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奚松對妻子失望
2024-09-12 18:20:42
作者: 文心滴露
哆嗦著唇解釋:「老爺若不信,可以親自召范嬤嬤來問話。」
「不必問了。」奚松見她抵死不認,心頭一陣煩躁兼疲憊。
他沒這個老婆聰明,他是很清楚的。
這麼些年,他其實也心甘情願被她拿捏。
可他這會卻不明白了,姚輕黃對他為何要撒謊,究竟是有不得不撒謊的苦衷,還是,她真的就不愛他。
想到這個可能性,奚松心口一陣陣發疼。
不過他到底是個男人,還是個上戰場殺敵、迅猛果敢的男人,退縮和懦弱絕非他的選擇。
這會眼見姚輕黃還要狡辯,他只掐了她的下巴,雙眸如利刃般直直看著她:
「我知道你總有千百個法子來替自己開脫,所以那些話我通通不想聽。今日只問你一句,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是,還是不是!」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姚輕黃費力地張開嘴,卻始終吐不出一個字。
兩人夫妻這麼多年,她知道將這個男人耍的團團轉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
奚松對她的好,作為女人,她心知肚明,受用無比。
她當然是感激的。
被他這樣看著,姚輕黃有一種衝動,一種不管不顧將一切和盤托出的衝動。
她想告訴他,替他管理內宅,管教庶女,安置姨娘多麼辛苦。
她想告訴他,她縱然沒有他以為的仁善賢淑,可她都是為了他們的女兒,她不是一個壞女人。
可千般念頭在腦海中交織,最終,她只勾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
「老爺,妾身真的毫不知情。」
話落的一瞬間,她清清楚楚看見了奚松眼底的失望和愕然。
一股莫名的窒息和恐慌忽地湧上心,她還想再說幾句,奚松已經鬆開了她。
「好,」奚松負手退開,背對著姚輕黃,很快收拾好有些波動的情緒。
他接受這個女人對他的冷漠和欺騙,作為男人,他應該比女子更加果斷才是。
「你既然這麼說,我再問范嬤嬤也不會得到別的答案。」
姚輕黃腦子亂糟糟的,聞言無神地去看他。
就見奚松冷漠著,嘴巴一張一合:
「范嬤嬤是你院子裡的人,這件事無論如何你也脫不了管教不力的罪責。一個奴婢都管不住,我怎麼敢能將整個府邸交到你手中。
雪兒也大了,從今天開始,你只管好好教養雪兒,總不好讓她日後嫁了人,還和你一樣糊塗,在夫家出這樣的丑。」
姚輕黃居然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怔怔問道:「只管教雪兒?」
奚松眉心擰著,「府里的雜事,以後就交給我娘,還有耀兒也讓我娘來教。」
姚輕黃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腦子裡嗡地一聲就炸開了。
「老爺,耀兒還小,怎麼能離開我這個親娘!」
奚松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我娘把我教養得這麼出色,耀兒給她來帶也錯不了。
你回去吧,等我娘來了,你就把府里的對牌和帳本交出來,以後好好管管雪兒的學業就行了。」
他揮手,示意姚輕黃退下。
姚輕黃卻醒過神來了,當即語氣激烈道:「這如何使得,雪兒是要管教不假,可她素來知禮懂事、美名在外。
更是早早就定了和寧遠侯府的親事,壓根沒有什麼不妥,哪裡就需要的全心全意地管教了。耀兒卻不同,他如今還不到三歲,哪裡能離開親娘!」
奚鬆氣笑了,「姚輕黃,你在和誰說話。」
他語氣沉肅,滿是在朝為官、執掌生殺的威嚴。
姚輕黃只覺一盆涼水兜頭淋到腳,冷得她心肝脾腎都在發顫。
夫妻多年,奚松對她太好,好到她居然忘了,這是個以夫為天的時代。
奚松要做什麼,從來就不需要和她解釋。
就好像以前,她要如何拿捏奚應芷這個庶女,壓根就不用想什麼藉口一樣。
可是,可是……
可是奚松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啊。
姚輕黃渾身發冷,抬眼去看奚松的時候,居然帶了些祈求。
可惜奚松並沒有再看她。
冷漠地叫來長梧,強硬地將她帶了下去。
奚應芷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幕,奚松沒有避著她,也就是要給她一個說法的意思。
這會,奚應芷沒有假惺惺地勸說他不要生氣的話,她如今已經漸漸摸清了奚松的性子。
