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其實，我不在乎你會告訴他們什麼。

  「總之呢，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就說該怎麼辦吧。」

  公寓內，葉雲兩手一攤，擺爛似地說道。

  在他對面，王護生一身黑衣，手指打著哆嗦，指著他顫抖道：

  「你前不久就得罪了莫成空，現在又打了莫心海，甚至還暴露了身份，現在又來找我擦屁股······」

  「唉，別說得這麼噁心嘛，那莫成空一時半會弄不清我的底細，大概不敢輕舉妄動。」葉雲一擺手，認真道，「至於武清秋，我敢肯定，她現在絕對還沒有猜出我的真實身份，不然也不會放任我離開了，不是嗎？」

  「而且你可是我的頂頭上司啊，咱們好歹也算得上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任誰都想不到，平日裡在成南學院中教書育人的老師，居然也是那個新晉地下組織的其中一員。

  王護生逐漸冷靜下來，看著葉雲那信誓旦旦的面龐，突然升起了一個不妙的猜測：

  「你是不是把組織全部出賣了才跑出來的······」

  回想起葉雲往日的行為，王護生突然對這個猜測無比肯定。

  靈氣匯聚，一柄赤黃色的利劍從手心奪鞘而出，光芒奪目，將身上的黑衣都照得閃亮。他警惕地向後撤去，朝著四周大喊道：

  「武清秋，我知道你在聽！這小子奸詐狡猾，說話半真半假，你可千萬不要落入他的圈套了！」

  看著王護生與空氣鬥智鬥勇的模樣，葉雲沉默了一會，道：「老王啊，我在你心中原來是這樣的嗎······」

  那柄赤黃的利劍突然掃來，打斷了他的辯解。葉雲有些無語地望著王護生，卻見對方眼神中仍然帶著審視，只好將中指與食指併攏，指天發誓道：

  「如果我剛才的回答中有一句謊話，就讓九天轟雷，使我形神俱滅。」

  赤黃的劍刃收起，王護生爽朗地拍著葉雲的肩膀，和顏悅色道：「真是的，你我師徒本情深，就是不發誓，我也願意相信你啊。」

  「······」

  假裝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尷尬，王護生用手撐起下巴，沉吟道：「按照你給的信息來看，武清秋之所以會放走你，大概是因為校長在背後為你撐腰，至少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她不敢抓你。」

  「即便是真的明白了也沒有什麼關係，按照她的性格來看，大概率會借這個把柄來跟你合作，這既是危機，也是機會。」

  頓了頓，王護生的話語間突然多了幾分古怪：

  「所以······你他媽叫我來幹什麼？」

  空氣寂靜，葉雲眨巴了下眼，還想進行辯解，卻迎來一陣劈頭蓋臉的怒罵：

  「本來就沒什麼大事情，非要把我叫過來問下意見，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你有沒有想過，那武清秋性格高傲，在你身上受挫後，定然會派人前來探查，或許現在就有一個人藏在房間的某個角落，將我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準備回去上報了！」

  葉雲縮了縮頭，有些委屈道：「我這不是害怕嗎，而且你不也來了······」

  「你傳音的時候怎麼說的？『事關組織生死存亡』，還用了保密程度最高的玉簡，我敢不來嗎？！」王護生被他氣得鼻子都歪了，面容扭曲道，「你功勞太大，首領看你很不順眼很久了，正愁沒地方搞你呢，你倒好，直接把自己洗乾淨送上了門。」

  看著葉雲耷拉著腦袋，一副不敢回話的模樣，王護生越想越氣，最後丟下一句狠話：「你最好把這事處理乾淨，我可沒那麼多時間來給你擦屁股！」

  說罷，他踹門而出，身影逐漸淹沒在茫茫夜色中。

  良久，葉雲悠悠起身，沿著公寓的邊角漫無目的踱步。閨房仍然一片狼藉，洗漱池的血跡也未曾清理，葉雲捻起門把手上的一縷灰塵，輕輕搓揉著，嘆息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首領才華橫溢，在下佩服不已。」

