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英雄黃繼光為國捐軀

  認真做好後勤工作

  1952年春，"聯合國軍"方面為扣留朝中戰俘，在和談中提出所謂的"自願遣返"的原則，反對朝中方面提出的"全部遣返"的主張，使停戰談判陷入僵局。

  此時，"聯合國軍"汲取了發動夏、秋季局部攻勢受挫的教訓，採取小規模的進攻行動和空襲破壞的方式，維持防線，配合談判。

  為了穩固防守陣地、堅守戰線、消耗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的有生力量，志願軍創造性地建成了以坑道工事為骨幹，同野戰工事相結合的支撐點式的堅固防禦體系。

  這樣，志願軍從帶機動性質的積極防禦，轉為帶堅守性質的積極防禦；由主要堅守戰線、消耗敵人的陣地防禦，逐漸轉入以殲滅敵人為主的陣地進攻。

  隨著陣地的不斷鞏固，中朝人民軍隊在打小殲滅戰的思想指導下，襲擊和伏擊"聯合國軍"，搶占中間地帶，奪取其突出的前沿陣地和支撐點，並逐漸擴大作戰規模。

  1952年2月，黃繼光所在的部隊奉命駐守五聖山前781高地。終於來到了前沿陣地，還是如此重要的據點，黃繼光高興極了。自從入朝鮮以來，他無時無刻不盼望著上前線陣地這一天的到來，如今他的願望實現了。

  黃繼光想，這下可有仗打了。求戰的慾火在黃繼光心中燃燒著，他時刻準備著，就等上級的一聲號令，他就端起衝鋒鎗噴出正義的火舌掃向敵人。

  可是，越想打仗，越沒仗打。部隊並不是把全部兵力都放在前面，一方面由於後方還需要預留大部隊，另一方面後方必須有運輸力量支援前沿。

  於是上級決定，把連隊分成了前沿和後方兩部分。連里的炊事員、軍械員、司務長等人組成連的後勤，遷移到五聖山後面駐守。黃繼光被分配在後勤組，跟隨帶隊的副指導員。

  聽到這一消息，黃繼光立即找到了帶隊的副指導員。"副指導員，讓我留在前面吧！我參軍快一年了，連一次小仗都沒撈著打。這算啥志願軍戰士？我怎麼對得起'最可愛的人'這個稱號呢？"黃繼光不解地問道。

  "志願軍戰士也不是全要到前線啊！祖國人民稱我們是'最可愛的人'，也不只是指戰鬥在前線的同志。"副指導員說。

  "可是，在前線能槍對槍、刀對刀地跟敵人干，這對人民的貢獻更大呀！"黃繼光仍固執地要求著。

  "難道不槍對槍、刀對刀地跟敵人干，對人民就沒有貢獻了？"

  副指導員心平氣和地指著子彈箱上的一隻鬧鐘，對黃繼光說："你說，這個鐘錶光有齒輪，沒有螺絲釘，它能走動嗎？"

  "當然不能嘍！"

  "那麼，打仗時沒有後勤送飯送彈藥，能行嗎？"

  "不行。"

  "對呀，軍隊就像一隻鐘錶，由無數個齒輪和螺絲釘組成。如果沒有後勤人員的配合，光憑刺刀是打不了勝仗的。"

  副指導員接著說："所以，一個真正的志願軍戰士，一個名副其實的'最可愛的人'，就要像鐘錶上的螺絲釘一樣，不論在什麼樣的工作崗位上，都要充分發揮自己的作用。只要做到了這一點，你就對人民有了貢獻。"

  聽了這些話，黃繼光再也說不出什麼了。他愉快地跟著副指導員來到了後勤。自從那次指導員同他談過話後，雖然求戰的慾火仍在心中燃燒，可是對分配給自己的後勤工作，他很積極，也很主動。

  黃繼光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在後勤他什麼都做。他暫時克制住上前線戰鬥的欲望，在後勤這塊不是戰場的戰場上，也要顯示自己的全部價值和光輝。他的主要任務是擔任後勤和前線的聯絡，每次送信或傳達命令回來，他就自己尋找應該做的事情。

  每天，黃繼光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不是去幫伙房下廚，就是跑到軍械員和司務長那裡幫他們幹活。給前沿陣地上的各班分發彈藥、燈油、乾糧、木料等等，哪一樁哪一件都少不了黃繼光的份。

  雖然黃繼光的個頭比較矮小，可是干起任何苦活累活來，他總不肯落在別人後面。有人掰著指頭數了數，從通訊員到炊事員、擔架員、運輸員、軍械員，就連電話員的工作，黃繼光也全都做過。

  黃繼光處處主動發揮著一顆螺絲釘的作用。而且，干起事來總是一馬當先，也從不叫苦。

  有一次，附近一個機炮連的指導員，見到了後勤的副指導員，便笑呵呵地說："謝謝你，派人幫我們打坑道。"

  副指導員一聽，便愣住了。他急忙問機炮連指導員："誰去幫你們打坑道了？我沒派過人啊。"

  "怎麼沒有派人，那他是誰呢？"機炮連指導員也迷惑不解了，仔細想了一下，他肯定地說："一定是你們後勤的，他說是你叫他來的。"

  "長什麼模樣？"

  "20歲出頭，前額寬寬的，眼睛有些眯縫，臉胖乎乎的。他每晚都來幫我們打坑道。嘿，別看他長得矮，可是個有筋骨的小伙子，掄起大錘，一口氣就是百十錘。嗯，好像姓黃，一口四川腔。我們還準備替他請功呢！"

  副指導員頓時明白了，這個人一定是黃繼光，沒想到他還常常背著自己去幫助別人呢！其實，這樣的事在黃繼光看來，是不足掛齒的小事。

  不久，黃繼光所在的連，又接到了堅守無名高地的任務。這裡是上甘嶺一線我軍防禦陣地的前哨，連隊的後勤設在無名高地後面的一個小山坡上。

  防禦陣地是為進行防禦作戰而構築的陣地。根據工事堅固和完善程度，分為野戰防禦陣地和堅固防禦陣地。抗美援朝戰爭中，中國人民志願軍創造了以坑道為骨幹，與野戰工事相結合的支撐點式的防禦陣地，陣地編成包括基本陣地、預備陣地、炮兵陣地等，有的還構築斜切陣地、側方陣地、防坦克陣地和防空降陣地。

  朝鮮的雨季一到，就把災難帶到了坑道。雨季的坑道生活是很難熬的，這是考驗戰士們忍耐力的時候。連綿數十天的大雨，向群山傾瀉，山溝中洪水暴漲，山洪把部隊挖好的許多交通道路給切斷了，坑道內灌滿了稀泥。

  雨水從山洞中的石縫裡往下滴，有的戰士在床鋪頂上撐起一塊油布，不多一會兒，油布就像豬肚子似的鼓了起來。戰士們槍枝彈藥不能亂放，時刻都得背在身上。晚上，戰士們根本睡不好覺，只能坐在彈藥箱上，或者靠在一根木頭上打打盹兒。

  大雨持續不停，前線的物資供應開始緊張了起來。在前沿，吃飯也成了大問題。過去，可以在坑道里烤烤饅頭吃，現在木炭根本生不著火，戰士們只好吃冷飯，有些東西甚至濕得沒法吃了。

  連長從前沿打電話來，讓後勤想點辦法，送點吃的東西上去。

  副指導員吳保生召集後勤全體人員，動員大家說："同志們，雨季來了，前線坑道里都灌了水，前線戰士沒法子吃上熱飯。我們這裡只有餅乾，準備送到前沿去。同志們，我們的任務就是要保證前沿同志們吃得飽，有彈藥消滅敵人。我們要和前沿同志們同甘苦共患難。別說下雨，就是下刀子，我們也要把餅乾送上去。現在是考驗我們每個同志的時候。六班在最前沿，離敵人很近，誰願意去跟我一起上去……"

