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里克

  2000年2月29日。

  08:26pm。

  長野縣三田綜合病院。

  被送到長野縣的椿秀一步履如飛的走進醫院，一眼見到皺眉等在走廊上的一條薰後，就立刻抱怨出聲。

  「我都已經下班回家了，還要被你大老遠的叫來這裡加班！」

  聽到聲音的一條薰這才像是回過神，轉頭迎向他：「椿，你來了啊！」

  「是他們中哪個傢伙的事情？不能先送到關東醫大病院嗎，非要我大晚上的過來一趟？」椿秀一不解問道。

  「是川原先生，他恐怕沒辦法移動，我只是讓這裡的醫生先簡單檢查了一下，你知道的，他們這類人的身體情況特殊，目前也只有你接觸過……」一條薰一邊說著帶路走向病房。

  「這才兩天……」

  椿秀一嘀咕著，走進急診室後，就見到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無聲無息的男人。

  他皺眉掃視過後，旋即對一條薰說道：「你先出去吧，叫點人給我幫忙，我先檢查一下。」

  「好，麻煩你了！」

  一條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

  長野縣三田綜合病院也是一所受到警察部門信任的附屬醫院，因此接到龜山電話的一條薰，雖然還不明確具體情況，但還是立刻安排了應對方案。

  早上的時候，一條薰還在和五代雄介追擊未確認生命體。

  下午他收到九郎岳遺蹟發生變故的信息，聯合搜查本部的會議過後，他正準備返回長野縣調查這件事，就又收到了龜山警員的電話。

  ——似乎是他口中的人被一個年輕人送到了長野縣警察部，但是對方的狀態看起來非常不好，好像已經快死了。

  不，可能已經死了吧？

  一條薰：「……」

  不管死沒死，總之先把人送進醫院吧。

  而在來長野縣路上，一條薰也果斷給椿秀一打了個電話。

  等來到三田綜合病院後，看到那個男人的樣子，一條薰感到頭疼之際，也格外慶幸自己提前給椿秀一打了電話。

  要是再晚一點可能就真的死了吧？

  ……

  再次等在走廊上的一條薰回想的時候。

  急診室的燈光暗下，椿秀一摘下口罩快速走了出來，指著病房裡某個不省人事的傢伙震驚吐槽：「喂喂餵——那傢伙真的還活著？！」

  一條薰愣了愣：「怎麼了？」

  椿秀一朝他招了招手：「你跟我過來。」

  檢查室里，椿秀一將檢查結果分發給他看，雖然一條薰對於醫學圖片看不明白，但文字描述還是看得懂的。

  在椿秀一還沒趕過來的時候，醫院裡的初步檢查結果，讓一條薰以為對方胸口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勢最為嚴重，相比起來，其它地方的傷勢看著還能撐。

  但實際上，真正的輕傷居然就是外表的胸口，因為體內的血肉骨骼幾乎已經全部扭曲斷裂了，用椿秀一的話來說就是像被丟進了攪拌機里過了一遍。

  不過椿秀一又接著道：「事實上，他們的力量來源基本上都是身體裡的這個東西，我昨天稍微對比了一下他和那個五代雄介的區別——他的這個地方，跟五代雄介比起來是不完整的。」

  椿秀一的手指在腰帶中間的部位畫圈。

  那其實就是亞古魯靈石。

  「然後，這是今天拍的圖，跟前天第一次檢查的時候比起來，這個東西看起來好像變得完整了一些。」椿秀一繼續道。

  「嗯……」一條薰聽著點了點頭。

  「但是——」

  然而椿秀一卻又話鋒一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放在我那裡的片子，上面應該是沒有那麼多裂痕的。」

  一條薰眉頭緊皺：「到底什麼意思？」

  椿秀一琢磨著說道：「按照常理，他受到這樣嚴重的傷勢，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已經死的透透的了，但他卻還保持著生命體徵……

  「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於他們這類人來說，身體上的任何傷勢，不論是體表還是體內的損傷，或許都是依據這個東西來判定的。

  「也就是說——只有這個地方受傷才是真正的致死傷！」

  「……」

  聽完了這番話後，一條薰擰著眉若有所思的再次點頭，然後他疑惑的問出重點：「所以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椿秀一摩挲著下巴：「emmm……」

