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何為武者

  微微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後，江丘透過窗子望向天邊。

  看著太陽所處的位置，江丘估摸著應該是有一個時辰了。

  「好了，一個時辰差不多了，接下來該出去練武了。」

  江丘兩指輕扣書桌，發出聲響，向王浩提醒。

  王浩雖然讀的認真，但也並無那種沉浸之感。

  聽到江丘出聲後，想到了自己的目的，馬上放下手中的《論語》，看向江丘，臉上寫滿了迫不及待四個大字。

  江丘也沒有對激動的王浩多作理會，只是示意其跟上之後，拿過佩劍向著院子走去。

  二人來到院中，日光正好，微風輕拂，正是適合練功的好天氣。

  江丘並沒有直入正題，而是偏過頭看向王浩發問：

  「王少爺，你可知何為武者？」

  王浩聽到這個問題明顯激發了興趣，強耐住孩童的表現欲，恭聲回答：

  「回先生的話，學生以為，武者就如家中的護院，還有話本里那些飛檐走壁的武林高人，敢問學生說的可對？」

  「哈哈！」聽著明顯帶著小孩子味道的理解，江丘有些失笑，不過也沒有對其完全否定。

  「說的不算錯，世上的人千千萬萬，哪有什麼絕對的對錯之說。」

  說完，江丘頓了頓，回憶著以往書中所見以及岳不群所講，隨後繼續開口。

  「關於何為武者，各家各有所解。

  江湖上正道群雄覺得行俠仗義、懲惡揚善的是武者，

  邪道覺得武功高強可以憑此肆意妄為的是武者，

  無分正邪的散人覺得快意恩仇講究義氣的是武者，

  朝廷將門則是覺得能夠憑藉武藝貨與帝王家的是武者，

  再有就是如你這般，覺得身邊強壯的護院和話本中的武林高人是武者的。

  凡此種種，皆各有其道理，無分對錯。不過……」

  說著，江丘一手搭上王浩的左肩，認真地說道：

  「既然你喊我一聲先生，我這個先生就有義務向你闡述我個人拙見，至於認不認同，則全然在你。」

  說罷，收回搭在王浩肩上的手，江丘負手而立，挺直了腰杆，臉上作深沉狀緩緩開口。

  「所謂武者，按我所想，得先從武字開始理解。

  先賢有言，止戈為武，若是這樣來想，武者應該直譯為止戈之人。

  然若是干戈一起，只要雙方差距沒有大到一定程度，其形勢必是勢均力敵，難捨難分。

  此等情況下，決出其中一個勝者已經是千難萬難，更遑論充作第三者來平息干戈。

  是故武者必須有強大到足以碾壓爭鬥雙方的實力，同時還必須保持著一顆平息干戈的心。

  按我所說的這種武者，放到如今的江湖幾乎可稱作是聖人。

  是以在我看來，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武者，有的只是為了一群心中所想奔波的碌碌大眾，你我皆在其中。」

  想著為了心慕女子而意圖學武的王浩，江丘看其的眼神愈發古怪。

  直把乖乖聽講的王少爺看得頭皮發麻以後，江丘言歸正傳。

  「好了，扯了這麼多閒屁不過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

  雖然大家都不是真正的武者，但也沒必要比爛。

  我自詡不是什麼爛人，既然要教你武功，不論教了多少，我都是你半個師父。

  今後你若是憑藉武力為非作歹，莫怪我清理門戶。

  具體如何，有如此石。」

  說完，江丘身影一晃，來到石鎖旁邊，輕輕用腳一勾。

  只見石鎖從地上一飛而起，正要下落之際，江丘平平無奇的一拳打出，正中其上。

  在王浩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應該是堅不可摧的石鎖轟然爆開，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喉嚨微微咽了咽口水，王家小少爺察覺到不太對勁，跟著江丘學武可能風險有那麼一丟丟大。

  正在王浩糾結愛情和小命哪個更重要的時候，江丘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臉上好像帶著壞笑，打斷了王浩的糾結思緒：

  「不必糾結了，我這人向來實誠，既然收了你爹的錢，今天這武你是想學得學，不想學也得學。」

  接著堅定了一下這可憐學生的決心，為愛衝鋒怎麼能中途放棄。

  「也不怕告訴你，你先生我是華山掌門座下二弟子，八歲習武，今年已練武五年有餘。

  日日苦練之下，如今武功不說江湖絕頂，也敢厚顏說上一句一流。

  你要是跟著尋常江湖人學個個把月我包你過不了，跟著我你只要天資不差，吃苦耐勞，總還是有些希望的。

  現在我就開始教你我華山獨門秘傳。」

  江丘畫完大餅後，直接是在旁邊立了一個標準的華山基礎樁功的姿勢，示意王浩跟著做。

  看著蹲著馬步的江丘，王小少爺目錄猶疑，這就是所謂的獨門秘傳？

  察覺王浩不跟著照做反而目露懷疑，江丘心下微微有些不滿的同時還是出聲解釋：

  「俗話說，力從地起，習武之人不管是練拳腳還是刀劍，樁功都是頭等大事，此乃我華山獨門樁功，待會兒你自然會知道不同。」

  說完江丘起身，雙手強按著王浩的肩膀壓下去呈馬步狀。

  曾經蹲過馬步受過折磨的王浩下意識想反抗，但是目光瞥見旁邊碎了一地的石鎖還是從心地蹲下去，他可不想嘗試小先生鐵拳的滋味。

  等王浩立好樁以後，江丘開始動手對其身體做出細節上的調整。

  原本以為自己馬上就會抖如篩糠的倒霉孩子發現了不對勁，他以前也不是沒被馬步折磨過。

  但如今過了很久都沒有很難受的感覺，反而是越站越舒服。

  疑惑抬頭看向江丘，江丘也知道王浩想問些什麼，撇了撇嘴：

  「說了是我華山秘傳還不信，還真以為是什麼尋常武夫熬鍊氣血的法子啊？

  別看了，繼續給我立好，這下盤如此鬆散別說是護院，就是那城南被酒色掏空的閒漢你都不是對手。」

  受完訓斥的王浩也是收回目光，專心目視前方，努力維持著樁法。

  不知不覺，日已中天，兩個時辰一晃而過。

  原本還覺得舒服的王少爺臉上血氣充盈，汗如雨灑，下盤抖如篩糠，搖搖欲墜。

  眼見著差不多了，在屋門前躺在蓆子上曬太陽的江丘起身掠至王浩身旁。

  抓住肩膀就是一提溜，確保王浩不會倒地以後江丘再鬆開了手。

  「好了，今日你練的不錯，也沒有叫苦叫累，我很滿意。」

  江丘拍了拍手，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滿意地點點頭：

  「走吧，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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