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天再旦！

  周煥然右手握拳，月光灑落，其頭頂三尺，一輪三丈明月浮現：「都說星月暉映……今日，周某以月印真訣領教木閣主星辰之法！看看月殤君秘法記載中的月明星稀……是否當真能鎮壓星辰！」

  王颯颯拳架擺出，千丈黑熊虛影浮現，遮天蔽日。

  魚玄薇沉劍真經運轉，長劍之上，寒霜萬重！似是霜重無極，無物能浮！

  姬煙微只是緩緩探手。

  銘雅音雙手掐訣，一枚詭異的白色符文瀰漫。

  趙沐晨長槍在手，方圓百里晝夜顛倒流轉。

  鄭淮州拔刀，逆意沖霄。

  女武神季好弗緩緩探出手指，一指黃泉肆虐，光影斑駁，卻是將少君死死護在身後，並傳音：「少主，天魂九轉還未到極限……萬不可……」

  太陰閣閣主阿楠同樣如此，將少君護在身後。

  天書閣閣主微微一嘆，他倒不是真的大同刻骨銘心，他只是單純的覺得……被仙組織首領拎小雞一樣拎過來的木懷霜等人不可能是仙組織首領的對手。

  縱使木懷霜能窺測天機對仙組織首領來陰的……估計也就是阻止一下仙組織首領，而萬萬沒可能殺死仙組織首領的。

  是以，他也同樣運起真氣，但他卻決定了不會全力出手。

  下方一百三十萬鎮妖軍將唾棄其餘一百四十三萬鎮妖軍的目光收回，一個個先天境的真氣沸騰。

  辛願閃身而出，所有人身上血色光華升騰，再度形成濃厚的血色雲團，那血色雲團塑造出始後帝的模樣，千丈血色身影，拔刀而起。

  龍思雨、寧小七……等等庶民學宮學子，一個個嚴肅的看向前方的木懷霜和那四個無端崖強者，以及那四個無端崖強者各自的三具心魔屍身。

  一百三十萬有餘的先天強者同時出手，四周空間寸寸崩裂開來，無窮無盡的空間裂縫相互連通。

  虛空顯現而出！

  「殺！」

  木懷霜微微沉默：「那便……殺！」

  三個字吐露而出。

  戮朝、獻雲、輔距閃身而出，千皛仍然帶著猶豫，嘶吼著開口道：「他們……只是蒙昧，不是罪惡！」

  「鎮壓即可！！！」

  然而刀光劍影……鮮血已經從鎮妖軍之中濺射而起！

  四尊無端崖十七萬步以上的強者出手，加之他們的心魔屍身……

  笑江山全力牽制住了獻雲。

  姬煙微和銘雅音聯手牽制住了輔距。

  辛願借眾生血色凝聚的歷青鋒虛影勉強牽制住了戮朝。

  其餘女武神、魚玄薇、龍思雨、藺無回、董三錢、韓陽、王自芳、盧簫生、趙沐晨、常濤河、鄭淮州等勉強牽制住那十二具心魔屍身。

  皎潔的月光一閃，周煥然已經出現在了木懷霜面前。

  星光同時寸寸灑落而下。

  星月交輝！

  一時天地如琉璃！

  萬般武學交鋒，各自全力以赴。

  但也是同時，伏羲神天界的天空之中，仙道之路、武道之路。妖族修煉之道……一條條浩瀚至極又亦真亦幻的通天道路浮現而出。

  天地間，有詭異的氣息浮現而出，好似某種根本本源的東西被這詭異的氣息蠶食湮滅……

  仙道之路的盡頭，忽然有了一瞬間的崩散，那銜接在仙道之路之上的武道之路也同樣顫抖著出現了裂縫，遠處的妖族修煉之道……等等，全數開始了崩碎，全數從盡頭處開始出現崩裂湮滅之象！

  「武道……斷絕？」

  「這是……天牢傾倒了？」

  相殺的雙方都有一瞬間的愣神，下方已經因為木懷霜的勸說而撤離的人們更是眼中迸現出一種惡。

  一種對仙組織首領的惡念。

  「該死的仙組織！」

  「他們果然……只是為了自己！」

  「什麼人族的靠山，什麼人族的先行者……都是放屁！」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憤怒的吼聲連綿響徹。

