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今晚上還用她嗎?
2024-10-08 20:38:08
作者: 殷尋
夏日天亮得早。
窗外剛剛放亮時杭司就醒了。睜眼的瞬間有點懵,還以為自己是在客棧,下一秒覺得不對勁,床單被罩上都有淡淡的消毒藥水味。
猛地起來這麼一瞧……
她在病床上睡呢,而陸南深睡在了行軍床上,頭枕著幾件迭好的換洗衣物。
杭司一個頭兩個大,自己昨晚上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倒是夢裡多舛她記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小半年來她都過得安穩,最近竟是頻頻噩夢了。
陸南深平躺在行軍床上很安靜,小腹上的傷口只能決定他就這麼一個躺姿。
怎麼講?
就是睡得特別安詳。
杭司知道這個形容詞有點奇怪,可每次見他闔眼睡覺的時候她都能想到這個詞。他靜靜地躺在那,眉眼舒展,呼吸勻稱,美好得就跟一抹白月光似的。
任誰看著他都會覺得心境能安靜下來,就好像世間萬物都跟著睡著了似的,平靜、舒坦。
杭司覺得如果有前世今生的話,陸南深的前世絕對不是人,哪怕是到了現代,他身上也不沾染世間俗塵,像極了山中神畫中仙,純粹美好的不真實。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行軍床旁,床矮,她就蹲身下來,幾乎用氣聲喚他,「陸~南~深……」
陸南深沒睜眼,只是「嗯」了一聲。
得,看來剛剛已經把人給吵醒了。
就這么小的一張床估計睡起來也挺難受,杭司幾分愧疚。
陸南深緩緩睜眼,臉轉向她這邊。
天邊陽光初乍,微亮還暗,僅有淺淺浮光遊走在相對的四目之間,一切都是無聲,歲月靜好。
哪怕他開口說話了,嗓音也是低低柔柔,沒破壞這恬靜半分。
「不是你吵醒我的,是值班的護士聊天。」
杭司仔細去聽,自然是聽不到的。依她現在來聽,感覺四周都靜得很。
她也沒起身,還蹲在那,「護士聊什麼了?」
「聊給患者們換藥的事。」
杭司哦了一聲,然後等了少許不見他說下去,就問,「然後呢?」
然後?
陸南深微微一愣,沒想到她還對這話題感興趣呢。可他殊不知不是杭司對話題感興趣,而是對此時此刻的氛圍貪戀。她是個很矛盾的人,怕孤單卻又害怕吵鬧。
像是現在這樣就挺好,不紛紛嚷嚷卻又有人陪伴。
見杭司還在等著回答,陸南深一時間竟有些遲疑,稍許他輕聲道,「她們在議論男患者的身材。」
杭司忍笑,「也議論你的了?」
陸南深的眼裡竟閃過一抹不自在,但還是挺乖地回答了,「嗯。」
「怎麼說?」
陸南深看著她沒說話。
杭司覺得他是不好意思說了,這人臉皮還挺薄。「估計你是整個樓層男患者里身材最好的,我覺得我每次給你換藥的時候小護士在旁邊都饞得直流口水。」
就好比一大塊蛋糕擺在那,好吃甜口的人誰見了不眼饞呢?
陸南深笑而不語。
但其實那兩位值班護士私下說得更露骨些,許是平時關係好,又許是女孩子們之間無話不談。她倆在討論哪個男患者長得帥,誰的身材好。提到陸南深的時候自然免不了一頓紅心輸送,然後其中一個小護士說,「第一次不是我給他處理的傷口嗎,身材可好了,尤其是那裡……可大了。」
同伴壞笑,「哪裡可大了?」
「就那裡唄,」
「就像你親眼看見了似的。」
「我不小心碰了一下感覺到的。」
「看人長得帥故意的吧你?」
「我哪有?我是有職業操守的,醫護眼裡沒男女。」
「沒男女你還能感覺到?再說了你怎麼斷定的啊?有傷在身的人還能那麼……明顯?」
「不是,咱也接觸過不少患者了,就這方面的情況有時候光是用眼睛都能判斷出來。」
倆人低語淺笑的,純粹就是用這類話題打發值班時間,之後就開始聊護膚彩妝的事了,顯然對女性話題更感興趣,因為之後都是在聊怎麼畫底妝好看,誰家衣服出新品了。
陸南深就是在她們聊自己大不大的時候醒了……
然後現在杭司問他。
他總不能如實回答吧,心說,你想的太單純。
好在杭司也沒刨根問底,許是她也到了極限。又問他,「你把我弄上床的?」
這麼問完覺得有點奇怪,連連擺手,「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抱你上的床。」陸南深含笑。
啊……
杭司先是一愣,然後有點緊張,「你傷口怎麼樣啊?」
陸南深笑說自己沒事。
「不行不行,我看一下。」杭司說著要掀他病服下擺。
