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亡靈「同盟」

  希爾瓦尼亞行省與奧斯特馬克領西北疆邊境，赫爾芬恩沼澤地。

  枯木、泥濘深邃的沼澤，隨著土壤潮水般涌動，數目龐大且斑駁殘缺的武器、護甲被噴吐而出，隨之出現的還有它們曾經的使用者，一具具屍骸，一個個永不超脫的可悲亡魂。

  巨大的頭冠，手持骸骨法杖，頂端燃燒著青色的亡靈之火，黑色巫妖王阿克漢就浮空端坐在丘陵上，他周身漆黑的亡靈之風肆虐，曾經墮落過的行省土壤中，那源源不斷的死氣被巫妖王調動，存在上千年的亡靈法師空洞眼眶中，暗紫色的火焰燃燒不斷。

  澎湃的死亡之風席捲整片荒無人煙的沼澤地，這是一場禁術級的死靈復甦儀式，足以讓莫爾教派傾盡一切去阻止的褻瀆行為。

  數百年以來，曾經聽命於弗拉德-馮-卡斯坦因並為卡斯坦因血族而戰的亡靈法師們，自從弗拉德戰敗死去，憑藉死靈魔法他們便趁機奪占數座希爾瓦尼亞的古堡和墳冢，稱霸一方，再不聽從卡斯坦因繼承者的命令。

  作為卡斯坦因血族唯二的子嗣和繼承者，康拉德-馮-卡斯坦因消失之後，取而代之的新任家主，遮蔽邪月者，純正卡斯坦因血裔曼弗雷德攜帶弗拉德的意志回歸，他聲稱自己找到了真正能夠擊敗凡人的力量，率領麾下數以萬計的亡靈大軍征討那些曾經的「背叛者」，「懦夫」。

  十幾顆面目猙獰，臉色非常蒼白，甚至有些發紫的頭顱就插在木樁上，發出刺穿耳膜的尖嘯。

  來自曼弗雷德的禮物，不聽從新任卡斯坦因家主的死靈法師都在這裡，而這其中的所有力量也都被阿克漢轉化控制，十幾位死靈法師的力量、魔法、不死生物都屬於黑色巫妖王。

  依靠著如此多的能量和靈魂，阿克漢終於如願布下召喚儀式。

  整個儀式過程持續了數日，巫妖王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一舉奪得納迦什第六卷書的契機，而曼弗雷德損失慘重的卡斯坦因家族軍隊也需要時間補員，現在德拉肯霍夫城堡之外就是一個巨大的屍坑，新的亡靈軍隊正在被復活和集結，曼弗雷德的兄弟康拉德消失了，消失的無聲無息，作為魔法造詣登峰造極的強大法師，曼弗雷德絕非一個稱職合格的軍事統帥，雖然他的軍隊由海量的亡靈和不死生物組成，曼弗雷德現在仍缺少一個能夠聽話的、獨當一面的亡靈領主。

  他在考慮自己曾經的僕人赫爾曼-苟斯特。

  阿克漢正在施法，黑色巫妖王下令任何人不允許接近他。

  手持鐮刃、長劍的新任卡斯坦因家主閉著眼睛，感受空氣中精妙絕倫的魔法控制，阿克漢帶給曼弗雷德的驚喜只多不少，那頭龐大的殭屍龍正匍匐在他的腳邊。

  同樣是法師，曼弗雷德自然是明白施法過程中被干擾的後果。

  如果強行打斷施法，自己有機會殺掉阿克漢嗎？曼弗雷德不止一次地想到。

  至少三本納迦什亡靈書，夢寐以求的納迦什之冠以及一個強大不屈的靈魂。

  或許這個理由足夠曼弗雷德去冒險，不過比起攻占阿爾道夫，奪得帝國正統皇權，取得父親一生無法達到的成就，新任卡斯坦因家主發出了冰冷笑聲。

  他是弗拉德的兒子，也是希爾瓦尼亞選帝侯、伯爵唯一繼承人，天生的，且是當之無愧的君主。

  既然弗拉德已死，他作為弗拉德的兒子，理所當然地有權繼承卡斯坦因的一切。

  然後就是成為皇帝，去阿爾道夫，戴上皇冠，坐在西格瑪的王座，去支配整個舊世界最大的人類國度。

  「曼弗雷德。」就在黑魔法王閉著眼睛施展心中野望時，阿克漢的低沉嗓音響起：「他們甦醒了。」

  「你成功了？」曼弗雷德立即意識到了什麼，轉瞬間他裹挾著陰影來到巫妖王身旁。

  「我說過，今夜將是填補至高死靈之主的完美之夜，為了讓你見證偉大的納迦什的力量，做好你的準備，這將是你距離帝國皇宮最近的一次。」黑色巫妖王稍稍有些枯槁，它的骷髏面貌煞白，看起來腐朽了許多，幾乎快站不直身體，依靠法杖支撐：「我篆刻了一座傳送陣，突破重重屏障，直通阿爾道夫城的傳送陣，邪月月圓就是計劃的開始。」

