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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拼命爭奪表面陣地

2024-09-12 19:28:57 作者: 胡元斌
  上甘嶺戰役拉開序幕

  1952年10月13日的晚上,第四十五師第一三五團第九連連長高永祥還像往常那樣帶領4個班去陣地前沿偵查。

  高永祥他們剛走出陣地,就敏銳地發現"聯合國軍"的探照燈異常明亮,並且在陣地上還人聲鼎沸,聲響與汽車馬達聲響成一片。

  高永祥的直覺告訴他,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果然,在14日凌晨3時30分,一聲巨響,打破了寧靜的夜空。這時,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以280門大炮和40多架飛機,開始對上甘嶺進行狂轟濫炸。頃刻之間,上甘嶺及其附近地區便化作一片火海。

  其實,對於"聯合國軍"的這一舉動,志願軍並不感到意外。9月10日,朝中聯合司令部首長鄧華、朴一禹、楊得志等5人又聯名致電中央軍委,建議爭取主動有力地打擊對方。

  電文如下:

  我為爭取主動,有力打擊對方,使新換部隊取得更多經驗,我們擬乘此換防之前以三十九軍,十二軍、六十八軍為重點,各選3~5個目標,進行戰術上的連續反擊,求得殲滅一部對方,並在敵我反覆爭奪中大量地殺傷對方。其他各軍亦應各選一兩個目標加以配合,估計我各處反擊,敵必爭奪,甚至報復局部攻勢,這就又有利於我殺傷對方。反擊戰鬥擬在本月20日至10月20日中進行,10月底進行換防。

  以上可否請速示,以便各軍進行準備。

  中央軍委9月12日便復電同意朝中聯合司令部首長的聯名提議。

  在獲得中央軍委的同意後,朝中聯合司令部於9月14日正式向部隊下達了反擊命令。

  命令如下:

  最近判明美騎一師仍在日本,陸一師仍守原防,敵在雨季後在我翼側登陸的可能性還不大,但敵向我發動局部進攻之可能性依然存在。

  目前我正面第一線工事已完成,我六十三軍及六十四軍一部已展開延安白川海州地區,正在積極構築工事,即使敵在該方面登陸我已有準備,同時我東西海岸正著手建立部分永久工事。另一方面我擬於10月底將六十八、十二、三十九軍換下休整,在防禦期間三十九、十二軍曾積極地進行了若干次的戰術反擊,但還有一個師是最近投上去的,其餘各軍反擊也少。

  為粉碎對方可能的進攻計劃,爭取主動,有利打擊與求得大量殺傷對方,取得更多的經驗,故決定乘此換防之前,以三十九、十二、六十八軍為重點,各選擇3至5個有利的目標進行戰術性的反擊,求得殲滅一部對方並在反覆爭奪中,大量地來殺傷對方。為配合該3個軍作戰,其他各軍亦可以各選一兩個目標進行反擊之。估計我各處反擊,敵必反覆爭奪,甚至舉以報復性的攻勢,這就更有利於我大量殺傷對方。

  反擊戰鬥發起時間決於9月20日至10月20日之間,各部可根據具體情況選定目標及根據準備程度自行確定戰鬥時間。但應以準備好為原則,要做到攻必克。

  為了促使各軍在作戰中達到戰必勝、攻必克的目的,朝中聯合司令部還專門下達了具體作戰指示:

  必須要準備好才打,倉促發起攻擊,不僅不能成功,必遭致過大的傷亡,因此擔任反擊部隊的各級步炮指揮員,主攻部隊步兵的戰鬥小組長,對預攻目標、敵情、地形,必須進行反覆偵察,甚至派遣精幹的小組潛入敵側後觀察,以求得將對方工事構築、兵力部署、各種火器,特別是曲射炮火位置、副防禦設置等確實了解,然後下決心,制定作戰部署,確定主攻方向。兩三個攻擊箭頭即可,最好選擇在側後攻擊、兵力使用,二梯隊必須緊隨一梯隊以免為敵炮火隔斷,以便及時投入作戰。組織火力、選定與構築炮兵陣地、構築衝鋒出發地屯兵處,同時進行沙盤作業及選擇相似地形進行演習,及進行各種通信聯絡,調整人員武器及準備各種彈藥物質。

  在戰鬥中步炮協同的好壞,對勝負能起決定性作用,因此,必須制訂周密的步炮協同計劃,及有統一的指揮與集中多種通信工具以保證順暢的聯絡。炮兵要根據對敵情、地形的了解,制定準確的射擊計劃,加強前沿觀察,陣地儘量前推,要提倡有效的射擊,視情況還可以先期破壞射擊。要節約彈藥,尤其蘇式炮彈進口很少,庫存亦將用完,特別要發揮迫擊炮以下火炮的作用,十二軍在這一方面做的還好,各部必須將各階段各種火炮射擊消耗預算報本部審查批示。

  大批的炮火集中使用,必須組織各種火器加強對空射擊,以求得使我火炮能較完全的進行作戰。同時可打下更多的敵機。

  各軍都配屬有一定的坦克,各部可根據地形條件發揮坦克的機動攻擊能力,配合步兵衝鋒或迂迴敵之側後,斷敵之逃路和堵擊敵步兵、以鍛鍊我們年輕的坦克部隊。但因都無協同作戰經驗,必須很好協商計劃。要給坦克除去道路上的障礙和消滅敵反坦克火器,坦克部隊則應大膽、勇敢、機智作戰,只有如此,新的兵種才可能鍛鍊成熟。

  攻擊成功後,必須充分預有擊退對方連續反撲與敵反覆爭奪數天的準備,要知道這正是我誘敵脫離戰術,大量殺傷對方有生力量的良好機會,這樣才划算得來,要提倡打陣地前的殲滅戰。因此事先必須準備充分的彈藥及預備隊,占領陣地後,迅速構築工事改造地形。

  同時,炮兵在反擊成功後亦不宜撤出戰鬥,而應積極協同步兵擊退和消滅敵之連續反撲,事先應有計劃。如果一旦攻擊不成,一、二隊遭受過大傷亡,即不應戀戰,應迅速撤出戰鬥。

  接下來,志願軍開始小試牛刀了。

  那是9月18日,夜幕剛剛降臨,一個個炮彈像流星雨一般划過天空,飛向對方陣地。朝中軍隊開始對對方20個目標發起攻擊。

  在這場戰鬥中,最為激動人心的是對7四號陣地的爭奪,其中戰鬥最激烈的要數對720制高點的爭奪。

  伍先華帶領的三班在衝到半山腰時,卻被半截坑道及地堡里發出的火力阻擋住了前進的道路。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伍先華喊道:"羅亞全,爆破地堡;周紹豐,跟我掩護。"

  只見羅亞全沒有半點猶豫,迅速抱起炸藥包朝對方地堡群方向飛速爬去。

  但是,對方的射擊兇狠而又密集,羅亞全受了傷,只能趴下暫時不動。

  伍先華見此情況,拼命向對方開火,將對方的火力吸引了過來。


  這時,羅亞全心想:"所有的戰士都在等著我,我不能就這樣倒下去!我一定要完成任務,摧毀火力,為戰士們掃清前進的障礙!"