  思考半晌後，他嘆口氣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說實話，他現在那副身體，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做手術，我唯一能想到的手術只有直接解剖了！」椿秀一嚴肅說道。

  他甚至連心臟起搏器都不敢用，生怕一下子給人的內臟全部震碎了。

  一條薰一時也無言以對。

  兩人看著面前的檢驗單，又透過檢查室的窗口看向病房裡的人，最後紛紛沉默。

  什麼都做不了，那就只能聽天由命。

  一條薰神情複雜的沉默許久後，低頭看了眼時間，旋即對椿秀一說道：「這裡就拜託你了，我先去看一下九郎岳遺蹟的情況。」

  說完這話的他轉身就走。

  「這麼晚你還去？」

  正在研究檢驗單的椿秀一回頭看他。

  一條薰腳步頓了頓說道：「先去警察部看看相關資料吧。」

  椿秀一沒再說什麼，目送著他「明顯想找點事做」的背影離開後，嘆了口氣來到窗口前，皺著眉頭打量躺在裡面的人。

  這樣的人到底要怎麼救呢？

  真的不可以直接推進解剖室嗎？

  ……

  ……

  11:08pm。

  長野縣警察部。

  一條薰又在警署里加班了，他手上拿著的紙張，上面印著從高空俯拍的青木原森林照片。

  那個將渾身是血的人送到警察部的年輕人，之前趕到長野縣的時候，一條薰也已經與對方了解過一些情況了。

  雖然當時那個年輕人自稱是來富士山遊玩而路過青木原，但一條薰還是從對方躲閃的目光與小動作中，看出了這個人的真實目的。

  略過這些插曲後，被青木原的變故嚇到的年輕人倒是稍微打消了尋死的想法。

  並且也不知道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最終他還是將那個「突然從森林裡走出來的可疑人物」送到了長野縣警察部。

  了解了事情經過後，一條薰就迅速派人前往了青木原調查，並且也從附近的居民口中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晴空萬里突然變成烏雲密布。

  ——電閃雷鳴的恐怖天罰。

  ——從森林的深處傳來像是神明怒吼一般的巨大動靜。

  種種信息不管怎麼看，似乎都跟九郎岳遺蹟倒塌前發生的天地異象一樣。

  而現在，一條薰拿到了拍攝的現場照片，看著那森林中央那方圓百米的巨大天坑，也不由得為這種力量感到心驚膽戰。

  如果這一切都是那個人做的，那么九郎岳遺蹟的變故，或許也與對方有關。

  一條薰的心情很複雜。

  雖然同樣能夠變成「戰士」的模樣，同樣在與「未確認生命體」戰鬥，但相比起那個超古代人，一條薰還是更加信任五代雄介。

  即使他們之間都不過相處短短時日。

  但五代雄介身上那種獨有的堅定又溫柔的氣質，遠比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更加令人安心。

  那個人帶來不可控性太大了……

  想著這些事情，一條薰疲憊的閉上眼睛，往後靠在椅背上。

  所以到底要怎麼做呢？

  ……

  次日清晨。

  九郎岳遺蹟倒塌入口。

  今天的天空又恢復了萬里無雲的晴朗，長野縣警察部門也抓緊時間派人將坍塌的洞口重新打開。

  裡面的景象令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山洞的內部，並未如想像中的一樣被山體掩埋，因為一根根鑲嵌在土層中的漆黑鋼柱，呈現彎曲倒扣的半圓形狀，將整個山洞都遺蹟都籠罩在了其中。

