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傳火的詛咒

  第431章 傳火的詛咒

  風暴管束者雖然斷裂，卻仍有風暴之力殘存，在面對巨人時能發揮出原本的力量。

  其特性確實跟法環的大蛇狩獵矛類似，不過，論起擁有風暴的力量、在面對特定敵人時才生效的武器，其實風暴管束者也不是最早的，惡魔之魂里的風暴滋生就還在此之前。

  那是一把劍身有著螺旋荊棘般紋路的大劍，據說可以平息或支配風暴，揮動之間擁有撕裂天空的力量。

  此時投射在李游手中風暴管束者之上的虛影，正是這把劍。

  不過這並不是代表櫻龍跟惡魔之魂的世界觀有任何聯繫，虛影的形象其實是根據李游的意識而生，而他想像的正是大劍風暴滋生。

  因為他感覺風暴滋生比風暴管束者更強力一點。

  換句話說，如果他覺得馬桶搋子比風暴滋生更強，也可以想像對應的形象。

  不過李游還是沒有那麼惡趣味。

  總之，剛才那一劍，李游是釋放了神力來增幅風暴管束者的力量，這把斷裂大劍內潛藏的力量與櫻龍的風暴權能結合之後，揮出的風暴刃與原本的模樣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螺旋荊棘般的風暴巨刃斬落，薪王尤姆哪怕是舉起大柴刀格擋，也沒能抵消多少傷害，被這一擊重重地轟在身上，龐大的軀體一個後仰，再次往地上倒去！

  「咚——！！」

  地面震盪不已，尤姆的鎧甲破碎，口中發出怒吼。這一劍的傷害幾乎快要比得上之前累積攻擊的總和，就連傑克巴爾多看了都愣了愣。

  這是風暴管束者的力量？

  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絕對不止如此。

  李游則提起劍，風暴滋生的虛影已經消失，他的雙臂則變得酸痛無比，難以靈巧活動。

  剛才一劍雖然比起風暴管束者本身的戰技威力強得多，不過給李游身體帶來的負擔並沒有變大多少，他還撐得住。之前對傑克巴爾多說兩人累死也贏不了尤姆，當然只是他為了穩住對方撒的謊。

  不是，哥們，你再這樣打下去，我都怕尤姆還沒倒下，你先把自己耗死了。

  李游心中無聲吐槽。

  他再次連灌兩口傷藥葫蘆，但恢復效果只能說一般。不過薪王尤姆已經再度掙扎著起身，他也不能再拖了。

  「柚子！洋蔥！做好準備！」

  大殿門口的柚子和側面的傑克巴爾多都點了點頭，這種時候，傑克巴爾多也顧不得李游反覆叫他洋蔥這件事了，趕緊用風暴管束者蓄力，風暴朝著大劍呼嘯而來。

  柚子則一聲低吼，現出了一階段的暴君形態，手中科技感十足的大槍已完成充能。

  而薪王尤姆隨即站起身來，他口中發出咆哮，赤紅的雙眼掃視了一周，就看見李游和洋蔥手中的大劍上都纏繞著風暴，頓時更加警惕，也更加憤怒了。

  至於後方的柚子，則根本被他無視了。

  為了應對風暴劍，尤姆雙手握住大柴刀護在身前，仰頭一聲咆哮，就要朝著李游撲去！

  可李游卻一點沒有要躲的意思，只是仰頭對著尤姆咧嘴大笑！

  「砰——！！！」

  就在這時，一聲槍響瞬間迴蕩在大殿之中！

  一道細長的藍色電光從大殿入口向斜上方射出，瞬息間越過整個大殿！

  「轟——！！」

  那電光竟是從後方擊穿了薪王尤姆的頭顱，然後又從額前透出！其餘勢仍在，直接鑽進了大殿頂部的巨岩中，不見了蹤跡。

  「咚」的一聲悶響，薪王尤姆仿佛失去了全部力量，轟然跪倒在地。從站在他正面的李游的角度能看到，他的頭顱都被轟碎了一小半，甚至能看到內部燃燒的火焰。

  傑克巴爾多徹底傻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

  李游也沒急著解釋，但如此戰果並不在他意料之外。

  柚子的大槍巨人殺手，對巨大人形生物本就有特攻，而且特攻倍率還是遞增的（雖然有上限）。在經過改造之後，這把槍本身的威力就強得誇張，再有特攻增幅，能夠重傷尤姆並不奇怪。