  羅亞全忍住劇痛,艱難地爬了起來,慢慢地向對方地堡靠近。

  不久,志願軍戰士聽到對方地堡里發出兩聲巨響,羅亞全壯烈犧牲了,對方的地堡也被炸毀了。

  之後,志願軍戰士又成功炸毀對方的另外兩個地堡。

  正當戰士們順利衝鋒時,對方半截坑道里的機槍又擋住了他們前進的道路。

  "周紹豐,掩護我上去!"伍先華抱著那捆20公斤的大炸藥包喊道。

  伍先華一翻身,沖向對方的半截坑道。突然,對方的一顆子彈射中了他,伍先華一頭栽到地上,一動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伍先華才又甦醒過來,他拖著受傷的身軀,艱難的向對方的半截坑道爬去。

  就在這時,對方火力停了下來,顯然並沒有發現伍先華的到來。

  伍先華利用這一難得的機會,用盡全身的力氣衝進對方的半截坑道,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伍先華和對方的一個排,即40多個人同歸於盡了。

  伍先華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掃平了志願軍進攻道路上的最後障礙,志願軍第一○○團乘勢攻取了7四號山頭陣地,全殲了對方一個加強連。

  正是由於我方在這次戰役全面打響之前已經做好了全面準備,因而在10月14日凌晨志願軍遭到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的突然襲擊時,才能與對方進行最頑強的戰鬥。

  上甘嶺戰役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志願軍堅守在上甘嶺

  1952年10月6日,志願軍曾經在西線、中線和東線的許多地區同時發起反擊,一舉占領"聯合國軍"的山頭陣地21處,包括"聯合國軍"兩個營兵力所據守,築有強固工事的陣地。


  10月14日,美軍為了遮掩它在朝鮮戰場上一連串的敗績,集中了美軍第七師、李偽軍第二師的全部兵力和李偽軍第九師的一部分兵力,並集中了美軍第八軍的全部機動炮兵部隊,出動了大量的坦克和飛機,向朝鮮中線金化以北上甘嶺地區的537.7高地北山和597.9高地瘋狂進攻。

  范佛里特事先親自到前線視察和部署這次瘋狂的進攻,然後通過美國通訊社宣稱:

  這是一年來聯軍向中國主要防線所發動的一次最猛烈的進攻。

  "聯合國軍"金化攻勢開始後,直接負責上甘嶺地區防務的第十五軍軍長秦基偉、政委谷景生就"聯合國軍"的進攻態勢,迅速向志願軍司令部首長作了匯報。

  對於秦基偉和十五軍,志願軍司令部是放心的。秦基偉,湖北省紅安縣人,1929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秦基偉自1927年參加黃麻起義投身革命,身經百戰,功勳卓著,被譽為"神將"。在戎馬倥傯的軍旅生涯中,他好學善思、巧謀善斷、能征善戰。

  由於幼年識字不多,參加革命後秦基偉深受其苦,於是發奮苦學。淮海戰役期間,利用白天因有敵機轟炸、部隊不便展開的戰鬥間隙,在野戰工事裡讀了三遍《孫子兵法》,足見秦基偉的學習勁頭和鑽研精神。

  部下崔建功曾說:"十五軍進步快,戰鬥力強,與秦基偉好學密不可分,見誰好就跟誰學。"

  1948年在淮海戰役攻打小張莊的戰鬥中,當時部隊沒有重火器,戰場又是無遮無掩的平原,如何對付敵人火力上的優勢,跨過漫長的開闊地攻克堡壘,確實成了一道難題。

  秦基偉集中官兵智慧,組織部隊開展大規模近迫作業,用交通溝抵近敵人,創造了對平原築壘之敵攻堅戰新的戰術經驗。入朝作戰之初,敵人掌握著制空權,經常囂張地以低空飛行轟炸,對部隊行軍構成嚴重威脅。

  秦基偉創造性地運用積極防禦思想,立足現有裝備,開創步兵打飛機的先例,取得可喜成績,使美軍飛機再也不敢超低空飛行。

  在朝鮮戰場擔任防禦作戰任務時,秦基偉借鑑友鄰部隊的經驗,強調建設坑道式的防禦體系,並指導部隊摸索出了"打斜眼、打水眼、空心裝藥爆破法"和"深打眼、少裝藥、緊填塞、放群炮、快排煙"等先進施工方法,在上甘嶺戰役中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說起秦基偉的第十五軍,歷史其實並不久遠,前身是1947年8月在太行軍區及所屬分區十幾支地方武裝基礎上組建的晉冀魯豫野戰軍第九縱隊,簡稱九縱。

  太行軍區司令員秦基偉任該縱司令員,太行軍區副政委黃鎮任該縱政委。組建10天後,九縱便投入戰略大反攻,西下太行,南渡黃河,挺兵豫西。

  淮海戰役後,九縱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五軍,並且成為二野渡江的先鋒隊。1949年4月21日夜,第十五軍第一梯隊在安徽望江縣境內,僅用50分鐘便突破長江天險,23日便轉入對國民黨軍隊的大縱深戰略追擊。


  這支驍勇之師由皖入贛,一直打到福建南平。眼看福州指日可下,秦基偉接到陳賡電話。因為按照中央軍委部署,福建是華東野戰軍作戰範圍。

  於是十五軍停止東進,揮師向西再向南,橫掃兩廣,激戰西昌。到達川、滇、黔、康邊時,大西南國民黨殘餘與地方惡霸、慣匪、實力派組織暴亂。十五軍苦戰半年,剿匪近11萬人。

  經過幾年的南征北戰,第十五軍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戰績。但是在眾多的野戰軍部隊中,並不是最出色的。第十五軍還需要再有個好的機會。

  巧的是這個機會來了, 1950年10月29日中共西南局會議上,聽到西南局書記鄧小平傳達中央軍委指示,為組建第二批志願軍,決定從西南軍區抽調3個軍入朝參戰,秦基偉頓時就坐不住了。

  秦基偉當場陳述理由,請纓入朝:第一,第十五軍已基本肅清川、滇、黔、康邊地區50人以上股匪,正是士氣高漲之師;第二,第十五軍沒有兼負建設地方政權和地方武裝的任務,完全是野戰軍結構,機動性強,說走即走,說打能打,一無羈絆。

  雖然秦基偉的理由說得很充足,但是當天會議沒作決定,因為當時西南軍區已經決定由秦基偉擔任西南公安軍司令員,指揮包括第十五軍在內的五個滿員師,司令部就設在重慶。

  一散會,秦基偉又去找第三兵團政委謝富治幫他說話。第二天會議討論時,謝富治發言說:"我看老秦的意見有道理,十五軍沒有地方任務,可以考慮去朝鮮。" 他這一帶頭,大家都投贊成票。

  主持會議的鄧小平一拍板:"好,十五軍上!"於是,朝鮮戰場多了一支驍勇之師。

  1951年3月,秦基偉率領被改編為中國人民志願軍的第三兵團十五軍跨過鴨綠江,參加抗美援朝戰爭。

  在上甘嶺戰役中,第十五軍是堅守上甘嶺的主力部隊。志願軍司令部領導研究決定,全線戰術反擊繼續進行,以配合第十五軍粉碎"聯合國軍"對上甘嶺的攻勢,同時命令第十五軍集中力量反擊"聯合國軍"的進犯,確保五聖山陣地。

  楊得志副司令親自給第三兵團參謀長王蘊瑞打電話,向他了解第三兵團及第十五軍的部署調整和作戰準備情況。

  楊得志說:

  毛主席、彭總都關心這一仗。彭總說,對方把兵力集中起來了,在五聖山決戰,這很好。我們要利用坑道工事,加上以"零敲牛皮糖"戰法,大量殲滅對方,消耗對方有生力量。

  王蘊瑞首先向楊得志報告了第三兵團的部署情況,然後說:

  三兵團決心打好這一仗。為加強指揮,兵團、軍、師、團四級指揮機關都調整靠前了。十五軍四十五師已改變反擊注字洞南山的計劃,調到五聖山集結。


  537.7高地北山和597.9高地,是志願軍拱衛五聖山的前沿陣地。戰鬥雖然剛剛開始,但從"聯合國軍"的兵力部署和開始進攻的氣勢來看,這將是幾年來少有的一場惡戰。

  楊得志對王蘊瑞說:

  告訴十五軍的同志,不但準備工作要仔細,還要準備付出巨大的代價。五聖山是我們的屏障,一定要穩穩地守住。志願軍司令部將全力支援你們。

  王蘊瑞說:

  請首長放心,秦基偉組織十五軍開展了"一人捨命,十人難擋"的硬骨頭活動,一線指戰員們提出,過去講誓與陣地共存亡,現在講絕不讓陣地丟半分。陣地要存,人也要存。

  14日凌晨3時30分,隨著美軍第九軍軍長詹金斯少將的一聲令下,"聯合國軍"的280門大炮和40多架戰鬥機和轟炸機將成噸的炸藥傾瀉在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頃刻間,上甘嶺方圓幾千米內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這樣的火力遠遠超過了去年"聯合國軍"在其所謂"秋季攻勢"中的火力,也是韓戰以來所沒有過的猛烈火力。

  5時30分,美軍第七師第三十一團和南韓軍第二師第三十二團及第十七團1個營共7個營的兵力,在30餘輛坦克的引導下,分六路向志願軍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兩陣地發起進攻。

  上甘嶺北邊20多千米的地方有個叫道德洞的小村莊,第十五軍指揮所就設在這裡。

  指揮所的牆上懸掛著大幅地圖《平、金、淮地區第十五軍防禦部署及聯合國軍態勢圖》。軍長秦基偉、副軍長周發田和參謀長張蘊鈺緊緊盯著地圖。

  電話鈴聲響個不停,不時地傳來志願軍司令部、兵團和各師的消息。

  第十五軍本來已做好了對注字洞南山的反擊作戰部署,沒想到"聯合國軍"會在上甘嶺方向發起如此強勢的攻擊。

  秦基偉說:"'聯合國軍'用這麼多兵力攻擊上甘嶺,在事前沒有估計到。我們準備對付'聯合國軍'三至四個師的進攻,主要是在西方山方向。"

  前線的戰況不斷地報告上來,"聯合國軍"以1個排至1個營的兵力採取多路多波次的方式,進行了連續不斷的衝擊,發射炮彈30餘萬發,投擲炸彈500餘枚。

  堅守597.9和537.7高地北山的志願軍第四十五師第九連和第一連在缺乏炮兵支援的情況下,依託以坑道為骨幹的陣地工事,使用步槍,機槍和手榴彈等武器頑強抗擊,戰鬥異常激烈。


  在戰鬥中,"聯合國軍"還使用了一切能夠使用的手段。白天,"聯合國軍"用煙幕放射器和飛機散布的大量煙幕來掩護步兵進行集團衝鋒;在夜間,"聯合國軍"用照明彈和探照燈的強烈光芒來掩護部隊進行攻擊。

  面對敵軍的瘋狂進攻,志願軍指戰員們在炮火的配合下,以最大的勇敢和最好的戰術技術進行反擊:

  當"聯合國軍"進行炮擊和投炸彈的時候,志願軍在堅固的工事裡等待著"聯合國軍"的到來;

  當"聯合國軍"成群地湧向山頭的時候,勇士們便用火力和各種巧妙辦法消滅"聯合國軍";

  等到"聯合國軍"接近的時候,他們就奮勇地跳出工事,和"聯合國軍"進行激烈的肉搏戰……

  山頭上的交通溝被"聯合國軍"的炮火打平了,志願軍戰士就依託著一個個的彈坑作戰。

  在強大炮火的密切支援下,戰士們一個人對付幾十個"聯合國軍"士兵,一個班對付一個連甚至一個營的"聯合國軍"部隊。

  "聯合國軍"一批批地在勇士們的射擊下和刺刀的猛刺下倒了下去。

  志願軍初戰失去陣地

  1952年10月14日凌晨4時,"聯合國軍"對上甘嶺發動的突然襲擊,志願軍在經受一小時炮火轟炸後,發現對方開始火力延伸以壓制縱深目標。同時,其步兵也開始向志願軍衝鋒。

  秦基偉後來回憶說:

  對方用這麼多兵力攻擊上甘嶺,在事前沒有估計到。我們準備對付敵人3至4個師的進攻,主要是在西方山方向。

  因而,就這場戰役來講,我們一開始所做的防守部署是有點失誤的。

  但是,面對優勢敵人的瘋狂進攻,志願軍戰士沒有絲毫畏懼,依然鬥志昂揚。

  志願軍九連597.9高地11號前哨陣地上的一個班最先與美軍接上火。但是,當時班長使用兵力不當,一下就把全班投入了戰鬥,蠻沖蠻打,在美軍猛烈炮火下,很快蒙受了巨大傷亡,等打退美軍4次衝鋒後,只好退入坑道堅持戰鬥。


  防守2號陣地的八連一排見11號陣地失守,排長立即組織兩個班前去反擊,力求乘對方立足未穩奪回陣地。

  但是,這兩個班在半路上就遭到了美軍炮火的覆蓋射擊,只得被迫退回2號陣地。

  這樣一來,一排的反擊未成,連防守2號陣地都很困難了。11時許,2號陣地也告失守。

  在2號陣地和11號陣地相繼失守後,東南的7號陣地因此陷入孤立,隨即也被美軍占領了。

  只有最關鍵的9號陣地,由九連副指導員秦庚武指揮三排進行防守。

  秦庚武見美軍炮火異常猛烈,如果在陣地上一下投入兵力越多,那麼傷亡也就越多越快,所以他只在表面陣地上一次投入3個人,傷亡一個就從坑道里補充一個,打得從容不迫。

  9號陣地因此成為597.9高地的中流砥柱,始終頂住了美軍的進攻。

  9號陣地是主峰的門戶,位置極其重要,只要9號陣地不失,那麼597.9高地就可保無憂。

  經過一上午的激戰,美軍攻擊部隊七師三十一團的二營、三營損失均超過了70%。

  美軍比較忌諱部隊成建制的消耗,就未敢再使用一營,於是將三十一團撤下去休整,又換上三十二團接著再戰。美軍一直打到黃昏,也未能攻下597.9高地。

  537.7高地上,也同時遭到了對方攻擊。

  此時,高永祥帶著戰士們,正從接近對方的前沿陣地往回趕,他想了解一下陣地被對方摧毀的情況。在聽到槍聲後,高永祥急忙命令二排長將七班留下來,並迅速帶領其他班返回主陣地。

  高永祥回到坑道,立即打電話向營長報告了情況。

  正在這時,觀察員陳家富報告:"發現對方一個排向我進攻,另一路向7號陣地運動!"

  聽到觀察員的報告,當即就有兩個班爭著打頭陣。正當他們爭得面紅耳赤時,觀察員又回來報告:"對方的炮火延伸了,步兵已經接近前沿50米。"


  高永祥迅速下達了作戰命令:

  二班立刻進入陣地,七班做好準備!