  這聲音從閨房內傳來，然而令人感到詭異的是，透過微微打開的門縫看去，房間內竟空無一人。

  葉雲輕輕吹氣，手中的灰塵便隨風散去。此時的他面色平靜，仿佛變了一個人般，話語低沉道：「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首領料事如神，那武清秋果然是華山一脈的傳人。」這聲音十分空虛，卻帶著幾分令人驚悚的喜意，「只是因為一年前發生的一些事情，才突然下山，當起了一個普通的練功房分區老闆。」

  「什麼事情？」

  「首領想用什麼來換？」

  聞言，葉雲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我給你畫張符籙怎麼樣，就是練功房裡的那一張。」

  「嘻嘻。」那聲音仿佛憋不住內心的陰暗，不自覺地笑出了聲，「首領真壞，怎麼還想著試探我的境界呢？」

  「那你要什麼？」葉雲淡淡問道。

  「你先答應，我就告訴你。」那聲音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蠱惑，「放心，你也知道的，我很喜歡等價交換，一個普通金丹天才的普通信息，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我拒絕。」葉雲果斷回絕道。

  「好吧。」那聲音似乎十分惋惜，但隨即又帶上了喜色，「不過還有一件事，你絕對不知道，但我可以免費告訴你，你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你的老師——王護生，在剛才已經背叛了組織。」

  「你錯了，我當然知道。」葉雲神色淡然，「站在他的視角看，這樣做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我確實很佩服他的勇氣。」

  那聲音突然寂靜，在說出這話之前，他幻想過葉雲的無數種反應。或許會表現得慌張，或許是不信，或許是憤怒，卻唯獨沒有想過他居然會表現得如此淡然。

  「我不會說謊，你知道的。」那聲音有些不甘心地補充道。

  「你確實不會說謊，從事實上來說，王護生也確實背叛了組織。」葉雲仔細擦拭著門把手上的灰塵，平靜道，「雖然我沒有偷窺別人的變態嗜好，但也能憑藉著線索推測一二。」

  那聲音沒有再吭聲，聽著葉雲緩緩道來：

  「在王護生的視角里，他最驕傲的學生突然惹火燒身，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幫助學生脫身，然而沒了組織，他只是一個在成南學院教書的中年廢物老頭。」

  「他還能做什麼呢？當然是去找校長了，顧飛鵬不僅是他的舊戰友，還是他唯一有所了解的元嬰期修士，甚至還與自己的學生有著極大的利益關係——雖然那個學生對他抱有警惕，完全不肯告訴他真相。」

  說到這，葉雲突然輕笑：「老王確實背叛了組織，然後選擇了我。」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無非就是想看一出師徒反目的戲碼，好讓自己那變態的心靈得到滿足。」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在一個怎樣的環境中長大，才會變得如此扭曲。」

  「不管怎麼說，你真可憐。」

  房間內，突然響起了急促的呼吸聲。葉雲卻不管不顧，冷然道：「就好像是陰溝里的臭蟲，看不得炙熱的陽光，於是便想將他們盡數毀滅······」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那聲音再次開口，卻沒了詭譎的笑意，只剩下無盡的冷意與森寒，「你不要忘了，這個組織從來就不是你一個人做主的，我如果把你乾的那點破事抖露給那些傲氣的天才，你猜猜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其實，這件事我已經憋很久了。」仿佛早有預料，葉雲認真道，「你就算告訴他們也沒用的。」

  「無論是那個在西海域因為法陣天賦被大能賞識的胡仁，還是那個從中州一眾天才中殺出的擁有頂級煉丹天賦的田小二，亦或者是那個傳說中獲得無上傳承的陳無敵······」

  葉雲如珠似炮地吐出一大堆名字，這些在大陸上不斷掀起波瀾的天才，在他嘴巴里就像是菜市場上的叫賣一樣，顯得廉價而無聊。

  三分鐘後，葉雲終於停下，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

  「他們，都是我。」

  「整個組織，其實一直只有我們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