  "我去！"沒等副指導員把話講完，黃繼光就站起來堅定地說。

  "好，黃繼光跟我去六班。其餘的由司務長安排，天黑後行動。"

  雨下了一整天，到傍晚還沒有停歇的意思，雨點在這個時候好像更加密集了。黃繼光背起兩箱餅乾，同副指導員一起鑽進了雨夜的昏暗中。

  "你的乾衣服呢？"副指導員邊走邊問，剛出發他就發現黃繼光的軍裝怎麼濕漉漉的："你一件乾的也沒有了嗎？"

  "有。"但黃繼光不願說明他為什麼沒穿。

  原來，昨天夜裡，黃繼光把戰友的濕衣服收了，把自己的乾衣服放在那裡，等人家早晨起床，一下認錯，抓起來就穿。後來，等戰友發現了要脫了還給他，他卻說："你脫它幹什麼，穿了就穿著吧！以後再換回來。"那戰士不好說什麼，也就穿著沒脫下來還給他。

  通往前沿的幾條路，黃繼光以前送信都走過不止一次了，早己熟悉了每一處的地形。這次，他和副指導員走了一條近路，半夜時分，他們就冒著雨到達了六班陣地。

  副指導員去聽六班長介紹陣地上的一些情況，同時，黃繼光被一起參軍的老鄉吳三羊和戰友們圍住了。

  "路這麼難走，你們居然這麼快就上來了，還背來了兩箱餅乾，真有你的！"吳三羊朝黃繼光的肩頭捅了一拳，不無誇獎地說。

  "比起你們，我們在後勤真是太享福了。"黃繼光對吳三羊的誇獎感到慚愧。

  老鄉肖登良也在陣地上，他拿過一袋餅乾，招呼黃繼光："小黃，你也來吃吧。"

  "我有什麼資格吃？餅乾是支援你們的，你們吃飽了好多打幾個敵人。"

  "那好，三羊，快吃吧，吃飽了再消滅幾個敵人。"肖登良把手裡的餅乾遞給吳三羊。

  黃繼光聽肖登良這麼一說，疑惑地問道："三羊打死過敵人？"

  "是啊。"肖登良望望吳三羊，神氣地說，"我們三羊可勇敢了。上次戰鬥中，他和咱們班長從側面進攻，一梭子打過去。嘿，好傢夥！敵人被撂倒了一大片，連長已經向團部為他們請功了。"

  黃繼光用敬佩的眼光望著吳三羊，一種異樣的情緒撞擊著他的心頭，他對吳三羊充滿了羨慕。他聯想到自己從到前線來一直就在後勤，沒能面對面地跟敵人戰鬥，如果長此下去，恐怕永遠也不會實現自己打死敵人的願望。

  有一段時間，前線一帶連天的大雨晝夜不停。前沿戰士們整天泡在水裡，衣服沾滿了爛泥。但是由於緊張的戰鬥，大家根本沒有時間顧得上換洗衣服。

  黃繼光到前沿送信看到了這種情況，他有心幫助，可又擔心大家不肯。於是他便靈機一動，對戰士們說，後勤全體同志派給他一個任務，在前線收集髒衣服。於是，他帶著這些滿是泥漿的衣服回到後勤，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全給洗了，晾乾後又送上陣地。

  前沿的戰士們給後勤同志寫來了熱情洋溢的感謝信，這可把大家弄糊塗了。事後一打聽，秘密才揭開，又是黃繼光乾的。

  關於黃繼光這樣的故事數不勝數，從這許許多多的小事中，就能看到他那顆火熱的心。他雖然乾的是平凡而普通的後勤工作，然而，正如點點滴滴的水，一旦匯聚起來，就是洶湧的大江大海了。

  表面極其普通的東西，有時卻是深藏著珍奇瑰寶的。黃繼光就是這樣，一個極其普通的後勤兵，卻有著一顆金子般閃光的心靈。他干一行愛一行，放到哪裡都是一顆永不生鏽的螺絲釘。而這顆經過磨礪的小小螺絲釘，就快要發出金子般的光了。

  感悟

  黃繼光被分配到後勤組，雖然一心想上前線立功打敵人，但是他在後勤仍然勤勤懇懇地發揮著螺絲釘的作用，同樣為前線戰鬥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貢獻。所以，無論我們做多麼不起眼的平凡小事，只要把每一件事都做好了，匯聚起來就是了不起的大事，也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第一次正式參加戰鬥

  黃繼光雖然服從組織分配，在連後勤出色地完成了分內分外的各項任務，但是他心還是始終惦記著上前線參加戰鬥。

  黃繼光所在的部隊初上陣地時，敵人也剛換防，對方氣勢很驕橫，在陣地上大搖大擺地進進出出，毫無顧忌。在上級首長的指揮下，我軍開展了小部隊活動和"冷槍冷炮殺敵"運動。

  "冷槍冷炮殺敵"運動，又稱冷槍冷炮戰，是1952年至1953年抗美援朝戰爭期間中國人民志願軍對聯合國軍發起的高密度、低強度的小規模襲擊和狙擊戰鬥。

  志願軍集中大量狙擊手和神炮手積極作戰，平均每2發子彈斃傷一名士兵、每30發炮彈毀傷一輛坦克、25發炮彈擊毀一輛汽車、給予"聯合國軍"重大殺傷。

  1952年7月的一天，敵人向我軍占領的無名高地發起了進攻。由於情況緊急，連長把從後勤到連部送信的黃繼光，留下來參加戰鬥，這是黃繼光第一次正式參加戰鬥。

  連長要求，部隊趁夜急行軍，在日出之前趕到五聖山前的某高地，開始戰前準備工作。黃繼光跟著部隊一路急行軍下來，走了60多千米，部隊終於在5點前趕到了無名高地。

  一到高地，大家顧不得喘口氣，就立即進入備戰狀態。大家忙著構築工事、挖掘掩體和貓耳洞。指導員給大家鼓動著士氣，他提出"人在陣地在，與陣地共存亡"的戰鬥口號。

  經過一夜的急行軍和構築工事，大家都十分的疲勞，就在剛要歇息一下時，天空突然傳來一陣嗡嗡的戰鬥機聲，美軍開始了進攻。戰士們立即警覺起來，進入戰鬥狀態。

  "轟轟"幾聲悶雷一般的聲音，在陣地前的開闊地上炸響。剎那間，草地上騰起幾團火焰，濃黑的煙柱裹著斷碎的草桔快速升上天空。此時，敵人又將一排燃燒彈射過來，掩體外又騰起幾團火光。

  在戰鬥機和迫擊炮的掩護下，一個營的美軍正向高地逼近。敵軍氣勢洶洶地沿公路走來，隊伍中還夾雜著坦克、裝甲車、大炮和汽車，隊伍大約有1千米長。

  裝甲車是具有裝甲防護的各種履帶或輪式軍用車輛。坦克也是裝甲車的一種，但是在習慣上通常因作戰用途另外獨立分類。裝甲車具有高度的越野機動性能，有一定的防護和火力作用，分為履帶式和輪式兩種，一般裝備一至兩門中小口徑火炮及數挺機槍，一些還裝有反坦克飛彈，結構以裝甲車體、武器系統、動力裝置等組成。

  我軍陣地上，志願軍戰士的炮彈頂上了炮膛，機槍射手托起了子彈盤。連長和指導員命令大家說："節約子彈，敵人的步兵暫時還沒發現我們，等他們靠近些再打。"

  隨著敵人的炮火，枯草在開闊地上繼續燃燒著。濃煙籠罩著整個前沿，熏得戰士們面頰烏黑，兩眼直淌淚。為防止煙燻咳嗽，戰士們都把面孔埋進事先挖好的小土坑裡。

  就在這時，美軍的步兵一步步逼近了高地。黃繼光撲在連部掩體邊，緊緊地抓著手裡的衝鋒鎗，憑藉肉眼已經可以看到陣地下叫罵不停的美國兵正端著槍向自己走來。

  等敵人大部分進入了伏擊圈，連長一聲令下：打！

  埋伏在山上的輕重武器一齊開火，戰士們的子彈飛射出去，一顆顆射向敵人的腦袋。頓時，跑在最前面的敵軍倒下了一片。驕橫的坦克、汽車也燃起了熊熊大火，發出猛烈的爆炸聲。

  敵人醒過神來，開始端起手裡的武器進行回擊。志願軍戰士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把敵軍打得暈頭轉向。不到一個小時，敵軍在全連戰士的阻擊下被迫往山下退去。

