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叔，你的事發了!

  這時。

  一旁的寶釵也緩緩開口道：「哥哥糊塗了，那東府季二爺回來時，我們都還在金陵，媽又豈會知曉此事?連我都是與府上丫鬟聊天時，方才知道有這回事。」

  其人聲音淺汐婉轉，猶如輕泉流水，煞是好聽悅耳。

  薛蟠聞言也反應過來，一拍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也是，是我糊塗了。」

  一旁的薛姨媽看著一旁懂事，通透的寶釵，心情也是不由好上了幾分，隨即沒好氣地對著薛蟠說道：「來，說給你娘和妹妹聽聽，你們這一幫子爺們兒在談外面什麼生意大事啊?若是說不出個章程，今兒仔細你的皮!」

  薛蟠卻是不懼，嚷道：「都是說些布匹鋪子的事……哦，還有北方那勞什子遼人，金人!」

  「遼人?金人?」

  「那東府的季二爺杞人憂天，覺得遼人倒了之後，金人遲早要打過來，擾了好一番酒局氣氛，兒子我看不慣，便和他唇槍舌戰一番，果真讓他乖乖折服，主動陪起酒來!」

  薛姨媽，寶釵聞言不由詫異地互相看了一眼。

  二人自不是在意薛蟠後面的那幾句胡話，而是有些好奇那些遼人，金人之事，畢竟薛家在北方還是有不少鋪子，生意的。

  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影響？

  似乎是看出了自家母親的擔憂和疑惑，寶釵略微一頓後，便是說道：「我雖身在內宅，也聽過那金人形似山間野獸，殘忍暴戾，卻又十分狡猾，豪無禮義廉恥可言，那東府的季二爺難道便是擔心這些?」

  「正是正是，妹妹果然聰慧!」薛蟠當即點著大腦袋，豎著拇指贊道。

  對於自己這個聰明通透的妹妹，他一直是極為愛護和敬佩的。

  「那他的意思是…金人一定會打來?」

  「也不是，他最後口上服了軟……不過嘛，我看他那樣子，定還是不死心，覺得金人定要打來。」

  薛蟠雖然大大咧咧，卻也不是真傻，賈季最後的敷衍恭維自然也是看得出幾分的。

  薛姨媽在旁邊聽得有些心驚，又想起薛家在北方的那些生意，鋪子，金人若是打過來，那豈不是都要化成了灰?

  薛家這些年本就江河日下，進帳不多，若是再失了北方的鋪子，日子恐怕只會愈發難過!

  所以她一時也更是擔憂起來。

  一旁的寶釵見狀心頭一動，卻是輕輕挽過薛姨媽的手，開口安慰道：「不過只是酒局上的笑談，媽又何必憂成這樣?就算是真的，那天塌下來不還有朝廷的大人們先頂著嗎？」

  薛蟠這時也看出了自家母親的神色不對，當即嚷聲附和道：「就是，媽，府上這些爺們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個個都是滿嘴跑馬車的，那東府的季二爺我也了解，這幾年也是個吃喝嫖賭慣了的，他說的胡話您聽聽就得了。」

  聽到薛蟠這樣說，又想起賈府府上那些爺們的做派，薛姨媽才算是有些放下心來。

  確實當不得真……

  一番折騰過後，薛姨媽也是有些乏了，隨即便在丫鬟的攙扶下準備回去休息。

  待到薛姨媽走遠之後，薛蟠卻是大眼珠子一轉，從懷中取出一本青色書籍，笑呵呵地遞給了自家妹妹。

  「那季二爺雖是個浪蕩胡言的，但據那徐平說，故事文采卻是不錯，在城中不少書坊中都有些名聲，我半信半疑之中買了一本他寫的書，看了幾眼後，覺得確實有些意思，便帶來給妹妹解解乏。」

  薛蟠素來知道自家這個妹妹平日裡冰雪聰明，知禮守拙，家中雖管教得嚴，卻也喜歡偷著看些雜書解悶，於是這才順手將這書買來。

  在寶釵還沒反應過來時，他便將書塞進對方手裡，隨即晃悠著哼著曲回去了。

  寶釵見狀，有些感動又好笑，將塞來的書正正拿起，卻見封皮上寫著書名——《青城白蛇傳》。

  …

  幾日之後。

  咻!

  隨著最後一發箭矢射出穩穩中靶，賈季呼出一口濁氣，放下強弓。

  隨著氣力和熟悉度的增加，賈季越來越覺得手上這副半石的強弓已是不太適合自己，用起來有些不順手了，而手上這副弓還是他從東府吃灰的庫存之中扒出來的。

  賈府怎麼說也是開國勛貴之家，府上收藏的強弓數量實在不少，並且合理合法，別人指摘不得。

  不過隨著賈府府上爺們一代不如一代，這些強弓便徹底吃了灰，全都給扔到了偏房的木箱之中放著，保養什麼的更是不可能，由此導致不少弓都是不堪用了，賈季手上這把弓還是他費力找了許久後，方才尋到的。

  想到這，賈季也不再多想，照例將手中強弓保養放好後，又去自己燒水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

  這個過程中，他也逐漸有了些想法。

  如今他的箭術已經趨於穩定，短時間內不太可能會有大的提升了，畢竟到了這一步，任何一點微小的進步，都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去練習。

  投入和產出效率實在有些低得嚇人。

  再加之手中強弓用得極為不順手，既如此，賈季便想著，是不是先該停下，轉練一些其它的，比如說…近身搏殺術!

  如今天下紛亂，要是沒點武藝防身，賈季都不敢輕易一個人獨身外出，更別說出京辦事了，實在是不方便。

  即使現在有鄭文這個軍中好手在一旁幫襯，但這種事說到底不可能是面面俱到的，最終還得是有些手段在身，方才把穩。

  便去尋鄭文學習近身搏殺術!

  賈季略微斟酌後，心中已是下了決定，便準備出門去泥瓦巷尋鄭文，仔細商討一番。

  可誰知剛走到自家院門，便撞上了一位面容俊俏，身形偏瘦的男人，那男人見到他，便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了聲：「季二叔。」

  賈季見到來人，也有些驚訝，笑著說道：「原來是蓉哥兒，來尋我可是有什麼事嗎？」

  來人正是賈珍之子，秦可卿的正牌丈夫，面容比不少女孩都俊俏的賈蓉。

  賈蓉見賈季發問，面色當即有些發苦道：「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賈珍?

  那老王八找他幹嘛？

  賈季心中有些疑惑。

  自從前身入府後，算來算去他與賈珍也不過只見了三四面，那老王八顯然對他這個名義上的「二弟」不怎麼待見，只當做不存在一般。

  賈季懷疑，若不是賈敬信中交代他好好照顧，恐怕那老王八早就把他轟出東府，讓他自生自滅了。

  既如此，如今好端端的，又突然上門找自己幹嘛？

  見賈季有些遲疑，賈蓉面色更是發苦，想起來時賈珍的嚴厲吩咐，若是請不過去自己這位「二叔」，他今日定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想到這，賈蓉也咬了咬牙，給賈季透了點底：「二叔，你的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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