  陣地上硝煙滾滾,"聯合國軍"開始向他們發起第一輪攻擊,只見漫山遍野都是對方的鋼盔在晃動,估計有3個營的樣子。拿這麼多的兵力對付兩個班,可見對方已經下了血本。

  高永祥見到這種情況,立即命令準備反擊的七班即刻返回坑道,保存力量和對方長期作戰。

  由於陣地上硝煙瀰漫,後方志願軍戰士看不到他們發出的信號彈,所以一直沒有提供支援。

  戰鬥在激烈進行中,高永祥指揮戰士們一會工夫就打退了對方組織的21次進攻。在這一輪戰鬥中,志願軍戰士參加戰鬥的所有人都受了傷。

  過了不久,對方又發動了第二輪攻擊。這次對方已經孤注一擲,把預備兵力也投入了戰鬥。他們不分隊形,像蝗蟲一樣漫山遍野地往上爬。

  戰鬥到了最激烈的時候,一排長甩掉棉襖,抓起手雷狠狠向對方扔去。七班班長袁在福甚至連襯衣都脫掉了,光著膀子迎擊爬上來的美軍。

  戰士陳家富把子彈打光了,就撿起一塊石頭向對方砸去,但對方的一顆子彈不幸打中了他,陳家富沒有退縮,反而在犧牲前的一剎那,端起明晃晃的刺刀沖了下去,他的神勇嚇得對方四處逃散。

  最終因為寡不敵眾,高永祥命令七班班長掩護其他戰士轉入坑道。

  在此時,南韓軍第二師三十二團以一個營分三路向我守備部隊一連發動猛攻,一連戰士依託被嚴重摧毀陣地英勇堅守,戰鬥之頑強被南韓軍稱為史無前例。

  南韓軍地面部隊攻擊連連被擊退,只得召喚美軍的航空兵火力支援。

  不久,美軍出動了20餘架B-26型轟炸機投擲凝固汽油彈,頓時,陣地上成為了一片火海。

  南韓軍乘勢猛攻,最前沿的8號陣地戰士正準備退入坑道,卻被衝上陣地的南韓軍一挺機槍壓制在離坑道口10餘米處,這挺機槍附近正巧躺著因多處負傷而昏迷的孫子明,他被槍聲驚醒,看到這情景,他大吼一聲撲過去。

  南韓軍機槍手猝不及防,被嚇得掉頭就逃。


  孫子明剛想把機槍掉過頭去射擊,另外一股10多個南韓軍涌了上來,他見來不及開火,一把抓起身邊3顆手榴彈,朝著這股南韓軍撲去,與對方同歸於盡了。

  孫子明也就成為在上甘嶺戰鬥中,與對方同歸於盡的後來被稱為38勇士中的第一人!

  到下午14時,一連只得退守坑道,537.7高地除9號陣地外,其餘表面陣地都告失守。

  九連和一連在激烈的戰鬥中,將戰前儲備的彈藥消耗殆盡了,共發射了將近40萬發子彈,投擲的手榴彈、手雷近萬枚。

  由於長時間高強度的持續射擊,志願軍的武器損耗也非常驚人,總共打壞10挺蘇式轉盤機槍、62支衝鋒鎗、90支步槍,竟占全部武器的80%以上!

  美南韓軍隊以320門大口徑火炮、47輛坦克、50餘架飛機對十五軍30千米防禦正面進行攻擊,其中對五聖山前沿597.9和537.7高地的轟炸特別猛烈,共使用了300門火炮、27輛坦克和40架飛機,火力密度高達每秒落彈6發。

  如此猛烈的炮火,使得在坑道中的志願軍守備部隊覺得簡直就像是乘坐著小船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顛簸,強烈的衝擊波激盪著坑道,使不少人的牙齒磕破了舌頭和嘴唇,甚至還有一個17歲的小戰士被活活震死!

  後來,倖存者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都不約而同地以地獄來形容當時的情景,其恐怖由此可見一斑。

  志願軍夜間實施反擊

  1952年10月14日夜晚,我志願軍第十五軍決定趁"聯合國軍"立足未穩,以4個連的兵力分4路向占領上甘嶺的"聯合國軍"發起反攻,以恢復表面陣地。

  反擊2號陣地的任務由孫占元所在的第四十五師第一三五團第三營第七連承擔。孫占元被指定為突擊排長,易才學是突擊班的第一爆破手。

  17時30分,孫占元帶著戰士們順著6號、5號、4號陣地,秘密進入主峰的大坑道內。

  晚上20時,反擊終於開始了。

  孫占元帶領戰士們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對方,當他們行進到與對方僅有100米左右的距離時,從對方殘存的地堡里發射出密集的火力,4個火力點噴射著無數的火舌,密集度如火網一般。

  如果不將它們拔掉,志願軍戰士就會寸步難行,而在這裡多停留一分鐘則可能會帶來更大傷亡。


  "李克先,你去炸掉東面第一個火力發射點!"孫占元果斷髮出命令。

  李克先回答一聲"是",便提起兩根爆破筒,就要衝過去。

  孫占元一手將他摁住,瞪著眼睛說:"注意,要利用地形,不能衝動,更不能蠻幹!"

  孫占先話音剛落,李克先便迅速向對方的第一個火力點爬去。

  孫占先和二排的所有戰士都隨著李克先的身影把心懸到了嗓子眼。

  此刻,突然空中出現一顆照明彈,李克先就趁照明彈熄滅的那一刻,從地上一躍而起,幾步竄到對方的火力發射點前。

  伴隨著一道光亮,一聲巨響傳到孫占元的耳朵里,孫占元和戰士們還沒有爬起來,又聽到悶雷般的第二聲響。

  孫占元衝著前方大吼一聲"沖"!就身先士卒向著對方火力點衝去。

  可是,剛到接近對方地堡20米的地方,在殘破的火力點後面又有密集的子彈瘋狂地掃射過來。

  戰士們不得已又一次臥倒,孫占元一面與坑道的部隊聯繫,一面命令易才學繼續對對方的第一個火力點進行爆破。

  易才學行動敏捷,只見他一個翻滾,滾進了一個低洼的坑裡,以此作掩護,隨後舉起手雷狠狠地向對方砸去。

  幾乎在手雷爆炸的同時,孫占元和戰士們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第一個火力點。

  在奪下第一個火力點後,孫占元開始尋找李克先,但是由於對方的另外3個火力點依然存在,孫占元只能一面爬,一面向四周搜尋,並不時的壓低聲音呼喚李克先的名字。

  突然,在一截殘破不堪的溝里,孫占元發現了李克先,他正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原來他已經在與對方的戰鬥中犧牲了。

  孫占元強忍悲痛,擺直了同伴的遺體,然後加快速度向前爬去。


  此後,"聯合國軍"向孫占元率領的突擊排連續發動瘋狂地攻擊。"聯合國軍"像一群野狼,不分次數、不分隊形地連續反擊。機槍、迫擊炮、火箭筒、火焰噴射器,都瘋狂地壓過來。

  孫占元沉著指揮,全排同仇敵愾,以坑道為依託,以煙塵作掩護,把衝上來的"聯合國軍"一次又一次打了回去。

  突然,孫占元頓覺腿部一陣麻木,他用手一摸,全是鮮血,他怨恨自己不該在這時負傷。

  為了不影響戰士們的情緒,集中精力消滅對方,他先叫易才學帶姚松亭和萬長安去炸地堡,自己用機槍掩護,又命令方振文等戰士準備打反擊。

  易才學忽然發現排長聲音顫抖,臉色不對,仔細一看,發現排長的腿被打斷了,右膝蓋骨露出骨碴,只有一層皮連著,連身邊的泥土都已被鮮血染紅。

  "排長,你得馬上下去,這裡有我們,你就放心好了。"易才學說著就要抬排長下去。

  孫占元雖身負重傷,但神志清醒,他視陣地重於生命。

  "住手!"孫占元堅定地說,"我們還要消滅敵人,我還沒有完成任務。我不會死,不會的。別擔心,趕緊準備戰鬥!"

  "我們去消滅敵人,我們去完成任務,排長你快回去吧!"

