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問君能有幾多愁
2024-09-28 17:54:23
作者: 一隻倉鼠呀
蘇嘗看著終究沒有拉下臉磕頭的高煊,眼神如刀,臉色冰冷,
「既然裝不了道德之士,那就閉上你的狗嘴!
你在心中罵我八遍的事,我還沒給你算呢!」
高煊漲紅了臉,兀自申辯道,
「我還未曾聽聞,有人因心中言語不當而獲罪。」
「那你剛才用假惺惺的表演,暗示自己的太監跟班偷襲那少女。」
蘇嘗直直的看著高煊,目光仿佛已經釘入了對方的心田,
「你還暗自期望我早早動手阻攔,好讓我這個讓你在邀請齊先生一事上碰了釘子的人,也在這個老太監手下吃個大虧。
你的害人之心到此刻被我揭穿,也毫無一絲削減,也一點錯都不算?」
大隋太子高煊心中再次悚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將自己那點想法給看穿的。
「你以為你表演的這些拙劣伎倆,齊先生會看不見?」
然而青衫少年沒有跟他解釋,只是不屑一笑,
「既然你心中想看我跟這個老傢伙打一場,那現在我大可以來滿足你的願望!」
拖夠時間的蘇嘗轉頭看向吳貂寺,拉開拳架,
「既然你有這麼個好主子,那就多受點罪吧!」
打開竅穴時間已久,已然受到許多反噬的老人,回望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太子高煊。
後者正因為不曉得那位齊先生是否也在看這邊,又是否在對方面前失了體面而惶惶不安。
看著太子高煊有些不堪的表現,吳貂寺輕輕嘆息了一聲。
隨即他緘默不語,出拳以雷霆萬鈞之勢迎向蘇嘗。
蘇嘗不閃不避,渾身筋肉校動,捏起拳頭,便悍然揮出。
沒有花里胡哨的手段,就是純粹的以拳換拳。
兩人先是用一手拳鋒正面相撞。
周圍的空氣都在他們那如大江奔騰的拳意擠壓下,發出刺耳尖銳的爆鳴聲。
接著他們空著的那一手,又都直奔對方胸前空擋。
拳拳到肉,兩人各自接了一拳後,皆是面色一凜,又都悶哼一聲,身形儘是不由自主地踉蹌後退。
不過以逸待勞的蘇嘗還是占了大便宜。
他那猶如璀璨烈陽的一拳,精準無誤地落在老人那被利劍洞穿的胸膛傷口上。
那原本被老人用氣機封死的口子裡,瞬間迸射出一道如箭的嫣紅血液來。
武夫之間爭鬥,容不得給對方換氣的時間。
剛退開的兩人又是以拳對拳。
三輪拳影過後,蘇嘗的嘴角邊只是微微滲出縷縷血絲。
但是老人的胸前傷口卻已經完全崩裂,血流不止如小溪潺潺。
「別打了!是我錯了,我不該腹誹作為聖人弟子的蘇公子你!」
眼看情況不對,額頭滿是冷汗的高煊帶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擋在了欲圖再戰的吳貂寺面前。
蘇嘗毫不客氣的給了這個尤在避重就輕的傢伙左臉來了一巴掌,隨後是右臉。
青衫少年兩記乾脆利落的巴掌,將這位原本高高在上的大隋太子打的暈頭轉向,踉蹌倒地。
打完後,蘇嘗才悠悠回答。
「我都說了,是學生。」
「哪怕只是上了幾堂課的學生,你也是受過聖人教誨的人!」
雙頰紅腫的高煊,從嘴裡吐出一口血絲,
「你如此極端行事,心中就沒一點對聖人的敬畏嗎?」
他的語氣依舊大義凜然,好像這樣就能讓那位齊先生聽見。
「你可真會扣帽子,把我說的好生霸道啊。」
蘇嘗再次揚起手,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不過我喜歡,臉不疼的話,就多來點?」
眼看蘇嘗又要打自己臉,高煊立馬不敢再多言了。
這位大隋太子又看了一眼一旁血流不止的老太監。
終於認清形勢的他咬了咬牙,屈辱的閉上了眼睛,雙腿一彎,竟是真的要跪下來向蘇嘗道歉。
不過吳貂寺很快將他攔住,點住竅穴封住傷口的老人替高煊跪在一邊,
「我家小主人一時衝動,有心算計聖人學生,屬實不該,還請公子您和聖人原諒!」
隨後他重重一磕頭,看的一邊的高煊瞬間淚眼。
蘇嘗在他磕頭的時候微微一側身,只受了老人跪禮,沒受拜禮,
「你陪著這樣的主子,以後少不了遭罪。」
原本還想給高煊再來幾下的蘇嘗,看著這一幕有些意興闌珊。
他如今心中泛起一個和之前的寧姚相同的想法。
怎麼好好一個武道大宗師,就這麼喜歡給人當狗呢?
