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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是石頭還是花種

2024-09-12 23:35:25 作者: 柴柴
  眾人將藥材買回來,又採買了許多生活用品,將老者的茅屋院子好好收拾了一番,重新砌好了灶台,燒了洗澡水,雲衝去照顧老者沐浴睡覺,無雙則拉著林默來到院子一角。

  無雙指著一個裝滿土的大缸前:「老人說的那花,種在這呢。」

  林默好奇地蹲下,那土濕潤鬆軟,顯然是屋子裡為數不多被人打理過的地方。只是半分綠意也看不到:「難道那種子還未發芽?」

  「我怕是難了。」無雙扒拉開面上一層浮土,「你瞧。」

  林默瞪眼一看,土裡確實躺著一顆黝黑的「種子」,只是普通花種要麼表面光滑,要麼柔嫩細軟,這顆卻是渾身粗糲笨大,林默用手碰了碰,更是堅硬冰冷,不像是種子,倒像是一塊石頭。

  她不可置信拿起它觀察:「這是花種?」

  無雙點點頭:我剛剛問過老人家了,他說就在這兒,說是幾年前誰家傳的神種賣給了他,說是這世上從無人見過的花,還讓我多澆水呢。

  「這老頭不會是病糊塗了被人騙了吧……」

  無雙抬起手指,微微用法力造了一點星光在指尖,輕輕點在那花種上,「小石頭」周身閃起微光,透著光,林默看到「石頭」的核心之處,隱隱有一絲綠意。

  無雙接著說:「我在海底見過這種小石頭,通常是幾百上千年前,甚至上古時期的,一顆花種也好,一個小蟲子也好,在身形完好的情況下陰差陽錯被沙石裹挾,歷經歲月糅合打磨,最後融成一粒石子。雖是巧合之事,但也不算難得一見的東西。」

  林默看著「小石頭」:「就算裡面封著的真是一顆花種,這都多少年了,還能種得出來?」

  「若是別人恐怕是件難事,」無雙看著她,「疆木乃是天下神木之首,冥界的渡船木都能被他救活,這小小花種自然可以被他喚醒。」

  用疆木?

  林默她想起白日那個幻夢一般的瞬間,心中不由掠過一絲不安。

  一連過了七八日,別的雜草綠葉都紛紛趁著春光冒了頭,那埋在土缸里的石頭花種,卻是半分生息也沒有。

  林默有些猶豫,懷中的疆木一直沉睡著,雖然也是照常澆灌冥河水,但似乎她不用靈氣呼喚,他便不會自行醒來一般。

  照顧一個垂死老者的飲食起居也並非易事,雲沖一邊忙著配製藥浴照顧老者,一邊研究花種種植,無雙自然是負責保持氣候平和,水源充足,甚至擔當起大家的廚娘,每日變著花樣烹製菜餚——若讓雲沖和林默來做飯,對老者和無雙來說可能是種折磨了。