  孫占元神志非常清醒,他知道陣地重於生命,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堅決守住陣地。

  "我是排長,任務沒有完成,堅決不下火線!我是共產黨員,我是指揮員,我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孫占元堅定地說。

  正在這時,山下的"聯合國軍"又開始反擊了。

  孫占元當即命令易才學去爆破"聯合國軍"的最後一個火力發射點,自己則強忍劇痛,滿是虛汗的臉貼在機槍托上,朝著對方猛烈開火,實施掩護。

  易才學乘機跳上石崖,幾個箭步繞到"聯合國軍"火力點的側後,迅速將手雷投了進去,隨即翻身躍起,把機槍往沙袋上一放,對著殘存的"聯合國軍"士兵猛掃,直到將對方全部消滅。

  爾後,易才學提著機槍,轉身跳下地堡朝孫占元的位置跑去。


  易才學大聲呼喊著排長的名子,卻聽不到回聲,借著戰場的火光,他看見排長血跡斑斑的身軀,身下還壓著"聯合國軍"的一個士兵,前後左右倒下了7具"聯合國軍"士兵的屍體。

  原來,兩腿被炸斷的孫占元在彈藥用盡後,爬到對方士兵屍體堆里,解下手榴彈投向敵群。

  當對方士兵撲到他身邊時,孫占元毅然滾入敵群,拉響了最後一顆手雷,與對方同歸於盡。

  "為排長報仇!"易才學高呼著,端起槍與戰友們一起向2號陣地發起衝擊,全殲了對方殘部,收復了陣地,勝利完成反擊任務。

  這一天志願軍在兩座山嶺上殺傷"聯合國軍"1900多名,擊毀"聯合國軍"坦克2輛,並且還繳獲"聯合國軍"坦克1輛、無座力炮4門、火箭筒4具、六〇炮3門、輕重機槍14挺、卡賓槍70支,還有其他武器。

  一個堅守坑道13晝夜、先後殲滅"聯合國軍"1200多人的英雄連的連長李保成敘述那時的情景說:

  在我們的炮火轟擊之後,山頂上對方的工事就都被打得沒有了,粗大的木料變成了粉末,東倒西歪的敵屍一層一層地和泥土堆在一起!

  在日日夜夜的激戰中,志願軍先後舉行了多次強力的反擊。10月14日對方發起攻勢那天,四十五師一三五團一連的機槍射擊台被炮火摧毀了,戰士陳治國就跳出了工事,端起機槍猛射。

  機槍失去穩固的依託射擊不准,壓不住山坡窪地里"聯合國軍"重機槍的火力,眼看著前沿的戰士們被打得抬不起頭來,而"聯合國軍"很快就會爬上陣地,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陳治國用自己負傷的身體代替機槍的射擊台。

  他面對"聯合國軍"密集的火力,迅速地蹲下身去,兩手把機槍腿放到自己的雙肩上,讓副連長瞄準射擊。

  一陣猛烈的射擊過後,對方的重機槍發射點被消滅了,"聯合國軍"士兵們再一次丟下成堆的屍體滾了下去,陳治國也被"聯合國軍"打中數彈而光榮犧牲。

  對於10月14日的戰鬥,南韓軍第二師師長丁一權在回憶時說:

  10月14日,第三十二團團長柳根昌並列部署以第三營為基幹的4個連,在實施長達數小時的進攻火力準備以後,發起了進攻,然後奪取了高地群北部的一個高地。可是,對方像是從地下冒了出來,致使進攻受挫,不一會兒部隊承受不住強大的壓力而不得不後退。第三營重新調整部署後,又在這一天奪取陣地多次,但始終未能堅守住。

  奪取是輕而易舉的,累計奪取了28次,但被奪回去了27次。

  志願軍以所有的大炮長時間地進行壓制射擊,步兵緊跟炮兵最後一發炮彈的炸點實施突擊。然後隨著炮兵火延伸反覆突擊,一旦占領全部高地,便對周圍進行鐵桶一般的彈幕射擊。但是,似乎,並未遭到反衝擊卻仍受到重大損失而被擊退。


  南韓軍的一個排長在戰鬥後回憶:

  由於天翻地覆的炮擊和白刃格鬥,每當高地易手時,不到1平方千米的狙擊稜線(即537.7高地北山),便被鮮血染紅了。

  10月14日上午,"聯合國軍"進攻受挫後,下午又集中4個營的兵力,在坦克10餘輛配合下,由東、南兩面夾擊597.9高地主峰陣地。

  志願軍防守部隊指戰員扼守各個陣地與"聯合國軍"展開反覆爭奪戰鬥。

  "聯合國軍"每一次衝擊都以炮火向陣地猛烈射擊進行壓制和破壞,並以航空兵集中封鎖壓制縱深指揮所、觀察所和炮兵發射陣地。

  志願軍防守部隊利用各隱蔽發射點內的輕重機槍,對密集衝擊的"聯合國軍"進行猛烈射擊,同時以炮火對陣地前沿可資對方利用的山谷、要點進行火力控制。

  經過激戰,連續擊退"聯合國軍"1個連到1個營規模的10多次的衝擊。

  最終,597.9高地野戰工事全被摧毀,表面陣地大部被"聯合國軍"攻占,志願軍防守部隊隨即轉入坑道堅持作戰。

  志願軍決定寸土不讓

  志願軍奪回的上甘嶺597.9高地,由東北和西北兩條山樑組成,好象英文字母V,又像是個三角形,所以被美軍形象地稱之為三角形山。

  上甘嶺是五聖山的命脈。

  彭德懷在離開前線時,曾指著朝鮮地圖對十五軍軍長秦基偉說:

  五聖山是朝鮮中線的門戶。

  失掉五聖山,我們將後退200千米無險可守。

  你要記住,誰丟了五聖山,誰要對朝鮮的歷史負責。


  可見,五聖山的戰略位置多麼重要。

  五聖山,位於朝鮮中部,平康東南約19千米,金化以北約5千米處,海拔1061.7米,南面山腳下,有5個高地猶如張開的五指。

  在上甘嶺戰役中雙方殊死爭奪的597.9和537.7高地就像是其中的拇指和食指。

  在五聖山西側,便是斗流峰和西方山,三山如唇齒相依,形成天然的防線。

  如果斗流峰、西方山失守,五聖山就會陷入三面受敵的險境;要是五聖山失守,那斗流峰、西方山就失去依託,整個中部戰線便有全線崩潰的危險。

  西方山以西,則是寬達8千米幾乎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如同是群山環抱中的天然走廊。

  從漢城到元山的鐵路、公路橫貫其間。

  可以這麼說,五聖山、斗流峰和西方山一線,志願軍占有它,可俯瞰對方縱深目標,直接威脅"聯合國軍"的金化防線,把戰線穩定在"三八線"。

  倘若"聯合國軍"奪取了五聖山,就從中部突破了志願軍防線,危及北韓的整個戰線。

  五聖山系戰爭與朝鮮命運於一身,其重要性無可匹敵!