這樣想著的蘇嘗,忽然感覺到齊先生的氣息在附近一閃而過。
於此同時,他的心田裡也響起來那個熟悉的醇厚聲音。
「火候差不多了,待會再來點你拿手的損人手段。」
蘇嘗會意的抿嘴一笑,朝吳貂寺擺了擺手,語氣淡淡,
「帶著你家主子趕緊滾。希望下次見面,不會還是在大驪境內。」
高煊聽出蘇嘗這是在嘲笑他要被大驪抓俘虜。
他有心想反駁,但一旁的吳貂寺卻忽然渾身緊繃起來。
看見一抹中年儒士身影的老人,架著太子高煊快速的離開了小巷。
只是他們倉皇離開之時,身後又傳來了那個青衫少年嘲諷的笑言,
「吳貂寺,遇見這麼愁人的主子,我就送你一句詩。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
原句是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隨後蘇嘗又沖那位大隋太子喊到,
「高煊殿下,要記得這句詩的作者是李煜,一位亡國之君,莫要向他學啊!」
聽著蘇嘗一段話諷刺了自己兩個人,高煊恨的直咬牙,
「身為齊先生的學生,他怎麼能這樣半點儒士風度都無?!」
高煊覺得自己如果是齊先生的弟子,至少有三處不會像這個蘇嘗一樣做。
第一次他會阻止少女莽撞的挑戰,第二次他會阻止吳貂寺的偷襲,第三次則不會這麼不講禮儀道德的打他高煊的臉。
「他就是一個牙尖嘴利的純粹武夫,怎麼會有什麼儒士風度。」
吳貂寺輕聲附和,眼神陰沉,
「還把一首好詩改成這樣來取笑咱家,可見他真如自我介紹的那樣,不是齊靜春的弟子親傳。
他不敢對高煊說的是。
他之所以會對蘇嘗出手,是他作為大隋代表與某位不願早早出面的國師,暗中達成了一個條件交換。
對方讓他試試這個青衫少年的成色,看蘇嘗到底得了幾分齊靜春的真傳。
大隋則會在對方的原有計劃上,多得到半年的喘息時間。
這些幕後之事暫時還不能先告訴太子高煊。
不過也正如這位大隋儲君所說,吳貂寺心中已經對此次試探的結果有了答案。
這時,吳貂寺又看見了那個青衫儒士身影一閃而逝。
看見對方的一瞬間,老人覺得自己恍惚之間,像是又變成了那個初次入宮,戰戰兢兢的少年。
那時的他遙遙看見了一位身穿大紅蟒服、行走於宮牆下的前輩,他心中當時就浮現出一抹由衷的恐懼。
甚至不是敬畏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宦官本人,而是害怕那一抹刺眼的猩紅。
於是他架著高煊離去的腳步更加急匆了。
還在小巷中的蘇嘗,若是聽見高煊的三次不同選擇,恐怕會笑出聲。
高煊不知道,正是因為這些不同,現在的齊先生才會選擇向蘇嘗託付童年的自己。
「他是崔巉隨手挪來看你的一枚棋子,如今不用在意了。」
留下這麼一句話後,只出現了幾個呼吸的齊先生,便很快又消失不見。
得到了齊先生解釋的蘇嘗,沒有試圖拉著對方閒談。
因為他知道齊先生為了安排後事,最近確實很忙。
就在蘇嘗一邊感慨那位崔國師這麼早就來試探自己和齊先生的關係,一邊慢悠悠走出巷子時。
一個身材苗條的黑衣少女,突然從遠處小巷岔口踉踉蹌蹌走了回來。
寧姚一手扶著牆壁緩緩移動,一手使勁捂著不斷嘔血的嘴巴,此時也正好抬眸看見了巷口的青衫少年。
她不知哪裡冒出的最後一點氣力,搖搖晃晃沖向蘇嘗。
接著她撲通一聲重重摔倒在蘇嘗面前,倒地後還不忘伸手死死攥住蘇嘗的腳踝。
看見這個奉聖人之命保護一方平安的少年俯身查看,她才終於放心暈了過去。
而蘇嘗看著用血色小手緊拉著自己褲腳不放的黑衣少女。
少年臉上浮現出一抹無語。
說好不用我管呢,寧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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