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江山歲雨暮，黃昏浸血仇！

  「妖族而已……死戰便是！！！我等身後是萬家燈火，它們心中不過男盜女娼，且看誰更有種！！！且看血如滄海之後……誰還站著！」

  寧殺生：「哈哈哈！老朽肚子裡沒那麼多詞兒，老朽……就一個字……殺！」

  聽到諸君的話語，王颯颯眼中有淚光閃爍，她好像又看到當初紅香山那血戰之下死去的一個個故友了……

  她聲音依然平穩而清脆：「為大同！為這盛世！為我等身後萬家燈火……戰！」

  周煥然微微一驚，怎麼山主也上頭了？

  他迅速開口道：「按原定計劃執行！笑樓主即刻前往南州，若是銘院長已收復南州，則請笑樓主鎮守血色長城……張婷、辛願、李玄鏡即刻前往伏羲神天界主持鎮妖軍反攻之事！」

  「其餘人等，即刻組織今安城三十三萬鎮妖軍前往界陣邊緣布置聖啟都天陣！」

  「若非萬不得已……不可使戰火蔓延神州！」

  王颯颯腦子微微清醒過來，也顧不得什麼關鍵時刻仙山山主才是第一序列，而是直接開口道：「喏！」

  「喏！」

  應諾聲聯綿而起。

  笑江山壓抑住了想要直接去往天外的念頭，轉身朝著南州而去。

  而同時，

  南州所在，

  傾天跡象出現的時候，

  銘雅音微微沉默。

  妖族虎尊更是身體忽然顫抖起來。

  殷則天則是因為年歲小，不曾經歷過傾天之戰，不知曉傾天之戰真正的恐怖，沒有太多反應。

  銘雅音緩緩放下茶杯，看著與自己一起坐在血色長城之上的殷則天和虎尊，輕聲開口道：「兩位下令吧！」

  將這兩位招至身邊，便是擔心這兩人關鍵時刻忽然反水。

  她信任妖族……可她肩負的任務，卻不是一個信任就能解決的，她必須保證任務百分百成功，絕對不能有絲毫變故。

  同樣的，這兩位妖族在這裡的話，他們的一舉一動也會被血鏡記功錄入，讓天下人知曉南州妖族跟當初入侵淮州的妖族不一樣。

  也算是為真正的所有生靈的大同奠定一點點基礎。

  殷則天：「喏！」

  虎尊：「喏！」

  而後，南州妖族舉起白旗。

  半妖王自芳拿著從銘雅音這裡拿去的血玉催動這東疆血色長城……開疆拓土！

  整個東疆血色長城忽然化為血色霧氣，滾滾向前而去，將南州大地一寸一寸的籠罩進入。

  南州大地之上，鷹族收縮翅膀趴伏在地，一個個的眼中卻是閃爍著極致的明亮，閃爍著一種好似得償所願，好似就此進入了極樂世界的興奮。

  他們……可是早就想成為大同之民了！

  只是剎那之間，東疆血色長城便是將整個南州籠罩，東疆血色長城和西疆血色長城驟然間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嗡！

  一聲黃鐘大呂一般的厚重聲響驟然從四境血色長城之上響徹起來。

  隨即，四境血色長城轟然之間翻滾而起，連帶著南極的南境血色長城，和北極的北境血色長城。

  四境血色長城似乎在此刻發生了某種質變。

  隨即，四境血色長城轟然間破碎開來，化作濃郁至極的血色霧氣。

  這濃郁至極的血色霧氣從整個侯土洲的表面上浮現而出，好似在這一剎那之間便是將整個侯土洲都籠罩為了一顆血色的星辰！

  而同時，侯土洲之上的血色霧氣瀰漫著沖天而起。

  隨著血色霧氣漂浮上天，整個侯土洲在此刻都被映照出一抹殷紅之色。

  那無盡的殷紅霧氣之中，好似有無數人族先祖前輩們的靈魂在其中廝殺……

  在這無數先祖靈魂虛影那廝殺般的身影攪動之下，整個紅色血霧沖天而起，而後衝出了侯土洲大氣層，沖入了太空之中，在界陣和侯土洲的邊緣，驟然形成了一種超乎常人理解的存在狀態。