  李游之前也是把這把槍當做底牌之一的，尤其是因為彈藥需要專門打造極為稀缺，他都不敢隨便用。

  至於現在怎麼就捨得了？因為信使魔神不久前剛把新的兩發子彈送到了，這發用了還有兩發。何況都已經在對陣薪王了，自然沒有留著不用的道理。

  薪王尤姆雖然跪倒，但他並沒有死去。他用力拄著大柴刀，還想撐起身體，卻終究無法再度站立。

  看到這一幕，傑克巴爾多眼中也露出悲涼：「……老友啊，夠了，足夠了，你便休息吧。」

  他說著，就想舉起手中大劍，給予尤姆最後一擊。

  不過李游叫住了他。

  「傑克巴爾多。」

  這種時候，李游還是沒叫錯名字。

  傑克巴爾多轉頭看來，而李游則提起了自己手裡的風暴管束者。

  「如果你不介意，最後一擊能交給我嗎？」

  兩人遙遙對視一眼，眼神里交換了許多東西，最後傑克巴爾多終於退了一步。

  「……也好，由你這樣強大的戰士來為他送行，想必吾友尤姆也不會有意見的。」

  「謝謝。」李游笑了笑。

  他當然不是人頭狗，只是傑克巴爾多的身體不一定撐得住再來一劍的負擔，所以由他來收尾是最好的。

  李游再度舉劍，劍身上本來就纏繞了一層風暴，隨著他將神力注入，方才的大劍虛影也再一次浮現！

  望著薪王尤姆那雙充滿了混亂和暴怒的瞳孔，李游毫不猶豫地一劍落下！

  「轟——！！」

  風暴侵襲，化作利劍撕開了薪王尤姆的血肉。在增幅之後的風暴刃下，即使是那在五位薪王中稱得上最強的身軀，也被撕裂開來。

  「咚！！！」

  薪王尤姆沉重的身軀最後一次摔倒在地，而這一次則再也不會爬起。

  尤姆在身軀消散之前，最後只是向天空伸出了一隻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這個動作還沒能完成，他整個人就化作了飄散的靈魂，消失不見。

  留下的，還是只有一道畸形靈魂，和他被燃燒過後的頭顱。

  李游放下劍，吐出了一口濁氣。

  薪王尤姆，屬於是強得樸實無華，也強得誇張。遊戲裡的他就是減傷率極高，不使用風暴管束者的話，很難對他造成有效傷害。

  雖然戰鬥其實還算順利，但如果沒有風暴，沒有巨人殺手，那李游也只能選擇藉助龍人形態的增幅，對準尤姆的腦袋輸出——頭部已經是他唯一防禦力偏低的地方了。

  龍人形態+血不死斬還是足夠破防尤姆的，只是那樣一來，戰鬥又會變得漫長，偏偏李游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不然的話，其實他還真想過效仿某位秦王，一刀一刀修腳送走尤姆，並且最後踩在尤姆的王座上，對著地上的風暴管束者大罵一句：「FNNDP！」

  ——就當是致敬前人了。

  李游在旁邊思緒紛飛胡思亂想，傑克巴爾多則來到尤姆留下的頭顱前，默然片刻，然後竟盤腿坐下，毫不在意地面的淺水。

  李游和柚子三人也都來到他身邊，看向尤姆的薪王柴。這份柴薪跟尤姆的體型相符，大得誇張，都差不多有李游的腰那麼高了，頭骨上還留有之前被巨人殺手轟碎的破洞。

  而傑克巴爾多看向李游，喘了口氣，緩緩開口：「看起來……我又欠了你一次啊。但是，謝謝你。多虧有你，我才能實踐承諾。」

  說著，不等李游回答，他又掏出了幾個酒桶造型的木酒杯，分給眾人。

  「來吧，讓我們最後一次舉杯吧！」

  傑克巴爾多將酒杯高高舉起，念起了祝酒詞。

  「願伱的勇氣與使命，以及我的老朋友尤姆……與太陽同在！哈哈哈哈哈！」

  還是爽朗的大笑，還是豪邁的一飲而盡，傑克巴爾多放下酒杯，又看向拿著杯子沒反應的眾人，笑道：「啊，我知道，各位並非不死人，喝不了這種酒。但是無需在意！無論如何，我的感激不會改變！」

