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我問你答，令一切為刀兵所制者盡皆退卻

  經過陸林的親身體驗，破碎之力、破而後立的超凡天賦，破碎之後的升華幅度毫無疑問是巨大的。

  從近乎超凡到堪比超凡的躍遷——

  不過是因為缺少了超凡必備要素的『體系』，才未能直接上升一個級別。直達超凡。

  除此之外。

  隨著裝備不斷破損、耐久度不斷降低，這個過程所得到的天賦強化，也完全足以抵消耐久度不足情況下所帶來的百分之十的對應位置屬性降低。

  甚至在抵消之後，還猶有富餘——不降反升！

  換而言之。

  裝備越是破損，陸林所獲得的裝備天賦，也越強。

  裝備徹底損壞，更能直接躍遷。

  就這樣，

  荒涼原野之間，北風蕭索，漆黑凍土依然。

  四面寂靜之下。

  嘎吱嘎吱骨骼顫抖的聲音嗡鳴迴蕩。

  不過是大小不足一方的靴子，落於屍體頭上的重量卻有如山嶽。

  被陸林以獲得升華之後的硬化天賦直接擊飛，又被其以風精靈之靴所附帶的風行天賦後發先至踩在頭頂的暴君微折的四肢扭動著，身上布滿的糜爛傷痕也越發顯得破碎斑駁，就像一個被撕扯了無數遍的破碎娃娃。

  他的口中不斷噴出濃郁的黑煙，惡臭的味道撲面而來，但陸林只是捂住了鼻子，單腳抬起的長靴始終一動不動地...

  等待著對方的反抗！

  撲通一下。

  下一秒，本就雙膝彎曲的屍體，突然頭顱墜地——不止跪，更直接拜倒。

  留下陸林的腳懸於其後背，鞋底踏著空氣。

  他一臉迷茫。

  自己可還沒用力呢...這傢伙碰瓷是吧？

  「大英雄，饒命！」

  這時的屍體瓮聲瓮氣，果斷開口求饒！

  陸林從迷茫中回過神來，聽見這句低沉嘶啞的破風嗓音，也頓時恍然大悟。

  是了。

  像這樣生前作威作福，最後死於自己手下庶民之手的暴君，遇到了強敵，求饒這才是正常的——自己被他之前看似悍不畏死的表現給迷惑了，那其實不過是對方欺軟怕硬，以為自己本身很弱，全靠盾牌而已。

  嘖嘖稱奇的同時，陸林也有些可惜。

  畢竟...

  「要不你再試著反抗一下？」他誠懇地道：「真的，我保證讓你雙手，只用雙腳。」

  他還打算再讓這傢伙消耗一下自己腳下風精靈之靴的耐久度呢！

  得到這風精靈長靴之後，因為『固化』了被藥劑提高了一個等級的lv4級別的跑步天賦，他雖然不需要時刻穿著、但基本也不能脫鞋太久。

  還挺不方便的。

  但聽見了這句話，拜倒在地的屍體只是瑟縮了一下，然後便將頭埋的更深。

  敢動嗎？

  一動不敢動！

  他只是意識不全，但不是傻...對方一條腿就能壓的自己動彈不得，雙腿齊上，他還能有活路...不對，是屍路嗎？怕不是直接被碎屍萬段了！

  陸林看到這傢伙這副模樣，不由嘖了一聲。

  「那麼接下來，我問，你答。」

  沒能消耗風精靈之靴的耐久度，雖然有些可惜，但陸林也並不急於一時——反正破碎在身，總會有機會的。

  話題回歸最初。

  他垂眸看著眼前自己跪趴在地的所謂『君王』，一腳踩在其後背上，將其當成磨刀石般摩擦著鞋底。

  這樣雖然不能讓這一雙近乎超凡的靴子耐久度降低飛快。

  但聊勝於無。

  感覺也還是挺不錯的。

  陸林這麼想著，旋即開口：「你是這個國家曾經的君王，沒錯吧？」

  「是...不，不對，不是曾經的君王，而是永遠的王！」

  依舊有如破風機鼓動般悶聲悶氣的聲音從深埋的暴君口中傳出。

  明明都快把腦袋扎進泥土裡了，對這一點，他倒是非常執著。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死後還能鬧出這麼大動靜的原因？

  陸林摸了摸下巴，鞋底繼續摩擦，壓得這屍體那堅固無比的屍身骨骼都開始嘎吱作響：「死了還想當王嗎？」

  「死了...才能當永久的王...」屍體艱難開口，如此應答。

  這句話，好似富含深意...陸林思索：「所以你想說，你是故意尋死的嗎？」

  「那是自然...不然，僅憑那群庶民，如何能沖入高塔，殺死孤王！」

  屍體振振有詞。

  有預謀的死亡。

  確實能與副本背景之中，『暴君』死後第三日復活，直接對應。

  那麼問題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故意橫徵暴斂，就是想引導那群庶民推翻你所建立的高塔，焚燒你的殿堂，將你吊死於荒野，分走你的財富...」陸林玩昧道：「然後你就能懷著一股怨氣，在這荒野之間以屍體的形式復生，並於此詛咒這個國家？」