  它依然是首尾相互連接的四座長長的血色長城，可它卻就是以一種四維的方式，以四條長長的長城將整個球形的侯土洲全數保護在了其後方！

  這看得鎮守在四境血色長城之上，隨著四境血色產長城升空而同樣升空的邊軍們一個個神色震撼莫名。

  天地之間的秘密和奇景太多太多了！

  但這還不是最為震驚邊軍的。

  真正震撼他們的……是界陣的盡頭，或者說，是在他們目光所能抵達的星海的盡頭……那一幕幕天隕如雪的畫面。

  是那看不懂但卻好似只是看了一眼就讓他們的靈魂都開始支離破碎的詭秘！

  隨即，青白金三色的仙元力光輝籠罩這四境血色長城，也將這血色長城之上的邊軍、不管是各個二品將軍還是蛻凡境聚氣境的普通邊軍士兵，全數送回地面。

  只有銘雅音這位四境邊軍大將軍還被留在東疆血色長城之上。

  其中，更有邊軍怒吼：「我等不退！！！」

  「不退！」

  任誰都知曉之前的天好像變矮了、空氣好像被擠壓以及此刻無盡星海盡頭那天隕如雪的畫面……代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

  軍人……怎可以在大戰開啟前被撤到後方？

  若是前朝之時，自然巴不得能撤……可這是大同！

  軍人不再是前朝的耗材，而是為本朝守護萬家燈火、黎民眾生的第一道防線！

  笑江山只是以感知力傳音每個被他撤下的邊軍：「笑某隻要還活著，便還輪不到你們來抵擋這等強敵！」

  「強者守護弱者，是大同本義！」

  強者守護弱者，是大同本義！

  強者躲在後方坐視弱者變成一堆堆戰損數字……那是堯家的時代了。

  邊軍之中依然有人不甘。

  笑江山的第二句話讓他們徹底平靜了下來。

  「此刻，笑某最強！若未來……爾等是最強的……那爾等屆時也可效仿笑某今日所為——強行將弱者撤到自己身後！」

  這不是逞強！

  這也不是蠢！

  這是……那從人族誕生開始，始終延續在人族特有的血色之中……代代傳承的精神和信念！

  是始後帝歷青鋒喊出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也是在歷青鋒前世那個印刻在每一個炎黃子孫心底最深處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是……敢為天下先！