  傑克的酒本身應該是混入了原素之力的，確實不適合除了不死人之外的人飲用，傑克巴爾多第一次送的酒就還在李游的背包里躺著呢。

  既然他本人也明白，李游也就不矯情了，翻手將酒杯收起，問道：「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傑克巴爾多笑了笑：「慶功酒之後，當然是要小睡一下了！不過別擔心，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但是吾友，我還希望能看到你實現目標的那一天，所以在那之前，我還不會死的。」

  說到死亡的時候，傑克巴爾多語氣平靜，似乎那根本不是什麼值得恐懼的事，不過是平淡無奇的歸宿。一旁的艾吉和V聽了，對視一眼，還是有些無法理解。

  李游倒是很清楚，魂世界的人們就是這樣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可能反而是完成使命之後的安眠。

  不過好歹，這次傑克巴爾多沒有死在跟尤姆的戰鬥之後。所以李游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先休息吧。這份柴薪……」

  傑克巴爾多大手一揮：「放心！這是你的使命，我當然不會幹涉。吾之老友的靈魂和柴薪，你儘管拿去便是。他成為薪王之時，就已經有所覺悟了。」

  李游於是也點了點頭：「好。」

  他沒有多停留，收好尤姆的靈魂和薪王柴薪後，傳送離開，只留傑克巴爾多盤腿坐在屬於尤姆的大殿裡，垂頭沉睡。

  ……

  傳火祭祀場。

  李游回到營火旁，剛一現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游大人，您回來了。」溫柔的聲音響起，防火女微微欠身，向李游致意。

  「我已經聽說了，您打倒了兩位薪王，對嗎？」

  李游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準確地說，是三位。」

  聽到這話，上方端坐的魯道斯也不由得側目，防火女更是驚訝地捂住了嘴：「這麼短的時間，您竟然已經……不愧是您。但是，請恕我冒昧，李游大人，我似乎在您身上察覺到了……屬於不死人的氣息？」

  李游倒是愣了愣：「你居然能發現嗎？」他隨即想起了上次回來時，防火女的欲言又止，「你之前想說的就是這個？」

  防火女點了點頭：「李游大人，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如果您在哪裡觸碰了不死人的詛咒，請一定小心，不要讓詛咒沾染己身……不死人詛咒還與灰燼們不同，其是常人難以承受的折磨。」

  聽到防火女的關心，李游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她實情。黑暗之環只是臨時附著在他身上，這點他自己知道，卻沒法向防火女解釋，還是不說更好。

  所以李游只是微微點頭：「放心，我心裡有數。」

  防火女這才不再多說。

  而上方的王座處，魯道斯的聲音也緩緩傳來：「……你已經擊敗三位薪王了啊。來，你且上來，我們好好聊聊。」

  李游倒也不在意，順路來到魯道斯身邊，而魯道斯閉眼感知了一下，就緩緩點頭：「……法蘭不死隊，幽邃聖者，還有，巨人尤姆啊。你這麼快就把他們都打倒了，真是令人驚嘆的實力。」

  李游則說：「倒也不是，我也是有其他人的幫助才能這麼順利的。」

  魯道斯搖了搖頭：「不必謙虛，你已經將三份薪王柴薪帶回此處，這就是實力的證明。而剩下的薪王，就只有那位洛斯里克聖王了。」

  李游知道，魯道斯說的正是幽居於洛斯里克城最頂端的洛斯里克雙王子，他們即是最後的薪王。

  而魯道斯接著說：「對那位聖王，你要千萬小心，他絕對不是易與之輩，輕視他的代價會很沉重。」

  李游點頭。

  魯道斯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再次改變了話題：「對了，之前那個叫做安里的女騎士，她在我這裡放了個東西，說是留給你的。」

  李游一愣：「嗯？」

  遊戲裡安里留下來的東西，不應該就是安里劍嗎？但是那把劍已經在他背包里了啊？

  只見魯道斯伸出手，他焦黑乾瘦的手掌中，握著一根同樣乾枯的斷指，只不過那根手指蒼白而修長，蘊藏著一股莫名的氣息。

  李游微微一愣：「這是……」

  魯道斯只是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誰知道呢？那個騎士安里只是說，這是她在你們共同作戰的戰場偶然撿到的，她覺得你應該用得上，所以就留下來了。」