「真不用。」陸南深想阻止。
杭司不解,「跟我還客氣什麼?不讓我看,是不是傷口滲血了?」說著也沒顧著他的反對,掀開他的衣擺查看傷口情況。
陸南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掙扎什麼。
換藥的事都是杭司來做的,照理說讓她看看也沒什麼。可陸南深總是心生異樣,尤其是此時此刻行軍床很低,光線不明,他微微一低頭總覺得她的臉埋在了他的小腹上……
陸南深覺得有團火攀升,小腹也瞬間繃緊。
他伸手撥了她一下,「真沒事。」
卻忘了杭司始終是蹲著的,為看他的傷口情況她微微往上翹著腳,然後一個重心沒穩就被他撥倒了。見狀陸南深一驚,想都沒想一個起身來扶她,「不好意思。」
卻拉扯了傷口,疼得他一皺眉。
「你別動。」杭司趕緊上前反扶他。
陸南深在原地站了會兒,疼痛緩了,他低聲問她,「剛才有沒有摔疼你?」
「沒什麼,我皮糙肉厚的。倒是你啊,你說你剛才跟我客氣什麼呢?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傷口。」杭司扶著他慢慢往病床上走,「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沒那麼嬌氣。」
杭司心說,其實挺嬌氣的了。
剛坐上床,小護士就推門進來了,瞧見這幕後說,「這麼早就起來了?正好,量個體溫吧。」
陸南深熟悉她的聲音。
就是說他挺大的那位……
-
吃過早飯杭司就先回客棧了。
年柏宵帶的早飯。
一大早騎著客棧老闆的小摩托跑去早市現買的,也是騎著小摩托車來的醫院,帶來的東西還熱氣騰騰。從客棧到醫院倒是不算遠的距離,騎摩托方便還不堵車,就是頭盔差點意思。
顏色倒是沒什麼,藍色,就是頭頂上多了個天線寶寶。
客棧老闆說這個天線寶寶的形象是他從小看的,是他的童年。年柏宵不認識這玩意兒,他的童年裡沒有天線,也沒有寶寶。
「你一點都不手軟,對杭司。」年柏宵給他洗了串葡萄,見他也沒什麼興致吃,自顧自地吃起來了,不忘說昨晚上的事。
又補上了句,「你用她。」
陸南深在做歃血哨孔道設計的最後調整,「昨晚上沒讓你陪床,你也算是睡了個好覺不是嗎?」
「我想陪,沒輪到我。」年柏宵吐了葡萄皮,「昨晚我回來一看,小姑娘都累睡著了,我也不能來占床了。」
「算你識相。」
「不過啊,陪床我一個其實就行。」年柏宵強調,「那個人要是再來,我還能幫你揍他。」
那人。
陸南深慢了手裡的動作。
陳凜。
還是個潛在的麻煩呢。
年柏宵將垃圾一收,隨口又問他,「不過,你今晚上還用她嗎?」
陸南深:……
-
杭司回了客棧也沒顧得上休息,沖了個澡後又成了一顆行走的水蜜桃去找了田隊。這半年來她來警局都是常事了,今天幫這個明天幫那個的,完事之後總要來警局配合做做筆錄什麼的。
大家也都跟她熟絡了,見她來了還主動打招呼,「杭姑娘今天又來了。」
跟逛自家地盤似的。
陸南深遇襲,田隊挺上心,畢竟是跟獵豹案子相關的人,在酒店的其他隊員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唯獨這個陸南深能摸到線索,結果還被捅了,田隊能不重視嗎?
所以早早就把以客棧為中心,輻射周圍街道的監控都調出來了。
杭司找到田隊一看,哎呦,「黑眼圈都出來了。」
可不?
田隊只要一回警局就來盯監控,盯得都快魔怔了。「挺明顯嗎?」
杭司從包里掏出枚小鏡子,打開,懟到他面前。田隊借著鏡子整理了兩下頭髮,「我覺得還行。」
「還行的話那就說明您肯定還是沒認真看。」杭司微微一笑,「這樣,我給您打下手,幫您一起看吧。」
田隊哪會不清楚她的伎倆?
呵呵笑了兩聲,指了指她,「就算讓你看,你還有無中生有的本事?」
「此話怎講啊田隊?」
田隊也沒瞞她,帶她來了電腦前,調出裡面的文件,全都是監控資料。點開其中一份監控資料,畫面上的建築就是客棧和客棧周圍。
「這是離後巷最近的攝像頭了,還是你家老闆自己安的。我排除了周圍所有的街道,沒瞧見那個時間段出現在攝像頭裡的人有什麼可疑的。」
「要不然,我再幫您排查一遍吧,您也……」杭司指了指他的眼睛,「歇歇?其實真挺明顯的,回頭給小石頭開家長會又得被他同學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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