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千法之夜 下

  第230章 ·千法之夜 下

  萊彌婭吸血鬼緊繃的軀體逐漸放鬆，面對來自身邊的疑惑目光，吸血鬼神情淡然，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不過在一旁旁觀的萊倫總覺得一瞬間空氣中有點針鋒相對的味道，顯然是吉納維芙受挫。

  順著吸血鬼迴避的方向看去，法師學院院長席位上，身形高挑的帝國女性大貴族，她穿戴著顱骨裝飾的紫黑色法袍，就在肩膀下方，掛著象徵努恩的黑底金獅盾徽，獅子手持著金色的天秤，代表努恩崇高地位和公正法律。

  墓園玫瑰愛爾絲貝斯-馮-德拉肯，成熟精緻的容顏宛如冷色面具，死亡之風賦予她超乎尋常的感知，捕捉到一絲非同尋常的氣息後，她一直關注著大廳內眾多席位，眼中帶著冷漠和肅殺，

  好在吉納維芙果斷捏碎銀質飾品，暴露出的氣息就像無源之水，迅速被光明金字塔內洶湧澎湃的海希之風抹除。

  今夜最重要的盛典即將開始。

  約莫過了十分鐘，伴隨著一陣整齊地腳步聲和雷鳴般得掌聲歡呼聲，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堅毅的壯年男子身穿瑞克領傳統的皇冠獅鷲服飾，在近百名阿爾道夫榮譽衛隊步兵和二十名全身紅白重甲的瑞克禁衛簇擁下，器宇軒昂地步入大廳。

  帝國的主人到了！

  作為帝國盛典，正是展示卡爾-弗蘭茨權威的時刻。

  皇帝陛下容光煥發，不僅僅是高大筆挺的身形，飽滿且滿是青色鬍渣的下巴，猶如刀刻一般的精幹面孔，還有那副銳氣襲人的嚴肅表情。

  大廳之中，在場所有人起身，布列塔尼亞的波爾德羅公爵、基斯里夫烏果爾親王，高等精靈大使，卡拉克群山王國使節等，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向帝國皇帝致以敬意。

  皇帝陛下的到來使大廳警戒程度提升，隨著一名被暗金色華麗板甲包裹著的白鬍子將軍一聲令下，騎士和士兵們迅速散開，在四周形成一圈圈密不透風的保護網，每個角落都站著久經戰陣的戰士，嚴陣以待。

  帝國冠軍勇士陪同皇帝一起，逐層來到南側席位，看起來卡爾皇帝的心情不錯，每走幾步都會跟附近的人禮貌問候，哪怕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都可以準確叫出他們的名字。

  有幸被叫到的人自然是驚喜交加，臉上遏制不住地激動和喜悅，其他人更是投來羨慕和妒忌的複雜目光，可見卡爾皇帝聲望之高。

  萊倫所在位置較遠，這並不妨礙他觀察帝國皇帝一舉一動。

  每當卡爾-弗蘭茨停下腳步，總能引起那一片人群的轟動和熱切情緒，充滿親和力的外表似乎完全掩蓋了多次針對反叛貴族的血腥清洗。

  卡爾毫不費力周旋於貴族之中，極高交流水平更讓被交談者如沐春風。

  當他來到席位所在，皇帝更是跟每個人都能聊上兩句，包括鮑里斯-托德布林格，這位被外界看來雙方衝突不斷，擁有北方最大權勢的選帝侯，二人更像許久未見的老友，白狼選帝侯爽朗笑聲似乎向所有人證明往日的衝突僅僅是過往雲煙。

  「我們的皇帝陛下，請允許我代表米登領的子民，還有「白狼」家族向您致以誠摯問候，怎麼樣，一切安好吧？聽說斧咬隘口最近不是很太平？」

  卡爾-弗蘭茨尚未落座，白狼選帝侯拉長話音，隔著座位發問。

  「有勞鮑里斯閣下，帝國最忠誠的選帝侯費心，在團結如一的帝國面前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另外您說的是赫姆加特那場戰鬥吧，那只是規模較大的亡靈襲擊，西格瑪之息！當地守軍指揮官萊因哈特值得信賴且可靠，他們擊退了海姆勒的古墳軍團，襲擊已經得到妥善解決，我身後的幾名瑞克禁衛剛從赫姆加特返回。」

  帝國皇帝聲音充滿威嚴，哪怕是不痛不癢的軟釘子，也得到禮貌性的處理，語句里的內容填補了所有漏洞，這也證明他對瑞克領這片土地上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躲藏在暗中的敵人遠比明面要危險得多，皇帝，亡靈和森林中的邪惡造物一樣，在劍砍下它們腦袋之前，最好不要掉以輕心。」