  「我明白了，巫妖王，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尤其是傳送到阿爾道夫之後…..」曼弗雷德笑著露出尖牙。

  「你和你的軍隊聽候我的調遣就好，曼弗雷德，剩下的不必考慮。」阿克漢立即本能皺起眉頭。

  不過黑色巫妖王立即意識到，眼前這個卡斯坦因家主絕不會為他親盡全力，因為沒有理由，就像他預先處處提防曼弗雷德一樣，拒絕接受除戰敗亡靈法師頭顱以外任何援助和情報。

  死人之間只是合作者，曼弗雷德想要得到超越弗拉德的成就，亡靈天災的忠僕可以給，阿爾道夫強者雲集需要人去對付，曼弗雷德可以提供助力。

  反覆無常的無信者，姑且利用一下。阿克漢眼眶中鬼火躍動，當下時刻機不可失，他暫時做出了這樣具有風險的選擇，各取所需罷了，等到他收集散落舊世界的亡靈天災遺產，全新的世界絕無希爾瓦尼亞吸血鬼的席位。

  「我需要你和你的軍隊阻攔住城內守軍，以及城外不遠處的行省軍隊，我會試著潛入西格瑪神廟。」阿克漢補充說道，披露出更多細節。

  「我不理解，尊敬的巫妖王，我的軍隊去攔截守軍，那麼復甦赫爾芬恩亡靈的意義又是什麼？」曼弗雷德眯起眼睛：「我聽說幾條散播出去的消息，你的老情人萊彌婭女王涅芙拉塔似乎不希望你的計劃成功。」

  「撲朔迷離的消息在千法之夜這樣舉世盛典前，又有幾個人會相信，還有曼弗雷德，我們是盟友，而涅芙拉塔不是。」阿克漢轉頭直視卡斯坦因家主。

  「對此我再同意不過。」曼弗雷德聞言點頭，雙臂抱胸等待月圓。

  阿克漢瞥了眼身邊吸血鬼，高舉法杖，重重下砸，頃刻間飛沙走石，純粹的死亡之風通過法杖媒介灌入地底。

  「嗚~嗚嗚~~」

  翻滾沸騰的地面裂開無數道深淵，透過無盡死氣的紫光，數以百計的荒墳守衛從墳冢中爬出、黑騎士、亡魂引擎、身形魁梧的地鬼以及展翅浮空的天鬼，隨著時間流失，越來越多的死靈生物出現在沼澤地表面，甚至不乏蝠狼、驚懼獸的龐大身影…..

  遠方漆黑天際數群蝙蝠掠過上空，曼弗雷德眼神凝實，笑容逐漸陰冷。

  今夜的黑曜石大廳座無虛席，高朋滿座，如果說魔法桂冠的結束是一道開胃菜，那麼八大學院院長之間的較量，無疑是備受矚目。

  為此，黑曜石柱頂端的阿爾道夫密會法師們不留餘力，庇護整座大廳的護罩受到層層強化，這裡的建築都已經變得極端堅固，極難被摧毀。

  但是就在剛剛，天空學院院長拉斐爾-朱列夫諾牽引卡莎多拉彗星，從天空直直砸向擂台，不僅轟碎了魔法護罩，更是一舉擊敗生命學院院長。

  毀天滅地的彗星，幾乎讓所有觀眾震顫。

  「今夜星空是天空法師最強大的法力來源，邪月的月圓讓星空布滿飄忽不定的隕石。」吉納維芙向萊倫方向輕靠，介紹道：「一般情況下，拉斐爾-朱列夫諾引來的彗星能有三分之二大小就很不錯了。」

  「原來是這樣。」萊倫注視著擂台上的天空學院院長，除開剛才的兩位，紫金學院和野獸學院的兩位院長也已經較量過。

  努恩的墓園玫瑰實力超群，戰鬥開始時，野獸學院院長就念誦卡堂變形術，化身成一頭龐大孔武的獅鷲並施加諸多增益法術，但墓園玫瑰的沙許化身更讓人印象深刻，仿佛死神親臨凡世，死亡鐮刀收割一切生命，最後更是施展九環魔法——紫色邪陽，迫使野獸學院院長投降認輸。

  那位努恩的女伯爵在過程中掌聲不斷。

  幾分鐘之後，黑曜石柱頂端的密會法師們重新開啟護罩，緊接著上場的是黃金學院院長，大鍊金師拜爾沙澤-蓋爾特，而他的對手….