  當生與死來臨之時，才真正考驗著人性，才真正能鑑定出到底誰是人性光輝萬丈，誰又是惡墮無極……

  笑江山眼中無悲無喜。

  周煥然眼中帶著憐憫和痛心。

  楚雲庭有些茫然，怎能昨日還高呼大同不朽，今日便如此……

  李玄鏡微微一嘆。

  姬煙微神色淡然。

  銘雅音眸中怒火焚燒。

  魚玄薇並不意外，但眸中卻是殺意漫天。她從來不認為大同真的可以實現，她只是因為後帝要實現大同，所以用盡全力去執行一切，所以一切違反後帝意志的、一切反大同的……在她眼中就都該夷滅！

  鄭淮州嘴角泛起苦笑，他總算明白為何很多人都明明知道怎樣做是對的……卻總也不會去改變了。

  因為……改變不了絲毫！

  季好弗微微沉默。

  木懷霜眼中無悲無喜，只有一種極致的淡漠和清冷，好似下方的一切變化和將要展開的血腥……與她無關。

  千皛眼中是一種悲哀之色。

  這一群忽然停手的人，他們都預見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一個滴漏……或許連一個滴漏都沒有。

  「殺！」

  「殺了他們！讓木懷霜閣主他們及時阻止仙組織首領！」

  「殺啊！」

  人潮，呼嘯著撲殺而來。

  張婷沉默，她想起了歷青鋒曾經給她講過的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叫帝辛的帝王，其千辛萬苦的將世家和貴族們奴役的奴隸轉變為自由身，並取消了人殉……而後其大軍東出征伐異族，世家與貴族趁機發難，帝辛便以這些因他而獲得自由身的奴隸組成大軍應對世家和貴族的反叛。

  只需要抵擋三個月，大軍返回，則可名正言順誅滅世家和貴族，締造朗朗乾坤……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因帝辛而獲得自由身的奴隸大軍，在牧野……倒戈！

  他們倒戈了，他們朝著帝辛揮動他們的戈矛……於是，那位名為帝辛的帝王，自焚而死，於是……改朝換代後，工商食官之制度確立，奴隸……繼續成為了奴隸，重新要在貴族薨卒之後被人殉！

  眼前這一幕……就是鋒哥那個故事中，帝辛面對牧野倒戈的畫面吧？

  她此時的錯愕和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便是那位帝辛看到牧野倒戈之時的心情吧？

  她記得……她問過為什麼？

  只是歷青鋒沒有回答她。

  她一直以為那就是歷青鋒非要連續數次借世家之手和那些隱藏老怪物的逆流清洗那些敗類的緣由……她以為經過了數次一網打盡之後，人族不可能再有牧野倒戈的畫面……

  但……

  「人……到底是什麼？『

  「人性，為何變動不居，反覆無常？！」

  心底的疑問，沒有人能回答。

  她只知道，真正的殺戮……開始了！

  且……她需要站出來，在這一百三十萬鎮妖軍，和那不到一千萬低階武者和百姓，在面對那近八十億人族和一百四十萬鎮妖軍的反撲之下茫然之時，敲碎這份茫然，開啟這份血腥！

  「殺！！」

  「他們坐觀，尚可訓也，如今操刀，便只剩相殺！」

  「殺！」

  王颯颯驚醒：「殺！」

  銘雅音：「殺！」

  趙沐晨：「殺！」

  一聲聲喊殺聲響徹，那一句『他們坐觀，尚可訓也，如今操刀，便只剩相殺』給了這後續無數喊殺聲最大的正義性！

  也真正敲碎了無數人的茫然！

  袍澤？

  舊友？

  同僚？

  發小？

  當最後水與火的分別出現之時，當我堅持大同，而你為了私利之時……那就，只剩下了相殺！

  刀光劍影！

  天地嗚咽，好似是這伏羲神天界都因此刻人族內部的相殺而悲鳴。

  無數鮮血濺射而出。

  天上灑落下去的血，化作血雨，地面灑落的血，也同樣墜落。

  一汪血湖，剎那而成。

  腳步踩在血泊之中，濺起依然帶著溫度的血，相殺之中倒地，濺起萬千亡魂最後的執念。

  「你……滿意了嗎？」

  木懷霜這樣看著周煥然。

  周煥然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本該他如此問木懷霜的！

  「殺吧……對與錯……在天亮之後才有分曉！」

  月華如刀，斬界破空。

  星光如箭，撕裂八荒！

  而這無數亡者的生魂，驟然間伴隨著血氣，以極快的速度飛上蒼穹，飛到那宇宙星海的最高處，飛到那還在熔煉烏金的夭字之上……

  乇字已經補足了那卻是的一足，已經化為夭字的形狀，再不久……夭化為天，便是終幕！

  只是……除了歷青鋒，沒人能看到那宇宙之巔的畫面。

  ——我看到的世界，你們看不到……

  ……

  侯土洲，

  今安城，

  永夜之中，

  劇烈的打鬥之聲響徹而起。

  銘晉靈、玄鴉以同一個身軀，強行朝著那無限膨脹的玄鴉魔性身軀衝撞而去。

  他們既要防備玄鴉的神性被那魔性吞噬，也要阻止那魔性對修煉之道和天地乾坤的破碎。

  每一次受傷，青色的鮮血便從銘晉靈嘴角滲出，而後灑落。

  而下方，

  歷青鋒這才睜開了眼睛。

  天人合一之後，他即便不釋放感知力，也可以感受到方圓百萬里之間的大致動向。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伏羲神天界的劇變，看到了自以為正確的木懷霜的所作所為，也看到了那絕大多數人的選擇。