  就在敵人還沒完全退到山下的時候，敵機又飛到高地上空展開轟炸。全連戰士立即隱藏在掩體裡，敵機在空中掃射一通，有的戰士被彈片擊中，鮮血淋漓。

  美軍的步兵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連續5次向無名高地進攻。都被戰士們頑強的阻擊打退了。

  趁著敵人還沒進攻，連長趕緊叫大家清點彈藥。經過一天的戰鬥消耗，大家的彈藥所剩無幾。每個人手中只有幾顆手榴彈和幾十發子彈，要想頂住敵軍下一輪的攻擊，恐怕很艱難。

  連長毅然地說："同志們，我們雖然缺少彈藥，但是，我們不能失去勇氣，我們不能丟失陣地！哪怕是肉搏，我們也要堅持到最後！同志們，有沒有決心？"

  "有，一定堅持到最後！"戰士們響亮地回答。

  猛烈炮擊過後，緊隨其後的必然是敵人的一輪強攻。這時，連長的面部表情異常嚴肅，面對接下來越來越艱難的戰事，連長決定請求部隊支援，他讓話務員接通團部的電話。

  "喂！餵？"電話出了故障，話務員怎樣也接不通。連長急急地抓起電話機再次搖了搖，可電話里還是一片沉寂。

  連長厲聲喊道："電話員，快把電線接通！"

  "是！"電話員飛身躍出掩蔽部。黃繼光看到他一手提線，弓著腰，靈巧地消失在前沿的硝煙中。

  連長手握話筒不停地呼喊著："喂，餵？喂！"

  但是，連長在電話里還是聽不到回答。前沿上一團團硝煙騰空而起，接線員的身影時隱時現。不好，黃繼光看見奔跑著的接線員突然往後一仰，再也沒有站起來。

  "再去一個電話員，快把電線接通!"連長聲色俱厲。

  "我去！連長。"指揮所里除了步話機員，已經沒有電話員了。

  "你能行嗎？"連長半信半疑。

  "我跟營部電話員學過，能行。"黃繼光說。

  "好！"連長只得同意，"注意隱蔽，快去快回!"

  "保證完成任務！"就這樣，黃繼光帶了鉗子、電線，像一匹脫韁的小馬，順著電話線架設的方向，飛快地跑去。

  黃繼光要經過一片開闊地，就在敵人的視線範圍內。山上幾乎沒有任何綠色植被可以遮掩，炮火把整個山坡炸成了一片焦土。

  黃繼光一手抓著槍，一手捋著電話線，像只小豹子敏捷地貓著腰穿行在敵人的槍炮之中。陣地危在旦夕，全連戰士面臨著彈盡糧絕的危機，他早一分鐘接好電話線，就能爭得陣地上戰士們早一分的安全。

  突然，一顆炮彈在他身前落地，黃繼光機敏地倒地一滾，炸彈開花的一瞬間，他已經滾出幾米之外。一顆流彈擊中他的胳膊，鮮血直流。黃繼光忍住痛咬咬牙，撕下已經被炮火炸爛的衣角，隨手一裹，腳下還繼續跑步前進。

  炮彈在頭頂呼嘯，黃繼光已經有了經驗，可以根據聲音判斷彈著點的遠近。他時而臥倒、時而躬身疾跑，眼睛睜得很大，手下注意搜尋著被炸斷的電話線頭。

  忽然，黃繼光感到手裡捋著的電話線脫落了。他知道斷頭就在附近，便滾到一個深坑裡四下張望尋找，他終於看見了那根黃色的銅絲。他立刻像一個熟練的電話員一樣，把手中的斷頭剪去包皮，接上帶來的短電線。再翻身滾到前面的一個彈坑，同那根斷線接在一起。

  就這樣，黃繼光在接了三個斷頭後，又跑到連長的掩蔽處，聽連長和團長接通了電話，才鬆了一口氣。連長立即在電話里，請求炮兵支援。

  不多一會，我軍的炮群發出怒吼，復仇的火焰在敵群中升騰，敵人的進攻再一次失敗了。經過連日的激戰，黃繼光和戰友們一起，頂住了敵人的進攻，敵人再也不敢向高地邁進一步。在這次戰鬥中，黃繼光出色地完成了通訊員的任務。

  在朝鮮戰場的一年多的日子裡，黃繼光不怕苦不怕累，積極工作，完成的任務比別人多比別人好，特別是通訊工作從沒出過一次差錯，深得領導和戰友的好評。

  1952年7月25日，黃繼光在前線光榮地加入了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還榮立了三等功。但是，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面等著他。

  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的前身。1949年4月，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第一次代表大會選舉產生新民主主義青年團第一屆中央委員會。任弼時任名譽主席，馮文彬任書記。此後，青年團跟隨中國共產党進入新民主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1957年，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改稱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感悟

  黃繼光在炮火中挺身而出修電話線，並出色地完成了任務。雖然現在我們不會涉險於槍林彈雨之中，但是也可能遇到需要我們挺身而出的時候。如果這樣，我們就要勇於承擔責任，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為國家和人民做出最大貢獻。

  上甘嶺積極請戰

  1952年10月，停戰談判陷入僵局，美軍改換飛機大炮發言。黃繼光所在部隊駐防的上甘嶺，成了敵我雙方爭奪的焦點。板門店談判桌的兩邊都在等著上甘嶺的消息，誰在上甘嶺上占了上風，誰就在談判桌前有優勢。

  敵我雙方的目光都聚焦在彈丸之地的五聖山，而志願軍把大部分兵力和大量炮火都部署在了西方山谷地，五聖山只剩下了一支區區萬餘人的非主力部隊第45師。而敵方卻動用了包括美軍第7師、第187空降團在內，約七萬多人的龐大聯軍兵力。

  五聖山，位於朝鮮中部，平康東南約19千米，金化以北約5千米處，海拔1061.7米，是志願軍中部防線的制高點。在五聖山的南麓上甘嶺，有五個高地猶如張開的五指，其中兩個突起的高地，537.7高地和597.7高地，就是其中的拇指和食指。這也是在上甘嶺戰役中，敵我雙方殊死爭奪的兩個地方。

  五聖山西側，便是斗流峰和西方山，三山如唇齒相依，形成天然防線。如果斗流峰和西方山失守，五聖山就會陷入三面受敵的險境。要是五聖山失守，那斗流峰、西方山就失去依託，整個中部戰線便有全線崩潰的危險。

  彭德懷曾經指著朝鮮地圖對第15軍軍長秦基偉說："五聖山是朝鮮中線的門戶，失掉五聖山，我們將後退200千米無險可守。你要記住，誰丟了五聖山，誰就要對朝鮮的歷史負責。"

  1952年10月14日晨4時，上甘嶺戰役在黎明到來之前打響了。美軍以320門大口徑火炮、47輛坦克、50餘架飛機對十五軍30千米防禦正面開始火力準備，其中對五聖山前沿597.9和537.7高地的轟擊特別猛烈，使用了300門火炮、27輛坦克和40架飛機，火力密度高達每秒落彈六發。

  如此猛烈的炮火，使得在坑道中的志願軍守備部隊覺得簡直就像是乘坐著小船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顛簸，強烈的衝擊波激盪著坑道，不少人牙齒都磕破了舌頭和嘴唇。

  陣地上天昏地暗、空氣灼人、火焰不熄，岩石變成了黑色的粉末，山尖被炮火削成了平地。狂轟濫炸過後，敵人便集中了大量兵力，在飛機、坦克和大炮的掩護下，分別向我597.9和537.7北山兩個高地如餓狼般猛撲了過來。

