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商議山門定雛形

  蘇嘗看著阮秀寬心起來比吃飯還快的模樣，暗贊了一聲不愧是胸懷雅量的秀神。

  隨後他又瞧了瞧門檻那邊。

  某位早不再裝睡的阮師傅，已經按耐不住起身在門口踱步了。

  這個敦實漢子看在剛剛蘇嘗放著的那根雪糕的份上，故意裝聾作啞了好一會兒。

  但他眼瞅著兩人都談完正事了，又言笑晏晏了許久卻沒有要結束的樣子。

  阮邛的防狼偷女之心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只是這位兵家聖人雖然心生警惕。

  但看在女兒吃著雪糕時開心的模樣。

  他對親手製作這種糕點的青衫少年的感覺，多少還是有點好的改觀，至少沒有之前青牛背時那麼不順眼了。

  否則他就不只是來回用力踱步，而是直接黑臉趕人了。

  在阮師傅難得流露出幾分餘地的善意面前，熟悉他心理的蘇嘗也沒有蹬鼻子上臉。

  青衫少年捧著蓋好的大瓷箱，帶著阮秀走回了鐵匠鋪子。

  阮秀一進鋪子，便給自己爹講了一遍要幫蘇嘗鑄劍補劍的事情。

  對於這件事，這位兵家聖人倒是也沒有反對。

  敦實漢子點點頭後，便直直的朝青衫少年伸出手來。

  那意思很明顯。

  打點錢，我女兒不能白干。

  正聽著阮邛直白心聲的蘇嘗，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一邊的青衣少女就已經有些不情願了，

  「爹！這是我跟蘇嘗說好的事情，又不要你來打鐵。

  別說我已經收到雪糕做報酬了，那以後甜點鋪子還有我一份呢。

  而且還有很多好吃的甜點，蘇嘗以後都願意給我做，我給蘇嘗幫忙補個劍也是應該的。」

  阮邛對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視而不見，只是瞪眼瞅著青衫少年，

  「就算秀秀願意白干，那租劍爐以及一些材料火耗之類的花費。

  你總不能也不給，而是讓我鋪子裡倒添吧？」

  在講買賣的事情上，蘇嘗從來不含糊，該是幾分就是幾分。

  按前世的說法，如果說阮邛是鑄劍工程的總包，那阮秀就是分包。

  分包接私活，還用總包的場地和器材，給總包收益分成都是應該的。

  更何況阮師傅這個總包只是要租金和火耗而已。

  面前阮邛的合理要求，蘇嘗很乾脆的笑著答應了下來，

  「這是自然，到時候阮師傅算個帳，我一起結就行。」

  覺得自己答應的事，自己一個人就該把首尾包下來的阮秀則在一邊試探性問，

  「爹，要不你從我留在你那的兩袋金精銅錢里扣唄？你覺得要扣幾顆就幾顆，咋樣？」

  眼瞅著自家傻閨女要把私房挪給別人用，阮邛被氣的皮笑肉不笑，

  「爹這邊給你攢著的銅錢，你就別想了，那是你的嫁妝錢！

  你就讓蘇嘗掏腰包嘛，得了老猿小金庫後，他現在才是我們小鎮的大財主。」

  阮秀毫不猶豫道，

  「那怎麼行，蘇嘗後面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除了開鋪子還要買山，之後還要出門遠遊，一個銅錢要分兩瓣花呢。」

  阮邛嘴角抽搐，實在忍不住了，轉頭問蘇嘗，

  「你是不是在雪糕里給我閨女下什麼迷魂藥了？」

  青衫少年兩手一攤，一臉無辜，

  「阮師您不也吃了嗎？您這不還好好的跟我談買賣的嗎？」

  阮邛被這話噎到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什麼叫我還好好的？合著你想連我一起迷？

  看著自家女兒氣鼓鼓漲起的兩腮，這位兵家聖人一時之間感覺有些騎虎難下。

  硬是收錢可能讓女兒心情不愉快，不收錢又有點太過便宜這小子了。

  沒奈何，不知道怎麼把握閨女心理和尺度的阮邛便把目光投向了蘇嘗。

  那意思是，快想辦法找個台階，讓你好我好秀秀好啊。

  而蘇嘗則瞥了一眼那被阮師傅吃完後，乾淨溜溜的雪糕棍。

  少年心說以這個光潔程度，就算是放在夏天也肯定不招蒼蠅。

  隨後他便洒然一笑，

  「既然阮師父也愛吃雪糕的話，那麼不如就把租金和火耗錢，折算成我甜點鋪的各式冷飲與雪糕好了。

  而且我看阮師傅鋪子裡火爐常燃，人與金鐵相交，火花四濺，躁氣難當。

  那麼在打鐵之餘，喝點冰鎮冷飲，吃點特色雪糕，不僅能去暑趕熱，還可以愉悅口舌。

  若是還能幫助放鬆心情，那更是極好的。

  所以我決定，以後阮師傅鋪子裡的人去甜點鋪吃東西，都免費，更不拘限時間和數量。

  也算我對秀秀姑娘幫忙鑄劍的心意的一番回饋好了。」

  阮邛聞言眼中一亮，對這個以物換物的台階很滿意。

  而且你說的隨便吃啊！

  我以後讓鋪子裡這些大肚漢，加上你兄弟劉羨陽那個大嘴巴，天天去你鋪子裡胡吃海塞，還吃不窮你蘇嘗？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不對啊，這鋪子裡有我女兒一份啊。

