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奚應雪蕩漾了

2024-09-12 18:20:47 作者: 文心滴露
  奚應蓮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知道以往撒嬌賣乖的做派沒用,狠了狠心咬牙道:「你要怎樣才肯幫我?」

  奚應芷笑得意味深長,「這話不該問我,該問問你自己,為了讓我相信,你願意付出些什麼。」

  說罷又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她以言語誘使奚應蓮向姚輕黃告密,而後又在宴會上逼迫她不能含糊其辭,必須站出來表明立場。

  為的就是清清楚楚告訴奚應蓮,自己和姚輕黃母女的陣營,她必須二者擇其一,休想左右逢源兩面討好!

  若不狠狠讓奚應蓮吃個教訓知道怕,日後她還會再次臨陣倒戈。

  為著奚應芷這番話,奚應蓮一整日上課都心神不寧,一顆心像是在油鍋里煎著一樣滋滋冒泡。

  沒滋沒味地上完課,奚應蓮鼓起勇氣,再度上了奚應芷的馬車。

  「二姐姐,你也知道我這番狠狠地得罪了母親,害得她母子分離,她這麼恨我必不會讓我好過。

  我除了和你聯手,再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奚應芷眸光里透出絲興味,「這話倒是有幾分可信。」

  奚應蓮激動起來。

  奚應芷又道:「只不過你之前向姚輕黃告我的狀,這筆帳,你說該如何算?」

  奚應蓮肩膀又耷拉下去,「那你說要如何算?」

  奚應芷勾唇,招手讓她湊近……

  前頭馬車上,奚應雪一個人孤零零坐著,心裡頭翻江倒海地難受。

  今日兩個庶妹沒有跟她說一句話,書院裡的貴女也無人搭理她,好似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一般。

  別人誤會她也就罷了,可謝玉璇,居然也不理她。

  沉溺在悲憤之中,奚應雪沒注意到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仿佛連蟲鳴聲都消失了。

  天地空曠,越發顯得自己可憐。

  奚應雪撅著嘴,正傷神著,脖子邊上忽然涼颼颼地,像是有井水低落。

  奚應雪不甚在意地揮手去拂,卻覺出一陣輕微的刺痛。

  一邊伺候的碧落忽地尖叫著打翻茶水,顫顫巍巍地指著她耳朵處的位置。

  奚應雪下意識回頭去看,瞬間嚇得瞳孔放大。

  那竟是一條五彩斑斕的蛇!

  一半身子攀在馬車窗戶的邊緣,吐著信子軟塌塌地將另一半身子搭在她肩膀上。

  一雙黑乎乎的綠豆眼呆萌地看著奚應雪,涼颼颼的信子幾乎是在她臉上舔了一下。

  親昵至極的動作,卻嚇得奚應雪渾身僵硬,干張著嘴巴驚懼到極點,卻硬生生發不出聲音。

  「啊!有蛇!」

  還是碧落尖叫出聲,屁滾尿流地掀開馬車車簾滾了下去。

  「救命!救命!大姑娘被蛇咬了!」


  後頭馬車裡的奚應芷聞言也是一個激靈。

  她最怕蛇了。

  兩人連忙也從馬車上下來。

  腳剛沾了地,就聽到一個沙啞的、撕心裂肺的、扭曲的慘叫沖天而起,直聽得人肝膽都在顫。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一個矯健的身影鑽入馬車,

  接著一條粗大滑膩的蛇從馬車窗戶的小口子裡被丟出來,橫衝直撞亂爬,奚應芷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扯著奚應蓮四處逃竄。

  可那蛇像是有意識一般,偏生要往最怕它的人所在的地方鑽。

  吐著信子嘶嘶地朝著奚應芷逼近,嚇得她眼睛裡已經含了淚花子。

  「走開,走開!」

  奚應芷在空中揮舞著手帕,試圖用手帕扇出的風將它嚇退。

  可那粗長的蛇還是越來越近了,奚應芷滿臉淚水地大喊:「不要過來,若是咬了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心慌意亂之際,背後突然抵上一個溫熱的東西,奚應芷心中的不安陡然攀升至最高,腳下一軟,往一邊栽去。

  然後,她就被一隻大手托住了腰。

  視野里發生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來,她眼睜睜地看著從自己側肩處斜飛出一片葉子。

  不,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葉子了。


  畢竟哪有葉子如利刃,能破空割斷長蛇,扎入滿是石子和泥濘的地面,還能保持著完好無損震顫的模樣呢。

  不,有一個人,就有這樣的本事。

  奚應芷呆愣地側頭,逆光往上方看去,見得一張如雪山霧凇般深邃的臉。

  嘴唇緊抿著,無端流瀉出冰冷的煞氣。

  「見過端親王。」

  奚應蓮最先沒骨頭地跪下。

  奚應芷隨即也醒過神,下意識伸手揪著他胸口處的衣襟,借著力氣方才直起身子。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裴如璋沒說話。