  17日，戰鬥進入第四天，越來越慘烈。陣地得而復失，失而復得，一天之中幾度易手，每次易手就伴隨著天翻地覆的炮擊和天昏地暗的拼殺，陣地上屍橫遍野，鮮血染紅了高地。

  戰至18日，"聯合國軍"第一次占領了兩處高地的全部地面陣地，陣地上的志願軍被迫退守坑道。其實，能退入坑道的志願軍已經所剩無幾。第45師逐次投入的十幾個連已經基本拼光了，師長崔建功手裡，已經拼湊不出一個整建制的營。

  第45師作戰科長向軍里報告傷亡情況的時候，痛哭失聲："133團一、三、九連只剩16人；134團一營共剩30人；二營四連剩19人；五連無兵、七連無兵、八連11人……"

  軍長秦基偉叫15軍45師師長崔建功接電話，火爆脾氣的他此時卻異常冷靜："15軍的人流血不流淚，誰也不許哭！國內像15軍這樣的部隊多的是，可上甘嶺只有一個。丟了五聖山，你可不好回來見我嘍！"

  崔建功啞著嗓子說："一號，請你放心，打剩一個連，我去當連長，打剩一個班，我去當班長。只要我崔建功在，上甘嶺還是中國人民志願軍的！"

  崔建功下了死命令，所有幹部下派一級，團長到營、營長到連，抵近前沿陣地直接參戰。當晚，已任營部通信員的黃繼光隨營參謀長張廣生，帶著一個排的戰士，趕往5千米外上甘嶺前沿六連的陣地，動員指揮戰鬥。

  黃繼光先是跑到外面去了一陣，弄回來好多樹枝，對營參謀長說："首長，這次去六連，路上不像往日了。現在，敵人對這條路封鎖得很緊，我們一出坑道，敵人就會發現，先用樹枝做點偽裝吧。"

  黃繼光把樹枝在營長遍身插了個密不透風，營長背後的皮帶里都插滿了，然後又從頭到腳地看了一圈，還從遠處打量了很久，然後說："可以出發了，參謀長。"

  營參謀長看著這個細心的戰士，拍著他的頭笑了。隊伍迅速地鑽出坑道，向六連的方向奔去，一路上，由於他們偽裝得比較好，行軍沒遇到什麼麻煩。

  突然，頭頂上盤旋而來2架敵機。就在這時，敵機上炮火又密密匝匝地砸下來，營參謀長一邊指揮部隊前進，一邊組織狙擊手掩護，他在陣地上起著核心作用。

  就在營參謀長左右指揮時，一顆炮彈落在前方，一心指揮隊伍前行的營參謀長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炸彈。說時遲那時快，在營參謀長身後的黃繼光發現後，立即猛地衝上前撲倒在他身上。

  "轟"的一聲巨響，炸彈開花了，巨大的石塊砸在黃繼光的身上頭上，他幾乎震暈了，耳朵一陣鳴響。額角有什麼流下來，黃繼光用手一摸，鮮血沾滿了他的雙手，等戰友們把他從營參謀長身上扶起來時，黃繼光已經血流滿面，肩膀像要斷裂一樣地劇痛。

  營參謀長趕緊喊來衛生員抬來擔架，繼光忍著痛擺著手，說："大家不要管我，我沒事，前線要緊，連隊還等著你們去支援。"說著，還故意跑了幾步，證明自己沒事。其實，他渾身骨頭像散了一般難受。

  湧現可歌可泣的英雄

  在19日的作戰中，我志願軍戰士中湧現出一大批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在當日，志願軍炮火射擊剛一延伸，步兵隨即開始反擊。

  537.7高地的地形簡單，易攻難守，反擊的3個連攻勢如潮，僅20分鐘就奪回了全部陣地，便按照事先規定，轉入防禦。

  這場激烈反擊戰的重頭戲是在597.9高地。已進入坑道的八連等炮火開始延伸射擊時，就衝出坑道，首先攻下1號陣地，接著向3號主峰陣地衝擊，但卻被東側一個地堡火力所阻，八連兩次組織爆破均未成功。

  負責掩護的機槍手賴發均人槍俱傷，他拿起一顆手雷帶傷沖了過去，在向地堡接近途中，又多處負傷。但他一直匍匐行進到距地堡兩米處，然後趴在地上稍事休息，積攢最後的體力，一躍而起，連人帶手雷一起撲到地堡上，隨著一聲巨響與對方的地堡同歸於盡了。

  幾乎與此同時，東南山樑上的8號陣地，四連一位叫歐陽代炎的副排長，雙腿被炸斷後，毅然滾入對方陣營中，拉響了手榴彈。

  八連奪下3號主峰陣地繼續推進，在攻擊9號陣地時被美軍主地堡密集火力阻攔，這個主地堡是以一塊巨石掏空建成的，由於角度制約，十五軍曾集中10多門火炮轟擊，也未能將其摧毀！

  最後，苗族戰士龍世昌帶著爆破筒沖了上去，就快要接近地堡時，一發炮彈在他身邊爆炸，龍世昌的左腿齊膝被炸斷。

  但他仍頑強地向地堡爬去，終於爬到了地堡前，將爆破筒從射擊孔中插進去，地堡中的美軍馬上又將爆破筒推出來，龍世昌再向里推，雙方僵持著，龍世昌用胸脯死死頂住爆破筒，就在這時，爆破筒爆炸了，地堡與他一起在火光中消失了。八連乘勢收復了9號陣地。

  19日這一天，是黃繼光調到營部通訊班的第九天，為了儘快拿下"零號"陣地，營參謀長帶領黃繼光來到了六連指揮所。

  黃繼光又回到離開了幾天的六連參加更加艱巨的戰鬥。可此時，六連自連長萬福來以下只剩16人。

  按照整個作戰計劃，趁敵人立足未穩，必須積極組織力量進行反擊，把敵人從表面陣地上掃掉。上級決定，六連和兄弟團的八連一起反擊。

  友鄰八連秘密地把部隊運動到坑道里，然後再向上面反擊。六連的任務是在天亮以前奪取"六號""五號""四號""零號"陣地。

  六連的衝鋒道路是艱難和不平坦的，要從開闊地前直接往上運動，運動到離敵人儘可能近的地方，等待炮擊，發起衝鋒。

  從西面看去，上甘嶺像一頭巨大的雄獅，臥在五聖山前，597.9高地就像是它高高昂起的頭部。從正中看去，上甘嶺又像一隻燕子形的噴氣式飛機，597.9高地就像是它的機頭，它伸向西南的這隻翅膀和五聖山緊緊相連。

  失去597.9高地和這一排山頭陣地，敵人就取得了攻擊五聖山的道路。敵人目前雖然占領了表面陣地，但這並不是敵人的最後勝利。正如戰士們所說，敵人是騎上了老虎的脊樑，爬上了火山頂。

  戰士們紛紛向營、連中的黨組織表達決心。黃繼光也要求參加戰鬥，並莊嚴地遞交了他的《決心書》：

  當我看到朝鮮土地上的重重彈痕和一群群失掉父母的孤兒，不禁流下眼淚，恨不得將敵人碎屍萬段，為孤兒報仇。親愛的首長，今天是我決心立功的好機會，我堅決要向敵人討還這筆血債，為保衛祖國的安全建設、為朝鮮的徹底解放而勇敢地戰鬥。我決心：

  一、我堅決以青年團員的高貴品質，帶領群眾，英勇戰鬥，頑強殲敵。

  二、在萬般危險而緊張的時候，決不動搖畏縮。

  三、克服一切困難來戰勝敵人，負傷決不下戰場，為人民立功。

  四、當黨需要我的時候，我保證毫不猶豫地獻出我的生命，決心用蘇軍馬特洛索夫的英雄氣概，去贏得戰鬥的勝利。請上級放心吧，請慰問團聽我的好消息吧，我堅決要同敵人拼到底！