  「……是這樣。」李游沉吟片刻，接過了那根斷指，「那我就收下了。」

  這根斷指的氣息很熟悉，李游雖然不記得遊戲裡有這麼一個道具，但也猜出了其作用，於是將之收起。

  而魯道斯微微點頭，說：「最後一個問題，我之前就想問了。你……找到她了吧？還有……那對深色眼眸，對吧？」

  他臉上浮現出了莫名的神色，口中則說：「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但是你要留心，那對眼眸是危險之物。」

  「它們會映照出終結傳火後，黑暗無止境延續下去的世界。我認為那是個離經叛道的世界。

  「為什麼我會當上王、傳火？就是為了防止那種世界誕生……你又是怎麼想的呢？作為以人之身尋回薪王的英雄，你是如何看待傳火的？」

  迎著魯道斯審視的目光，李游看了看背包里的深色眼眸，然後緩緩地說：「自烏薪王葛溫以來，代代英雄和王者前仆後繼，將自身化作柴薪，延續初火的燃燒，為世界帶來光明。這本是值得讚頌的犧牲，是毫無疑問的高尚之舉。」

  「但是，犧牲固然值得歌頌，可被迫的犧牲根本不能叫作犧牲。傳火之舉延續至今，其內在早已被扭曲。

  「洛斯里克的王室不就是如此嗎？為了延續火焰，他們執著於神族的血脈傳承，最後造就了一出又一出的悲劇。妖王歐斯羅艾斯的瘋狂，孿生王子的扭曲，不都是由此而生的嗎？

  「傳火乃是被詛咒的道路，這麼想的人可不在少數。」

  魯道斯沉靜地看著他，開口道：「你竟然知道這些秘辛……這麼說來，你也渴望火焰不存的世界嗎？」

  可李游又搖了搖頭：「雖然洛斯里克王室的做法不值得讚揚，或者說，其行為完全稱得上罪惡，但是在我看來，傳火本身是有其意義的。」

  「代代薪王的傳承，無數靈魂燃燒，才將初火延續至今。那些投身於火的薪王們，又是為了什麼？

  「初火熄滅後，世界將迎來深海時代，那會是個什麼樣的世界無人能知……可能艾爾德利奇知道一點吧。但也正因此，從它的選擇里才能看出些許端倪。

  「艾爾德利奇因為預見到深海時代的恐怖，才開始吞噬神明。它畢竟是站在這個時代頂峰的薪王，卻還是作此選擇，那個火焰消逝的世界會是何模樣，也就不難猜測了。」

  說到這裡，李游頓了頓，才正色道：「這些只是我個人想法，但就我而言，哪怕只是狼狽的苟延殘喘，也更傾向於延續火焰——哪怕是為了還在這個世界上掙扎的那些人們。」

  聽到這話，魯道斯無聲地鬆了口氣，而在李游胸口和精神世界中，黑暗之環則忍不住顫抖起來，似乎也想向李游傳達些什麼，卻最終歸於平靜。

  而魯道斯最後深深地看了李游一眼，說：「生者的英雄，你是一位傑出的獵王者，也背負著我所不知的使命和秘密，但我希望你記住我接下來的話。」

  「我是按照自己的意願成為薪王，也深深以此為榮。你也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做選擇，因為你是將薪王們帶回王座之人，這是你應得的權利……哪怕那會造成過分的背叛，也當如此。」

  李游點頭：「我明白。」

  魯道斯於是不再多說，只是輕輕點頭。

  而李游則轉向一旁屬於薪王艾爾德利奇的王座，選擇將背包中屬於它的柴薪，傾倒在了座位之上。

  接著，是屬於法蘭不死隊的數顆頭顱，以及巨人尤姆的碩大頭骨。三位薪王的頭顱，再加上魯道斯本人，距離開啟初始火爐，就只差洛斯里克孿生王子的柴薪了。

  李游已經回到了下方的營火旁，抬頭看著最高處、也是最中央那個空蕩蕩的石王座，低聲喃喃：

  「雙王子……最後的薪王，也等於最終BOSS的守關人，這一戰想必也不會輕鬆。

  「那麼，該怎麼應對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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