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想要更多

2024-09-12 14:53:42 作者: 皂莢果
  「顧思昭!」

  一瞬間,江采月全身上下發涼,三兩步衝過去,一腳將王文霞踹開。

  「哐當!」

  王文霞摔在地上,手裡的菜刀掉落,見到血,癲狂的眼神逐漸清醒。

  「不……不怪我,都是江采月逼我的,不是我,不是我!」

  她似乎精神崩潰,尖叫著,沖向屋後的小樹林,消失在夜色中。

  江學武氣喘吁吁追出來,看到帶血的菜刀和蜷縮在地上的顧思昭,大驚失色。

  「我…我我我,我先去找她,免得她發瘋出了事,采月,你好生照看妹夫!」

  說完,也一溜煙跑沒了影。

  「你怎麼樣?」江采月蹲下去,從身後扶住顧思昭的胳膊,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巨大的恐慌感席捲全身,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竟然是這麼在意顧思昭的生死。

  即便他們才剛認識兩天。

  「我沒事。」顧思昭淡淡道,面色如常。

  他打開握成拳頭的左手,將鮮血淋漓的傷口展示給江采月看,「手不會廢,更要不了命。」

  江采月看了一眼,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

  這樣的傷口確實造成不了嚴重後果,只是看著嚇人,養幾個星期就一點事都沒有了,還沒有她以前割豬草割到腿嚴重。

  「先進屋,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嗯。」顧思昭任憑江采月扶著他往屋裡走。

  他一個大男人,只不過傷了手,當然不至於嬌弱到要靠一個女人扶著走。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會覺得羞恥,繼而拒絕。

  但想到剛才江采月驚恐害怕的眼神,他就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

  進了屋,江采月打了點熱水,擰乾毛巾給顧思昭擦掉手心裡的血跡,又用江學武珍藏的高度白酒倒在傷口上。

  家裡沒有碘伏和酒精,只能這樣簡單處理一下。

  「你忍忍。」

  她一抬頭,卻見顧思昭連眉毛都沒有擰一下,好像她手裡握住的不是他的手。

  她心裡納悶。

  這男人,難道是機器人不成?還是受過特殊訓練?

  被刀砍了不吭一聲,傷口沾上白酒也像沒事人一樣。

  不疼嗎?

  江采月不再說話,低下頭,神情專注。

  光影晃動的油燈下,她露出雪白的後脖頸,白得扎眼。


  顧思昭垂眸,直勾勾盯著那段瑩白,感受左手心裡的柔軟,心裡有一團火苗越燒越旺。

  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地在男人跟前沒戒備心。

  「好了。」江采月用破棉布條將傷口包紮好。

  正要收回手,那隻寬大粗糙的手掌卻猝不及防將她小小的一隻手包裹住,溫暖緊實的感覺帶起她一陣戰慄。

  血液只往腦門上沖,她心跳快得要蹦出來。

  猛地抬頭,視線里剛剛還平和的眼神,此刻變得略顯凌厲。

  尷尬羞澀的氛圍在一瞬間煙消雲散,「怎麼了?」

  顧大佬這眼神,不像是對待護理人員,倒像是審訊嫌疑人的態度。

  可她明明覺得,顧思昭已經沒有再懷疑她了呀!

  顧思昭沉默片刻,掩去眼底的凌厲,鬆開江采月的手,「沒什麼,只是試試手的功能還正不正常。」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說謊。

