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槍貫體

  「楚凡，你還說你沒有私吞靈石？」

  「你每年消耗海量靈石，真的只是為了維護大陣？」

  「以鎮守魔族為由，吸我們的血，何其歹毒！」

  「哼，外界仍有魔族出沒，你鎮守了什麼？」

  「一定是你收取賄賂，私放魔族。」

  天海城外，楚凡聽到這些謾罵、嘲諷，卻是不為所動。

  在他旁邊，是一扇高聳入雲的巨門。

  門上雕著九十九條金龍，還有無數神秘的符篆，令人望而生畏。

  巨門連通著的，是傳說中的魔族禁地……

  三千年前，楚凡十五歲時，得到「陣法之神」的傳承。

  忽有一日，禁地之門異變，金龍震顫，甚至出現了裂縫。

  禁地之門一旦破開，魔族便會降臨人間。

  為保城內平安，也為了師父的遺願，楚凡布下「萬劫大陣」，並以身入陣，強行封鎖裂縫，保護禁地之門不毀。

  此外，維持萬劫大陣，要消耗大量靈石。

  靈石，由天海城提供。

  可總有人不滿……

  隔三差五，就有修士聚集起來，質疑楚凡私吞靈石，私通魔族。

  其實，他們也很懼怕魔族，並不想讓楚凡放棄鎮守。

  他們每次過來，主要就是過過嘴癮、討價還價，逼迫楚凡減少靈石消耗。

  為了大義、為了蒼生，楚凡忍了。

  有好多次，靈石供不上，他不得不燃燒精血，以維持大陣。

  鎮守魔族三千年，楚凡自我囚禁了三千年，天海城也繁榮了三千年。

  今天，這群修士又來聒噪了……

  楚凡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懶得理會。

  可沒想到，這次，城主段永安振臂一揮，竟帶人強行闖入大陣。

  「此賊吸了我們三千年的血，定然偷藏了無數靈石！我們要搶回來！」

  「沒錯，即便世上真有魔族大軍，他又怎能鎮得住？」

  「有禁地之門在，何需他的狗屁陣法？」

  很快，大陣內的靈石，就被洗劫一空。

  就連楚凡的隨身物件，都被強行擄走。

  更有甚者，聲稱得到了楚凡勾結魔族的證據，要將他就地正法……

  這些年來，楚凡把大部分精力都用於萬劫大陣，難以正常修煉、提升修為。

  他根本擋不住這麼多修士。

  就在此時，由於靈石清零，大陣無法維繼，突然開始崩潰——轟隆，啪咔！！

  楚凡心急，不惜燃盡精血、自廢修為，試圖修復大陣。

  可為時已晚……

  大陣頃刻間土崩瓦解。

  緊接著……

  禁地之門後，爆發出一股恐怖的力量，生生把巨門撕開。

  砰！

  巨門轟然爆開，化作漫天黑色塵埃。

  強大的威壓，瞬間籠罩全場。

  無數身披戰甲的魔族人，蜂擁而至。

  現場所有人族修士，都被嚇傻了：「魔、魔族？真有魔族……」

  可接著，他們眼神中的驚恐，就變成了憤怒、埋怨：

  「楚凡，都怪你失職！」

  「為什麼你不守好大陣？」

  「你鎮守魔族多年，是幹什麼吃的？」

  「是你打開了禁地之門！」

  「你放出魔族，你是千古罪人！你該死！」

  楚凡卻是自嘲一笑，徹底釋然了。

  魔族首領淡淡看了一眼，道：「就是你，阻撓我大軍三千年？呵，很有能耐……」

  「對，對，就是他！是他使壞！」段永安等人紛紛下跪，哭著道，「我們都是無關人等，求魔神大人放我們一條生路。」

  「想活命？簡單。想走的人，捅他一槍，我放你走。」

  魔族首領大手一揮，一桿黑色長槍，筆直插在了眾人面前。

  眾人深呼吸一口，然後便雙眼充滿血絲，哄搶道：

  「我先來！讓我先！」

  「楚凡，都怪你！」

  「我早想殺你了！」

  「我要多捅兩下！」

  …………

  楚凡親眼看到身體變得千瘡百孔，品嘗著萬槍貫體的痛苦，心如死灰……

  等他恢復意識時，卻沒有絲毫痛苦。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很白淨，根本不是三千歲的樣子。