  在宣誓大會上，大家爭先恐後表決心。也許是黃繼光個子矮的原因，他幾次想發言都被別人搶了先，好不容易搶到一個時機，他馬上把拳頭舉過頭頂大聲說："不論在什麼情況下，我們堅決用勝利保衛和平，為祖國人民增光！"

  黃繼光早已暗下決心：在這次戰鬥中，爭取入黨。戰鬥出發前，戰士們情緒高昂。"打勝仗回答祖國人民的關懷""打勝仗歡迎祖國的親人"一陣陣喊聲，雄渾如雷。這聲音衝出坑道口、越過山嶺、跨過河流，迴蕩在夜空，淹沒了敵人的炮聲。

  強求執行爆破任務

  戰鬥仍在繼續，我廣大官兵以大無畏的英雄主義氣概，同對方進行著英勇頑強的拼死搏殺。我軍隱蔽在山溝、窪地的強大的炮兵群，滾雷般地咆哮起來了。

  頓時，天空中交織飛舞著無數火箭，映紅了原本漆黑的天空。整個597.9高地像一座爆發了的火山，天搖地動，好像時刻都有塌陷的可能。

  在強大炮火的掩護下，連長指揮著二排的戰士們，緊追著層層延伸的炮火，迅速地向"六號"陣地前進。"六號"陣地上，被我軍炮火轟擊得暈頭轉向的一排敵人，還沒有完全清醒，便被全部消滅在蜷縮的工事裡。

  連長斷定敵人還沒有完全發覺我軍的意圖，於是命令二排副排長帶領五班繼續向"五號"陣地攻擊。又是一場速戰速勝的戰鬥，短短25分鐘，我軍便奪取了兩個陣地。

  戰鬥隨後又在"四號"陣地上激烈地展開了。槍聲、手雷和手榴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紅色的曳光彈拖著長長的尾巴，縱橫交錯地在空中飛舞。敵人的照明彈也一個緊接一個，宛如無數的小電燈，搖搖晃晃地掛在天空。

  黃繼光趴在交通溝沿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盯著那一片煙火瀰漫的"四號"陣地。槍聲時而稀疏，時而激烈。

  營部仍舊不見前方勝利的訊號升起來，營參謀長命令黃繼光到前沿六連去了解一下情況。原來，敵人在"四號"陣地上配備了很強的火力，通往"四號"陣地的道路很平坦，不易通過。

  在堅守597.9高地的戰鬥中，隨著時間的延長，一批又一批志願軍指戰員犧牲在這塊高地上，以至最後高地都被烈士的鮮血染紅了。

  "零號"陣地上的敵人也發現了我軍的意圖，用十五六挺機槍枝援著"四號"陣地上的敵人。我軍六連已經攻擊兩次了，還沒有成功。

  六連連長對黃繼光說："請報告參謀長，部隊雖然傷亡很大，但是我們有信心也有決心完成任務！"

  黃繼光剛轉身要走，坑道里的戰士們也一齊向他喊叫起來："叫首長放心，敵人就是生鐵蛋子，我們也要把它砸成粉末星子！"

  敵人實在太狠毒了，他們向我方堅守在這條坑道里的戰士們使用了火焰噴射器和有毒瓦斯。有的戰士被燒死了，有的被毒死了。倖存的戰士，絕大部分人纏著繃帶。

  由於戰火的煙燻火燎，戰士們的臉也全都成黑黝黝的了。但他們個個仍是精神飽滿，繼續準備著再次投入戰鬥。一群多麼勇敢而堅強的戰士啊！他們不愧是祖國人民"最可愛的人"！

  黃繼光迅速向營參謀長詳細報告了"四號"陣地上的情形。敵人慘無人道的行徑激起了戰士們的滿腔怒火，"四號"陣地上的槍聲，又狂風暴雨般地響了起來。

  黃繼光依舊緊伏在交通溝沿上，用一雙放射著復仇火焰的眼睛，緊盯著前方。

  敵人的炮彈在他周圍不停地爆炸，沙石、塵土和鋼鐵的碎片紛紛飛上天空，頃刻又雨點般地落下。曳光彈的小火球一個緊接一個從他的頭頂掠過，子彈"噗嗤噗嗤"叫著，鑽到他身邊的土裡……

  這一切，黃繼光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他依舊伏在那裡，緊張地注視著前方。突然，從"四號"陣地上飛起一顆紅色信號彈。黃繼光高興地放開喉嚨大叫一聲："四號陣地占領了！"

  在我軍強大的反擊炮火下，終於收復了597.9高地右側的六、五、四號陣地。眼看這條起伏的山脈就要被我軍全部占領的時候，敵人主峰周圍和"零號"陣地上殘存的火力點突然復活了。

  上下交織成一片火網，把我攻擊部隊緊緊壓在主峰下面"零號"陣地的山脊上，這些敵火力點把山頭變成了一個不易接近的頑固的堡壘。

  這時，我軍的炮火已按時延伸射擊了，攻擊部隊前進的障礙必須掃除。固守的敵人和往常一樣，把無數的照明彈射向了天空，此落彼起，夜空如同白晝一般。

  戰鬥到19日晚上，六連開始攻打"零號"陣地。黃繼光隨著張廣生副參謀長轉移到五號陣地，密切注視著進攻零號陣地的進展。

  零號陣地左右兩面都是懸崖絕壁，能夠通行的僅有連著四號陣地的一道不足10米寬的山脊。

  由於它緊靠主峰，既能夠居高臨下封鎖四、五、六號陣地，又可以向左封鎖志願軍一號陣地的大坑道口，美軍在這個地方嚴密設防。

  從19日夜19時30分到21時20分，六連和五連接連向美軍發起了4次攻擊，但都沒有摧毀對方的主要火力發射點。營副參謀長張廣生在五號陣地坑道里，一次又一次焦灼地看著表。

  又過去兩個小時，還是沒有見到占領零號陣地的信號彈升起來。從電話機和步話機里傳來的營長和團長詢問戰況進展的聲音，火一樣地燒燎著他的心。他絞盡腦汁，多次改變進攻戰術，但攻擊還是沒有成功。

  究竟問題出在哪裡呢？張廣生決定到最前沿的四號陣地實地察看，他轉身對黃繼光說：

  "帶上手雷，走！"

  四號陣地在雙方炮火的反覆轟擊下，已經變成一片焦土。連長萬福來和指導員馮玉慶把兩個步談機員塞到殘存下來的唯一一個小洞子裡。他自己和蕭登良、吳三羊等幾個戰士隱蔽在殘留的一截不到2尺深的交通溝里。

  見參謀長來了，大家又急忙把他拉進洞子裡。零號陣地左側的一個火力發射點，把小山脊封鎖得緊緊的，很難通過。

  "零號"陣地是通向597.9高地主峰的最後一個台階，奪取了"零號"陣地，就可以把勝利緊緊地掌握在我們手裡。

  大家心裡都明白，不奪下"零號"陣地，就會給予敵人以喘息之機，增加我軍奪取主峰的困難；不奪下"零號"陣地，就會嚴重威脅經過一夜奮戰所奪取的四、五、六號三個陣地的安全；不奪下"零號"陣地，就不能解除敵人對"一號"陣地大坑道的嚴密封鎖。所以，"零號"陣地必須拿下！

  張廣生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問道："還有多少能參加攻擊的戰士？"

  "還有9個戰士和一個機槍射手、兩個步談機員、兩個通信員，還有連長和我共16個人。

  馮玉慶回答："我們正要把9個戰士組成3個小組，再向對方攻擊。"

