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今生

  「前世今生？」陸錚嘴裡喃喃重複著這句話，沒有說信或不信。

  他不是什麼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相信科學，卻也不厭惡排斥那些虛無縹緲的玄學，只是平時不怎麼在意罷了。

  眼下江蔓突然提出這麼個不著邊際的問題，陸錚突然有些默然，他們兩個的感情還能扯上前世今生嗎？

  看江蔓的表情，如果真有前世，那他們的結局恐怕不太好……

  陸錚揮散腦子裡的想法，看著江蔓認真道：

  「前世今生這種東西太縹緲了，我不確定你是從哪裡接觸到了這方面的事，但是蔓蔓，我想告訴你，不管你了解的前世發生過什麼，我們都不應該讓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影響到當下。」

  江蔓只是搖頭，酒精侵蝕著她的大腦，讓她很難組織完整的語言。

  只能顛三倒四地說：「我沒辦法忘掉，更沒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陸錚，我對不起你……」

  江蔓的痛苦在於她沒辦法坦然接受別人的好，她骨子裡還是那個得到別人一點好，就想加倍還回去的人。

  陸錚對她越好，就越讓她覺得前世那段婚姻是多麼錯誤且難堪。

  她已經儘量去忽略了，可那些東西一直積壓在她的心裡，讓她忘不掉，想不開，沒有任何可以宣洩的辦法。

  那些東西像是一張厚重的繭一般，把她牢牢捆縛其中。

  陸錚的誠意像是一捧熱水慢慢地融化著那些繭絲，試圖把她從裡面解救出來。

  可她渾身赤裸，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回報他的心意。

  她甚至覺得，任何隱瞞和逃避都是對陸錚的不公平……

  所以現在，她想親自剖開那張繭，破釜沉舟，不給自己留下一點再躲藏的餘地。

  至於之後會有什麼結果，江蔓此時已經不想再想了。

  她只知道如果不說，她會一直愧疚得寢食難安。

  「我喝醉了，陸錚……所以你暫時把我當成一個瘋子吧，一個被你救上來那天，就已經瘋了的瘋子……」

  江蔓把頭倒在冰涼的車窗上，窗外的路燈映照著她的側顏。

  那點微弱的光芒絲毫遮擋不住陸錚的視線，他可以清楚的看見江蔓眼中化不開的絕望。

  然後陸錚聽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系統在虛空中急得團團轉，手忙腳亂地給那些不能出現的信息打碼。

  「再睜眼時我就發現我也重生了，重生在你救我的當天……陸錚，我忘不掉那些記憶，這樣的我真的配不上你的心意……如果你要收回去，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陸錚強大腦子不過片刻就組織完了她顛三倒四的話。

  其中還有一些無聲的部分，陸錚清晰地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阻止江蔓說出更多信息來。

  陸錚望向虛空，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不確定自己現在是不是和江蔓一樣瘋了，但那種感覺太過奇異，讓他忍不住想去探究。

  「蔓蔓，如果你說的前世就是這個，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不介意……大學時我曾看過威廉.詹姆士的多元宇宙論，曾經認真推導過這個問題。

  人的每一個決定都會產生無數世界分支，不管你的記憶有多真實多刻骨，可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完整的你，只是不小心窺見了平行世界中關於『你』的記憶。

  如果你看到了是其中一個『你』既定的未來，那現在你已經改變了，從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完成了和那個時空的割裂，蔓蔓，現在的你只是你。」

  江蔓被酒精侵蝕的大腦蒙蒙的，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理解了陸錚的意思。

  他說她是完整的，她已經不是記憶中的那個『江蔓』了。

  還可以這樣嗎？

  「你不在意我說的那些經歷嗎？」江蔓茫然眨眼。

  「這一世的你經歷過那些嗎？」陸錚問。

  江蔓搖頭。

  「那不就行了？你在我眼裡一直都是完完整整的，不要再被那些記憶束縛了，我們應該感謝老天給了你窺見未來的機遇。」陸錚輕鬆道。

  「是嗎？」江蔓糾結多時的問題就這麼被輕鬆解決了。

  陸錚鄭重點頭：「是的。但這個話題以後不要再提及，世界上雖然有很多奇聞異事，可你的經歷也太過玄幻，若是被有心人聽見，就算是我也護不住你。」

  江蔓心中一稟，手托著臉笑了笑：

  「我喝了多了，在說醉話。」

  陸錚伸手把人抱緊懷裡：「對，你只是喝多了……」

  兩人依偎在一起，心臟緊緊貼合著。

  「陸錚，你不會後悔了對嗎？」江蔓蹭了蹭他的脖頸，醉醺醺地問道。

  「不會，如果你實在放不下那些記憶的話，我願意和你一起去把它全部改寫。」

  陸錚伸手揉著她的頭髮，語氣里都是安撫。

  「陸錚……你太好了陸錚……」江蔓情緒起伏太大，語氣里生出了一絲睏倦，「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怎麼辦？」

  陸錚輕笑出聲：「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回報我，那就聽我的吧……請你，毫無保留地愛我，忠誠於我，就像我曾發誓忠誠於你一樣。

  蔓蔓，我不喜歡那種苦澀的摻雜猜忌的愛情和婚姻。

  我們就這樣好好在一起行嗎？」

  江蔓抱緊了陸錚的脖子：「好……」

  車子再次發動時，江蔓已經在醉意下熟睡過去。

  陸錚開著車一路無話，腦子裡卻在反覆想著剛才那某個瞬間的畫面。

  那些宛如電影卡頓的畫面，陸錚可以斷定那不是他的錯覺。

  他的蔓蔓原來真的不一般啊……

  她真的窺見過未來，雖然只是一點點。

  她也真的有些特殊的能力，雖然還沒真正見過……

  陸錚心裡莫名雀躍，每次在他感覺自己對江蔓很了解的時候，她就會展現出新的東西。

  從新奇，到驕傲，再到現在隱約的危險。

  陸錚越挖掘，陷得就越深。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江蔓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驚喜……

  不過那些記憶還真是個問題，一想到某個世界裡的江蔓會嫁給顧景舟，陸錚就覺得當初對顧景舟的懲罰太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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