  「我這是？」

  楚凡感受一下身體狀態，驚奇地發現，這是二十歲的身體。

  我重生了？

  回到了三千年前？

  這大概是……我鎮守魔族的第五年？

  為了確定這個推測，楚凡快速捏了幾個手印。

  地面上，便浮現一片巨大的金色圖案。

  這圖案，代表著早期的「萬劫大陣」。

  楚凡前世鎮守魔族期間，禁地之門最初只有一條細小的裂縫，可裂縫會不停擴張、變強。

  因此，他也必須持續鑽研陣法，讓陣法同步提升，才能壓住裂縫。

  大陣平均每年進化一次，從第一重進化到了三千重。

  此刻，他腳下的陣法，還是第五重，略顯簡陋，比三千年後弱了太多。

  當然了，這時的裂縫也非常微弱，五重陣法足以鎮壓。

  「回來了……」

  楚凡微微閉上雙目，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回來了，真好。

  剛好這時，一群修士來到了大陣外。

  他們看了下楚凡，再看了下陣法內的靈石，不滿道：

  「楚凡，你剛才是在裡面偷懶吧？」

  「占著茅坑不拉屎，他果然是騙我們靈石！」

  「你最好解釋清楚，每顆靈石的詳細用處！」

  楚凡瞥了一眼。

  呵呵，還有些熟面孔呢。

  現在有你們，三千年後殺我的，還有你們。

  其中一個青年聲音很大，很顯眼，正是三千年後的城主，段永安。

  不過如今，段永安還只是一個紈絝子弟，遠不似三千年後的威風。

  「怎麼，被我們說中了，無力反駁了？」一個氣息渾厚的中年男子，氣勢洶洶地道。

  楚凡也記得此人。

  唐家長老，唐雄！

  三千年後，他捅了第一槍。

  …………

  楚凡仔細一想，這段永安能活到三千年後，還挺讓人意外的。

  前世，楚凡自己能活到三千歲，是因為他幾乎與大陣融為一體。陣法不滅，他就不死。

  一般人很難活這麼久。

  能活到三千年的修士，必然擁有超越常理的修為。

  段永安的天賦不高，不知道後來遇到了什麼大機緣，竟然逆天改命了。

  至於唐雄，他從小天資卓越，現在又當上了唐家長老，以後再努努力，壽命破千年不算難。

  楚凡掃視兩位老熟人時，其他修士的嘴也沒閒著：

  「你修為這麼低，能布出什麼厲害的陣？肯定是在騙取靈石。」

  「禁地之門是上古強者留下的，固若金湯。這小子的陣法，純屬多此一舉。」

  「就算布陣，也不用消耗這麼多吧？往後我們提供的靈石，必須減半！」

  熟悉的指責聲，在耳畔迴響。

  楚凡冷冷一笑。

  如果是前世的二十歲，他一定會認真解釋、說明利害，勸退眾人。

  眾人出於對魔族的忌憚，只能作罷。然後過一段時間再來，都快成月經了。

  可這一世，楚凡不想當聖母了。

  仁義道德？

  天下蒼生？

  你們的死活？

  關我屁事！

  眾人指責之時，楚凡哈哈大笑，道：「諸位既然不想我守，那我就不守了。」

  話音一落，眾人一下子愣住了：

  啊？

  不是……

  我們就是想來逼宮一下，壓榨一下你，讓你少用點靈石。

  不是說，燃燒精血能替代靈石嗎？

  你沒事多燒一燒，幫我們省點靈石就行了。

  我們可沒讓你不守啊！

  你不守了，萬一魔族人真的跑出來，我們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