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皇家公館

  白狼教會是傳承千年，自北方發源的帝國本土宗教，狼神尤里克早在帝國建國之初就曾賜予人皇西格瑪難以想像的力量，千百年來，頑強的帝國北方人以狼神之嗣自居，所以，當鮑里斯-托德布林格宣布參與皇帝之位的選舉時，帝國北方的五座行省清一色投票給了米登領選帝侯。

  為此，卡爾-弗蘭茨不斷發揮著自己超乎常人的宮廷權謀，以保證南方幾座行省，尤其是塔拉貝克領的塔拉貝海姆、威森領的工業化璀璨明珠努恩城和艾維領的艾維海姆這三座大城支持自己，也代表各自所在選帝侯的傾向，最後一次投票時，瑞克領大親王利用施利斯特因家族和奧斯特領選帝侯馮-塔森尼克家族的友誼，成功動搖的北方一座行省，當選帝國皇帝。

  這背後的一切，尤其是南方行省的全票以及北方兩座行省的任何，都離不開瑞克領大親王背後的助力，西格瑪教會的全力支持，由此可見帝國國教的影響力是何等的驚人。

  在兩千年的時光中，帝國皇帝的權威一直在不斷被削弱。

  五百年前的三皇之戰，幾乎摧毀整個帝國的內戰讓蠢蠢欲動的吸血鬼和北方荒原的混沌軍團找到了機會，如果不是努恩的一位西格瑪牧師馬格努斯挺身而出發起偉大聖戰，同時在帝國軍隊改革之後，強化皇帝的權威和對軍功貴族的控制，所以在他在位時，馬哥努斯的意志，甚至一道問責的命令就能直接傳遞到奧斯特馬克領的一座偏僻城鎮，被問責的當地伯爵甚至不敢面對如日中天的皇帝，膽怯自縊在家中，但馬格努斯並沒有改變選帝侯制度，反而致力於恢復千年前的帝國十二座行省，所以當救世者死後，選帝侯們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內鬥不已。

  卡爾-弗蘭茨擁有皇帝頭銜，但實際上能管理到、實際掌控的領土還是自己繼承的這座瑞克領行省，以施利斯坦因家族的大親王頭銜遂行統治，即位的這些年來，皇帝苦心積慮擴大皇權影響力和帝國權威，在數座行省修建瑞克禁衛城堡，迫使選帝侯們坐在圓桌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將分崩離析邊緣的舊世界最大人類國度成功拉回正軌。

  這一切都糾結於卡爾皇帝一系列的偉大軍事勝利和外交手段，血松林會戰、塞森蒙德之役、灰色山脈戰爭等，接連的勝利以及繳獲戰利品的分配更是大大強化了皇權。

  所以，西格瑪教會他不能過度得罪，皇帝之位是一座建於浮沙的搖晃高塔，每一項舉措，每一次變化都會使高塔愈高，最終達到一定程度轟然坍塌，對於卡爾皇帝來說，西格瑪教會就像高塔的頂樑柱和基座，倘若頂樑柱消失，只怕他自己也會重重摔下塔樓粉身碎骨。

  作為支持自己的回報，卡爾-弗蘭茨當然要對沃克瑪大教宗尊敬無比，甚至在不少事情上讓步於帝國國教，後者是債主，身為皇帝的自己才是負債人。

  「哎~」皇帝長嘆一聲，他閉起眼睛靠在柔軟的沙發座椅上，想起了自己還不是皇帝的時候，無拘無束，自由散漫，如今治理一座擁有千萬級人口的重擔壓在自己肩膀。

  皇帝覺得擔子很重，但他十分樂意以此磨礪自己。

  既然沃克瑪大教宗能主動來訪和他探討首席皇家大巫師的人選，就證明大鍊金師在大教宗觀感中印象不佳，操之過急的話，無論是對卡爾-弗蘭茨自己，還是拜爾沙澤-蓋爾特都不是一件好事。

  首席皇家大巫師的空位暫且擱置一邊，至少在瑟努斯-格爾曼離開阿爾道夫前往奧比恩島的遠征軍之前，帝國皇帝還不想和西格瑪教會鬧僵。

  這時，皇帝又想起了一個人，自己親封的德拉科男爵萊倫。

  作為西格瑪神選，同時又被尤里克教會接納，甚至得到白狼教宗的認可，在那場塞森蒙德之役，關鍵時刻自己拋出蓋爾-馬拉茲而後者擊殺血神冠軍卡馬拉龍的場景，令他記憶猶新，尤其千法之夜的當晚，留在聖物堂的激戰痕跡來看，這位帝國英雄殺死了難以想像的敵人，阻撓了一個邪惡計劃。

