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奚應芷逆風翻盤
2024-09-12 18:21:20
作者: 文心滴露
也好叫姚輕黃知道,她早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小庶女了!
「母親說我胡說八道,可方才范嬤嬤說我和寧公子關係匪淺,何嘗不也是胡說八道。
難道她胡說八道母親便一股腦地信,我胡說八道母親便要罰我?」
懟得姚輕黃無言以對,奚應芷又勾著嘴角冷笑道:「更何況上次在書院腳下,寧書元親自以唇為大姐姐吸毒,此事我和三妹妹親眼看見,做不得假!」
「不可能!」
姚輕黃想也不想一口否認。
奚應芷卻衝著她挑眉,意味深長地笑道:
「是不是真的,母親也不在現場,不必說的這麼篤定。若是不信,不如親自問問大姐姐?」
被眾人看著,奚應雪張了張嘴,卻沒有像姚輕黃以為的那樣否認。
姚輕黃心急如焚,「你愣著做什麼,人家都騎到你頭上了,你還不趕緊說清楚!」
不怪她對自己的女兒如此疾言厲色,實在是如今眾目睽睽,謝家兄妹又在此。
若是名聲上沾到什麼不好,婚事很有可能生變,日後前途許就全都毀了。
她可以無所顧忌地這樣算計奚應芷的名聲,卻捨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落入那樣的境地。
「什麼用嘴吸毒,都是假的對不對?」姚輕黃厲聲喝問。
只要奚應雪點頭,她便能以一己之力將奚應芷的指控推翻。
可惜,在她的逼視之下,奚應雪掙扎著緩緩道:「不是假的,寧公子的確在毒蛇口中救了我。」
姚輕黃神色龜裂。
奚應雪卻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咬唇堅定道:
「這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寧公子救我一命是善舉,除此之外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沒什麼好遮掩的。」
姚輕黃大腦被氣得一陣一陣眩暈,還是緊緊扶住紅綃的手臂才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子。
這個蠢貨!
自己什麼台子都幫她搭好了,想方設法地將她捧上去,她為什麼就非要往那死路上走!
一瞬間,姚輕黃心中生出了深深的懷疑。
這麼一個蠢貨,當真是她的女兒嗎?
心慌意亂之際,姚輕黃沖范云云使了個眼色。
同樣大受衝擊的范云云怔愣了一瞬,才懵懵懂懂地反應過來。
只是奚應雪自己開口承認,旁人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顛倒局勢。
范云云腦子發懵,眼睛一翻忽地暈過去。
姚輕黃立時急道:「范嬤嬤不好了,快,都散開些,別擠著人。你們幾個將她抬到寺里去,再問問大夫什麼時候到!」
一連串吩咐下來,原本湊在一起看熱鬧的人都被推搡著散開,三三兩兩響起罵聲。
姚輕黃卻顧不得許多,叫人抬起范云云,捂著臉往山上走去。
今天臉算是丟盡了,眼下也沒別的法子,只能先避避風頭。
至於回府之後會面對什麼樣的境況,姚輕黃不敢去想。
在奚府這麼多年,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難堪失算的時候。
范云云摔倒的地方離山頂已經不遠了,加上一行人覺得丟臉走得腳步匆匆,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就到了寺廟門口。
不過要進去的時候,卻被守在門口的僧人攔住。
「寺中有貴人臨訪,這會不接待外客。」
本就吃了一頓癟的姚輕黃,這會更加氣得要發飆,身邊伺候的丫鬟忙上前據理力爭起來。
喧鬧聲傳到後院。
「合心蓮葉羹味苦而有回甘,恰如人生百味,苦盡甘來,太后心胸開闊,每個月總要吃上一回。」
積盧寺方丈釋星雲雙手合十,恭敬地垂睫看著石凳上揉捻荷葉的男人。
「這道素齋最難的便是要將浸泡過的荷葉揉捻成條,力道過大或者過小都會影響最終的味道,幸虧王爺純孝,總是不厭其煩。」
裴如璋垂眸不語,陽光透過疏朗的葉,斑駁地灑在他深邃的側臉。
手上緩緩動作著,繁複的錦袍隨之輕微晃動,帶著行雲流水的貴氣。
仿佛不是在做廚子的活計,而是在彈琴品茗。
一旁坐著的展詩也忍不住探頭來看。
看了一會,便覺得無聊了,轉而將目光遮掩著投到裴如璋身上。
若不是太后姑母非要她也跟著,她才不願來這麼無聊的地方看人捻荷葉。
雖然的確賞心悅目,可想起他只是太后姑母在外的私生子,展詩沒來由一陣噁心。
裝得再像,禮儀學得再好,終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想著太后對她說的那些暗示意味極強的話,展詩心中生出濃濃的厭惡。
倏然聽到寺門口響起的喧譁,本就不想呆在這的展詩忙站起來,「外邊怎麼了,我去看看!」
拎著裙子急切地沖了出去。
裴如璋眼皮都沒動一下。
直到藏劍進來,附到他耳邊說了什麼。