  之前他們都沒發現這些東西。

  「超古代有這種技術嗎？」

  幾個警員撫摸著表面光滑無比的鋼柱，發出驚嘆的聲音。

  一條薰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不……這恐怕不是普通的技術能夠打造出來的東西。」

  五代雄介前兩天的話迴響在他腦海中。

  ——不知道從哪裡突然飛來一根鋼筋，直接將6號釘在了地面上，然後「砰」的一聲就炸了！

  這是那個人憑空製造出來的東西。

  就像變身「空我」的五代雄介，在昨天與未確認生命體8號的戰鬥中，也用青色的姿態將欄杆轉化成了武器。

  這是屬於他們的不可思議的力量。

  ……

  ……

  九郎岳遺蹟里出現的新異常，給長野縣警察部與聯合搜查本部都帶來了巨大的工作量。

  以至於從長野縣暫時調到東京的一條薰，這段時間又留在了長野縣，配合聯合搜查本部與科警研分析遺蹟里出現的新東西。

  在這段時間，既8號之後，東京都又出現了新的未確認生命體。

  一條薰暫時無法回去幫忙，只能在遠程關注五代雄介與古朗基的戰鬥，一時間忙得除了加班還是天天加班。

  ……

  2000年3月3日。

  08:15am。

  長野縣三田綜合病院。

  同樣被迫出差的椿秀一打著哈欠從外面進來，結果剛坐在辦公桌前，他就發現自己剛剛買上來的早餐不見了。

  「嗯？？」

  椿秀一愣了愣，忽然發現旁邊的病房裡有一些影子晃動，當即推門看去！

  頭髮耷拉的男人坐在病床上，正在毫不客氣的吃著他帶上來的早餐，聽到開門聲，也就只是隨意的看了過來。

  椿秀一無言以對的看著他。

  川原嚼巴嚼巴：「抱歉，實在太餓了點。」

  他說著將最後一口餐包也吃完了。

  椿秀一走上前來，看了看病床前的電子監測儀器，發現這人大概是半小時前醒來的，因為監測的數據就在那個時候斷掉了——被手動拔了。

  川原喝著豆漿跟著看過去。

  「你醒來的還真是時候啊，我原本已經打算，再不行就直接將你推進解剖室了。」椿秀一忽然嘖嘖搖頭。

  「咳……」川原被豆漿嗆了一口。

  而下一刻，椿秀一突然一手襲向了他融合著亞古魯腰帶的腹部。

  這個解剖專業的法醫目光灼熱：「喂，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三天前我根本不敢給你做手術，所以只是用了一些能夠維持體徵的藥水，但是你的身體需求真的很大——看到那些用完的藥罐子了沒，你就差直接插上水管輸入了！」

  川原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然後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將他的手強行掰開了。

  「那這次真的是多謝你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正好是我的身體最需要的。」川原笑道。

  「……」

  椿秀一不動聲色的甩了甩被掰痛的手。

  三天前這傢伙躺在病床要死不活，三天後幾近恢復如初——這都是椿秀一看在眼裡的。

  因為在嘗試打了第一針腎上腺素後，就好像發現了什麼新世界的大門，椿秀一漸漸也意識到了這具身體真正需要的東西——能量。

  「對了，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川原伸了個懶腰說道。

  「發現你的三天後。」椿秀一說道。

  「這樣啊，誰送我來的？」

  「一個倒霉鬼。」

  「……」

  川原好像想起那個「倒霉鬼」是誰了。

  那個時候他身體狀況極差，求生的本能渴求獲取補充身體的能量，所以他也下意識找了個能夠將自己帶去警視廳的人。

  川原思索著，忽然想起了什麼。

  「三天了啊，我得回去看看——」

  「對了，還有件事——」

  兩人幾乎同一時刻出聲，椿秀一頓了頓看向他，川原也疑惑看著他並主動追問：「什麼事？不急的話就算了。」

  椿秀一雙手插兜走向辦公室：「急不急得看你自己的感受吧？」

  他打開電腦調出檢查報告，而這個時候，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不出意料是一條薰。

  椿秀一拿過手機接起，另一隻手繼續點著滑鼠操作電腦。

  「如果你是問那傢伙的情況，很巧，他剛剛就醒來了，而且看起來馬上又要離開的樣子。」椿秀一對著通訊說道。

  ［「他終於醒了？！等等，馬上離開？椿，能不能讓川原先生接電話，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他說。」］

  一條薰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椿秀一聞言便直接將電話遞給了川原，示意他接電話。

  川原疑惑接過：「一條警官？」

  對面的一條薰迅速說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是這樣的，關於九郎岳遺蹟里的一些事情，我想要和你方面談談。」］

  「這個的話，等我下午回來……」

  ［「——是這樣的！」］

  一條薰少見的打斷了他的話茬繼續道：［「其實，在九郎岳遺蹟里與0號一起發現的那副石棺里的人，現在還保存在長野縣警察部！」］

  聽到這話的川原微微一頓。

  與0號（達古巴）一起發現的石棺——

  里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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