  「你就這麼肯定，你的怨氣，能做到這一點？這麼肯定，你能死而復生？」

  暴君正想艱難點頭。

  陸林卻並不給他機會，而是直接『戳穿』了他：

  「不，你不能。」

  「如果你真有這麼大的本事，就不需要這麼麻煩——歸根到底，所謂的怨氣都是源於人本身的意志，若你真有那麼強大的意志，很多事情，活著的時候，也都能做到。」

  「除非，你提前做好了什麼準備。」

  「說一說吧，你做了什麼準備，能讓你如此肯定、自己能做到這一點！」

  曾正面擊潰過附身於人的『鬼』。

  也曾兩度接觸過超凡。

  如今又獲得了升華過後的、堪比超凡的『硬化』天賦——天賦歸於自身，許多與此有關的領悟，也被陸林迅速吸收。

  而在硬化天賦升華為堪比超凡的描述之中，意志的存在顯然至關重要。

  所以陸林如今對人的意志強弱於外界的影響，也有了一定的認知。

  對於眼前這個暴君屍體剛剛展現出來的，那因怨氣而獲得的力量，更有些許困惑。

  這傢伙這麼果斷地選擇投降。

  那能詛咒一個國家的怨氣，絕對不是他這麼軟弱的意志所該產生的怨念！

  「孤王...我，不知道...」

  感受著來自後背上，陸林話語落下之後，那腳步略微用力產生的重壓，屍體頓時訥訥，支支吾吾地道：「我的意識殘缺不堪...不記得了...」

  曠野的寒風呼喝。

  陸林聞言微頓，正想再追問些什麼。

  窸窸窣窣的聲響，猝然從風中蕩漾而來——陸林話語停頓在喉嚨之中，他側眸，循聲看去。

  也見灰霾籠罩的晦暗天穹下。

  四面八方的寒鴉依舊。

  而在無數光禿禿的樹木枝幹之下，突然出現了一道道詭異的身影。

  遠遠看去的身形如水流般蕩漾著，卻勉強保持著人形，像是被什麼拖拽著而來一般。

  那水泛著金屬的光澤。

  那人形像是溺於水中。

  那是...

  「分得財富的所有人紛紛被刀兵所弒，死後融於鐵水，化作冰冷的殺戮機器，屠戮著一切『悖逆者』...」

  先前在破舊建築之間的空地上所見的，狂歡的人。

  他們終於如副本背景所說的那樣，被融於鐵水之中、被包裹起來。

  只剩下一雙死寂的眼睛。

  卻似透著濃濃的怨恨。

  他們跨步而來的目的，很明顯...

  是為了陸林這個『悖逆者』而來的。

  陸林也才明白，原來玩家就是那個悖逆者！

  不過這才合理。

  畢竟滿城皆死。

  不就只剩下外來的玩家了嗎？

  陸林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暴君屍體。

  這屍體終於勉力抬頭，見四面八方的鐵水流動，刀兵森冷，也突然狂笑起來。

  「你這該死的悖逆者...你以為孤王真的害怕了嗎？」

  他面容一變，旋即囂張起來：「孤王剛剛不過是為了蒙蔽你，才示敵以弱而已。」

  「孤王是這國家永遠的王，所有的臣民都必須為孤王拿起刀劍——至死不休！」

  「而現在，你必將為這刀兵屠戮——」

  「沒有了那盾，你僅憑血肉之軀，又能抵擋住他們多少次攻擊！？」

  他毫不意外於這群融入鐵水之人的到來。

  他的神情也不像是作偽。

  陸林倒是不慌不忙，哪怕這數量再多、然而沒有真正的超凡，對於現在掌控著『破碎機甲』的他來說，也算不上什麼真正的威脅。

  不過那機甲沒必要在這裡動用。

  以弱用強，想也知道損耗巨大。

  他需要在最合適、最危險，同時也是最能令機甲也一同『破碎』的時機使用，才能利益最大化。

  在此之前...

  「誰說，我沒有盾了？」陸林似笑非笑地開口。

  暴君看著他的神情，心中也突然浮現出了不安。

  陸林緩緩地俯身，拉住他身上殘破不堪的長袍衣領，將其提了起來，如盾般、舉在身前：「你也說了，他們會保護你。」

  「但你是不是忘了，你還在我的手上。」

  「你不就是我的盾嗎？」

  「！？」

  屍體眼眸凸起，滿是驚愕。

  陸林慢悠悠地提著這屍體，向前一步。

  迎面暴君屍身的萬千鐵水澆熔之人，隨即頓住了腳步。

  陸林再往前。

  一切為刀兵所制者，

  也就這麼，隨之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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