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海潮鐵騎觀水娘
2024-09-28 17:55:31
作者: 一隻倉鼠呀
蘇嘗看了眼忽然皺眉離去的賀小涼,又看了看遠處山崖上那佛道兵三家齊聚觀望山下少年的景象。
他就知道多半是爭奪弟子的事情,才引得對方暫時放棄了糾纏。
賀小涼不知道自己走的正是時候。
因為她再喋喋不休下去,蘇嘗或許就不只是想把她從未來新聞聯播主持人的名單上剔除。
更有可能還會認真考慮要不要直接嘣嘣給她兩拳,請這位賀玉女不要聒噪了。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這位號稱黃庭第二的仙家道姑,眼下確實福緣深厚。
至於會不會像與她並稱寶瓶州雙美的蘇稼未來那樣,零落成泥碾作塵,蘇嘗覺得這得看她的口播水平了。
以後自己商行旗下的新聞聯播節目,就按照前世的規則來。
主持人播錯一個字,就要罰款一枚雪花錢。
業務能力太差的,估計得貸款上班。
設想了一下嘗安商行的業務發展方向,蘇嘗便又簡單的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理會山上那幾個來取壓勝物的山上神仙。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
是齊先生留下的一縷春風在耳邊迴蕩。
不用去管。
他們這些人只是來走個過場。
醇厚的儒士嗓音短暫出現後又很快消失不見。
蘇嘗能理解他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即使不讓這幾個取走各家壓勝物,也並不能延緩齊先生的死亡。
更何況齊先生已經做好了對身後事的安排。
他願意以合道境之身,抵抗原本會降臨在這片洞天每個原住民身上的天劫,承擔這片洞天所有相關的因果。
因果消除,天機打亂,是對小鎮所有人,尤其是凡人的庇護。
當然,這裡的所有人,也包括蘇嘗。
他的跟腳不在此方天地,擁有的心河世界又太過玄妙。
更別提那些不受此方世界發展歷史所束縛的知識,從另一個角度看世界的方向。
無論哪點被有心人知曉,蘇嘗的下場會糟糕成什麼樣,都很難設想。
不是每個人都是齊靜春。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願意相信蘇嘗。
齊先生把童年的自己灌裝進瓷人之軀中,並將其交給蘇嘗。
因為這個少年是他一手帶大的,他太了解蘇嘗的心性怎麼樣了。
這是個記恩又記仇,有時候很喜歡搞怪,但在大事上一向靠譜的傢伙。
所以齊靜春才委託蘇嘗去啟蒙那個捨去所有文聖一脈學問的小瓷人。
他還衷心希望擁有嶄新未來的小瓷人,能夠在兩個世界的智慧啟迪下,走向他心心念念的正確遠方。
一想起這些事,蘇嘗就感覺肩膀和自己如今的背一樣,都沉甸甸的。
甚至肩膀上的重量,要比背負「劍氣」、「斗骨」四字的脊背還要有分量。
因為他左邊的肩膀上是信任,右邊的肩膀上是期待。
講起來極其簡單。
做起來極難極遠。
所以在那片銀色心河的幻境中,齊先生才會露出那副懇求和愧疚的神色來。
可是這又怎麼樣?
擔起來,一步又一步的往前走就是了。
蘇嘗擦乾淨腳,穿上鞋,直起腰,左手拎起自己那串魚,右手拎起小寶瓶那串。
雖然少年身上挑了許多重擔,但他卻絲毫沒有讓小姑娘看出來一絲異樣。
蘇嘗輕輕喊了一聲那個紅衣小姑娘,
「小寶瓶,走吧,我們回家了。」
「哎!」
李寶瓶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
小姑娘看也不看那隻希望她再擼一擼自己柔軟毛髮的白鹿,就撒腿如風一般跑到了自己蘇師兄身旁。
「阮姑娘,我們先回去了。」
蘇嘗和有些不舍的阮秀道了聲別。
阮秀點點頭,同時有些疑惑。
為什麼蘇嘗一會兒叫自己秀秀姑娘,一會兒又叫自己阮姑娘?