  「我相信瑞克領軍隊，鮑里斯，正如你信任米登領軍隊。」卡爾-弗蘭茨淡然說道：「好好觀賞千法之夜吧，在你回到北方之前。」

  帝國皇帝朝四周歡呼的人群揮手致意，然後才緩緩坐下。

  路德維格緊隨其後，等卡爾落座後，她也緊挨著左手邊佇立，右手側則是盛典的重要角色，帝國法師學院現任至高院長，兼皇帝魔法顧問瑟努斯-格爾曼。

  這位傳奇火焰大法師的頭髮火舌般燃燒，瞳孔如噴涌的岩漿，熾熱高溫和硫磺的刺鼻氣味使得周圍人為之敬畏，他身穿一席紅褐色法袍，紅寶石剔透多邊形稜角映照火焰。

  「至高大法師，開始吧。」卡爾向瑟努斯擺擺手，後者點頭，從位置上站起，舉起法杖。

  伴隨數道十餘米長的火蛇游龍般掠過大廳，因皇帝陛下現身而引發的喧鬧終於安靜下來。

  「以西格瑪繼承人，施利斯坦因家族的皇帝卡爾-弗蘭茲一世之名，第三十四次千法之夜，開始！」

  平日極少有資格接觸法師的眾多權貴們對於接下來的對決中，嘆為觀止，當巨型場地中飛出的數團火球、雷電、金屬洪流轟擊在屏障表面上時，歡呼聲、讚嘆聲不絕於耳。

  歷經幾百年，數十次變更，千法之夜的法術對決規則早在卡爾-弗蘭茨曾祖父，威廉皇帝之時完善。

  每個法師學院都有三個自由挑選其他學院對決的名額，挑戰法師的等階必須在五環甚至更高，以保證每個學院都能對上法系同等，單純依靠法師強度的其他學院，例如陰影對戰金屬，光明對戰天空。

  等到自由挑選名額全部用完，每個學院都將派出二十四名五環以下參賽者一起，抽籤對決，一對一、二對二、十六對十六、六十四人大規模混戰。

  而最後能站在擂台上的唯一法師，將得到「魔法桂冠」，一頂被正義教會賜予祝福，保護法師自身施法的強大法器，除此之外，還包括數千枚帝國金幣和等值魔法材料，並獲得所屬學院接近禁術的戰鬥魔法的學習權限。

  無上的榮譽加上豐厚獎勵，讓每個參戰的學院法師全力以赴，只不過這些五環以下的法師們大多數位階不高，所掌握的魔法遠沒有達到震撼人心的地步，他們本就沒有太多實戰經驗，水平一般不說，戰鬥手段更是乏善可陳。

  「哈哈哈~~」

  巨型場地一側，兩個陰影法師被一個生命法師所召喚的地靈束縛住，動彈不得，黑曜石柱頂端，負責維持對決秩序的阿爾道夫法師密會的大法師正在倒計時，陰影法師因為焦急而窘促百出，這讓吉納維芙抿唇輕笑。

  萊彌婭吸血鬼的一顰一笑都無可挑剔，自比賽開始以來，長時間處在光明之風濃郁的場所中，卻不受一丁點淨化之力的影響，渾然一位享受精彩對決的貴族小姐，也看不出半點擔心自己午夜嫌貴身份被戳穿的樣子。

  「沒想到他們施展的低級法術居然能吸引住一個高階萊彌婭吸血鬼。」萊倫始終不敢放鬆警惕，他的注意力從巨型場地轉到皇帝所處的席位。

  人群中，到處都是瑞克禁衛、聖殿騎士的身影，騎士們一直處於戒備狀態，反倒是那些觀眾，包括貴賓席的大貴族們，一個個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一些沒接觸過魔法的人，一開始還有明顯地害怕，擔心會被不受控制的法術擊中，殃及池魚，可當他們發現未命中的法術會被上空黑曜石柱所籠罩的魔法護盾擋下來後，立刻沒有了後顧之憂，全身心投入其中，尖叫聲此起彼伏。

  「當然，再沒有什麼比一群全神貫注為你表演煙花的猴子更有趣的事了。」吉納維芙語氣輕柔，頓了頓：「看著他們，從施法細節還是控制手法的解構，無處不顯得稚嫩，對我來說他們的對決就像成年人在看剛學會爬行的孩子打架，不堪入目。」

  「為什麼不欣賞他們提供給我的窘迫模樣呢？」

  萊倫沒有作答，繼續問道：「所以你說的入侵者，『黑色』阿克漢現在哪？」

  巨型場地上，三十二人大規模混戰引起更多關注，對戰的法師們肆無忌憚地清空自己的魔風儲量，有些初次登場毫無經驗的學徒法師甚至剛一登場就不停施法，連對手的衣角都沒挨到，這就直接導致了許多低環法師陷入混戰的尷尬境地，自然也無法發揮出法系應有的風格，許多戰術都千篇一律，但是法師們逃跑的技巧卻是五花八門。