  "好，把火力組織好。"張廣生同意了馮玉慶的意見。

  但是，3個小組都沒有爆破成功。

  看著戰士們一個一個倒下了，張廣生心如刀絞。

  不奪下零號陣地，就會給美軍以喘息的時間，增加奪取主峰的困難！

  不奪下零號陣地，就會嚴重地威脅經過一夜奮戰所奪取的四、五、六號3個陣地的安全！

  不奪下零號陣地，就不能解除美軍對1號陣地大坑道的嚴密封鎖！

  戰鬥勝利的關鍵，在於奪取零號陣地，而要奪取零號陣地，就必須首先消滅那個火力發射點。

  這時，離天亮只有40分鐘了，如不儘快炸毀這個中心火力點，反擊任務便難於在天明前完成。

  可是由於在奪取四、五、六號三個陣地的戰鬥中，六連傷亡很大，此時六連只剩下5個人：一個機槍手、兩個通信員、指導員馮玉慶和連長萬福來。

  加上營參謀長張廣生、黃繼光和營里的兩名報務員，一共只有9個人。要拿下"零號"陣地，這對大家來說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營參謀長張廣生通過步話機直接聯繫師部，將情況匯報給師長崔建功。崔建功急了，厲聲命令："八連已經攻上主峰陣地，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打掉"零號"陣地。否則，天一亮敵人就會以此為依託向我反撲，你們將腹背受敵。要堅決打掉它！"

  六連沒有退路，15軍沒有退路，中國人民志願軍沒有退路！連長和指導員商量之後，決定由他倆各帶一名通信員，分兩路上去爆破敵人的地堡。於是，當即向營參謀長報告該戰略決定。

  當站在一旁的黃繼光聽到連長和指導員要親自執行爆破任務的時候，他猛地撲到連長身上，一把抱住連長激動地說："只要有我黃繼光在，你們就不能上，一個連不能沒有連長！你相信我吧，我能完成任務！讓我上！"

  緊接著，黃繼光又跑到營參謀長面前說："讓我上吧！我能完成任務，你相信我吧！"

  "好，現在就叫連長給你下命令吧。"營參謀長被黃繼光的精神感動了。

  連長沉思片刻，含著淚花說："好，我現在任命你為6班班長，通信員吳三羊、肖登良為6班戰士。"

  出發前，黃繼光把藏在身上心愛的物品都掏了出來。第一件是母親9月份的來信。這是他母親在家鄉參加了人家兒子的慶功大會上，見沒有自己兒子立功的消息，就請村小學教員代筆寫的信。

  母親在信中問："光兒，你在朝鮮最前線立功了沒有？立的大功還是小功？"當時，儘管黃繼光已經立過三等功了，但是他並沒有回覆立功的信，因為他想立了更大的功再告訴母親。

  黃繼光掏出來的第二件東西是入黨申請書。他在立三等功之前就已經加入了共青團，他的這份入黨申請書是文化教員小牛幫他寫的，很短：

  連長、指導員，請相信我，我要為保衛祖國消滅更多的敵人，我申請要在戰場上戰鬥中加入中國共產黨。申請人黃繼光。

  黃繼光掏出來的第三件東西是祖國赴朝慰問團給每個志願軍贈送的小紅布袋和小手絹，上面繡著"最可愛的人"。

  接著，黃繼光把母親的信、入黨申請書和小手絹都裝進了小紅袋裡，然後雙手捧著鄭重地交給了指導員，說："營連首長都在這裡，如果我在這次戰鬥中犧牲了，就請首長寫信告訴媽媽，告訴她老人家，她的兒子在什麼地方犧牲的，讓她知道她的兒子沒有辜負她的希望和祖國的希望。"

  黃繼光和兩個戰友一同向指導員莊嚴行禮後，便轉身躍出小小的坑道口，進入了那片毒焰噴發、死神獰笑的生死戰場。

  用胸膛堵住機槍眼

  光禿禿的山樑上硝煙瀰漫，一個"鐵三角"在向前躍動推進。這個"鐵三角"的前方是黃繼光，後面是肖登良和吳三羊。

  很快，敵人就發現了他們。探照燈、照明彈把暗夜驅逐出了陣地，炮彈和機槍子彈犁平了山樑上的焦土。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很難為我軍攻擊的勇士提供什麼保護了。

  黃繼光帶領連部通信員吳三羊、肖登良以靈活巧妙的動作向對方中心火力點接近。黃繼光仔細觀察著前方，諦聽著炮彈和子彈的呼嘯聲。

  他不時回過頭來招呼蕭登良和吳三羊，協調著前進或臥倒。美軍的火力太猛烈了，常常把黃繼光他們壓得抬不起頭來。

  他們把美軍的屍體掀下山坡，用它引開美軍的火力繼續前進。憑著機智和勇敢，他們終於艱難地爬過了那狹窄的山脊。

  黃繼光翻身滾進一條交通溝里。他向蕭登良和吳三羊擺了擺手，蕭登良和吳三羊也緊跟著滾進了交通溝。剛滾進溝里，對方的一串子彈，就緊迫著他們的腳後跟打了過去。

  黃繼光他們三人匍匐著，在槍彈織成的火網中、在炮彈爆開的煙幕里，艱難而堅定地前進。這時，陣地上的指導員情不自禁地向前爬行了幾米，滾到一個幾乎被轟平的單人掩體裡緊張地注視著。連長指揮一個步話機員用機槍掩護，把敵人的一部分火力吸引過來。

  "鐵三角"仍在繼續推進。匍匐中的黃繼光側著頭警覺地四下觀察，時時向後面招手，指揮著肖登良和吳三羊在恰當的時間前進到安全的位置。

  突然，一排炮彈飛了過來，隨著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鐵三角"周圍騰起一團團濃烈的煙霧，鋼鐵碎片、碎石碴子像雨點般地飛濺砸落。

  指導員的心驟然收緊了，他的右手已插進了鬆土，狠狠地攥著那焦黑的粉末。他的眼眶都快撐裂了，死盯著眼前那片漸漸消散的煙霧和塵埃。

  "怎麼樣？"身後傳來連長焦急沙啞的嗓音。

  指導員沒有聽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鐵三角"身上。煙霧散去，眼前那片地上卻不見了三個戰士。只見在他們臥倒過的地方，留下了幾個淺坑。

  "好樣的！"指導員暗暗叫了聲好。他知道，只要炮彈沒炸到人，煙霧瀰漫倒是掩護突進的最佳時機。果然，他又看到了已竄出十幾米遠的黃繼光和另外兩個戰士，他們正呈"蛇"形在繼續前進。

  敵人的槍彈被他們吸引過去。突然，黃繼光一個魚躍，翻過了那道山樑，一梭子彈慢了千分之一秒，無可奈何地撞在了石頭上，迸出一簇簇火花。

  剎那間，肖登良和吳三羊也滾過山樑。山樑那頭，有一條交通溝，他們三人迅速隱身在了溝中。

  "傷著沒有？"黃繼光問。

  "沒有！"肖登良回答。

  "沒有！耳朵震得有點聾。"吳三羊也說。

  他們三人伏在交通溝里觀察敵人的火力網。正前方，是那個大火力點。大火力點的旁邊，還有三個小火力點，每個小火力點都有兩三挺機槍，拼命地向外掃射。

  顯然，小火力點是保護大火力點的。要想消滅大火力點，必須首先打掉這幾個小火力點。

  "我和登良打兩邊的。"黃繼光對吳三羊說。

  "你掩護我們，等我們的手雷一響，你再幹掉中間那個。"

  "是！"吳三羊立即摘下衝鋒鎗。

  "開始行動！"

  吳三羊站在交通溝里，向敵人猛烈開火。黃繼光和肖登良利用彈坑、岩石作掩蔽，一左一右迅速接近敵堡。敵人的火力分散了，吳三羊趁機衝出交通溝，向中間的火力點靠攏。

  黃繼光和肖登良的手雷幾乎同時炸響，兩邊的火力點沉寂了。這時，中間火力點忽然跑出一個敵人，拔腿就往後跑，黃繼光一顆手榴彈就要了他的命。說時遲那時快，吳三羊也把手雷塞進中間的火力點。閃光亮處，煙塵飛起，這個火力點也被摧毀了。

