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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說親

2024-09-12 15:11:14 作者: 花青
  「這晉家自也是沒法子了吧。晉家二郎不是前頭剛和謝國公府的嫡女商定了親事,但是這晉家大郎不完婚,這二郎總不好越過自家大哥去,這才眼巴巴的滿京城相看不是。但是這晉家大朗自小就體弱多病,但凡是有些臉面的好人家,誰會想讓自家的嫡女嫁過去守寡呢。」

  柳錢氏這話說得露骨,柳妃聽後不覺蹙了蹙眉頭。柳錢氏也自知這話說得有些過了,在一旁尷尬地打著哈哈。

  一旁的秦昭清只裝作沒有聽見。

  「這晉家大朗前頭我也見過,長相倒是俊朗,才情也不錯。本來聖上還想留用,派個文職讓他也為朝廷出點力。奈何他身子骨實在是太差,日常的點卯都難支撐,是而作罷!不過匹配這顧家的……還是有些委屈他了。」柳妃的護甲輕蹭著杯沿,有些惋惜之意。

  柳錢氏用絲絹掩面輕拭了一下,語氣里略略帶著些譏諷的說道:「這晉家,也是急急的想攀上謝國公府這門親事,怕夜長夢多,再橫生出什麼變故來,適才上趕著和顧家相看。還自詡清流勛貴門戶,不也還是個想攀附的主。這不,也只能委屈這早早沒了親娘的晉家大郎了。這謝國公家的二姑娘也不知是怎的了,怎麼放著好好的襄王府的王妃不做,偏要去做這晉府的侯府娘子。且不說這晉府只是個侯爵,和王府比起來差了一大截,單單說這晉家二郎,前頭還有個大朗在,他也是不能承襲爵位的。」

  「所以說,這婚姻大事對於女子而言,是第一要緊事。如若這一步踏錯了,那說不得,就是墮入無間地獄了。秦大姑娘,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柳妃揚著眉,看向秦昭清,語調不急不緩,卻不容迴避。

  秦昭清本聽著她們拉拉雜雜的一堆,有些走神。怎料突地,這話頭就到了她這裡。

  本端著茶杯的手瞬間收緊了幾分,碧綠的茶湯也險些從杯邊溢出,她穩了穩心神,將茶杯緩緩放下,抬起頭,柔聲回道:「柳妃娘娘說得極是!婚姻大事,自是要慎重。昭清此前,行事魯莽,識人不清,害了父兄,以後更當慎之又慎。」

  柳妃聽後,甚是滿意,微微點頭,朝柳錢氏使了一記眼色。

  「是了是了,秦大姑娘自是個懂道理的。咱們女子在這世上本就不容易,大姑娘你在這上頭已經吃過一次虧,這下一次,必要尋個信得過的好人家。」柳錢氏乖覺,忙順著話茬引了過來。

  秦昭清的眉心一跳,心頭已經瞭然,原來是在這上頭等著自己呢。

  「柳大娘子慈心,昭清感念。現下父兄新喪,這上頭的事,昭清還未做他想。只想著能好好地輔助胞兄,將秦氏一族撐起,不至於傾頹才好!」

  「家族之事,自有家裡的爺們撐著。縱使你胞兄獨力難支,不也還有你們旁的叔父兄弟能合力協助。你作為一介女子,還是要早些考慮自己的婚事才好。」柳錢氏見秦昭清不接茬,忙神色急切地費力說和著。

  秦昭清仍是不為所動,挺直脊背端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脖看著面前急得面紅耳赤的柳錢氏,神色淡然。

  「做女子,有主見有決斷是好事,但也莫要用心太過。女子若浮萍,終究還是需要尋一個安穩之所棲息才是。」端坐在上方的柳妃悠悠開口,眼睛卻是看向別處。

  秦昭清忙起身站定,對著柳妃作禮:「娘娘的訓誡,昭清銘記於心。待我將家中之事與我胞兄一一理清,自當為自己尋一個好去處。」

  秦昭清小心應對著,儘量讓自己合時宜些。但她心裡清楚,真正的底牌,或是殺招,對方還未亮出。

  柳錢氏側頭瞄了眼柳妃的神色,看她已然有了些不悅,來不及思忖,搶過話頭訕笑道:「那個,好人家這不眼下就有一戶嘛!我今日來,就是為著我家四郎來的。我家四郎今年年方二十,許慶三十七年生人,與大姑娘你正好相配。四郎是家中幼子,深得父母親寵愛。他擅書畫,好詩詞,平日裡也練練騎射,是個能文能武的全才。四郎與我說,他仰慕大姑娘已久,今日特差我前來,替他說和說和。」