  「這個問題你問錯人了，或許涅芙拉塔女王能回答，我可不清楚。」萊彌婭吸血鬼抬起手掌，白皙修長的手指末端露出尖銳指尖，反覆翻看：「與其急躁坐耐不住，不如靜下心等待。」

  就在這時，一位瑞克禁衛大步流星走來，俯身低聲詢問道：「萊倫男爵，爭奪魔法桂冠的對戰即將結束，接下來就是爭奪沃蘭之杖的院長對決，皇帝陛下詢問您比較看好八大院長中的哪一位？」

  「陛下是想徵求我的意見？」萊倫有些意外，隨即目光看向帝國皇帝的席位，而後者正面帶微笑地回望著他。

  「是。」瑞克禁衛點頭：「選帝侯們和布列塔尼亞公爵各執己見，皇帝希望得到您的準確答覆。」

  「這樣啊….」萊倫捏著下巴，目光徘徊在八大院長之中，那抹金屬光澤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於是他作出決定：「請告訴陛下，我選擇——金屬學院院長，大鍊金師拜爾沙澤-蓋爾特。」

  「好的。」

  片刻後，最後一場聲勢浩大且精彩的六十四人混戰漸入尾聲，僅剩兩人站在台上，一位頭戴尖帽，手持骸骨鐮刀，一位渾身白袍，手捧魔法水晶球，為爭奪魔法桂冠蓄勢待發。

  「馬托德，我的水晶球足夠再釋放一次阿明托克之網和索爾海姆光之箭，作為死亡法師你清楚被海希之風包裹束縛的滋味，認輸吧！」光明法師喘著粗氣，右手源源不斷從水晶球抽取魔法白風。

  「廢話真多…」回應他的只有陰惻和冷漠。

  紫晶法師拎起骸骨鐮刀，直直朝著光明法師衝去，連貫的虛影在他背後閃過。

  二環魔法——沙許斗篷

  泛起亮光，法袍表面纏繞一層紫色的裹屍布，用純粹的沙許之力編織而成，以抵禦攻擊，而那些下場觀戰的帝國法師們對場上紫晶法師的行為十分不解，光明白風極為克制死亡之風，白袍法師每一道攻擊所附加的淨化之力都能夠直接融化二環法術沙許斗篷。

  在所有人看來，場上紫晶法師是在做最後的無效抵抗，阿明托克之網束縛或許能讓他加深印象。

  甚至不少人看向觀賽區院長席位的紫晶學院院長，而愛爾絲貝斯表情依舊冷漠，光明學院院長「白袍法師」奧瑞力克反倒神色嚴肅。

  「認輸吧，馬托德，別再掙扎了！」

  伴隨光明法師高捧水晶球的一聲大喝，數十道純粹魔法白光交織成一張大網，從而天降的禁錮瞬間困住紫晶法師，沙許斗篷僅堅持一次呼吸的時間，紫色裹屍布煙消雲散。

  被束縛的紫晶法師咬緊牙關，淨化之力不斷灼燒他的軀體，目光依舊堅定。

  「你是令人艷羨的天才，可惜，是我贏了。」光明法師朗聲吟唱最後一記魔法，他榨取剩餘魔風，身前凝聚的三顆白光緩緩向前移動，對準阿明托克之網：「魔法桂冠屬於我！」

  下一秒，光之箭飛奔而出。

  觀賽席上的光明學院法師們集體高聲歡呼，大廳內已經有人振臂慶賀慶賀新一位魔法桂冠獲得者。

  噗——

  光之箭穿過那團黑氣，轟擊在場外的魔法護罩表面，護罩泛起一圈圈跌宕漣漪，紫晶法師從阿明托克之網的束縛中消失了，他站在光明法師身側，骸骨鐮刀的鋒利鐮刃搭在後者脖頸。

  二環法術——死亡風沙

  五環法術——拉妮菲的撫慰

  紫晶法師將亡靈拉妮菲的靈魂束縛在風沙中，阿明托克之網真正束縛的只是一道亡靈的影子。

  「是我贏了。」

  馬托德-哈維森，前莫爾騎士，紫晶學院翹楚，他出色表現也讓坐在觀賽區的紫晶學院大法師們一改往日淡定，他們頻頻鼓掌，蒼白的臉上似乎都多了幾分血色。

  「墓園玫瑰女士，你的好學生。」白袍法師奧瑞力克咧嘴笑道。

  雷鳴般的掌聲迴蕩在整座大廳，看台上的所有人都在為剛才那戲劇化的一幕而歇斯底里地尖叫歡呼。

  爭奪魔法桂冠落下帷幕，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八大院長的較量，爭奪沃蘭之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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