不過她也不好意思問,於是便只笑著和他告別。
不過她那雙如桃葉般的眸子,依舊期待的看著蘇嘗,即使在陽光下也仍顯得閃閃發亮,
「我會儘快做好樣品的!」
知道她意思的少年,再次鄭重承諾。
因為感覺自己像是個不知節制的大吃貨,青衣少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她輕輕說了一聲,
「我信的,我信的。」
然後阮秀又看向紅衣小姑娘,面帶微笑,
「寶瓶再見。」
「姐姐再見。」
李寶瓶也沖這個愛吃的青衣少女笑。
她覺得這個阮秀姐姐真是有眼光。
能看出師兄的手藝與眾不同,還願意助力師兄的夢想,是個好姐姐。
告完別,青衣少女目送著蘇嘗和李寶瓶走下青牛背後,這才轉身走到山崖上。
阮秀走上山崖時,那個與賀小涼來自同一個宗門的年輕道人。
因為有師姐在身邊,心中大定的他,便與真武山那位兵家劍修據理力爭起來。
但無論他怎麼說,那兵家劍修只是語氣冷漠的回答,
「既然你們那個小師叔想要收馬苦玄做開山弟子,那就讓他來跟我打過一場。
要是他現在沒空,以後就來真武山找我。
當然你們也可以現在就替他打。」
說到這,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後,強調道,
「你們倆。」
年輕道人被這話氣的不行。
他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賀小涼,心說師姐你說句話啊!
然而賀小涼的視線既不在自家師弟身上,也不在那個小師叔隨口說要收下當弟子的馬苦玄身上。
她的目光只是追著那個手裡提著兩串魚,身邊跟著紅衣小姑娘的青衫少年走了很遠。
遠到那廊橋上。
等到聽見師弟又用秘術喚她,她才開口說,
「我們三方這次各自取回壓勝物,雖然名正言順。
但是不跟齊先生打一聲招呼,是不是不太合適?」
年輕道人聞言傻了眼,師姐,我不是讓你說這個!
覺得自己師姐過於心不在焉,他有些憂心忡忡,再次提醒道,
「是有點不近人情,但是上頭的旨意難違,齊先生也沒有理會我們。師姐你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你趕緊對馬苦玄的事情發表一下意見啊。
好像終於聽見了他的心聲,這位年輕女冠望向那位真武山劍修問,
「關於馬苦玄,當真沒有迴旋餘地?」
「沒有。」對方依舊回答的乾脆利落。
「哦。」賀小涼輕輕哦了一聲後,便不再多言。
她已經盡力了。
是那馬苦玄跟自己兩人沒緣。
當然,這位年輕女冠還是覺得自己有些辜負了小師叔的託付的。
所以她打算心懷愧疚三秒鐘。
多一秒都不行。
耽誤她思忖如何從蘇嘗那裡得到大道緣分。
已經走到廊橋上的蘇嘗和李寶瓶,發現橋中央聚集著一撥人。
四五個壯漢,或站或立,護衛著中間一名女子。
李寶瓶因為這些人的遮擋,只能看到女子的側身。
只見對方坐在廊橋欄杆上,伸出的雙手掐著蓮花法印,雙腳懸在橋下溪水之上,閉目凝神。
給李寶瓶的感覺是這女人明明閉著眼睛,卻好像又在用心看什麼東西。
「是水觀。以心觀水,以水觀心。此法根本,源自佛門。」
蘇嘗輕聲給好奇的小姑娘解釋道。
原本這幾個出身於海潮鐵騎的護衛還想阻攔他們。
但是他們聽見這個青衫少年一語道破自家小姐的根本法,又言語輕輕,沒有打斷小姐機緣的想法。
這些人便都恭敬的對這位見識和修養都極高的青衫少年作了一揖,以表示尊敬和感謝。
蘇嘗才沒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沒有到處惹是生非的山上人不需要他費心管罷了。
他只是輕輕點頭,算作回禮,便帶著好奇心已解的小女孩通過了廊橋。
青牛背山上,兵家劍修覺得賀小涼的退讓未免太過於輕易。
他便試探性的問這周邊一圈所有人,包括那個一言不發的和尚,
「真不打一架?」
青衣少女看著手中離水的魚馬上就要死掉不新鮮了,心情正糟糕的她,沒好氣道,
「你有本事找我爹打去!」
這個跟少女她爹大有淵源的男人,不再板著臉,而是咧開嘴笑道,
「怎麼打?酒桌上打?待會兒還得吃魚,怕卡刺。」
「才不給你吃!」
生怕他真的不要臉搶自己魚吃,阮秀一個閃身便離開了這片山崖。
青衣少女覺得,無論是聽這些人說話,還是跟這些人聊天,都很無聊。
還是等蘇嘗下次來這裡的時候。
自己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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