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消停

  宮妃生產是大事，宮中嬪妃自然都是可以去湊熱鬧，哦不，去關懷的。

  霍清荷已經看出來孟美人是愛湊熱鬧的性子，見狀她也沒再多說什麼，她跟著站起身：「聽著怪嚇人的，我自然是要跟著姐姐一道去的。」

  孟美人笑呵呵地應下了，腳步是不停的，她一把拉過霍清荷的手。

  溫軟在手中，孟美人忍住下意識摩挲的衝動，卻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嘆。

  她拉著霍清荷的手出了燕梁閣正殿，孟美人出正殿時下意識地往廊下瞧了瞧，只是一眼她便收回了意味深長的目光。

  霍清荷注意到了，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眼底閃過懊惱之色。

  她這裡鮮少有人來拜訪，即便是正殿的主位周嬪更是看也不願來燕梁閣看一眼，不過那兩盆楊妃出浴的芍藥霍清荷都是讓擺在不顯眼的位置。

  不過這孟美人看著是個嘴碎話多的，未曾想到她倒是個心細的。

  那日太后壽宴上霍清荷是沒有得了這芍藥賞賜的，如今霍清荷這裡得了，那自然就是官家暗地裡賞賜霍清荷的。

  孟美人既然不提起，那霍清荷自然也就當不知道了。

  霍清荷和孟美人到儲秀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昏暗了，孟氏這才想起來她和霍清荷沒用晚膳，這會兒只怕是要餓著了。

  孟氏回身對著霍清荷歉疚一笑。

  霍清荷倒是渾然不覺地乖乖對著孟氏笑笑，一點兒也瞧不出惱怒不高興的模樣。

  午後她吃了兩口苦丁茶，官家走之後她吃了甜茶和糕餅解了苦意，後來孟美人來了她又陪著喝了酸梅湯和點心，這會兒實在是不大餓。

  孟氏見狀臉上的歉疚之色不由更濃。

  再有就是霍清荷做出這樣的表情，倒是讓孟氏更加琢磨不明白霍清荷究竟是真傻還是裝的了。

  不過官家暗暗賞賜了東西給霍清荷，人家願意擺出來那是人家的事兒，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

  兩人到儲秀宮的時候儲秀宮熱鬧極了。

  霍清荷和孟氏先站在一旁看著宮女們進進出出，沒一會兒便就看見了好幾盆的血水從裡頭端出來。

  霍清荷下意識地拿帕子捂了捂嘴，孟氏也被嚇得往後退了兩三步，險些又驚呼出聲了。

  「咱們……咱們先進去瞧瞧吧。」孟氏拉緊了霍清荷的手。

  越往儲秀宮正殿走那血腥味兒便更足，兩人都不由皺了皺眉。

  進了正殿，到了不少人。

  坐在正殿上方的池貴妃見她倆相攜而來，眉角一抖：「大公主這兩日有些咳嗽，皇后娘娘今日便費心照看著。」

  一旁的莊妃聞聲接話：「是。還有曹嬪有孕在身，今日之事也怕衝撞了她，聽說她上回受了驚嚇精神也沒有養足，便也讓她好生歇息了。」

  阮婕妤也接了話茬：「穩婆是內務府早就挑好了的，只是嬪妾聽著裡頭，明貴嬪生產的動靜都心慌的緊。要是曹嬪來了，她有孕在身，只怕又要被嚇著了。」

  池貴妃輕點頭：「阮婕妤這話在理。太醫也在外頭候著呢，前朝官家事忙，此時也還在和大臣商議國事，本宮已經叫人在御前守著了。」

  孟氏和霍清荷落座，殿內坐了不少人，裡頭是明貴嬪在生產，眾人的表情都還是有些戚戚。

  畢竟座中眾人大多都是沒有生產過的。

  上首幾人說過話之後，座中眾人便沒再說話了。

  直到內殿裡傳出一聲尖銳又悽厲的哭喊聲。

  莊妃這才又忍不住道：「明貴嬪這一胎是早產，她受了驚嚇，這可真是……叫人難以放心啊。」

  她是養育著大皇子的，對於子嗣之事自然有不盡的慈悲心。

  不過底下的周嬪可就沒有這麼多的耐心了。

  她抬手捂了捂鼻子，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說到底還是秦答應作孽，人都死了還不安生。明貴嬪也是膽小，不過就是個賤人死了，也值得她被嚇得早產……要是陛下的孩子出什麼事兒……」

  「周嬪你閉嘴！」池貴妃聽得眉角直跳，到底還是忍不住一拍桌案。

  「越說越不像話了！皇后已經發話不許宮人提起這事兒，你這會兒還敢提起，你身為宮妃，更該注意口舌才是。裡頭明貴嬪正在生產，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本宮看你是又忘了規矩了。你也不必在這裡守著了，你去寶華殿為明貴嬪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誦經祈福吧。」

  周嬪有些不大情願。

  莊妃此時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周嬪，你今日確實是言語無狀了。明貴嬪懷著身子位分也高於你，你此時在背後議論實在是不應該，天黑路不好走，本宮叫人送你去寶華殿吧。」

  周嬪站起身，她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她本來說的就是實話。

  但她才站起身，便聽見裡頭傳出明貴嬪一陣又一陣悽厲的慘叫呼喊聲，那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然的。

  周嬪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她下意識地往內瞧了一眼，到底是沒有生育過的，這會兒自然還是有些怕的，她也忘了要辯解的話，索性難得老實地應下了池貴妃的話。

  她轉身就走，往外走時又想起來白日裡官家去看霍清荷時的難堪，她略略停頓了一回，惡狠狠地瞪了霍清荷一回。

  霍清荷瞧見了，只十分害怕的低下頭去。

  邊上孟美人瞧見了，但只裝作瞧不見。

  她雖想著和霍氏交好，但卻也不敢得罪背靠太后的周嬪。

  等周嬪退了下去，孟美人想要說些安慰霍清荷的話，只是她還沒把話說出，倒是上首的池貴妃先開了口。

  「霍美人，你受委屈了。你與周嬪同住，只是周嬪是你的主位，你還是應該多敬重著些周嬪。」

  霍清荷站起身應下了：「嬪妾謹記娘娘教誨。」

  等她落座，孟美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裡頭明貴嬪哭喊的聲響一陣接著一陣，聽著便叫人覺得揪心。

  約莫坐了一刻鐘的功夫，裡頭明貴嬪的聲音不見消下去，反倒更加壓不住，聽著便揪心。

  池貴妃聽得厭煩，七月里本就熱，這殿內人又多，即便是眾人不說話她也嫌熱，邊上芳愧扇風跟沒有似得。

  「進去讓穩婆說一聲。叫明貴嬪留些力氣，她身子弱，這會兒力氣全用在喊上了，她晚些生產還有什麼力氣？參湯都備好了嗎？」

  明貴嬪一個人在裡頭生產，操心的卻是池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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