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畏懼與反抗

  「很奇怪吧？就連黑袍檢察官都查不出二人之間的矛盾，難道莫成空比起黑袍檢察官來說還要神通廣大嗎？」

  「唯一的解釋就是，莫成空之所以滅門，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這裡，又有三種可能。」

  葉雲舉起三根手指，淡淡道：

  「一，莫成空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只是在大眾面前做做樣子，據我了解，可以排除。」

  「二，滅門所帶來的收益很大，讓他暫時放下了失子之痛，但據資料顯示，金丹天才的家庭只能算是小康富裕，再加上黑袍檢察官的到來，與近些年莫成空的低調行事和仕途盡毀，基本可以排除。」

  葉雲的面色逐漸凝重，沉聲道：

  「三，莫成空被人脅迫了，他根本就不想殺成聞，於是幕後之人殺了他的兒子，絕望之下，他以最極端高調的方式進行了處理，從而故意引來黑袍檢察官，想要對幕後黑手進行舉報，就是再不濟，也能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家族的生存之路。」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莫成空可以壓下喪子之痛，因為除了父親之外，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莫家家主。」

  葉雲說到這，語氣突然一頓，目光落在了楊正海身上，迎來一陣心酸的苦笑。

  「到底是怎樣的勢力，才能讓莫成空如此絕望呢？」

  「答案是，整個瀚海城。」

  「我在很久以前就奇怪，作為一個在南域邊陲地區的小城市，憑什麼可以出這麼多元嬰大佬與金丹天才，甚至與中州最富饒的地方都不相上下，最重要的是，即便瀚海城已經創造了無數奇蹟，卻依舊在全國範圍內籍籍無名。」

  「現在我明白了，因為瀚海城的上方有一張大手，它若隱若現，卻操縱著所有人的命運，如同皇帝一般——不，即便是皇帝也無法形容，應該叫上帝才對。」

  「現在我想問，這隻手是『他們』嗎？」

  空氣中沒有沉寂太久，幾乎是葉雲話語落下的下一刻，楊正海就答道：

  「是的。」

  說罷，他癱軟在地，面上帶著幾分解脫。

  沒有人知道，瀚海城的這些元嬰修士們，究竟遭受過多大的壓力。

  葉雲靜靜地看著他：「學院大比，也是他們的手段？」

  「是的，他們要天才，很多很多天才，據說是為了進行一個儀式。」楊正海靠著牆，眼神虛浮，「於是我辦理了學院大比，成為了第一個投靠他們的人，為了表達招賢納士之心，他們給了我這些案宗。」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們感到慶幸的原因，要是我落到他們手裡，那個儀式肯定就完成了，你們自然也就沒用了······不過，你似乎從來不閱讀這些案宗？」葉雲看著他，問道。

  「是的，我很害怕。」楊正海痛苦地捂住面龐，喃喃道，「我害怕這是個試探，是他們的陷阱，我將這些案宗放在了儲物櫃裡，用無數加密手段進行封鎖，即便是睡覺也要睜著一隻眼來盯著，我的精神幾乎要崩潰，直到遇見了唐前輩，我才從這種狀態中緩過來。」

  葉雲瞭然：「你之所以給我看這些案宗······」

  「因為我害怕！」楊正海的情緒變得激動，高聲道，「我害怕唐前輩真的和他們勾結，那時候我想通了，與其再這麼恐慌下去，我倒不如直接拼一把，是死是活，就這麼定了，還好······你不是，唐前輩也不是。」

  望著葉雲平靜的模樣，他一陣苦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廢物，但我真的很害怕，我們楊家，原本也是瀚海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卻在那個雨夜後被完全抹除，只剩下我一個獨子。」

  「你知道嗎？當我回到家時，就看見媽媽，哥哥，父親，弟弟······那些我最熟悉的人，那些欺負我的人，那些愛我的人，他們都頂著一副同樣詭異的笑容，機械的一起說著『歡迎回家』······」

  楊正海哽咽了。

  「我本來就是一個廢物，一個中品靈根的廢物，卻要遭受這樣的苦難，到底有誰才能懂我？」

  葉雲眼前一亮：「你是中品靈根？」

  楊正海一噎，點了點頭。

  「是他們把你硬生生抬到元嬰的？」葉雲皺眉道。

  楊正海再次點頭：「不只是我，瀚海城一大半的元嬰都是他們強行提拔上去的，那個叫陳新的甚至要突破化神了。」

  「嘖，難搞啊······」葉雲頓感棘手。

  楊正海瞳孔猛縮，顫抖道：「你，不會是想······」

  「你想多了，這些東西關我屁事？」葉雲果斷道，「我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裡，這邪教誰愛剿誰剿，等風頭過了，我直接帶著家人跑中州去，我就不信他們的爪子能伸這麼遠。」

  楊正海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失望。

  「不，你的算盤大概要落空了。」

  對門，老人突然開口道。

  葉雲聞言，面色也十分淡然：

  「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他們早就盯上你了。」老人淡淡道，「陳新難道沒有去找你嗎？以你的天賦，加上他的急性子，這幾乎是必定發生的事情。」

  「······」

  許久，葉雲摸了摸鼻樑，笑道：

  「果然瞞不過你啊，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對於人性的把握如此精準，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呢？」

  老人耷拉下眼皮，緩緩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但不要妄想逃跑，他們的實力比你想像中的還要恐怖。」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葉雲癟嘴。

  楊正海咽了口唾沫，連忙道：

  「等一下，你們的意思是，我們要反抗嗎？這不可能······」

  葉雲打斷了他，道：「就算是不可能也不行了，你還沒發現嗎？你已經上了賊船，不可能再下來了。」

  楊正海懵了：「等一下，我覺得······」

  老人平靜的聲音再次打斷了他：

  「不要害怕，因為害怕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