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挺心疼人

  當江采月提著五隻母雞、一隻公雞回家時，抱著孩子的劉慧嫻驚訝了。

  「采月，你買了這麼多隻雞，十塊錢夠用嗎？陳友好是多少錢一斤賣給你的？」

  「媽，這些雞一分錢都沒花，十塊錢根本沒用出去。」

  江采月在堂屋裡放下被捆綁住的雞，甩了甩酸軟的兩隻手。

  「沒花錢？雞是你偷的？」劉慧嫻不解。

  江采月把剛才陳友好家的事說了出來，但她沒說自己嗆水的事，儘可能把救孩子的情形描述得有驚無險。

  劉慧嫻聽完笑容滿面。

  「采月，你這才好，既救了聖子，又得了免費的雞。這陳友好為人也不錯，按理說不管是誰看到那種事，能伸手的，都會把孩子撈一把，也不是要命的事，他竟然白送你這麼多隻雞。」

  屋外響起保管員敲鐘的聲音。

  劉慧嫻輕輕拍著懷裡嬰兒的背，看著嬰兒睡得深沉，將孩子放到了床上。

  「采月，你二哥被你四弟帶著出去玩兒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你就別和我去地里了，就在家好好看著你小弟。」

  在江采月家，一般都是大一點的女孩子照看小孩。

  江采月嬰幼兒時期，就是大姐照看的。後來小弟出生，因為大姐已經出嫁了，照看小弟的任務就落在了江采月身上。

  前兩天，江采月為了和劉慧嫻一起上工，讓二哥帶了小弟幾天。今天二哥肯定是不願意繼續帶孩子了，所以跟著江成軍跑出去玩。

  「好的，媽，我會看著小弟的。」

  江采月想，二哥不願意帶孩子，小弟總是需要她看護的，她不能總去地里。

  「媽，以後我在家裡照看小弟，你讓二哥和四弟去地里。」

  劉慧嫻收拾著鋤頭和鐵鍬，頭也不抬地說：「算了吧，你們年紀都小，都不用去。」

  不得不說，在這個年代，相較於其他家庭，江采月幾個兄弟姊妹在父母的保護下，還是比較幸福的，受苦受累的活兒，父母一般不讓未成年子女去做。

  可江采月體會過江祥貴死後生活的艱辛，真正明白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

  江祥貴去世後，他們幾個婦孺病弱生存的能力太低，生活太苦。雖然江采月重生了，她會阻止父親的病故，但她也提醒著自己，一定要自立自強，帶著家裡蒸蒸日上。

  不光是她，其他的兄弟也得為家裡的前途發展著想，一家人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日子才能越來越紅火。

  劉慧嫻離開後，江采月看著床上的小弟睡得正熟，暫時不用照看，就把雞帶去了雜屋裡。

  江采月先給雞鬆綁，然後找來鐵鍬，在雜屋的地板上挖坑。

  一鏟子下去，雞被巨大的碰撞聲嚇得亂蹦亂叫，但畢竟是農村土雞，什麼世面沒見過？很快就安靜下來，在江采月周圍走來走去。

  雖說這個時代土坯房的地板也是土做的，但卻被夯得非常結實緊密，江采月一個小女孩，才挖了幾鏟子，就累得沒了力氣。

  在鴻升村，人們養雞通常是養在室內的雜屋裡，以免晚上雞被偷走或被動物吃掉。

  只需要在雜物的地面上挖一條通外面的通道，就好像打仗時挖的戰壕，就可以保證雞能自由地出入雜屋了。

  白天，把雞散養在室外，也不用管它們的吃食，它們自己就會找蟲吃、找水喝。到了晚上，這些雞就會自覺地從土坑通道鑽進來休息。

  江采月把鐵鍬放下，決定還是等著晚上江祥貴回來後再挖坑道。

  「哇哇哇——」

  小弟的哭聲傳來，江采月趕緊跑出去，床上的小弟小臉扭曲成一團，身上傳來臭味。

  原來是拉屎了。

  江采月熟練地倒來熱水，給小弟洗乾淨屁股，重新換了尿布。

  「江采月，江采月，在家嗎？」

  一個童稚的聲音從屋外傳進來。

  江采月抱著小弟出去，看到顧思昭站在門口，渾身上下看起來風塵僕僕的，還劇烈地喘著氣。

  一看到江采月，顧思昭又害羞起來，眼睛都不好意思直視她。

  顧思昭把手裡握著的雞蛋遞給江采月。

  「聽你媽說，你想養雞，想吃雞蛋。我二嬸前幾天給我們家送了十幾個雞蛋，今天早上我媽給我煮了一個，我沒吃，給你吧。」

  江采月訝然地接過雞蛋，心想顧思昭這么小就會心疼人了。

  雖然長大後的顧思昭對自己有意思，但現在的顧思昭，只是一個平時不怎麼和自己說話的同學。

  這樣一看，顧思昭比陳明輝好了太多。

  陳明輝那個人，只等著別人伺候他，他哪會關心體貼別人？

  江采月記得女兒出生後，作為新手媽媽，被整天整夜哭鬧的孩子折磨得差點精神崩潰，而陳明輝卻不聞不問。

  半夜江采月還在費心費力地哄孩子，被吵醒的陳明輝竟然不耐煩地說：「把孩子抱走，吵到我睡覺了。」

  實在太令人心寒了。

  「你以後還去地里嗎？」顧思昭羞答答地問。

  「只要不用在家照看小弟，我就去。」

  聽到這話，顧思昭高興地笑起來，臉上飛起兩片紅霞。

  「那我先回地里了，我和隊長說去撒尿了，不能離開太久。」

  說完，顧思昭又飛跑著往地里趕。

  江采月抱著小弟，捏著雞蛋回了屋。

  天快黑時，江采月準備好了晚飯。

  她取出了一塊臘肉豬皮，在燒熱的鍋里擦了擦，留下了一點油脂，然後把豬皮放回去，炒了個蘿蔔菜。又把蒸熟的紅薯、苞谷粑粑端上了桌。

  這個時代油葷是極其珍貴的，平時飯桌上幾乎看不到油星子。

  江采月還記得，生產隊分年豬的時候，人人都希望能分到肥肉，最不喜歡的就是精瘦肉。有一次家裡分到了精瘦肉，劉慧嫻急得都哭了。

  天黑後，勞作的大人回來了，跑出去瘋玩的二哥和四弟也趕回來吃飯。

  「爸，我把雞弄回來了，放在雜屋裡，你吃完飯了去挖個坑道吧。」

  江祥貴一邊把蘿蔔菜塞進嘴裡，一邊含糊不清地答應著。

  江采月把十塊錢拿出來，遞給江祥貴，並說明了原因。江祥貴聽了很高興，把錢交給劉慧嫻，讓她收好。

  「爸，既然我們白得了幾隻雞，錢一點兒沒花，那給點兒錢我吧，我想買炮仗炸魚。」

  江祥貴眼睛一瞪，賊心不死的江成軍趕緊閉上嘴，老老實實吃飯。

  江采月對二哥和四弟說：「二哥，成軍，從明天開始，你們和媽一起去隊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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