裴如璋動作頓住,手中捻著的那條荷葉便斷了,綠色的汁液沁蘊著沾到了一個指頭。
指尖黏糊糊的,裴如璋蹙了眉。
釋星雲也聽到了僧人報信,「王爺稍安勿躁,貧僧這就去將人打發了。」
「不必。」裴如璋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仿佛剛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出門在外總有需要照應的,讓她們到前院小憩吧。」
釋星雲道了聲「阿彌陀佛」,「王爺仁善。」
裴如璋抬眸看他,唇邊勾出一抹有些怪異的笑,「得大師這一句仁善,本王身上的罪孽想是要一筆勾銷了。」
釋星雲不知如何答話,索性閉口不言。
裴如璋也覺得無聊,重新去捻荷葉。
這一回,原本做慣了的事情,忽然就有些煩了。
姚輕黃正和寺廟的僧人據理力爭,「一大早便來上香,怎得卻閉了門不許我們進去,這就是你們出家人的普渡眾生嗎?」
模樣尖酸急躁,陳氏皺著眉,奚應雪也覺得這樣的母親有些丟臉。
「更何況我們這還有傷者,如此趕我們,就不怕鬧出人命嗎!」
「好了。」陳氏怒道:「師傅說了寺廟中有貴客,你何必歪纏,下山送去醫館就是了。」
姚輕黃惡狠狠地剜她一眼,平日裡隱忍的憤怒都在此刻宣洩而出。
「說的輕巧,一路抬下去還不知道要丟人現眼到什麼程度!」
陳氏被她瞪得大腦血液倒流,抬手指著她的鼻子怒氣勃發罵道:
「你也知道丟人現眼,這些丟人的事情還不是你鬧出來的!你當大家看不出來你和范嬤嬤一唱一和算計庶女。現在知道丟臉了?做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收斂!」
指甲險些戳到姚輕黃鼻子上。
姚輕黃面色霎時難看無比!
這些天她處處忍讓,陳氏居然還這麼罵她作踐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之際,寺廟裡快步走出一個年輕的和尚:
「施主稍安勿躁,師傅說了,施主可以在寺廟前院歇息,只是得保持安靜,不要衝撞了內里的貴人。」
僵持的氣氛被打斷,姚輕黃仍是冷冷地看著陳氏,片刻後才轉身,跟著和尚進去。
眾人忙也跟了進去。
和尚將她們引到了殿後的一處廂房,又叮囑她們不要亂跑。
這便是廢話了,姚輕黃明顯心情不好,她們哪還敢在她面前現眼。
一個個俱都老老實實地坐著。
獨獨奚應芷饒有興致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以手支臉,透過窗樞看著外頭院子裡的蓮花。
聽說積盧寺的合心蓮葉羹最是有名,奚應芷一直都很想嘗一嘗。
奚應雪有姚輕黃帶著出來經常能吃上一回,奚應蓮一直巴著她,偶爾也能吃上一口。
只有她,從來沒吃過。
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腦子裡正亂七八糟地想像著,院子裡忽然出現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身影。
藏劍背著一捆柴,衝著奚應芷招手。
奚應芷回頭,看著姚輕黃坐在床前冷冷地盯著奚應雪,兩人梗著脖子無聲地對峙,心中也覺得她們煩。
便偷偷起身,趁著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藏劍大人,你背柴做什麼?」
藏劍脾氣很好,跟裴如璋的陰晴不定簡直是天壤之別。
「廚房要蒸合心蓮葉羹,我幫著揀點柴。」
一句很普通的話,然後藏劍就看見奚應芷眼睛亮了。
「我可以去看看嗎?」
藏劍有些意外。
他印象中,奚應芷有些膽小。
其實奚應芷並未想著要做什麼,只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對陌生的東西總是有好奇的。
平日在奚府,她的好奇總是壓制著。
今日她讓姚輕黃吃了這樣的虧,正是得意的時候,便適時地放縱一下自己的好奇。
也不是什麼大事,藏劍略一思忖就同意了,「隨我去吧,不過不能亂碰。」
這是太后親口要吃的,自家主子嘴上雖然不肯認太后這個娘,可每次她有什麼要求,主子從未拒絕過。
二人到了廚房,藏風親自看著灶。
見了奚應芷也是面露訝異。
奚應芷這才後知後覺察出不對勁。
藏風和藏劍出現在積盧寺,難道剛剛僧人口中不能衝撞的貴人,是端親王?
奚應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要走進去的腳步也頓住了。
心裡的退堂鼓敲得咯噔響,冷不防卻聞到一股香味。
那是荷葉獨有的芬芳,其中沒有葉子的那種澀味,反而夾雜著蓮子的甘甜。
隨著溫度緩緩升高,那味道緩緩充斥整個房間。
奚應芷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只覺整個人都靜了下來。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輕笑,「瞧本王看見什麼了,一隻貓,還是只饞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