  想到這些，皇帝就越發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不多封萊倫一個瑞克禁衛的頭銜，乾脆拉入自己麾下，放在鮑里斯那頭只知道動粗的野狼手底下就是莫大的浪費。

  卡爾-弗蘭茨眼珠轉了一圈，他對著外面喊道：「來人啊！」

  書房的門從外推入，一名瑞克禁衛走入書房：「在，陛下，有何吩咐？」

  「米登領選帝侯和他的手下們都還沒有啟程返回米登領吧？「卡爾-弗蘭茨詢問道。

  「是的，陛下，那位德拉科男爵需要幾日的休養，現在住在皇家會館裡面。」瑞克禁衛恭聲回答道。

  「這樣啊。」皇帝捏著自己的下巴，心想著探視一下，隨後他大手一揮：「準備馬車，讓路德維格帶上幾個瑞克禁衛，記得讓他們換上便裝，一起去皇家公館找萊倫男爵！」

  「遵從您的命令，陛下。」

  另一邊，阿爾道夫皇家公館，輕度負傷的萊倫剛剛享用完了一頓豐盛午餐，皇家公館極少對外開放，一位選帝侯的出面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華麗建築群所處的城西地段極為繁華，這裡是達官顯貴長住的富人區，一年四時四季，風景美不勝收。

  偌大套間內，多出了一道靚麗的淡藍色身影，萊倫坐在套間沙發上一舉一動都儘可能保持對面前小姐的尊敬，米登領選帝侯鮑里斯-托德布林格的千金，希琳娜-托德布林格公主正和德拉科男爵熱情談話。

  從去年結識，再到現在，萊倫和希林娜公主接觸的次數較多，對這位多方關注的選帝侯千金有著一定的了解，她並非吟遊詩人們想像中深閨呵護的溫室花朵，顯然鮑里斯對他的子女要求頗高，選帝侯千金不僅劍術造詣可圈可點，而且她對於領軍作戰的軍事略懂一二，在多次聊天中，她尤其對萊倫如何經營橡木城和鄧肯城堡的過程非常感興趣，希琳娜總能讓話題繼續，她是一位優秀的傾聽者更是平易近人的善良小姐，萊倫在交流過程中也能從選帝侯千金的身上感到一種親切感。

  依靠著這種絲毫不緊張，輕鬆和諧的氣氛，才能最大程度上讓眾人無話不談，放下高高掛起的尊崇心理。

  沙發上的眾人則是在閒聊著一下話題，當然，德拉科男爵萊倫才是話題的核心，無論是選帝侯千金希琳娜還是選帝侯養子馮-圖根海姆都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萊倫的身上，因一周前的千法之夜，而今的德拉科男爵再一次成為了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關於萊倫在西格瑪神廟的種種事跡，有人說是奇蹟，有人說是神跡，還有人說他得到了無名巫師的幫助，各類的市井傳說、城市怪談在酒館食肆的人群聚集地迅速傳播，短短几天就衍生出了無數版本。

  其中最離譜的是一位死裡逃生的西格瑪教會牧師的版本，據說他是得到了萊倫的捨命相助才倖存下來，狂熱的牧師甚至揚言稱「萊倫在西格瑪神廟裡面被人皇西格瑪附身」，「他才是真正的神選者」，「自己願意為了萊倫獻出生命」之類引起轟動的話。

  當天晚上，萊倫知曉這些傳聞之後，他不可能出面一一澄清哪些傳聞是對的，哪些傳聞是造謠誹謗，心裡只得哀嘆一句。

  這是硬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在阿爾道夫呆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考慮到正義教會和皇帝的態度，德拉科男爵說不定早都忍不住要返回自己蓬勃發展的領地了。

  言語之間，選帝侯千金會忍不住讚揚萊倫的英雄氣概，同時她向萊倫求證一些外界傳聞是否屬實，畢竟正義教會和帝國皇宮早已下令封鎖消息，很少有人知道事情真相。

  再者說，沒幾個人真正見到過西格瑪神廟內的聖物堂，比帝國的神聖之所還要神聖的地方，據說救世者馬格努斯陛下的遺骸就葬在一尊石棺裡面，並且救世者唯一陪葬物是他年輕時穿過的一襲破舊牧師袍。

