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既然認定了他，那你們就私奔吧

  入夜後的司農寺，蟲鳴之聲不斷。

  白天收割了地字一號試驗田裡的水稻之後，老頭子就跑沒影了。

  葉青把實驗資料整理了一下，難得清閒下來。

  為了雜交出產量更好的水稻，他已經連續兩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

  草坊內，只有一個房間亮著燭火。

  葉青沒有家人，父母在長安城裡給他留下一套小宅子，自從父親去世後，也被葉青租出去了。

  這些年來，葉青一直居住在司農寺內。

  負責日常政務的少卿大人，也樂得讓葉青住在司農寺。

  至少，省了僱傭門房的錢財。

  大唐子民的夜晚生活是極其枯燥的，除了被譽為不夜城的『平康坊』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戶外娛樂活動可言。

  這也造成了貞觀年後，大唐人口急速增長的現狀。

  豆大的燈火，將溫情填滿整個小房子。

  窗戶紙上映襯出兩道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緊緊得依偎在一起！

  一個時辰後，已入深夜。

  李成碧那人間絕色的俏臉上，帶著少女的紅暈，穿戴好衣裙，對著銅鏡整理有些散亂的雲鬢。

  葉青光著膀子站在後邊，為她梳頭。

  站在葉青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片山巒起伏。

  葉青心中感嘆。

  這可都是他親手帶大的！

  真特麼有成就感！

  「非要回去嗎？」

  葉青不情不願的說道。

  李成碧抿嘴一笑，道：「已經很晚了，若是再不回去，爺爺就該擔心了。」

  葉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親爺爺，何必那麼聽他的話！」

  據葉青的猜測，老頭子身份並不高。

  屬於那種，在宮中不怎麼得寵，還破事一大堆的...老太監！

  他能這麼想很正常。

  司農寺位於皇宮的外廷，屬於朝臣日常上班的地方，想要出入，需要出示金吾衛頒發的腰牌。

  而內廷，則是專屬於皇帝的地盤。

  理論上來說，整個內廷中的成年男性，只有皇帝一個人。

  剩下的要麼是婦孺，要麼就是太監。

  而葉青無數次看到，老頭子光明正大的從內廷走出來。

  除了太監之外，他還能是什麼？

  李成碧才十八歲，找個宮裡的老油條罩一罩是很正常的。

  因此，在葉青看來，老頭子就是李成碧在宮裡認的干爺爺！

  這種情況在宮中很常見。

  李成碧一怔，輕輕咬著下唇，似乎有些話要說，又十分猶豫。

  「我從小沒有母親，父親又對我不聞不問，一直是爺爺照顧我。」

  「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能讓爺爺傷心。」

  葉青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他看得出來，李成碧對這位『干爺爺』的感情很深。

  只是，葉青對那老頭實在是沒有什麼好印象。

  關鍵就在於，那老頭子管得太寬了！

  只要葉青稍微靠近李成碧一點，那老頭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有時候還會大發雷霆！

  好像葉青拱了他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小白菜...

  平時葉青做研究，鼓搗點新鮮玩意的時候，老頭子還總賤兮兮的往跟前湊。

  但凡讓他感到好奇的事情，必須要問個明白。

  尤其是最近，新型稻種快要收穫的這幾天，那老頭子幾乎是整天整天的黏在葉青身邊！

  鬧得葉青不厭其煩！

  想跟李成碧親熱親熱都不行！

  「算了，反正也快離開了，你也確實應該多陪陪他。」

  「一個孤老頭子在宮裡，無依無靠的，也確實可憐。」

  「大不了，等咱們在宮外安頓好了，把他接出去住！」

  李成碧一聽，眼前忽然一亮，不過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爺爺多半不會隨咱們一同出宮...」

  葉青很熟練的將李成碧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梳成分肖髻，再給她戴上兩根釵子，將長發束住。

  「你還怕我養活不了他？」

  「放心，富可敵國不敢說，以後咱們的日子肯定比現在好過。」

  「等把老頭接出去，我再給他找個後老伴兒！」

  「反正到了他這個歲數，應該也沒什麼別的想法了，找個不嫌棄他的老太太過日子，美滴很！」

  李成碧撲哧一笑，作勢輕輕拍了葉青一下。

  「你太壞了！」

  「若是讓爺爺聽見，非氣壞了不可！」

  葉青把燈籠點上，道：「你跟他說清楚就行了，別讓他覺得，咱們一出宮，就要跟他生離死別似的。」

  「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李成碧乖巧的點點頭，道：「我會跟爺爺說清楚的。」

  說著，她緩緩起身，在葉青的陪同下，朝著內廷的承天門走去。

  ...

  皇宮內廷，太安宮！

  無數盞明燈高懸，將整個宮殿照耀得宛如白晝。

  沿著宮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禁衛來回逡巡，警惕得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一旦發現歹人，他們會第一時間將其射在牆上...

  李淵依舊是白天的裝扮，白色的短褂披在身上，麻褲上沾滿了泥土，看起來像個鄉間老農。

  「終是皇族負了你！」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你既然選擇了葉青，那就隨你去吧。」

  李成碧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他的結髮妻子太穆皇后，就是這般剛強。

  當年丈夫和兒子們都在外打仗，是太穆皇后一個人，獨自撐起了這個偌大的家族！

  而今孫女的性子，簡直像絕了當年的太穆皇后！

  「爺爺您放心吧，這些年葉青對我如何，您也看得清清楚楚。」

  「再說，碧兒只是到宮外居住，隨時都可以回來看您。」

  其實李成碧心中還有一個想法。

  就像葉青所說的，想辦法把爺爺接到宮外居住！

  這偌大的皇宮對於旁人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殿堂。

  可對於爺爺而言，無非是個大號的囚籠而已。

  若不是每天都能到葉青那裡散散心，早就活得無比痛苦了！

  當然，一切的前提都是她和葉青要先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以後才有餘力照顧好爺爺。

  只要是為了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好，不管多辛苦都值得。

  「爺爺看得出，葉青是真心對你。」

  李淵輕輕拍了拍李成碧的手，道：「如果你認準了他，就不要放手，你父皇那邊，自有爺爺去說！」

  說著，李淵的神色變得有些落寞。

  自從玄武門之變後，李淵對皇族上上下下早已絕望了。

  唯獨對這個從小養在身邊的孫女，始終割捨不下。

  李成碧是李世民的長女，不過並非嫡出。

  她只是李世民少年時期，跟府中婢女胡鬧的結果。

  出生不到一年，李成碧的生母就因病去世了。

  當時李淵的髮妻太穆皇后竇氏還在世，主動將李成碧接到身邊來撫養。

  太穆皇后去世後，李成碧就成了李淵的精神寄託。

  爺孫倆相依為命多年，李成碧終究還是到了該出嫁的年紀...

  聽到皇爺爺這麼說，李成碧的眼圈不禁紅了。

  「多謝皇爺爺成全！」

  李淵搖了搖頭。

  「爺爺也看出來了，葉青孩子表明上滑不溜秋，骨子裡卻是個極其自傲的人。」

  「他的志向並不在做官，或者說，他打心底瞧不起官場上的習氣。」

  「至於皇爺爺這裡，你不用擔心，過好自家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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