  因此,志願軍在這裡一共布下了12個陣地,東北山樑上依次是2號、8號和1號陣地,2號陣地的左前方有個小山樑,上面就是整個高地的最前沿11號陣地。

  西北山樑上依次是6號、五號、四號和零號陣地。

  高地主峰則是3號陣地,主峰前面的突出部是9號陣地,9號陣地的右後方是1零號陣地,左後方是7號陣地。

  其中9號陣地是主峰的門戶,位置非常重要,因而成為雙方殊死爭奪的目標。

  防守此地的是第一三五團的九連和八連的一個排,為一個加強連的兵力。


  537.7高地是兩個南北相對形同駝峰的山嶺,南山被美軍占領。

  北山則在志願軍手中,上面有9個陣地,組成一個不規則的十字形,從西到東依次是9號、3號、四號、五號和6號陣地,由南到北依次是1號、2號、7號和8號陣地,其中8號陣地是最前沿的突出部。

  整個北山高地由第一三五團一連防守。

  在接受了防禦五聖山地區的任務後,秦基偉根據戰爭發展的形勢,經過一翻深思熟慮,提出了"積極防禦,持久防禦"的指導方針,要求建立起突不破的防線。

  面對美軍的優勢炮火,如何組織防禦戰,如何堅守陣地,實在是一大難題。

  知識分子出身的軍參謀長張蘊鈺,雖然抗戰時期才參加革命,但在不長的戰爭經歷中,就以熟知兵法善思敏行而見長,多次被秦基偉稱讚為"我的好參謀長"。

  張蘊鈺認為沒有認真準備的進攻,未打就先輸了一半。他對雙方的形勢作出了這樣的分析:

  志願軍火力正逐步得到加強,再依託有利地形和坑道工事,強大的後備力量,應該可以組織有效防禦。反擊爭奪,只是一種輔助戰術和手段,而不應是主導方針。

  而美軍儘管具有火力優勢,但後備兵力嚴重不足,其在亞洲只有駐日本的兩個師,美國本土也只剩6個半師,經不起陣地戰的大量消耗,而且攻擊精神也差,這些弱點決定了陣地防禦戰是可以行得通的。

  經過認真討論,十五軍終於確定了"寸土不讓,堅決固守"的作戰指導思想。

  雙方展開激烈拉鋸戰

  1952年10月15日開始,"聯合國軍"不甘心陣地被志願軍奪回,與我防守部隊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

  "聯合國軍"又先後投入兩個團又4個營的兵力,在猛烈的火力支援下,繼續向我兩個高地發動猛攻。志願軍陣地晝失夜復,戰鬥異常殘酷激烈。

  連日不熄的炮火像暴風驟雨一樣,無休止地在上甘嶺這片土地上肆虐。

  "聯合國軍"在強大火力掩護下,像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湧上來,雙方的拼殺使得陣地上血肉橫飛,日月無光。


  16日,"聯合國軍"繼續猛攻不止,四十五師先後已有15個連投入戰鬥。

  秦基偉當即作出決定,將四十五師改為主攻,四十四師則改為助攻。

  秦基偉還命令軍、師組織火炮向上甘嶺移動,並組成炮兵指揮所統一指揮。

  同時,建立後方供應機構,加強後勤保障,除原先儲備的彈藥外,另為一線部隊每連增加配備8000枚手榴彈,3個月的補給品儲備量,並積極組織向坑道補充彈藥、食物和飲水。

  四十五師,這支長期充當配角跑龍套的部隊終於可以過把癮了,在這樣一場舉世罕見的大戰中當一回主角。

  17日,戰鬥進入到第四天,雙方爭奪越來越慘烈,陣地得而復失,失而復得,一天之中幾度易手,每次易手就伴隨著天翻地覆的炮擊和天昏地暗的拼殺,陣地上鮮血染紅了高地。

  由於戰場地域狹窄,一次最多只能展開兩個營的部隊,雙方只能採取逐次增兵的戰術,一個營一個連,甚至一個排一個班地投入作戰。

  這天,南韓軍第二師最大的收穫是知道了志願軍在地下挖有坑道。

  這也解決了美南韓軍此前幾天來一直困惑不解的難題: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志願軍怎麼還會有人生存下來?

  美南韓軍方對此極為重視,特意派韓二師的中校情報參謀帶了精幹偵察人員前來偵察,這才搞清楚,志願軍原來在利用坑道對付炮火轟擊。

  18日,"聯合國軍"以兩個團的兵力,分別向我兩高地發動輪番進攻。經過一天的較量,我志願軍前沿部隊因傷亡過重,被迫退守坑道,上甘嶺的表面陣地第一次全部失守。

  第十五軍軍長秦基偉在得知戰況後,一聲不吭地走進作戰指揮室,拿起電話對第四十五師師長崔建功下了死命令:

  守住陣地,粉碎對方的進攻。丟了上甘嶺,你就不要回來見我了。

  崔建功當即表態:

  請軍長放心,打剩一個連我去當連長,打剩一個班我去當班長。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嶺就是朝中人民的。


  崔建功的話說得秦基偉的心裡火辣辣的。

  "陣地不能丟,傷亡也要減下來。在西方山方向雖然沒大打,但不能動,那個口子不能松。現在就靠你和張顯揚師頂住,我已經向軍機關和直屬隊發出號召,婆娘娃娃一起上。請轉告部隊,打到最後一個人,也要堅守陣地!"秦基偉又對崔建功說。

  第四十五師指揮所的坑道里,崔建功面目冷峻,臉色鐵青。他深知軍長的秉性,不是決一死戰,軍長不會說這麼重的話。上甘嶺的戰鬥已經到了生死關頭,而且,是只能勝,不許敗。

  上甘嶺戰役打響後,他幾乎沒合過眼,靠吸菸、喝濃茶硬撐著,實在困得不行了,就在行軍床上打一小會兒盹兒。

  與此同時,在十五軍指揮部,連續7天7夜沒怎麼合眼的秦基偉和副軍長周發田、參謀長張蘊鈺等在一起,嚴密注視戰況變化,千方百計加強前沿坑道兵力和物資補充,及時組織指導坑道內外的部隊密切配合,靈活採用各種手段打擊"聯合國軍"。

  在19日晚的反擊戰中,志願軍首次使用了一種帶有傳奇色彩的火箭炮。

  這種火箭炮的名字就叫"喀秋莎"。

  "喀秋莎"這種炮是蘇聯造的,19管,在當時是新式武器,一按電鈕,19枚炮彈像一條火龍傾瀉出去,半邊天都是紅的。

  1941年,蘇聯衛國戰爭爆發後,蘇軍第一次使用這種多管火箭炮,曾給德國軍隊以毀滅性打擊。

  二戰中剛投入使用時出於保密原因,沒有專門的名稱,只是在炮架上有個生產廠的字母標記"K",就被蘇軍士兵親昵地叫做"咯秋莎",那是蘇聯姑娘常用的名字,也是一首優美的流行歌曲名字。而德軍則因其發射時的獨特聲音,把它叫做"史達林管風琴"。

  上甘嶺戰鬥打響後,為了加強五聖山方向的火力,志願軍司令部給十五軍配屬一個"喀秋莎"火箭炮營。

  "喀秋莎"是在機動車上發射的,主要用於打擊大面積目標,發射時炮位一片明光,陣地極易暴露。友軍中就有"喀秋莎"營被敵飛機炸毀的事。

  十五軍對這個寶貝蛋的使用,格外小心。平常藏在山洞裡,連自己的部隊都不讓接近。確定要打,才悄悄選擇陣地,計算好目標,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時間一到,派出警戒,炮車直奔陣地,停車便打,打完就撤。所以在整個40多天的上甘嶺戰役中,十五軍的"喀秋莎"前後發射10次,絲毫無損。

  10月19日17時許,在志願軍"喀秋莎"火箭炮營一齊朝對方陣地猛射後,103門山、野、榴炮立即攔阻射擊。強大的炮彈像風暴一樣地打向"聯合國軍"。這次炮擊極為成功,一舉摧毀美軍75%的防禦工事。

  我英勇的步兵突擊隊就在強大炮火的掩護下,向對方發起攻擊。早已於18日夜運動至坑道和待機位置的4個連加上坑道的兩個連,分兵兩路,同時向占領我597.9高地和537.7北山表面陣地之敵實施反擊。