  四境血色長城，近兩千萬化神境以下的邊軍，一個個沉默下來，一個個在被那青白金三色的仙元力裹挾著朝著地面飄落之時，一個個鄭重至極的執空手禮朝著笑江山的背影鄭重一拜！

  笑江山則只是背對侯土洲，他一人獨自站在血色長城之上，腳下的血色長城如萬丈紅雲。

  他靜靜的看著視線盡頭處那天隕如雪的畫面。

  極致的美麗的畫面！

  就好像中子星大爆炸那一刻，也會是極致美麗的畫面一般，任何破壞……似乎都是一種極具震撼人心的美學。

  而那天隕如雪的畫面……細細描述起來，便是一重一重的蒼穹從那高高在上的蒼穹之上墜落而下，每一重蒼穹，都好似一片鵝毛雪花一般飄灑。

  其上無極極光連綿，無盡能量湮滅，無盡規則破碎……

  「這就是傾天之戰最核心的樣子嗎？」

  三千年前，笑江山的實力還夠不上看到傾天之戰的核心，他只能看到那最後山河破碎的悽慘……

  他緩緩閉上眼睛。

  三千年前的畫面再次浮現而出，一切歷歷在目，一切栩栩如生。

  他看見山脈瞬間崩碎。

  他看見大地忽然如洪水倒卷，他看到天空變了顏色……

  他看到黔首嘶聲痛哭，他看到皇者血灑蒼天，他看到一柄刀，攜帶著妖異魔氛斬下卻破碎……

  他看到一個家人瞬間全數湮滅為血液的孩童，轉身抓著柴刀，對天泣血……

  「江山歲雨……暮！」

  「黃昏浸血……仇！」

  法相呼嘯而起。

  這一刻笑江山腦後的法相光環驟然無限增長起來，剎那之間，他後腦便好似懸掛了一顆太陽！

  一顆真正遮天蔽日的太陽！

  修煉……並沒有絕對正確的修法。

  在常人看來，指玄之招勝過法相，而通天之招勝過指玄，更勝過法相……

  然而在笑江山看來，任何領悟，若到極致，都是一般無二。

  他……從來都是主修法相！

  如果他明白了歷青鋒藉助渾天丹明悟的仙法根基的心齋，那笑江山便會知道，三千年前所見的一切，以及以其為根本修煉而出的法相……就是笑江山的心齋之根基！

  就是笑江山心靈深處的那座浩淼巨山，就是他一切認知和思維可以融合過去的心齋地基和骨架！

  找到自己內心的山，構建自己內心的宮殿……比任何境界之招都更有用！

  ……

  而也是同時，

  那前一刻還在數千萬里之外的星海深處的【天隕如雪】的異象，忽然間擴散而出，將整個星海籠罩其中。

  整個星海，整個宇宙的天……如脫落的天花板砸落下來，先是一整塊，而後墜落之中分崩離析，化為萬千飄灑的巨型雪花。

  且不只是一重！

  一重天如天花板脫落墜下之後，緊接著，第二重，第三重都墜落下來……

  那是整個宇宙的天！

  一次次的墜落……

  傾天！

  當真沒有起錯的名字！

  在其中一塊第一重墜落的天的虛實之間的碎片轟然撞在界陣之上的時候，

  整個戒指轟然發出嘎吱聲響。

  剎那間，在彭龍事件後才修復好沒多久的第三重界陣，便驟然湮滅一大片！

  其中鴻蒙流汐升騰之時，也緊緊只是將第一重墜落而下的宇宙之天的碎片湮滅了一塊，然後，整個鴻蒙流汐便是湮滅在了宇宙之天墜落而下的第二塊碎片的轟擊之下。

  界陣，破碎！

  笑江山卻似乎沒有了情緒的存在，沒有驚訝於這傾天之戰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強上無數倍。

  他只是將雙手抬起。

  四枚血玉在剎那間沸騰光芒。

  四境血色長城同時重新化為血霧。

  開天關！

  轟然連綿顫動。

  無盡濃郁的血色霧氣呼嘯著沖天而起，剎那間演變為了遮天蔽日的血色群山。

  群山連綿。

  這血色群山，每一座都好似有著天那般高，也深到了九幽之中。只在笑江山所在的位置形成了一道兩山之間的豁口。

  這豁口便是天門，也是天關！

  隨著天關開啟，四枚血玉飄飛到了東疆血色長城的銘雅音手中。

  銘雅音帶上血玉，轉身退走。

  這是早就商議好的計劃。

  而笑江山依然緊緊的閉著眼睛，依然在腦海中浮現三千年前的一幕幕。

  其腦後的法相光環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從先前那好似掛著一個太陽一般，到如今好似一顆比太陽還巨大百倍的光圈。

  「江山歲雨……暮！」

  「黃昏浸血……仇！」

  這兩句話的聲音還在迴蕩著，

  笑江山卻是再度輕輕淺淺的開口了。

  「我笑天涯遠！」

  隨著這第三句落下，那已經不知道多麼巨大的法相光圈之中忽然人影綽綽，忽然山河破碎……

  忽然將三千年前的一幕幕浮現而出，那無盡的人性光輝閃爍起來，一絲一縷的匯聚而出。

  而後，法相虛影如撒豆成兵一般遍布這血色群山唯一關口的方圓數萬里星海之間。

  三千年前的笑江山也赫然浮現其中。

  「咫尺幻風雷！」

  法相虛影的一切融入了那法相虛影之中的笑江山體內。

  一襲青衫，迎風見長。

  剎那三千丈！

  笑江山依然閉著眼睛。

  「紅爐點雪意！」

  與妻子姜丹雪的往事浮現，那紅爐點雪之招也融入了法相意境之中。

  外間風雪，她在溫酒。爐中紅滿，心中情遠……

  「丹青繞指柔！」

  那咫尺劍極限的一點青色雨滴好似攜帶了山河萬千，也融入了法相虛影之中，纏繞在法相虛影之中笑江山的手指之上。

  「今借三千願……」

  法相虛影內，笑江山虛影所在的周遭，瞬息間三千載桑海滄田，一歲一枯榮，歲歲願相同。

  三千載三千份一模一樣的念頭，一一閃現而過，也一一融入……

  最後。

  笑江山不再言語了，其法相虛影之中也沒有變化了。

  他只是靜靜的等著。

  而妖族也沒有讓他久等。

  只是一個呼吸，

  又一重天如雪一般降落而下，其上有無數妖族。

  在降落的過程中，那無數妖族一個個分崩離析，化為一蓬妖血。

  那妖血灌注進入了隕落的天幕之中。

  其中忽然閃爍出一頭螭龍！

  這是螭龍幻影，是空螭的虛影，似乎是藉助傾天的某種手段。

  這螭龍浮現的剎那，如天一般，只是出現，萬物俯首。

  其眼中帶著一抹輕笑，也帶著一抹忌憚。

  輕笑自然是沒將笑江山放在眼裡，忌憚……自然是對還沒現身出手的仙組織首領的忌憚。

  萬千隕落的天之碎片，詭異的融入了這空螭的幻影之中，瞬息間這空螭讓笑江山感受到了一種好似面對無數無盡的宇宙橫壓的感覺。

  空螭呼嘯而出，空間忽然劇變。

  它出手了！

  它沒將注意力放在笑江山身上，而是全神貫注的戒備著可能出現的仙組織成員，甚至仙組織首領！

  而也是此時，

  笑江山猛然睜開眼睛。

  萬千法相虛影全數如百川歸流一般湧入法相之中的笑江山，而法相之中的笑江山則攜帶著一切法相虛影湧入了笑江山本體之中。

  方才戛然而斷的詩句，最後一句吐出口。

  「橫兵斬龍蛇！」(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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