  胸口處怪怪的。

  奚應雪那處也有了動靜,一個男子將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坐在一邊空曠的地面上。

  將她脖頸處的衣衫扒開檢查了一番,就低聲道句:「得罪了。」

  旋即將嘴巴湊過去吸起毒來。

  奚應雪渾身一陣,臉頰不自覺生出紅暈。

  嘴唇也緊咬著,生怕自己發出聲音。


  她從來沒有跟男人如此親近過,這個男人居然不顧自己的性命為她吸毒……

  吸一會吐一口毒血,吸一口吐一口,如此反覆兩三次、四五次。

  奚應雪一直怔怔地盯著他的臉,自然也認出這個人,是之前曾經與她見過面的寧書元。

  他們之間並無交情,危難之際,他居然肯挺身而出。

  奚應雪眸光泛著奇異的亮光,臉頰悄悄地紅了。

  好容易寧書元吸完了,最後狠狠啐了一口,故作帥氣地擦了擦嘴角,眸光深邃地與奚應雪對視:

  「大姑娘,方才一時情急這才多有得罪,請大姑娘恕罪。」

  奚應雪紅著臉,嘴巴微微撅著,「事急從權,我不是那種不分是非的女子,怎麼會因此而怪罪你。」

  寧書元心中暗喜,本還覺得此舉對於官家貴女來說或許有些冒險,沒想到奚應雪卻全然不介意。

  兩人不遠處,奚應芷看著這一幕,神色很是一言難盡。

  方才奚應雪被毒蛇咬了的確是情急,可是在場又不是只有寧書元一人,碧落便是奚應雪的貼身丫鬟。

  就算是要吸毒血,由同為女子的碧落來吸血不是更好嗎?

  這個寧書元分明是故意占便宜,偏生奚應雪像是全然沒發覺一般,整個人感激涕零。

  或許是她的視線太強烈,寧書元忽然抬頭看過來,眼底忽然露出一絲驚艷。

  算算時日,他也有十幾日沒見過奚應芷了。


  之前她總是想方設法出現在自己身邊,他便習以為常。

  且之前她大部分銀子都被寧書元和范云云給摳走,沒什麼銀子打扮自己,連一件上得了台面的首飾都沒有。

  再加上總是怯懦瑟縮地低著頭,再好的顏色也透著一股窮酸和小家子氣。

  今日,她雖然打扮還是素淨,可鬢邊的珍珠頭面卻閃著瑩潤的光,襯得她雲鬢嬌顏,自有一股嫵媚風流。

  奚應雪此刻與他近在咫尺,自然將他的反應清清楚楚看在眼中。

  心裡頭蹭地就冒出一絲不滿。

  由碧落支撐著站起身,看向奚應芷的眸光滿是譴責,「二妹妹,你就算和寧公子約了見面,也不該約在書院山腳下人來人往的地方。

  叫人撞見了,你的名譽尚且是其次,若是誤了寧公子的前途可如何是好。」

  奚應芷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正想問她胡說八道什麼,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貼上來的男人忽然開口。

  「約在此處見面?怎麼,你們有要事相商?」

  脊背處傳來的熱氣,熏得她一陣結巴。

  這個反應越發顯得可疑。

  裴如璋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視線移到寧書元身上,凍得他一個激靈。

  方才他沒注意到,這會才看清站在奚應芷身後的居然是凶名在外的端親王。


  寧書元咯噔了一下飛快跪下,「沒有,小生和二姑娘不是約好的。」

  說著,他略帶心虛地看了一眼奚應芷,又飛快地收回目光,一副欲蓋彌彰的模樣。

  奚應芷被他這連串的動作氣得臉蛋通紅,偏又無法解釋。

  奚應雪也行了一禮,狀似公道地解釋:「寧公子不必替二妹妹遮掩,二妹妹痴迷於你,一直糾纏,而你卻避之唯恐不及,此事奚府人人都知道。

  今日若不是她多番哀求,寧公子想必是絕對不會出現在二妹妹面前的。」

  奚應芷聽得直咬牙。

  她以往是做過這些蠢事,這會被奚應雪說出來本就臊得恨不能將那個犯蠢的自己掐死。

  更重要的是,背後那道本就不善的目光這會變得更加陰戾,颳得奚應芷渾身都哆嗦起來。

  「奚二姑娘,也痴迷他?」

  裴如璋語氣很平靜,奚應芷卻覺得自己的屍體都涼了。

  這個人心高氣傲、冷厲殘忍她再清楚不過。

  之前為了脫身,她編瞎話說自己愛慕端親王,如今又被奚應雪捅出自己曾經痴迷寧書元。

  無論是真是假,在端親王眼裡自己將他和寧書元這等人相提並論,必然是狠狠地冒犯了他。

  冒犯他的人會是什麼下場?

  奚應芷也顧不得還算計謀劃了些什麼,顫顫巍巍地跪下,抖著嗓子解釋:

  「臣女沒有痴迷寧書元,他相貌平平才學更是平平,臣女眼睛又不瞎,怎麼會喜歡他呢?」

  裴如璋眸光沒什麼變化,仍舊冷冷道:「這麼說,你喜歡相貌英俊,才學出眾的男人?」

  奚應芷嘴巴發苦。

  這,這又是一道送命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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