  「萊倫先生，你真的從三十多隻邪惡死靈的利爪下拯救了那個牧師嗎？」希琳娜關心的還是這個，她顯然很樂意將自己代入被拯救者的視角，目光中帶著期許。

  「…..我確實救下了他。」萊倫無奈地點點頭，緊接著替自己澄清道：「希琳娜小姐，整個過程沒有那個傢伙對外宣傳的那麼…..充滿英雄色彩，敵人只是石塚縛靈和低級的行屍，即使對付起來也稍微吃力了些。」

  「萊倫先生好厲害。」希琳娜伸出白色綢緞手套托著自己清麗可人的小臉，神情充滿讚許：「父親說你阻止了一次巨大災難的降臨，整座城市都認為你是當之無愧的帝國英雄。」

  「或許吧。」萊倫看了一眼窗外的風景：「其實這件事情不止我一個人的功勞。」

  「說得半點不錯，萊倫閣下，你的那位勇敢的掌旗官阿德里安在死靈軍團襲擊中挽救我們的選帝侯於困境之中，選帝侯大人特意讓我代為嘉獎他。」馮-圖根海姆一拍大腿，高聲說道。

  萊倫頷首說道：「我的掌旗官正在幫助城防軍隊維持秩序，他畢竟是金特萊家族成員之一，我先代阿德里安暫且謝過選帝侯的關心。」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埃斯梅三世犧牲之後，西格瑪教會內部本該風起雲湧的狀況卻四平八穩，馮-圖根海姆閣下，對此你有什麼新的消息能夠分享的嗎？」萊倫捏著自己的下巴，他對於這件事情十分上心。

  「還行吧，這畢竟是西格瑪教會內部的事情，或許我們的皇帝陛下能插足一些情況，我們的選帝侯大人了解的情況也是知之甚少，南方人似乎總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或者太複雜了。」馮-圖根海姆有些好笑：「埃斯梅三世的死，無異於給大教宗沃克瑪排除掣肘異己的好時機，事實上，他也正打算這麼做，畢竟埃斯梅三世一直常駐在威森領的努恩城，他和努恩市政議會關係親密，以至於相當一部分追隨大誦經師的主教和牧師們同樣熱衷於追求華美服飾和財富，而大教宗上一次前往努恩城就是為了根除這一現狀，現在沒了埃斯梅三世，新的大誦經師尚未選出，努恩市政議會敢和大教宗對著幹？借給他們十個狼膽都不夠！」

  「這倒是一件好事。」萊倫點點頭，說不準大教宗正在籌備著發起新一輪正教運動，他想起數年前的布雷鎮，那座初遇盧瑟-胡思的小教堂和那位名叫澤伊斯，年過半百的老牧師。

  或許可預見的某天，北方的西格瑪信徒們都能得到教會的助力。

  萊倫還想在說些什麼，套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誰？」馮-圖根海姆有些奇怪，現在千法之夜告一段落，帝國首都內大量貴族和外邦使者都已經返回各自領地、國度，除非皇宮許可進入，否則就是伯爵爵位連公館大門都進不來，那麼誰會在這個時候突然來訪？

  馮-圖根海姆剛想起身去外面，他還未動身就被希琳娜拉住，細心的選帝侯千金稍微想了一下，這座建築並非隨意進出，能夠不讓侍者進入預先告知的訪客不多，並且各個身份高貴，她決定靜觀其變。

  果然，門口很快傳來了更急促的跑動聲音，顯然門外是有兩撥人，聽到了動靜之後，那些守在門外的獵豹騎士們並沒有做出反應。

  很快，房門就被敲響了：「咚~咚~請問德拉科男爵萊倫閣下在麼？」

  聲音低沉、充滿不容苟笑的嚴肅，聽起來十分熟悉。

  「我在。」萊倫回應一聲，反問道：「是你麼？路德維格閣下？」

  果不其然，花白鬍子和毛髮的帝國冠軍勇士路德維格推門而入，緊接著他側立而站，將身後人暴露在套房內的眾人眼前。

  身後那人上前一步，帝國皇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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