  突然，全場響起海嘯般的歡呼聲。

  「格爾曼！格爾曼！瑟努斯-格爾曼！！！」大廳中，眾人齊聲吶喊著那個傳奇人物的名字。

  帝國法師學院至高院長，九環大法師，阿爾道夫法師密會的掌控者瑟努斯-格爾曼。

  他身形超過兩米，寬闊肩膀，熾熱如銅像般的嚴肅面孔，身穿著一件紅黑色至高院長長袍，從面部再到手臂，烙印著無數咒印，他的頭髮和鬍鬚都已經變成了燃燒的火舌，振臂高呼：「哈————！」

  奧秘之匙，憤怒之火和知識之炬的化身，暴躁易怒且是危險的代名詞，讓數以千計的帝國之敵聞他之名落荒而逃，幫助帝國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反觀擂台另一邊的大鍊金師，身穿閃耀熔金披風和金屬面具，手持黃金法杖，一襲高領黑金色長袍更顯他極為神秘，面具遮蓋之下，眾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忐忑？從容？冷靜？

  雙方站定，然後互相致以敬意，伴隨院長對決前的講話和一系列氣氛烘托，擂台上空的護罩也逐漸亮起。

  「可以開始對決！」光明金字塔內鐘聲嘹亮，預示雙方可以開始了。

  一道道目光投向擂台，人們迫切等待至高院長的魔法盛宴。

  「蓋爾特，我知道你渴望掌握沃蘭之杖，至少現在它還不是你能夠把握的。」格爾曼並沒有急著施法，阿克夏之風凝聚的火蛇在他周身環繞著，近距離內那恐怖的熾熱足以融化鋼鐵，瞳孔如炬：「或許陛下很看好你…..」

  蓋爾特一言不發，他手中的黃金髮展一指，三枚直徑一米的金屬光球在眨眼之間凝聚成型，那充滿著重量和摩挲的實物在半空中積蓄勢頭。

  「是熔煉軀體的黃金球！」

  格爾曼手臂橫掃，環繞周身的火蛇與黃金球撞擊一處，金屬被融化成金水，甚至汽化，恐怖的魔法能量爆開，引得擂台一陣顫動。

  現場的聲浪一浪高於一浪，金屬學院和火焰學院的巫師們更是彼此為自己的院長吶喊助威。

  萊倫目睹短短十幾秒所發生的一切，純粹的魔法暴力一覽無餘，他向萊彌婭吸血鬼詢問道：「吉納維芙，對你來說瑟努斯-格爾曼的實力如何。」

  「很強，超凡脫俗的強，達到長生久視的地步，你所認可的那位大鍊金師恐怕難以戰勝。」吉納維芙露出認真神色，她觀察到一個細節：「不過，拜爾沙澤-蓋爾特或許有所藏拙，很明顯他只是在領悟整場戰鬥過程，熟悉並解構對方的施法手段….」

  此時，蓋爾特還在念著咒語，手中的黃金法杖揮動，虔門之風再度凝聚著，整個擂台上都亮齊了金色的光芒，那是從蓋爾特身上釋放而出的灼熱金光，深夜燈塔般奪目，不少人眯起眼睛下意識迴避刺目光源。

  「高級鍊金術，金屬熔流。」怪異的鐵石摩挲聲從大鍊金師面具下響起，緊接著，光源濃縮，迸發出數百枚閃耀的銀色碎片。

  跟往常一樣，戰鬥風格和脾氣一樣火爆的瑟努斯-格爾曼即刻出手，他抬起火炬一樣的法杖，下一秒，火幕在風中翻騰，就像厚布窗簾在風中翻騰一樣，真正意義上的火牆，只不過牆體厚度堪比城牆，直接將擂台一分為二。

  大鍊金師釋放小範圍瞬移魔法，避開了隨之而來的阿克夏之劍。

  雙方都很了解對方的戰鬥習慣，站在原地，對手下一波攻勢立刻就會抵達。

  「我的陛下，看起來勝負已分。」光明學院院長白袍法師奧瑞力克站在皇帝身邊低聲道：「瑟努斯這是再向您表態呢，他畢竟是您父親，前任皇帝所信任的左膀右臂。」

  「我知道，奧瑞力克。」皇帝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也許我未來能遇到的大多數有學問的魔法師相比，瑟努斯更了解戰爭的本質。他擁有所有法師中敏銳的頭腦，並且眼光遠比他們寬闊。但在接下來的特殊時刻，我更願意讓拜爾沙澤-蓋爾特成為新一任首席大法師，如果我們要把北方人趕出帝國的土地，幫助矮人和高等精靈，我就必須找一個眼光更開闊，更開明變通的至高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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