  我多吃，讓弟子雜役也多吃，那麼秀秀就虧了啊！

  算了，以後還是我一個人免費吃吧。

  鋪子裡的其他人，乾的好的，作為獎勵偶爾讓他們去打個牙祭就不錯了。

  瞧著自家爹和蘇嘗已經做好了決定，而且兩人都還算滿意的模樣，阮秀也便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想要像蘇嘗對她承諾做甜點樣品一樣，早日給對方兌現補劍承諾的少女。

  在跟青衫少年和自家爹說了一聲後，便抱著大瓷箱，出門去挑選合適的劍爐去了。

  專心想要做好此事的青衣少女，桃葉眼眸里滿是動人的光彩。

  就在蘇嘗也準備告辭時，阮邛在背後叫住了他，

  「剛才我閨女說你要買山養牛種田？」

  少年點點頭，

  「有這個打算。」

  敦實漢子猶豫了一下，覺得與其以後讓女兒再來替這個傢伙問自己，不如自己先跟對方說個明白。

  於是他便從懷中拿出一副圖遞給了蘇嘗，

  「這是驪珠洞天內的山形圖，由幾位才進入洞天的地師所畫。

  因為許多山頭還未解禁，所以上面標註的山峰也不全。

  全部詳圖，還得等兩位青烏先生領頭的地師，在驪珠洞天落地之後一一勘驗。

  不過圖上也有好些山峰已是有譜有名的了。」

  蘇嘗接過這幅先行版的山形走勢圖，只是一眼便瞥見了許多熟悉的名字。

  「我也是才下定決心不久，準備以後先跟大驪索要以神秀山為主、挑燈山和橫槊峰為輔的三座山。」

  阮邛把自己的打算說了一下後，又給少年指了指，

  「你可以留心一下這幾座山周邊的大小山頭，比如仙草山，寶籙山和彩雲峰這幾座。

  看在你和秀秀合夥開鋪子的份上，你要信得過我，想好買哪些山後，就把事情交由我幫你與大驪談。」

  早有想法的蘇嘗便在山形圖上也點了幾個地方，

  「除了阮師剛才所說的那幾座之外。

  我還想要買下落魄山、霽色峰、天都峰以及牛角山這幾座，做以後的山門用。」

  阮邛聽著他不似作假的語氣，有些無奈，

  「前期一下子還是不要買下太多，那樣太過招風，先揀選最重要的來。

  畢竟秀秀說你之後還要出門遠遊，而我平時鑄劍之餘，還要遵守與齊先生的承諾，管住那些之後會湧入小鎮的山上神仙。

  即使以我的修為，到時候多少也會有些分身乏術，很難保證有多餘心力護住你那麼多的山頭周全。」

  面對這位兵家聖人的好意，蘇嘗真誠的道了聲謝，然後說，

  「那就慢慢買好了，但總歸這些最後都是要拿下的。

  買山所需的金精銅錢在我商行掌柜陳平安手裡，我會提前與他說一聲。

  到時候需要多少，阮師找他取就行。」

  阮邛點點頭，心想這小子是真的想搞買賣啊。

  驪珠洞天還沒落地，一個商行框架和山門雛形就被他立起來了。

  這樣也好，有掙錢的頭腦，最起碼秀秀跟他合夥不吃虧。

  至於會掙錢就會養家，女兒跟他應該不算差之類的荒繆想法，就被這位兵家聖人很快甩到腦子後面去了。

  呸呸呸。

  我閨女才不要那麼早嫁人呢。

  對這位想法異常跳躍，還不怎麼遮掩的敦實漢子，青衫少年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

  隨後他看著圖上那塊被塗成深黑色的山，有些好奇的問道，

  「阮師，這一座山怎麼查驗了卻沒有名？」

  阮邛不用瞅就知道他在說哪座山，

  「龍脊山就別奢望了，哪怕一些個沒有根腳的上五境之人，也未必敢開這個口。

  整個山崖都是斬龍台，風雪廟和真武山花了不小力氣，加上我如今接管洞天的聖人的身份，才勉強預訂均分了下來。

  這還有不少人暗中眼紅，躲在幕後偷偷咬牙切齒呢。」

  蘇嘗笑笑點點頭沒有說話。

  心說這就是那座後來被劍媽悄悄啃掉大半斬龍台的龍脊山啊。

  不過後來的風雪廟和阮邛也不虧。

  風雪廟的一位兵家祖師得了一門遠古劍術，而阮邛也得到了一門失傳萬年之久的鑄劍術。

  劍媽隨手給的這些秘籍，也是讓他們值回付出的票價了。

  收起山形圖告辭而去的蘇嘗，一邊想著這些原本未來之事，一邊則想到了昨天齊先生說的話。

  按照那位儒家聖人與他的約定，他們今天就會去看劍媽，並且合影留念。

  不過在這之前，蘇嘗摸了摸腰間的方寸物，那裡面還有一個瓷箱的雪糕沒有送出去呢。

  想起那個紅衣小姑娘，青衫少年的臉上便掛上了發自內心的輕鬆微笑。

  與小寶瓶一起，不需要談買賣，也不需要交換什麼利益。

  只需要放下心來，自然而然的聊著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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