  智勇雙全的戰士易才學,一個人用手雷、手榴彈和六〇炮彈連續爆破了對方3個集團火力點,炸毀了對方7挺重機槍和5挺輕機槍。激戰到半夜,全部恢復了表面陣地。

  十五軍剛剛恢復陣地不過一個多小時,天就亮了。

  20日一早,美軍出動30架次B-26型轟炸機在大量炮兵配合下,對上甘嶺進行地毯式轟炸,其300餘門重炮同時向志願軍實施轟擊。對方40多輛坦克由於受地形限制,無法實施集團突擊,乾脆抵近高地作為固定火力點,直接支援步兵進攻。

  美軍在這次戰鬥中,共投入步兵3個營,採取多路多批次集團衝鋒,後三角隊形,兵力由小到大,一波接一波,在憲兵隊的督戰下,輪番衝鋒。

  志願軍代司令鄧華知道這一情況後,對秦基偉指示說:"對方以營團兵力在狹窄地域實施密集衝鋒,是用兵上的極大錯誤,應抓住這一時機,大量殲敵。"

  秦基偉將這一指示傳達給崔建功,要求部隊樹立起"一人捨命,萬夫難擋"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放開打,狠狠地打。

  同時,秦基偉還告訴他們說:"全軍都在關注你們,而且會全力支援你們!"

  激烈的炮火使得整個上甘嶺都被硝煙所籠罩,相隔百米就無法看到信號槍的光亮,雙方只好都使用迫擊炮發射信號炮彈來進行聯絡。

  黃昏時分,部隊已連續激戰一天一夜,交戰雙方的傷亡都很大。

  四十五師已經沒有一個完整的建制連隊,21個步兵連傷亡均逾半數以上,再加上後援無濟,無力再戰,只得放棄表面陣地退入坑道,除597.9高地西北山樑上的4個陣地外,其餘陣地均告失守。

  崔建功原先苦心安排只攻不守的王牌八連也無法撤下,繼續在上甘嶺戰鬥,此時僅剩15人,在連長李寶成的率領下退入1號坑道。

  這一天,"聯合國軍"也投入了17個營,傷亡7000之多,慘到每個連不足40個人。

  後據美國隨軍記者威爾遜報導:

  一個連長點名,下面答到的只有一名上士和一名列兵。

  10月20日夜,志願軍第十五軍道德洞指揮所,秦基偉的雙眼充滿了血絲,7天來他幾乎沒怎麼合眼,前方的激戰牽動著他的心。


  秦基偉在日記中寫道:

  守衛在這個陣地上的英雄們,是我四十五師一三五團九連、一連。參加這個戰鬥的有一三五團、一三四團、一三三團全部。

  在幾天苦戰中,我們四十五師發揚了高度的艱苦頑強和英勇犧牲的戰鬥精神,完全依照我在全師所號召的"一人捨命、十人難擋"的頑強性,許多的連隊打光了子彈,有的連隊只剩幾個人至十餘人,他們仍堅持戰鬥,有的連隊戰鬥員全部傷亡,幹部不下陣地,重傷不叫苦,捨身炸地堡,捨身堵對方機槍眼,掩護部隊衝鋒,奪取陣地,自動反擊,前仆後繼。

  他們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跡是說不完,寫不盡的……

  秦基偉的日記確實反映了當時激烈的戰鬥實況。

  7天7夜的鏖戰,雙方在這兩塊面積僅3.7平方千米的小小山頭上,共投入了上萬的兵力。

  "聯合國軍"有時一天竟發射30萬發炮彈,飛機投彈500餘枚,陣地表面工事幾乎全被摧毀,志願軍依託堅固的坑道工事,堅決與對方反覆爭奪,殺傷"聯合國軍"7000餘人。

  "聯合國軍"的進攻太兇狠了,兇狠到簡直讓人懷疑范佛里特是不是瘋了。

  據抓獲的美軍俘虜供認,"聯合國軍"參戰的18個營,每個營、連都輪番打了兩三次。

  美軍第七師第十七團在第一天的戰鬥中即傷亡過半,有一個連打得只剩下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少尉。

  志願軍第十五軍第四十五師有21個連隊投入戰鬥。各連的傷亡都超過半數,已經無法再組織較大的反擊,必須調動第二梯隊投入戰鬥。

  巧妙打擊對方校正機

  "聯合國軍"炮火對目標的精確打擊主要得益於其空中校正機,志願軍為了對付對方的校正機,戰士們把高射炮拆開之後運到山頂,然後再重新組裝。

  10月16日早上,對方炮火照例向我前沿及縱深實施射擊,隨後對方校正機也大模大樣飛到我陣地上空觀察,為其炮火指示目標。

  因為此前我們的高射炮不多,對方校正機未曾感到有大的威脅,所以飛得很低,也就一兩千米之間。它不知道此時我二連的炮口早已緊緊盯住它,只等著一聲令下了。


  10時14分,就在對方校正機進入我火網區域內之際,二連6門三七高炮和3挺高射機槍一陣集火齊射,頓時對方校正機冒起黑煙,飄落墜於前沿陣地上。

  見此情景,四十五師唐副師長非常高興,連連說:"就這麼打!就這麼打!"

  二連的幹部戰士們也很興奮,總算是為早上被敵炮炸傷的戰友們報仇出了口氣。11時,敵機又一架由運輸機改裝的C47型偵察機被我擊傷,歪歪斜斜地飛向對方陣地逃竄。

  隨後"聯合國軍"炮火又向我陣地實施更猛烈地轟擊近一個小時,緊接著對方的戰鬥轟炸機編隊又一次飛臨志願軍上空,開始對志願軍轟炸掃射。

  這恰好給了我二連一次試炮的機會。上陣的第一天,我一個小炮連隊即以擊落、擊傷對方戰機各兩架的戰果,取得了開門紅,殺了一下美國空軍的囂張氣焰。

  此後的幾天裡,志願軍同美國空軍進行了鬥智鬥勇的連續作戰。到20日為止,志願軍已分別於18日10時10分和20日12時15分,又擊落敵F84和校正機各一架。

  通過幾天的觀察,志願軍初步摸清了美機的活動規律、作戰隊形、飛行高度,還有轟炸前的徵候及轟炸手段等情況。

  20日是個好天氣,對方戰機從早上7時起就不斷地飛臨志願軍的陣地,先是校正機不斷地在我上空盤旋,之後,對方的炮火像瘋了一樣地向我前沿陣地和縱深炮兵陣地傾瀉炮彈,在我陣地上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炮火齊射時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由於我方通訊兵保證了指揮所與炮陣地的通信聯絡,使得戰情和射擊命令能夠及時傳到炮位,志願軍高炮才發揮了應有的威力。

  從7時到9時,每個小時都有一架美軍校正機被我擊傷,9時16分還擊傷了一架F51戰鬥機。

  美校正機被我連續擊傷4架後,就再也不敢在我陣地6000米以內的空中盤旋偵察了。對方的炮火沒了"眼睛",射擊的準確率也就大大下降了。

  9時以後,對方炮火漸稀,志願軍指揮員知道對方飛機轟炸即將開始了,就迅速通知在掩蔽部內避炮的二連和機槍連準備戰鬥。

  當美軍30餘架飛機前來攻擊轟炸時,我二、四連及機槍排同高炮三十五營一起,又與其展開了激烈地戰鬥。

  戰鬥一直進行到16時許,志願軍又擊傷對方飛機兩架。

  在這之後,志願軍炮兵作戰部隊又召開會議總結了作戰經驗。在這次會上,大家圍繞著我們掩護地面炮兵陣地這一中心任務,又分析歸納出對方經我高炮不斷射擊後,其飛機襲擊我野榴炮陣地轉而採取的以下幾種手段:


