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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私產

2024-09-12 15:11:25 作者: 花青
  馬車踽踽獨行在深夜的長街上,紛紛揚揚的雪片子,又開始灑落下來。

  馬車內,秦昭清輕倚在榻邊白著臉,不發一語。

  梧桐有些躊躇,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慰。

  「梧桐,你說……父兄他們在地下,真的心安了嗎?」秦昭清眼神怔愣地盯著某處,說話的聲音中帶著磨人的嘶啞。

  梧桐心頭一沉,知是她又開始思慮過甚了,忙靠上前去,輕拉過她的手,不住地拍著:「這是自然!小姐親手替將軍和公子們報了仇,又守住了我們大房這偌大的基業,將軍和公子們泉下有知,自是欣慰了!」

  「可如若那仇人……另有其人呢?」

  「小姐,那晉大公子的胡語瘋話,你還真放心上了啊。我剛剛在草廳聽他小廝的抱怨之言,就知他不是個靠譜之人。你盡可以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怎的還因此傷懷起來。」

  梧桐蹲坐在秦昭清的腳邊,仰著頭,急紅了臉,生怕自家小姐又憂思過度。

  秦昭清低頭看著梧桐這急切的神態,想到柳妃和府里的那些事,心下也就沒了心神再去追究。

  她抬手輕拍了下梧桐的臉頰,寵溺道:「罷了罷了,全聽你的!眼下我們要應對的,怕是遠不止這些。」

  梧桐見秦昭清的神色鬆動了下來,心下歡喜:「是呢!我們且拿出精神來,對付那些個牛鬼蛇神。至於那些不相干的瘋話,就莫要費心理會了!」

  秦昭清輕扯嘴角,微微一笑,但心頭,終究是留下了一個疑影。

  回春堂離秦府不遠,不消多時,馬車便停在了正門口。

  秦昭清和梧桐坐在車內靜等著。

  平素里,只要馬車一停,門房裡自有小廝會拿著馬凳跑來相迎,可此刻她們等了好一陣,卻絲毫不見人影。

  梧桐從馬車裡探出頭來,朝著馬夫問道:「焦二爺,府里沒人出來相迎嗎?」

  「沒得人出來呢,梧桐姑娘。」焦二控著馬,也往府門裡探頭瞧著。

  「這可是稀奇了,這個點,合該都還守著才是。」梧桐滿腹狐疑地掀簾從車內走下,轉身小心地扶著秦昭清下車來。

  秦昭清搭著梧桐的手,輕扯著裙擺,從車上下來。她緩步向前,站定在府門口,往左右略瞧了瞧。府院的大門虛掩著,門後兩側的門房裡,本應值守的小廝們,卻不見蹤影。

  「這幫子人,怎的一個都不見?莫不是咱們府里出啥事了?」梧桐扶著秦昭清朝里走去,眉頭緊鎖,滿肚子疑問。

  秦昭清側眼輕瞟著那門房角落處,散落的那幾個東倒西歪的酒瓶子,神色有些複雜。

  忽而,她頓下了腳步,對著梧桐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且細聽,這聲音,可是從那下人的矮房處傳來的。」

  梧桐聞言,忙快步上前,俯在牆邊側耳細聽,果真那矮房裡,傳來一陣陣喧鬧沸反之聲。

  梧桐登時怒氣翻湧,七竅生煙,只見她擼起衣袖,快步搶上前去,對著那矮房的門,抬腿便是一腳:「好!好!好!好一群盡忠職守的忠僕,這冰天雪地的大冷天,讓主子小姐在外頭凍著,自己卻在這裡尋歡作樂,花天酒地!真真是反了天了!」

  梧桐的身形隨了她老子娘,是個壯實的。當初秦大娘子就是看中了她這一點,才挑來給女兒做貼身女婢的。那破舊的矮門,哪裡經得住她這結結實實的一腳,「吱嘎」一下,便散了架。

  刺骨的寒風轟地一下便灌了進來,屋裡頭那一群本已喝得不知東南西北的小廝們,霎時都被嚇了一跳,靜了下來。

  「哪裡……哪裡來的婆娘,竟敢在……在秦大將軍府放肆!」矮房的角落處,一個酒蒙子提著半罈子老酒,晃晃悠悠地走上前來,抬著手對著梧桐指指點點。

  「賴大,這是大姑娘身邊的梧桐姑娘,你可瞧真切了,休要胡言亂語。」一旁的門房小廝忙拉住了他,生怕他耍起酒瘋來。

  這叫賴大的粗漢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就將那小廝揮開了,嘴裡還不住地打著酒嗝,罵罵咧咧道:「什麼大姑娘小姑娘的,現在這個府里,哪個敢管老子喝酒!滿府裡頭,不是痴地,就是小的,剩下的都是一群娘們家家的,怕啥?有啥可怕的!來,我們繼續喝!」

  「我只道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憨蠢的貨,你分不分得清楚長幼尊卑,你知不知道現在這個秦府,是何人在當家做主!你只當是跟誰在說話呢!」梧桐雙手插著腰,漲紅著臉,站在門口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你你你……你這個小賤婦!你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爺爺,爺爺可是為你們秦府立下過大功的!我……我進你們秦府十多年,我給你們……給你們辦了多少差事!就說那……那吳東鎮上的那些個鋪面田產,不都是我的帶人……唔……」賴大正酒氣熏天地大放厥詞,本蹲在一旁的賴家小兒子卻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


  「放開他!讓他說!」

  秦昭清從梧桐身後緩緩踱步而出,面上冰冷,嘴角微抿,眼睛如利刃般刺向那賴家兒子。

  那賴家兒子心下一慌,捂著賴大的手不覺抖了起來,嘴上卻仍在強撐:「大……大小姐,我爹喝多了酒,胡言亂語,實是怕污了您的耳朵!」

  秦昭清站在門口,身形未動,周身卻泛著刺骨的寒意:「我說,放開他!」

  聲量不高,卻帶了十足的壓迫感,賴家兒子終是抵抗不住,緩緩鬆了手。

  重獲自由的賴大仍是醉醺醺的不知南北:「喝啊!怎麼都不喝了?喝啊!」

  見眾人都不理他,又如一灘爛泥般癱倒在了地上,獨自喝起來。

  秦昭清輕輕拉開梧桐的手,猶自上前走了幾步。

  「小姐……」梧桐擔心,忙想阻止,被秦昭清拒了。

  「賴大,我且問你,你說的那吳東鎮的鋪面田產,有多少數目呢?莫不是你在信口開河吧!」秦昭清在賴大身邊站定,微微俯身,問道。

  匍匐在她腳邊,如同爛泥一般的賴大嘟囔著:「那……那可多了!那鋪子,足有十多間,那田地……那田地更是多得數不清,那些……那些都是我……都是我……」

  秦昭清微眯起眼睛,緩緩直起身子,胸中瞭然。

  「將他扔出去!以後,就不用在秦府做了!」

  秦昭清抬眼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屋中的眾人,那群人一個個都瑟縮在一旁,不敢與她對視。

  秦昭清扯起一抹苦笑,留下一群戰戰兢兢的小廝們,轉身出了矮房。

  「一個個的都還愣著幹嘛,還不去幹活去!」梧桐在後頭又怒罵了幾句,才追了上來。

  「小姐,吳東鎮……我們也有產業嗎?」

  「自是沒有。」秦昭清在前頭走著,看園子裡,剛剛化掉的積雪,此刻又都積上了厚厚的一寸。

  梧桐一下又呆愣住了:「沒有?那那個賴大所說的那些個鋪子田產,是怎麼一回事呢?」

  「自是有人……監守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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