  「行正道者……當大勢橫掃，一旦勢頹，天下盡反！」

  古往今來，前生今世，都是如此。

  前世有帝辛因人殉和釋放奴隸為周朝所定之十惡不赦之罪，後有嚴刑峻法限制權貴的嬴政，被污衊為千古第一暴君，更有赤眉分地，敗於劉秀攜世家豪門之勢之下，被定義為魔鬼……

  而今生，也有伏羲、神農、軒轅三代盛世，而後天崩，而後……亂世！

  這是歷青鋒早就明白的事情。

  只是此刻……

  微微一嘆。

  他也不再關注那邊。

  伏羲神天界那邊發生的事情，發生在兩天前……那都是需要歷青鋒極為重視的事情。

  但發生在今日，便也無足輕重了。

  終幕，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過得去，那伏羲神天界那邊發生的事情還足以成為一個讓人頭疼的事情。

  若是終幕真正落下，那一切飛灰……伏羲神天界那邊的事情，還算得上事情嗎？

  歷青鋒緩緩閉目，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他雙眼已經一片澄澈。

  「天巫策……確實有問題！」

  「只怕當年制定天巫策的十二祖巫便有巫族早已被天道蠱惑侵襲……」

  「若當真如此融合，只怕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只需要輕輕的改掉其中一個步驟，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天巫策，以融合十二身軀，以每一具身軀主導一個臟腑，進而融合為十二臟腑皆具神通，從而徹底做到掌握天地間一切神通權柄，在這天地之中無所不能！

  這理論是沒有錯的。

  唯一錯的是……融合的地點選擇，唯一錯的是……這乾戌宇宙從誕生開始，就已經被外來生物掌控了。

  若是以此融合天巫，也就真的是天·巫了，再強大……也是弱於天的！

  其強大是依託於外天地的，是依託於乾戌宇宙的！

  但若是在自己內部天地融合……那雖然依然是天巫，但卻……不再外求，不再依靠外界世界，而是以自身內部天地世界為根本，進而由內而外，真正符合……神通之意！

  當即，

  歷青鋒不再猶豫，此前因對抗傾天之戰而融合了陰陽墟、黑熊覆地拳、心境世界、境界化生世界而真正形成的一個無量世界，忽然展現開來。

  展現在了他體內天地世界之中。

  而後，

  意識化身浮現而出，奇點浮現，造化之劫剎那展開，五次大爆炸、四次大坍塌之後……

  體內天地世界，已化為無窮宇宙，星辰心法配合周身穴位勾勒出漫天星辰。雷火風符定義三災造化，刀劍神意凝聚庚金之氣，空間率、斗轉星移化作時空交替共生……

  一個活脫脫的宇宙浮現而出，浮現在歷青鋒的體內。

  這一刻……他好似算得上概念級之上的本源級神魔了，甚至已經超過了本源級。

  而而是在這體內天地宇宙生成的剎那，歷青鋒意念一動，內宇宙呼嘯而出，在時空錯亂之中，好似只存在於這侯土洲方圓十萬里之間，又好似將整個乾戌宇宙都填充爆滿！

  在這內宇宙鋪天蓋地的覆壓而出的時候，天頂的夭字顫動了一下，萬丈藍光呼嘯。

  那急速膨脹的玄鴉魔性之軀也定格了一瞬，好似連神魔之軀都受到了宇宙替換的影響和壓制。

  等到內宇宙徹底將乾戌宇宙的一切推開之時，他才緩緩掏出了噬天藤。

  「玄鴉前輩……我已經準備好了。」

  淡淡的聲音傳遞而出。

  銘晉靈：「我難道不是你的前輩？！」

  銘晉靈：「鋒鋒加油！」

  玄鴉：「那就……開始！」

  紫色神魔之光呼嘯而出，隨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永夜的宇宙，忽然間暴起純白的光！

  天地乾坤，徹底明亮起來！

  天再旦！

  這是真正的天再旦！(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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