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暫時沒能打死奚應雪

2024-09-12 18:18:35 作者: 文心滴露
  奚松心中咯噔,自然是想到他這個大女兒在他面前都如此猖狂孛亂,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若是真讓她如此瘋瘋癲癲去書院,不知道要如何編排他這個父親。

  奚應雪咯噔卻是因為,她聽出了這番話之中的惡意。

  若奚松真要為此不讓她入學,她丟失了最好的機會不說,還會讓人以為她德行有失。

  若不然為何兩個庶妹去念書,她卻念不得?

  瞄到奚松眼底的若有所思,思及有可能的後果,奚應雪徹底慌了。

  她想哀求奚松讓他不要這樣對自己,可腿像是打了鋼板,直愣愣地跪不下去。

  嘴巴也像是被泥巴堵了喉嚨,說不出一個哀求的字眼。

  身為嫡女,身為一直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嫡女,她有她的驕傲。

  尤其,不能在兩個庶女面前露怯。

  「老爺!」

  姚輕黃掀開帘子,一臉急色地闖了進來。

  打量了屋子一眼,眼見奚應芷乖乖巧巧地站在奚松身邊,奚應雪卻滿臉倔強地站在兩人對面,心中便暗叫不好。

  可她也沒有過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鎮定了一瞬,便捏著帕子笑著走到奚松身邊,給他撣了下身上不怎麼存在的灰塵。

  「老爺平日難得在家中,今日在家,怎就生這樣大的氣。幾個小丫頭不比老爺的同僚,還不被您嚇壞了。」

  聲音溫柔中帶著幾分嗔怪,奚松很吃她這一套,臉上的怒容如潮水般褪去。

  奚應芷默默地收回手,退開幾步站到一邊。

  真是不巧,姚輕黃這麼快就來了。

  他們二人少年夫妻,奚松又為人直率坦誠,對這個髮妻既是感激,又有相伴之情。

  這份感情遠非奚應芷一個庶女能夠撼動。

  順其自然的,姚輕黃生下來的孩子,比起別的女人給他生的,自然又是不一樣的。

  這種不一樣除了嫡庶名分上天然的高低貴賤所帶來的之外,還有為他生孩子的女人的不同。

  有姚輕黃轉圜,奚松是不會讓奚應雪太過難堪的。

  果然,姚輕黃這一句似規勸似嬌嗔的話一出口,奚松咧嘴笑著撓了撓頭:

  「你說的對,我聲音太大了,女兒們都怕。」

  姚輕黃捂嘴笑了,「老爺在朝為官威勢赫赫,妾身等在家過得如此安逸都是老爺辛勞建業,讓妾身替老爺鬆快鬆快吧。」

  幾個女兒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出了院子,奚應雪冷漠地看著慢她一步的奚應芷和奚應蓮。

  奚應蓮瑟縮著身子,把頭埋在奚應芷肩膀後面。

  她的姨娘柳婉早就在院外等候,見狀忙笑著迎了上來,「見過大姑娘。」

  柳婉伸手一把將奚應蓮扯了出來,又在她額間點了幾下:


  「你這個臭丫頭,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敢衝撞大姑娘,平日我教你的混都忘了?

  咱們吃好喝好全都仰仗夫人和大姑娘的關照,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忘恩負義。」

  罵完她又衝著奚應雪點頭哈腰:「大姑娘千萬別生氣,妾身回去定然好生教訓這個死丫頭。」

  奚應蓮本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添頭,奚應雪冷笑了一聲,揮手讓她退下。

  柳婉忙帶著女兒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夜色漸濃,彎月漸升,稀疏的星光劃破雲層,照得奚應雪臉色越發森冷如雪。

  連著等候在院門口的范云云,也是眉間陰沉如水。

  「奚應芷,你很得意吧?」

  奚應雪一步一步向奚應芷走近,「你處心積慮勾引寧公子,就是為了讓父親看重你。

  如今你攀附上端親王,便以為有了跟我抗衡的資格,所以哄騙父親,想以此謀奪我身為嫡女的一切,妄圖在奚府顛倒尊卑。可惜,差一點就要讓你得償所願了。」

  隨著她的走近,原本卑微地站在她身後的范云云緩緩抬起頭,露出震驚、羞恥、愧疚的神色。

  「阿芷,你當真做了這些事?」范云云嘴唇在哆嗦。

  「我以為你之前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都只是一時負氣的氣話,沒想到你真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日後你要我如何面對夫人,面對大姑娘。」

  奚應芷轉身,鄙夷地看著范云云:


  「范嬤嬤,我母親待你不薄,你如此回報,簡直狼心狗肺,自私虛偽,薄情寡義。」

  她眉眼間的不屑如潮水,淹得范云云抬不起頭。

  范云云唰地跪下,一下又一下地磕頭:

  「奴婢無能,生出這樣一頭白眼狼,愧對夫人的恩情,愧對大姑娘的提點,奴婢日後定然好生教養阿芷,求大姑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她的腰彎得極低,仿佛背負著奚應芷這個女兒的尊嚴,非得要貼到地上,才顯得她的誠心。

  奚應芷冷冷低看著這一幕,眼底絲毫動容也無,仿佛面前下跪的不是她的生身母親,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我不會再給你們機會了。」

  奚應雪嗓音中滿是心灰意冷的高傲,「這條路是二妹妹自己選的,我且擦亮眼睛看著你們,能走到何處。」

  丟下這句話,奚應雪甩袖而去。

  奚應芷也要跟著離開,卻被一道大力扯住手腕。

  「奚應芷,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夜之間你就變了,變得這麼虛榮、愚蠢、短視、不知天高地厚!」

  奚應芷任她拉著,沒有動作。

  她看著前方,那是柳婉牽著奚應蓮回去的方向。

  身後燈火通明的院子裡,住著奚松和姚輕黃。

  知道自己女兒有吃虧的可能,姚輕黃立刻就來了。

  她有身為官家貴女的驕傲,卻願意為了女兒,在奚松一介武夫面前放下身段,做小伏低。

  無論是高貴的嫡女,還是卑微的庶女,從娘胎里生下來,天生便有一個溫暖的後盾。

  她也有的。

  范云云這會用力攥著她的手,滿臉痛心疾首地訴說著她的無恥和愚蠢。

  「阿芷!你為什麼非得做這種上躥下跳的醜事,你只是個庶女,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越過嫡女,你到底明不明白,能不能看清你的現狀!」

  范云云聲音悽厲,帶著走投無路的絕望。

  夜裡的風一刮,奚應芷只覺得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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