  倒是林默這個「小丫鬟」,每日無所事事,啥也插不上手。

  下午趁著日光明媚,林默推著老者出門曬太陽。

  「我家公子說啦,你多曬曬太陽是好的。」

  老者撇了撇嘴:「成天你家公子,你家公子的,也不害臊!」

  林默叉起腰佯怒道:「你這老頭!氣都喘不勻了,嘴巴倒是厲害。你自己曬吧!我走啦!」

  老者賊賊一笑,討好道:「我不對我不對!小丫頭,你推我去看看那花嘛!」

  林默給他披好厚毯,推著一同來到院角。

  雲沖走過來:「您過去可是行醫之人?」

  老者眼睛一睜,隨即又笑了起來:「還是瞞不過你。」

  林默吃了一驚:「您是大夫?」

  老者點點頭,雲沖對林默解釋道:「老人家的疾氣繁雜,多是醫者接觸了大量的病人,被各種病氣浸染沉積而致。」

  林默很快反應過來:「怪不得,我們來的時候你在曬太陽,公子說起藥浴的方子,你也馬上就懂了。」

  無雙也端著熱茶遞給老者:「染了這麼多的病氣,說明您不僅救人無數,且常常面對重症病人,您過去定是一位名醫吧?」

  老者費力地擺擺手:「要是有那天賦,我還能染上疾病!不過是這十里八鄉的窮苦人去不起醫館,只好來求我這赤腳大夫罷了。」


  無雙看著四周破敗荒涼的景象,忍不住嘆息:「無論如何,您也算是造福了一方,他們就算沒有錢財供養,也不該任您獨居於此。」

  「哈哈哈哈!」老者佝僂著笑起來,「我這點水平,治好了多少人,就治死了多少人!今日對我感恩的,明日提刀就來殺我咯!」

  雲沖極其尊敬醫學,見他嘻嘻哈哈,不由板起了臉:「既然學藝不精,怎能以醫者自居?!誤人誤己!」

  老者收起笑容,盯著雲沖的眼睛:「小公子倒是醫術非凡,敢問你一己之力,又能救天下多少性命?」

  雲沖愣住,在世之時他不是沒想過這種問題,以他短暫的一生,即便是夜以繼日地工作,於天下病患來說也不過是萬千分之一。所以他著書立說,希望自己的醫術能後繼有人,福澤萬代,可就是因為他太有名了,那些心血之作被達官貴人當作私藏秘寶,不肯在民間推廣。窮醫生學不起,窮人更是找不到可靠的醫生治病。

  「有人救是命,無人救也是命,這一切早就註定了,醫術高低不過是個工具。」雲沖神色黯淡,這是他一生無解之痛。

  老者沒有答話,只是突然指著那泥土裡的石頭花種:「你們覺得它到底是石頭,還是花種?」

  雲沖答道:「若無花種在先,沙礫則無處凝結成石。有因方有果,它該是花種。」

  無雙卻有不同想法:「世間的頑石,都是因緣際會削磨而成,總不能裹挾了花種,便不被稱之為石頭了。」

  老者朝林默挑了挑下巴:「你呢?」

  林默想了想,歪頭笑起來:「你這老頭給人下套,這世間哪有一成不變的稱呼,雪化成水,葉落成泥,人死了還叫鬼呢,這玩意兒嘛,種不出來叫石頭,種出來了自然叫花種!」

  老者眼睛微微一亮,這是他也沒有想過的答案。

  雲沖也似乎有所感悟,呆呆立在那裡也不說話了。

  陽光褪去,無雙推著老者回到屋中。林默見雲沖還呆呆看著那花種,輕輕戳了雲沖一下:「先生?」

  雲沖沒頭沒腦說了一句:「你說我能把它種出來嗎?」


  「當,當然。」林默有些擔心,「藥廬外那些藥田,您都種得特別好!」

  雲沖搖搖頭:「老先生可能撐不了百日之久了。」

  林默吃了一驚:「可你不是說……」

  「所謂迴光返照,只因人執念太深,調動周身氣血維護其神志清明,但也因此加劇了身體的虧損。我用溫補之法不過吊著他一口氣,但他對這石頭花種的痴心,卻又日日消磨著氣血。如此下去,藥效自然不足彌補。」

  林默嘆了口氣:「可要不是他太想看這石頭開花,說不定早就死了。」

  雲衝突然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先去睡覺,我再去找一些種植的書來讀讀。」

  林默看著還掛在半山邊的日頭,太陽還沒落山呢,睡什麼覺?她一轉眼,雲沖卻沒了蹤影。

  入夜,林默左思右想久久不能平靜。

  她雖只與那古怪老頭相處幾日,但總覺得他還挺對自己脾氣的。任務卡什麼的倒是其次,反正她也只是藉由任務下凡調查自己的記憶,從未打算積攢什麼功德分的,但是老者心心念念想看石頭開花,眼瞧著這幾日再不發芽,他可能就真的看不到了。