  秦昭清靜靜地聽著,面上神色絲毫未變,心中卻已是滿腹計較。

  這柳家四郎,是滿京都都排得上號的花花太歲,艷春樓里的那些個頭牌娘子,哪個沒與他相好過。年紀不大,風流債倒是一筆又一筆。頭幾年因著和自家堂兄搶奪一個花魁娘子的初夜而大打出手,將他堂兄頭頂開了瓢。這事還險些鬧到開封府衙,後被當時還是昭儀的柳真顏出手壓制,此事才算平息下來,但是這花花太歲的花名,算是徹底傳揚開了。

  再者這今天來的,並非這柳妃的嫡母祐寧郡主,而是指了柳錢氏這個嫂嫂出面。按理來說,這柳家四郎雙親健在,兒女親事,理應是由正經的長輩出面,怎好跟她這個父母俱亡的孤女一般呢。想來這中間,也還有許多齟齬。

  還有這仰慕不仰慕的話,更是無從談起。自己和這柳家四郎,素來沒有交情。按他這滿京都的傳聞來看,他一貫是喜歡那些鶯鶯燕燕之流的,自己這種不苟言笑的寡淡之姿,決計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想來今日有這一局,自然皆是出自上頭這一位的手筆。

  至於上頭這一位這麼做的目的,自己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秦昭清狀似十分為難,連頭都埋了下去,瓮聲瓮氣道:「現下這個時候,昭清屬實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闈,來論及自己的婚事。等三年之後,守孝期滿,昭清屆時還要主動上門,求著柳大娘子給我介紹一門好親事呢!」

  「這......這其實......」柳錢氏被秦昭清這個遞上來的軟釘子一碰,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有孝心是好事,願守孝也是禮節,我朝以仁孝治天下,秦大姑娘此番話,自是有禮有節。」柳妃從榻上端坐起身,淡淡地說著,指尖無意地理著自己的裙角,「但是守孝不是愚孝,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秦大姑娘早已過及笄之年,婚姻大事自己也當上點心了不是。凡事總總,總還是要聽聽長輩尊者的話的,聽話自有聽話的好處,不聽話也自有不聽話的壞處。如若執意不從,自也會是有些苦頭吃的不是。」

  柳妃聲音不大,面上也非疾言厲色,但這字字句句,卻很有些分量和威嚴。

  自打秦昭清一腳踏進了這永寧宮,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是做給她看的。前頭園中的宮女是,後頭的豌豆黃酥餅是,這晉府的婚事說與她聽更是,這柳妃是在敲打她秦昭清,要識時務,要知進退。

  秦昭清的額頭青筋一跳,瞳孔猛然一縮,臉色微變。

  今天這一局走到現在,已是明牌。目的很明確,就是想逼自己鬆口。

  廳里一時安靜了下來。

  窗外已是入夜時分,喧囂的寒風正肆意拍打著窗沿。

  秦昭清抿著嘴,垂著眼,雙手縮在袖中緊握,正襟危坐。對面的柳錢氏偷瞄著柳妃的反應,一時也不敢貿然開口。

  過了好半晌,柳妃略伸了伸腰,從榻上站了起來,芳嬤嬤乖覺地馬上上前一步扶住了。坐在堂下的秦昭清和柳錢氏見狀,也忙站起身來。

  「我今日有些乏了,先去歇著了,你們自聊著。過幾日,嫂嫂你帶些禮品,帶上四郎,去秦府走一走,認認門,大家也相熟相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是讓我們用來故步自封的。」柳妃懶懶地拋下這幾句,算是給今日之事定了調,隨後便由芳嬤嬤扶著,入了內室。

  柳錢氏站在門廳伸長了脖子往裡望著,一時都不敢吭氣。好容易見柳妃和芳嬤嬤都入了內,一下子便癱坐在了椅子上:「哎喲我的天爺啊,這事鬧得,把我心都給吊到嗓子眼了。」

  說完,伸手一把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茶杯,猛地灌了下去:「這樣下去,可了不得了!」

  一旁的秦昭清若有所思地看著柳妃離去的背影,原本挺直的脊背略略松垮了下來。

  她緩步走到原先的位置坐了下來,眼睛落在柳錢氏的身上,一順不順。

  柳錢氏原本沒留意秦昭清,本以為她早已經離去,現下突然驚覺她竟還坐在自己對面,被嚇了一大跳。

  她忙慌裡慌張地從椅子上坐起身來,整肅著自己早已七零八落的裙角,有些不好意思地哂笑著。

  「柳大娘子,你說,如若我真的嫁入你們柳府,這到底是幸事,還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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