  煙霧中，肖登良發現有幾個鬼子正向這邊撲來，他正要扔手榴彈時，黃繼光的衝鋒鎗怒吼起來，敵人一個個都栽倒不動了。周邊的阻礙終於掃清了，只剩下了敵人那個大的火力點。

  指導員興奮地一躍而起，向黃繼光他們跑來。敵人發現了他們，立即射來幾束密集的子彈，指導員被迫臥倒。就在這時，大火力點裡鑽出十幾個鬼子，抱著衝鋒鎗，一邊打，一邊撲過來。

  "當心！"指導員大喝一聲，"敵人打反衝擊了！"反衝擊是一種積極的作戰行動，是在防禦中進行的作戰行動。規模有大有小，可能僅僅是用火力對突入之敵進行殺傷，也可能調動成建制的部隊執行反衝擊任務。通常以短距離、小規模為宜，須有可靠的對空掩護。基本要求是積極慎重，充分準備，嚴密組織，決心果斷，行動迅速。

  "噗噗噗"又一片子彈鑽進指導員身邊的軟土裡。"準備手榴彈砸他們！"黃繼光也發現了敵人，"不要慌，等他們走近些，聽我命令！"

  敵人弓著腰，哇啦哇啦地叫著，越走越近。黃繼光等他們走到離自己大約只有20多米的地方，他發出雷鳴般的一聲怒吼："打！"隨即甩出一枚手榴彈，肖登良、吳三羊的手榴彈也飛了出去。敵人倒下一片，剩下的夾著尾巴跑回了火力點。

  "彈藥不多了。"肖登良說。

  "我去撿。"黃繼光放下衝鋒鎗，讓肖登良、吳三羊注意警戒。一會兒，他抱著一堆手榴彈回來了。肖登良、吳三羊也搶著去撿彈藥。

  "注意，姿勢低點，安全第一！"黃繼光不放心地囑咐。

  剛走不大一會兒，肖登良空手爬回來："三羊犧牲了！"

  "什麼？！"黃繼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被敵人打中了，手裡還抱著手雷呢。"肖登良忍不住哭了。

  黃繼光默默地向吳三羊犧牲的地方望了幾眼，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這時，指導員爬了過來，問："怎麼樣？"

  "三羊犧牲了。"一見指導員，黃繼光的悲痛就難以抑制了。

  "我們一定要為他報仇！"指導員看看左右被炸毀的敵堡和敵人的中心火力點，叫黃繼光和肖登良去找挺機槍來。他要掩護他倆，儘快幹掉最後的敵人。

  黃繼光炸掉的那個地堡里，有三挺重機槍，其中有一挺損壞得不嚴重，還可以用。就在他倆抬起機槍剛要邁步時，肖登良卻摔倒了。

  黃繼光看見肖登良的右臂和雙腿都在冒血，黃繼光趕緊臥倒，爬到肖登良身邊，掏出急救包為他包紮。急救包是裝有急救藥品及消過毒的紗布、繃帶等的小包，在人們出現意外情況下應急使用的救援物品。

  "不要管我！"肖登良忍著巨大的疼痛，讓黃繼光快走。敵人的火力點朝這邊瘋狂地射擊，一刻也不能再拖延了！肖登良已身受重傷，不能動了，現在只剩黃繼光一人了。

  黃繼光果斷地對肖登良說："你在原地用機槍掩護我，我去摧毀最後一個火力點。"說完，黃繼光繼續向敵人的主堡躍進。肖登良咬著牙，用一隻手端著機槍，用槍托頂著下巴，為黃繼光打掩護。

  突然，前進中的黃繼光也中彈倒地。黃繼光在硝煙中從地上慢慢抬起頭，嘗試搖落滿臉的灰塵。他似乎還想站起來，可是雙腳像灌滿了泥漿，怎麼也拖不動，他只有用手支撐著身子匍匐前進，身後焦黃的泥土上浸染了一串串血跡。

  15米、10米，黃繼光向敵人的地堡艱難地接近著，他每前進一步都是生死的考驗，每前進一步都要承受生命極大的痛苦。碉堡里的敵人好像發現了黃繼光，機槍換了一個射擊孔又開始向黃繼光的方向瘋狂地猛射。

  此時黃繼光己多處負傷，手中的槍已經沒有了子彈，他身上只剩下一枚手雷，離敵人噴射著子彈的碉堡還有七八米的距離。時間就是戰友們的生命。黃繼光心急如焚，他知道必須在天亮前拿下那個大火力發射點。否則，天一亮，就很難完成任務了。

  敵人的探照燈再次對準了黃繼光，他立刻停止了前進，一動不動地伏在那裡。他被煙塵薰染的軍裝早已成為最好的迷彩服，和陣地融為一體，就像微微隆起的一個小土坡。

  敵人被矇騙了，探照燈光柱緩緩地向旁邊移去，慘白的強光下，只照出一片狼藉的焦土。黃繼光又匍匐著快速前進了。

  敵人的探照燈又打了回來。糟糕！照明彈也一顆接一顆地升起。敵人顯然看見了那個正在移動的小土包。瞬時間槍彈雨點般地傾瀉過來。黃繼光身子周圍，開滿了一簇簇的土花。

  啟明星已鑽出了群山。可敵人的探照燈仍舊在追逐著黃繼光，敵人射出的火網依舊籠罩著他。不管它，繼續爬！突然，黃繼光只覺左臂一震，隨即是一片殷紅。

  不管它！繼續爬！黃繼光的雙腳快速蹬著地面，敵人的子彈不時威脅著他，子彈掀起的碎石和塵土一個勁兒地撲上身來。

  當他爬到距離敵堡兩三米的時候，黃繼光撐起半個身子，掙扎著跪起來，使盡最後的力氣，把手中最後一枚手雷奮力向敵堡扔了出去。手雷爆炸了，"轟"的一聲巨響，一陣黑煙在眼前升騰起來。

  可是，等硝煙散去，黃繼光發現這個手雷並沒有把敵堡的火力完全摧毀。碉堡太大，只炸掉了其中的一個角，在碉堡裡邊依然有一挺機槍在瘋狂地對外掃射著。

  看著敵人不斷吐出火焰的機槍口，黃繼光的眼中也同樣噴射出憤怒的火焰。來不及多想，黃繼光又抬起了他頑強的頭，從敵堡的側面繼續往上爬，沿著敵人機槍射擊的死角，黃繼光頑強地爬到了主堡的牆角下。

  就在這時候，志願軍大部隊的衝鋒號吹響了，部隊發起了衝鋒。半邊垮塌的碉堡里，敵人的機槍又開始瘋狂地向前進的部隊掃射。我軍進攻部隊再次被敵人的火力壓制住了，很多戰友都犧牲在如雨的槍彈之下。如果這個火力點不被摧毀，戰士們的傷亡會越來越大。

  這時，彈藥用完了的黃繼光，用盡全身的力氣挺起身來，張開雙臂猛然撲向了敵人地堡的槍眼，他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主堡的射擊孔。敵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黑影蒙住了槍口，洞口太小，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是拼命地掃射，妄圖把這黑影打掉。

  身中數彈的黃繼光用胸膛死死地貼在地堡的槍眼上，拼著最後一口力氣把機槍往回頂。地堡里正在閃閃噴射的火舌驟然熄滅了，敵人狂吼的機槍聲哼哼了幾下便完全啞了。

  地堡裡面的敵軍嚇壞了，以為是志願軍的炸藥包貼在了洞口上。他們嚇得丟棄了機槍，鑽出碉堡，往山後逃跑。

  志願軍前進的障礙消除了，戰士們高喊著："沖啊，為黃繼光同志報仇！"踏著硝煙一齊衝上了敵人的陣地。

  為了戰鬥的勝利，在沒有彈藥而又刻不容緩的情況下，黃繼光用他年輕的生命，為勝利開闢了前進的道路。

  隨著大部隊的衝鋒上到前沿，團長對身邊曾經做過擔架員的羅西成說："你有經驗，我命令你，你去把黃繼光背下來。"

