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搭戲台

  林婉兮穿過迴廊，七拐八繞，忠勇侯府到林如海這輩沒落了，但早些年攢下的家業尚在。

  此時如意居正是熱鬧，林如海的夫人白氏拉著林初晴的手，坐在上位。

  「初晴嫁的是蕭二，不讓自己女兒做世子夫人反而讓給養女，侯爺夫人當真是把婉兮當做親生女兒來養。」

  說話的是戶部尚書夫人張大娘子，邊上容顏姣好的妙齡女子是其女張樂怡，上個月剛同林修明定親。

  林家本家的幾位夫人姨太太也都在，以及沾親帶故的七大姑八大姨，滿滿當當，十幾位夫人小姐，當真熱鬧。

  二房家的長女林悠然接下話茬，「比親生的都親，你們不知道，大伯母做到如此，林婉兮還不知足，整天給大伯和伯母甩臉色，還想把初晴姐攆出去，心腸惡毒著呢。」

  二房娘子秦氏：「大嫂就是心善，若換做是我，早把那賤人攆出去了。」

  侯爺可說了，讓她的修明進翰林院，為了兒子的前程，她得多多巴結大房。

  白氏嗔怪地瞅了一眼秦氏，「攆什麼啊，都養了十六年了，我和侯爺都寶貝著她呢。」

  「當年我抱著初晴跟侯爺回老家祭祖，路上停車歇息，和一個抱著孩子的農婦閒聊了幾句，來了一夥亂賊。」

  「兩個孩子包被顏色式樣差不多，慌亂之下抱錯了孩子，怕老太爺承受不住，只能把那孩子養在身邊，另一邊派人私下打探尋找初晴。」

  眾人聽後無不泫然涕下，這侯爺和侯爺娘子就是心善，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親生的女兒不在身邊，養女又不孝順。

  白氏悲切地苦笑，很大度的樣子，「都是我不好，是我沒養好婉兮，我受點委屈沒什麼的，算了，算了。」

  秦氏抹了抹眼淚，問林初晴，「初晴，你跟嬸母說實話，那丫頭可有欺負你？」

  林初晴似是倔強地憋了憋眼底淚花。

  「二妹是世子夫人，又是夫家嫂子，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說我兩句也是應該的。」

  「瞧瞧，你們母女就是心善，性子軟，由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丫頭騎在脖子上拉屎，連聲都不知，等那個林婉兮回來，咱們大傢伙好好教訓教訓她。」

  林初晴和白氏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誰要教訓我？」

  一道清亮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林婉兮應聲跨門檻走了進來，徑直走上前，對白氏福了福身。

  「女兒給母親請安，」又對兩側眾人屈膝行禮，「給各位嬸母，大娘子請安。」

  在座眾人一臉的詫異，他們方才說的話，定然是被林婉兮聽去了兩句。

  這丫頭居然沒當場發火，反而對他們以禮相待？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方才還群情激奮誓要把林婉兮批得體無完膚的眾人，罵林婉兮的話，都到嗓子眼了，硬生生被這一請安給憋了回去。

  白氏沒想到林婉兮居然不上套，蓄力打出的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別提多窩心了。

  白氏怔楞一瞬，一臉慈愛地看著林婉兮。

  「我寶貝二女兒回來了，快過來讓娘瞧瞧瘦了沒有。」

  林婉兮又上前幾步，手搭在白氏伸過來的手心上。

  「娘親。」

  白氏拍著她的手，「我剛才還念叨你，怕冷著你和初晴，特意把你這些伯母嬸母們都叫過來，聚在一起說話，熱鬧熱鬧。」

  「多謝娘親思慮周全。」

  林婉兮淡笑著說道。

  姑娘回門的日子，弄了這麼多人過來，說話熱鬧是假，批鬥她才是真吧。

  這對母女既然已經把台子搭好了，這戲怎麼唱，還不一定呢。

  正好借著今天人多，撕下她的這位養母的偽善偽裝。

  她願意演偽善，她還不願意當配角呢。

  林婉兮回頭掃視一圈，「謝各位伯母嬸母們過來，今日能得一聚，實屬有幸。」

  「外面風和日麗的，干坐在著說，實在沒什麼意思，不如順便出去逛逛我侯府。」

  目光落在張樂怡身上，「張小姐已經同兄長定親，趁著今日好好在院子裡逛逛，也好認認路。」

  林婉兮轉頭看向白氏詢問道：「娘親，您覺得如何？」

  得到白氏的首肯後，其他人也都表示贊同。

  臨出門，林初晴遞給容嬤嬤一個眼神。

  容嬤嬤是白氏身邊得臉嬤嬤。

  容嬤嬤會意，攔下林婉兮。「二小姐慢走，大娘子心疼二小姐，給二小姐準備了滋補湯藥，還請二小姐跟隨老奴去偏廳服用。」

  秦氏正好聽到這句話，「瞧瞧你母親對你多好，快去吧，千萬別辜負了你母親的心意。」

  林婉兮耳邊七嘴八舌，一陣吹白氏彩虹屁的聲音。

  林婉兮都沒有拒絕的機會，整個人被推進偏廳。

  門板關閉，四五個粗使婆子在偏廳里等候著，榮嬤嬤變了一副嘴臉。

  端來一碗黑黢黢的藥湯，遞到林婉兮面前。

  「喝！」

  藥湯泛著噁心的苦味，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林婉兮乾嘔兩聲，下意識捏緊鼻子。

  「什麼噁心人的東西？」

  容嬤嬤端著藥湯往林婉兮面前湊了湊。

  「這是加了劑量的避子湯，都是女人，知道姑娘不樂意，奴才們也是沒辦法，誰讓你和大小姐一同嫁入蕭家，蕭家下一任小公爺，只能從大小姐肚子裡爬出來。」

  「大娘子說了，你只管抓住小公爺的心，為林家助力就好，不需要你生兒子。」

  林婉兮看著湯藥，直接說絕育藥就完事了，還扯什麼文雅。

  林初晴的算盤珠子打得，既要嫁給蕭逸安，又不想讓林婉兮的孩子承襲國公爵位。

  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全讓林初晴占了。

  並不是她不願意幫這位重生的虐文女主。

  實在是她也想活命，兩個月內，揣不上孩子，她就要嗝屁了。

  林婉兮眼見幾個粗使嬤嬤氣勢洶洶地盯著她，好像她不喝下這碗避子湯，就要硬灌的意思。

  林婉兮乖巧地笑了笑。

  「我喝，我喝還不成嗎。」

  「我警告你，別耍什麼花樣！」

  容嬤嬤狐疑地把湯碗遞給林婉兮。

  林婉兮手指剛搭上湯碗，「呀！好燙！」一整碗湯藥悉數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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