慾得到滿足,是極熨帖的一件事。

  江弦回到房間,甚至還午睡了一會兒。

  聽說山西人是很愛午睡的。

  實際上,中國有兩個山西,另一個山西就在京城。

  京城起碼有幾十處地方都與山西重名。

  大明朝,永樂遷都京城,後面持續的223年裡,山西曾向京城移民上百次,給當時京城貢獻了一半以上的人口。

  可以說,這會兒10個京城人裡邊,至少有一個是有山西的血統的。

  江弦心裡惦記著事,沒睡太死。

  打了個滾,抹身起來,洗把臉,坐在桌前,準備座談會的材料。

  半天過去,無從下手。

  他索性伸個懶腰站起,敲開305號房間的門,跟張潔取經。

  「張老師,您發言稿寫的怎麼樣了?」

  張潔正握著調羹,舀麥乳精沖泡。

  麥乳精是是一種沖泡飲料,在這會兒是主要的營養品之一,喝起來散發著濃濃的奶香,被認為是上流社會的「奢侈品」。

  「小江?我正在研究呢。」

  張潔熱情的給他也沖了杯麥乳精。

  早已被這位大姐照顧習慣,江弦不多客套,端起這杯只曾聽聞其名的飲料嘗了嘗。


  麥香味加奶香味加甜味。

  口感能把後世絕大部分奶茶秒了。

  「蠻好喝的,張老師這是什麼牌子?」

  「滬海牌。」

  這年頭好像什麼都是滬海貨最好,不管是日用品還是自行車,鳳凰、永久都產自滬海,還流行一句話叫「識貨不識貨,全買滬海貨。」

  「回頭我也去買一罐。」

  「不用~這一大罐我又喝不完,想喝來我這裡喝便是。」

  「那多不合適。」江弦靦腆的像個孩子,「我老跟您蹭吃蹭喝的。」

  「沒事~你就把我當成姐姐。」

  等江弦喝完,張潔又給他沖泡一杯,「小江,你怎麼還有壓力了?我看伱那篇《棋王》的問題不大呀,我和李陀的小說才是爭論最大的,我們的解決了,你那部也就解決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江弦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李陀最危險!」

  李陀的這篇小說,除去「傷痕」的性質來看,寫的著實.一般。

  他本人都極度不滿意,擱筆開始重新學習寫作。


  實際上,這個時代很多作家都不明白新時代文學應該如何創作?

  這是個外國月亮比較圓的年代。

  西方世界的衝擊,使國人變得極度缺乏文化自信和文化認同。

  「精神貧困」的作家們紛紛摹仿學習國外作家的文體及寫作方式,以外國文學為參照寫作,殘雪是此間之集大成者。

  「張老師,我乾脆就在你這寫吧,哪裡不懂我方便跟您請教。」

  「行啊。」張潔很痛快便答應下來,「當然可以了。」

  江弦拎把椅子,在張潔桌對面坐下。

  他先對《棋王》的故事梗概進行總結。

  這梗概是給周洋、馮沐以及各位領導看的,還要請周洋、馮沐和領導們發表意見。

  經過張潔提醒的江弦,腦袋比之前靈光許多。

  他儘量避開發燙的詞,將思辨與議論由「傷痕文學」中脫離,轉換成挖掘民族傳統文化土壤的角度,從棋道、生道等文化層面去做解讀。

  洋洋灑灑的梗概一揮而就。

  抬頭望見張潔仍抱著腦袋頭疼,江弦也不打算像考試時第一個掀動捲紙的學生一樣,給她增添不必要的壓力。

  掀開張空白格子紙,琢磨起《動物兇猛》的修改。

  《動物兇猛》的故事發生於嗡嗡嗡年代,主角正值苦悶青春期。


  [那個年代學生獲得空前的解放,不必學習後來那些註定要忘掉的無用的知識。

  一切都無需爭取,我只要等待,十八歲時自然會輪到我。]

  主角「我」天生會開鎖,經常利用大家都不在家的時候,隨意到別人家逛逛,但不偷東西。

  直到有一天去到一姑娘(米蘭)的閨房,便被其深深吸引.

  江弦定下開篇的口吻。

  將中年的「我」在車站偶遇「她」,變為「病退」回城的知青「我」在車站偶遇「她」。

  以經歷過下鄉生活的成熟口吻,回憶陽光燦爛的青春。

  以及那個年少兇猛如動物的「我」,如何將那一切親手終結。

  筆尖沙沙作響。

  腦中虛幻的文字迅速於紙面成形。

  「江老師,你怎麼在這啊。」招待所工作人員忽找上門,「樓下有你電話。」

  「電話?」

  江弦鋼筆一頓。

  這年頭電話是稀罕物,個人家庭根本沒有,大的單位才有。

  「誰會給我打電話?」

  江弦詫異起身,打算下樓一探究竟。

  張潔抬起頭,瞥見江弦稿紙上密密麻麻一片,「小江,我看一眼你寫的梗概。」

  「沒問題,張老師。」滿頭霧水的江弦頭也不回便答應下來。

  房門重新關上。

  張潔取過桌對面的稿紙。

  房間裡一片靜謐,窗外流質般的光束在她面前傾瀉。

  那些筆觸過分用力,以至於入紙三分的文字,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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