  羅西成回答說："是！"他立即跑主堡牆下，把黃繼光趴著的身體翻了過來。黃繼光的整個前胸已是千瘡百孔，只是身體兩側還有點皮連著。羅西成用身上帶著的擔架繩子把黃繼光鬆散的身體綁在自己的身上，把他背到了團部衛生隊。

  黃繼光遺體的衣服前面、胸部，被機槍子彈打得密密麻麻。裸露在外的肉都是黢黑黢黑的，令人不忍目睹。這麼重的傷，可是背後、胸部並沒有流出很多的血。黃繼光所有的鮮血已經灑在前進的路上了。他是以最後一口氣、最後一滴血完成的壯烈衝鋒。

  1952年10月20日這一天，以黃繼光等英雄為代表的廣大忠勇將士用生命和血肉所譜寫的輝煌，被永遠載入志願軍的史冊。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黃繼光，這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名字，隨著上甘嶺戰役的勝利消息一同飛遍朝鮮戰場、飛遍祖國大地。

  戰後，黃繼光的名字和光榮事跡，被鐫刻在上甘嶺背後的五聖山上。黃繼光的英雄身軀永遠在這裡屹立，納天地山川、任風吹雨打、看勝利的旗幟在陣地上迎風招展。英雄的壯舉與巍然屹立的五聖山永世長存。

  人民沒有忘記自己的英雄。1953年1月，四川省中江縣各界人民3萬餘人，在公園廣場隆舉行黃繼光烈士追悼大會。四川省人民政府將黃繼光生前所在的石馬鄉命名為"繼光鄉"。

  1953年2月，孫占元、黃繼光、邱少雲三烈士的遺體，運送到瀋陽，靈柩停放到二緯路與三緯路之間的空場上。瀋陽市政府成立了治喪委員會，舉行了規模宏大、莊嚴隆重的公祭活動。

  3月6日清晨，瀋陽市領導、群眾代表在前引靈，三烈士的棺槨裝在一輛卡車上，緩緩向瀋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進發。前來參加追悼會的人一路步行跟隨在靈車後面。

  人們抬著花圈，拉著黑色輓聯，胸戴白花，表情沉痛，從八一公園步行經市府廣場、惠工廣場、到北陵，再折向瀋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下午1時，三烈士安葬。

  1953年3月30日，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志願軍第15軍委員會追認他為"模範團員"。同時，特追認黃繼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4月8日人民志願軍領導機關為黃繼光追記特等功，追授"中國人民志願軍特級英雄"的稱號。

  1953年6月25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特授予黃繼光烈士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英雄"的稱號，並授予金星獎章、一級國旗勳章各一枚和獎狀一份。

  抗美援朝戰爭結束後，周總理和其他領導人一同歡迎凱旋的志願軍戰士們，當時還有很多群眾也受邀出席，其中就有黃繼光的母親鄧芳芝。

  一位工作人民指著群眾中的一位老人，對總理說："那就是黃繼光的母親。"總理聽後，立即來到鄧芳芝面前，對她說："黃繼光是偉大的英雄，人民是不會忘記他的。"

  黃繼光犧牲半年後，鄧芳芝被評選為全國婦女代表，出席全國婦女大會。毛主席在審閱出席大會名單時，看到了鄧芳芝的名字，便問："這位是不是戰鬥英雄黃繼光的母親？"

  當聽到工作人員肯定的回答後，毛主席立即對工作人員說："請黃媽媽來我家做客吧。"

  很快，工作人員便將鄧芳芝接到了主席的住處。主席早早就等在了門口，當他遠遠看到鄧芳芝的時候，熱情地走到院門口，親切地和鄧芳芝握手，說："黃媽媽你好哦，多虧你把黃繼光教育得好，教育他為人民服務！"

  鄧芳芝很激動，趕忙回答說："是主席教育得好，培養得好。"隨後，主席親切詢問了鄧芳芝的家庭情況，並囑咐工作人員，要關心英雄的母親。

  這次接見後，主席依然惦記著鄧芳芝，後來又分別兩次接見了鄧芳芝，這可能在所有的戰鬥英雄的親屬中，是唯一一位受此待遇的母親了。

  1954年11月，徵兵工作又開始了，一天，鄧芳芝把小兒子黃繼恕叫了過來，對他說："繼恕，你哥哥是全國著名的英雄，犧牲在戰場上，你願不願意當英雄，替你哥繼續完成任務？"

  黃繼恕立即明白了母親的用意，說："母親，你放心，我這就去徵兵那裡報名！"

  就這樣，在黃繼光犧牲的第三年，黃繼恕也參軍入伍，去完成哥哥沒有完成的遺志。鄧芳芝後來又把自己的三個孫子、兩個孫女，都送去了部隊當兵。

  1962年10月，四川省中江縣人民政府建立了"黃繼光紀念館"，朱德、董必武、劉伯承、郭沫若等為之題詞。1987年紀念館搬遷至中江縣城東魁山腳下。

  跨進紀念館大門，迎面是層層遞升的3層平台。拔地15米的高層平台上挺立著黃繼光撲向敵人機槍口一剎那間的英姿的雕塑，它把偉大戰士的瞬間的英姿雕鑿成了永恆的紀念。

  塑像映襯於蒼崖翠嶂之中，象徵著烈士大無畏的英雄氣概如蒼松翠柏萬古長青。塑像兩側分別鑲嵌著朝鮮一級國旗勳章和抗美援朝紀念章的模型。

  塑像後寬大的石岩照壁上鐫刻著中朝友好協會會長郭沫若同志的題詞"凱歌百代"。這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正是黃繼光烈士國際主義、愛國主義、革命英雄主義精神的凝鑄，也是千萬人敬仰英雄的心聲。像座下寬35米、高9米的山岩石牆上鑿刻著鄧小平同志題寫的"特級英雄黃繼光"7個雄渾蒼健的大字，與英雄塑像交相輝映。

  鄧小平（1904年8月22日-1997年2月19日），原名鄧先聖，學名鄧希賢，四川廣安人。從土地革命、抗日戰爭到解放戰爭，先後擔任黨和軍隊的許多重要領導職務，為黨中央一系列重大戰略決策的實施，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和新中國的誕生，建立了赫赫功勳，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開國元勛。鄧小平是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公認的享有崇高威望的卓越領導人，他所倡導的"改革開放"及"一國兩制"政策理念，改變了20世紀後期的中國，也影響了世界。

  題詞下是5幅大型漢白玉浮雕，通過表現送子參軍、上甘嶺請戰、上甘嶺激戰、歡慶勝利、懷念英烈等5個主題，再現了英雄黃繼光從參軍到壯烈犧牲的過程，呼喚著廣大青少年珍惜如今來之不易的和平、寧靜的幸福生活。

  寬闊平整的紀念廣場和第二層平台是人民群眾瞻仰英雄、舉行紀念活動的地方。平台兩側為中朝友誼亭，亭中分別懸掛著董必武和郭沫若題寫的對聯。

  陳列展覽區由5個陳列室組成，通過500餘件實物、圖片、組畫和模型展出黃繼光烈士的生平、英雄事跡、遺物、朝鮮贈送的禮品、金日成主席的題詞和中國黨政機關及領導同志的題詞。

  展覽介紹了黃繼光從一個貧苦農民的兒子成長為特級英雄的光輝歷程，歌頌他胸懷全局、奮不顧身的大無畏氣概，展示他高度的愛國主義、國際主義和革命英雄主義精神。

  幾十年來，黃繼光烈士的英雄事跡鼓舞著全國各族人民，教育著一代又一代青少年，激發他們的愛國主義熱忱和勇於獻身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

  黃繼光是中國人民的優秀子弟，是黨培養和教育的偉大而光榮的戰士。黃繼光那奮不顧身的大無畏英雄氣概為人們所敬仰，黃繼光捨身堵槍眼的英雄壯舉，激勵和教育了後人，他的英雄事跡成為人們學習的楷模。黃繼光的英雄行為和不朽功勳，將永遠銘刻在中國人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