他有些糊塗,有些男子慣有的散漫,可他也正直、真實、果斷。
是個值得信賴的父親。
「爹爹。」奚應芷細輕輕軟軟地出聲喚了一聲,在他抬頭的時候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閃即逝的傷感和不忍。
「爹爹,女兒會在書院好生念書,日後和爹爹一樣做一個好人。」
奚松忍不住笑了。
「你如今就已經比爹厲害得多了,好了,夜深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奚應芷沒再多說,將沉默和傷感的夜獨自留給他。
原來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兩厭,就是不知道,是奚松變了,還是姚輕黃變了。
好在,奚松的傷感只持續了一夜。
第二天他就雷厲風行地讓長梧去清點府中的庫房和帳本,又將明華堂旁邊一座院子收拾了出來,讓乳母抱著奚耀搬了過去。
姚輕黃哭得撕心裂肺,全然不顧形象地去求奚松。
只可惜,奚松的心軟已經過去了。
他沒再見姚輕黃,只給她院子裡的人手撤了一半,讓她日後安心照顧著奚應雪,旁的庶務都不必再管。
府中出了這樣大的事,有人人心惶惶,有人喜笑顏開。
柳姨娘便是後者。
她捧著鏡子細細瞄著眉,「平日裡老爺十天有八天都宿在夫人院子裡,如今他們鬧了這一樁,日後也該是我出頭的好日子了。」
奚應蓮卻是惶惶不安,「夫人的手段咱們都知道,居然在奚應芷手上栽了跟頭,姨娘,咱們還是隱忍一段時日吧。」
柳姨娘白了她一眼,「說你蠢你還喘上了,奚應芷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沒長齊毛的小丫頭。
我伺候老爺一場,枕邊風一吹,還能蓋不過一個黃毛丫頭?你以為老娘怎麼把你生下來的?」
奚應蓮一時無語。
她腦子不太好使,這會想不明白,只覺得姚輕黃失勢或許是好事。
又聽柳姨娘自信滿滿地扭著腰去了奚松院子裡,當夜便將奚應芷拋開了。
是了,她有個受寵的姨娘,奚應芷哪怕比她聰明那麼一點點,漂亮那麼一點點,也不足為懼。
可她的自信滿滿,在老夫人陳氏入府的第一天就被打擊得一點不剩。
陳氏是在第三日晚間到的京城,奚松親自去城門口接她,姚輕黃抱著兒子,帶著三個女兒在大門口接她。
「母親一路奔波辛苦了。」
自打嫁入奚家,她就沒在陳氏這個農婦面前這麼恭順過。
如今為了自己的兒子能留在身邊,是怎麼低聲下氣也都願意的。
陳氏沒接她的示好,冷冷地應了一聲,便越過她和奚應雪,熱絡地牽了站在角落裡的奚應芷的手。
「這就是芷兒吧,幾年不見,出落得一副水靈靈的好模樣不像我這個老婆子的孫女,倒像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被她略過的奚應雪,伸出的手不上不下地卡在半空。
臉色僵硬了一瞬,才尷尬地收回。
奚應芷杏眼俏生生地眨了眨,「祖母說的哪裡話,父親生得像您,我生得像父親,芷兒怎麼會不像祖母呢?」
這話倒是不假,奚應芷和奚松俱都生了濃眉深目和高挺的鼻樑,一看便知是父女。
這眉眼落在奚松臉上,便顯得颯爽英氣,落在奚應芷臉上,再加上柔軟的唇,便顯得生動嫵媚。
陳氏眼中笑意更甚,「好好好,像你父親就好,你父親這個人最是正直磊落,咱們為人處世別的都能丟,唯品行二字不能丟。」
這話幾乎是明晃晃的敲打,姚輕黃和奚應雪俱都臉色煞白。
柳婉跟奚應蓮對視一眼,俱都掛起熱絡的笑迎了上去。
「見過老夫人,老夫人一路辛苦了,妾身伺候您去歇息吧。」
說話間,還水靈靈地勾了奚松一眼。
昨日奚松又是在她院子裡歇息的,加上姚輕黃勢弱。
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柳婉打定主意要將陳氏伺候好,若是能將中饋拿到手,那日後奚府可就她說了算。
陳氏只是看了她一眼,並未拒絕她的示好。
姚輕黃心中又是一陣慌亂。
成親這麼多年,她還從未如此沒臉過。
以往陳氏見了她,哪次不是將她好生捧著,什麼時候在她面前擺過婆婆的架子。
巨大的落差讓她既委屈又憤怒,原本準備好的一通示好的說辭也說不出來了,冷著臉抱著奚耀跟在後頭。
一進了院子,陳氏便接過奚耀:「自打出生後抱過一陣子,是再也沒見過我的心肝肉了。這回啊,祖母好生跟你親一親,好不好?」
聞言,屋子裡眾人都齊刷刷看向姚輕黃,如願看到她煞白的臉。
原以為奚松奪了她管家權已經是極重的懲罰了,沒想到竟然連兒子都要送到陳氏身邊。
奚耀對陳氏並不熟悉,聽了這話嚇得哇哇大哭起來,直衝著姚輕黃一個勁地伸手,喊著娘親抱抱。
姚輕黃狠狠地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