  一是採取高度3000至4000米不規則的隊形及不同的俯衝點進行俯衝轟炸,使志願軍不能集中火力打擊一個方向的一個目標。

  二是發現志願軍高射武器都置於山上後,就利用山溝及我高炮死角處進行衝擊偷襲。

  三是轟炸前為避免志願軍高炮射擊,先以地面炮火向我高炮陣地進行壓制性射擊,並帶有煙幕彈來遮蔽我高炮視界,使我高炮難以觀察,不能及時準確地射擊。

  四是在高空向我高炮陣地進行擾亂壓制性地掃射,來吸引我高炮火力,掩護其餘機群對野榴炮陣地轟炸。

  針對這些已經或可能出現的情況,大家討論決定採取以下對策:

  對敵機之分頭俯衝仍要求堅持統一指揮、集中火力攻其一點;適當下放指揮權給班或排以靈活打擊單架偷襲之敵機;當敵炮壓制性轟擊我時,除警戒值班人員外都要隱蔽好;仍要把校正機和轟炸我野榴炮陣地的機群作為首要目標來重點打擊。

  以後的戰鬥實踐證明,志願軍當時的分析和決定是十分有效的。

  在志願軍高射炮的強大壓力下,對方空中校正機再也不敢輕易地接近志願軍陣地了,這也就使得對方的炮火失去了"眼睛",其攻擊的精確度也就大大降低了。

  營部向前線下達命令

  戰鬥進行得非常激烈,形勢對志願軍越來越不利。前線坑道里的守備部隊準備用步話機與營部取得聯繫,來爭取火力支援。

  但是,炮火實在太猛烈了,步話機的天線剛剛架起,就被炸掉了。在短短几分鐘裡,坑道里儲備的13根天線全數被炸毀。

  雖然經過多次努力,始終無法與指揮所取得聯繫。電話線更是被炮火炸得不成樣子。

  在現代戰爭中,通訊設施往往是被重點攻擊的對象。一旦通訊設施被破壞,這就使軍隊在戰場上變成了瞎子和聾子。

  在這種情況下,志願軍的通訊設施自然也就成了對方進行轟炸的一個重要目標。

  志願軍四十五師一三五團至一營指揮所通往前沿的一條不過3千米的電話線,一天之內不知被炸斷過多少次,可每一次被打斷,都被電話員們及時接通。


  10月17日,一三五團一營一連的表面陣地在"聯合國軍"強大的火力下失守。官兵們退守到坑道里,準備在黃昏時配合我反擊部隊奪回陣地。

  "聯合國軍"為了鞏固已占領的陣地,以更加猛烈的火力封鎖我通往前沿的各條通路。交通壕炸得皮開肉綻,電話線被炸飛,有些斷線頭被埋到數尺深的浮土裡,讓電話員不易找到,極難接通。

  一營營部電話班副班長牛保才冒著濃烈的硝煙和紛飛的彈片,在線路上已不知跑了多少個來回,終於把斷了的線頭一次又一次連接起來。

  當他剛從線路上回到營指揮所坑道時,又是一陣天塌地裂的轟響傳來,從坑道頂部震下厚厚一層沙土。

  從團部趕來坐鎮指揮的王副團長,正對著話筒向前沿陣地的郝營長布置反擊任務,突然線路中斷了。

  反擊537.7高地北山的戰鬥就要打響了,在這緊張的時刻,營里卻不能及時地與上級取得聯繫,不能接收戰鬥命令,這令營長郝來會特別著急。

  斷線就是命令。剛在彈藥箱上坐了不足一分鐘的牛保才"嗷"地一聲蹦起,說了一句"首長,我馬上去接!"便消失在密集的槍炮聲之中。

  無奈中的王副團長只好把電話里沒有講完的話,寫成一封簡訊,高喊道:"通信員,速給郝營長送去!"

  通信員接過紙條一看:"王副團長在何時開始反擊,聽電話通知"。這幾個字下邊,重重地畫了幾個圓圈。

  通信員心裡重重地打了一個問號:牛保才能在反擊之前把電話線接通嗎?

  正當郝來會心急如焚的時候,副團長派通訊員來送信了,他命令部隊原地待命,隨時準備參加戰鬥。郝來會下意識地抓起電話機,但馬上意思到電話線已經斷了。

  "怎麼搞的!電話線老是斷,斷!"郝來會喊道。

  "牛保才!"

  郝來會知道他是一個久經考驗,能夠圓滿完成任務的共產黨員。

  "剛才我來時,在路上看見他負傷了。"副團長派來的送信員說到。


  一排排的炮彈不停地在陣地上炸響。王副團長緊鎖雙眉,在指揮所內踱來踱去,焦急地等待電話奇蹟般地起死回生。

  時間飛快地過去,預計開始反擊的時間眼看就要到了,可電話依然連一絲雜音都沒有。

  且說牛保才跑出坑道,迅速接好了幾個線頭後,又沿著線路的走向,一步步搜索前進。

  炮彈在他的頭頂亂飛,他已身負重傷,卻全然不顧,繼續尋找著一個個斷線。

  突然,又一發炮彈在離他只有幾米遠的地方炸開,他頓時感到左腿鑽心地疼痛,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大腿被炸傷。

  他來不及多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電話線接通,強忍劇痛,緊咬牙關,拖著一條傷腿,一步一步地向前爬行,每挪一步地下流一灘血跡。

  這時前去給郝營長送信的通信員發現了牛保才,堅持要背牛保才回去,被牛保才嚴辭拒絕,說:"不要管我,你送信要緊,快去!"通信員只好流淚而去。

  牛保才強忍著劇痛,冒著猛烈的炮火,繼續往前爬著,在他的身後留下了斑斑點點的血跡,一直延續了二三百米遠。

  後來,牛保才終於爬到最後一處斷線的地方,開始搶修電話線,但是電話線太短,還差了一截!可隨身攜帶的電話線已經沒有了。

  眼看對方的攻擊這麼猛烈,情況十萬火急,這該怎怎麼辦呢?

  來不及多想,牛保才急忙用嘴咬著一根線頭,一手去拉另一根線頭,讓無情的電流通過自己的身體,以使通訊聯絡暢通,他昏迷了過去……

  正在營長郝來會急得抓耳撓腮時,突然,電話鈴響了。他高興地大喊:"電話通了,牛保才把電話接通了!"

  郝來會欣喜若狂,一把抓起電話,大聲喊道:"喂!""喂!"……

  副團長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時間到,開始反擊!"

  牛保才用生命換來了3分鐘的通話時間,為營指揮所的一三五團副團長王鳳書贏得了向坑道部隊下達作戰命令的寶貴3分鐘。

  通信員找到郝營長,報告了牛保才腿被炸卻頑強堅持接線的感人事跡,郝營長命令他立即返回尋找牛保才。

  通信員沿著血跡找去,終於在一個彈坑旁邊找到了牛保才。通信員驚呆了,牛保才是怎樣把電話接通的呀?只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鮮血染紅了周圍很大的一片泥土。他用被流彈打穿的右手捏著一個剝去膠皮的線頭,另一端線頭緊緊地咬在嘴裡,用自己的身體作導線,連通了電話。

  反擊命令的電流,通過牛保才的身軀傳往各指揮所,霎時,前沿陣地上炮聲驟起,火光沖天,殺聲如雷。

  隨著3發紅色信號彈的升空,志願軍終於收復了被"聯合國軍"占領的最後一個陣地。

  牛保才獻出了年輕的生命。志願軍總部授予他"特等功臣"和"二級戰鬥英雄"的光榮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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