  他不會告訴江采月,他被她低頭小心翼翼處理傷口的乖巧模樣蠱惑,情不自禁想要握住她的小手。

  甚至……想要更多。

  等他回過神,才反應過來自己多麼下流齷齪,在心裡將自己狠狠批鬥一番,眼神都變得凌厲。

  江采月盯著他的手看了兩眼,「看樣子是沒有大礙。我們回家吧。」


  兩人回到破屋時,遠遠看到劉慧嫻已經穿戴好,頭髮梳得整整齊齊,期待地朝他們身後張望。

  「文霞呢?」

  顧思昭的目光下意識看向江采月。

  見她沉默地抿緊了唇,他心裡竟然跟著一緊。

  但很快,江采月語調輕鬆走向劉慧嫻,「媽,別等了。」

  說著,一邊回頭對顧思昭道:「你的手還行嗎?能幫忙把縫紉機抬進去嗎?」

  顧思昭點點頭,長腿一邁,和江采月合力抬起縫紉機,只是儘量避開了傷口的位置。

  劉慧嫻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忙活。

  「怎麼回事?采月,你不是去叫文霞來接我回去嗎?怎麼只帶回縫紉機?還有,小顧這手是怎麼了?」

  江采月沒有立即回答她。

  等到事情忙完,她才笑著對劉慧嫻道:「媽,以後啊,您就跟著我和顧思昭住,我們肯定會好好照顧您。」

  見她始終不說重點,劉慧嫻急了,「到底怎麼了?!你要不說,我自己去問個清楚!」

  江采月終於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你去幹什麼!她根本不是真心實意要讓你回去,她只是想要翡翠吊墜,她盼著你死,你知不知道!」

  劉慧嫻抬起的腳踉蹌了一下,臉色發白,「什麼?」

  江采月喊完那些話,有些後悔。


  母親是個聽不得污言穢語的老實婦女,此刻肯定又氣又急。

  她不忍傷母親的心,但又覺得不能讓母親繼續對王文霞心存幻想。

  「我說……」

  她梗著脖子想要重複一遍,卻見劉慧嫻一口氣沒提上來,白眼一翻,栽了過去。

  「媽!」

  江采月心急如焚,顧思昭快她一步奔過去,探了探劉慧嫻的脈搏,「她沒事。」

  兩人將劉慧嫻抬上床。

  江采月幫劉慧嫻脫了鞋,鬆開領口,往外走,「我去打點水給我媽擦擦身子。」

  等她一走,顧思昭立即按壓起劉慧嫻身上的幾個穴位。

  氣急攻心引起的暈厥,問題不大。

  只要按按穴位,順順氣,用不了多久,劉慧嫻就會醒過來。

  過了一會兒,劉慧嫻的氣息平穩下來,似乎是睡著了。

  顧思昭這才停下來,抬頭看向門口,眼光暗了暗。

  江采月到現在都沒回來。

  他抬腳朝屋後山腳下的水坑走去。


  夜色下,遠遠地便看到一道瘦弱嬌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水坑旁。

  顧思昭正要喊,那道人影猛地站起來,指著頭頂的天破口大罵。

  「既然讓我回來,為什麼不讓我更早一點回來!你真是瞎了眼!啊啊啊啊--」

  江采月發泄一通後,感到全身的力氣被抽乾,悲傷如同潮水般湧來。

  為什麼?

  為什麼不讓她重生回父親去世之前?

  這樣的話,她和母親還有人護著,王文霞絕不敢欺負母親。

  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趁早帶父親去醫院,不會眼睜睜看著父親因為怕花錢,被病魔活生生拖死。

  她越想越傷心,眼淚淌下來,她咬牙擦乾。

  遠處的顧思昭看著這一切,只覺得心口一陣發悶。

  江采月在他眼前,一直是活潑積極、說干就干,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總是笑眯眯的。

  以至於他以為,這小姑娘心裡沒藏過事兒。

  現在才發覺,她心裡似乎藏著隱秘的傷痛。

  最終,顧思昭什麼都沒做,只是安靜地離開。

  江采月平復好心情,又在水坑邊站了會兒,才打了幾瓢水回屋。

  顧思昭已經在堂屋的床上躺下了,眼睛緊閉,應該是睡著了。

  江采月進到裡屋,給母親擦完身子出來倒水,看到顧思昭正好向外側躺著,右臉上的大塊傷疤暴露在視線里。

  她腳步頓住,忽然生了好奇心。

  幾十年後,電視上的顧思昭雖人到中年,但依然儒雅英俊,臉上完全看不到做完疤痕手術的痕跡。

  她放下盆,躡手躡腳走到顧思昭床邊,彎腰去捏他的右臉,咕噥道:「不會是假的吧。」

  話音未落,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然睜開眼,「你在做什麼?」

  江采月倒吸一口涼氣,腳步猛地往後一撤。

  「撕拉——」

  伴隨著一道怪異的聲響,她手裡多了一張軟趴趴的麵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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