  她看看坐在椅子上的無雙——龍族的睡姿還真是奇怪,得坐著睡,據無雙說,那是因為龍族肩負守衛承天柱的大任,萬年盤踞不敢鬆懈,這才形成了這麼奇怪的睡眠之法。

  「無雙,你睡了嗎?」她輕輕在無雙的眼前揮揮手,無雙卻閉著眼睛沒有回應。

  林默躡手躡腳走出門外,只見雲沖和老先生的屋子裡還微微亮著燈,顯然雲沖還在讀書。她走到院子角落,抓起那石頭花種,便偷偷溜了出去。

  她一路走了極遠,累得氣喘吁吁的。回頭一看,小茅屋隱沒在黑暗中,只剩下微微一點星光了。

  到這裡應該可以了吧。她拿出石頭花種,又伸手從懷裡取出疆木。

  「一點點應該沒事的。」她為自己打氣,手緩緩舉起,一團微弱靈氣在深山老林中微微亮起,落在疆木身上。


  疆木晃了兩下,終於是大大伸了個懶腰,騰一下飛到半空:喲!你還活著呢?這什麼鬼地方?

  林默沒好氣地一把把它薅下來:「還說我,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覺睡了多久?」

  「你現在老不讓我出來幫你,我醒過來幹嗎?」疆木沒好氣地扭了兩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喂!你這幾天有沒有好好灌溉本尊,怎麼我還是這副小樹杈子模樣!」

  林默撲哧笑出來:「小樹叉子,你自己餓不餓自己不知道嗎?」

  疆木感受了一下:「倒是不餓,但是……」

  一股困意又襲來,他邊打哈欠邊覺得奇怪:「怎麼回事,我怎麼渾身無力,老想……老想睡覺呢……」

  林默連忙搖了搖他:「你別睡,我有事求你呢!」

  「什麼事?」疆木強撐著眼皮子。

  林默攤開另一隻手,露出石頭花種:裡面有顆花種,你不是天下神木之首嗎,看看能不能把它救活了。

  疆木瞟了一眼,不屑地切了一聲:你現在,越來越不把本尊當回事兒了,這個破種子又不是什麼名貴神木,還要……哈欠……還要我出馬!

  林默眼珠一轉,竊竊笑道:「你是不是不行?」

  「少……哈…欠……少用激將法!」疆木越來越困,不耐煩地擺起架勢,「誰讓老天不長眼讓你當了本尊的主人,你說了我還能不幹嗎!快快,拿來!」

  「哎!」林默趕緊屁顛顛兒把石頭花種湊他跟前。

  疆木小手一揮,一縷藍光漸漸聚集,眼瞧著就要往石頭花種飄去——誰知飄到一半,那藍光閃了幾下,竟然四散消失了。

  疆木使勁瞪大眼睛,又揮了好幾下手,但竟然一絲法力都使不出來,他狐疑地查看自己,難道是太久沒有與主人連結靈氣,使得自己發育不良了?他伸出手:「你再輸給我一些靈氣。」

  林默心裡有些不安,但還是再次調動了一小團藍色靈力,弱弱地從指尖湧出來,疆木精神一振,反手又是一揮,那石頭抖了兩下便停下,絲毫沒有什麼碎開的意思。

  這種救扶花草的芝麻小事,往日他眼皮子都不用動一下,如今竟三番兩次不成功,疆木頓覺顏面掃地,惱羞成怒地喊道:「你平日裡都在做什麼!修仙修成你這樣,靈力弱得還不如一個普通妖怪!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怎麼跟了你這個無用小仙!」

  林默顧不得跟他爭辯,她只覺得身體無端端疲累得很,可自己僅僅只是爬了小小一段山路,也沒有輸太多靈力給疆木啊。

  一絲隱秘的聲響驚動了林默,她本能地一把將疆木塞回懷裡,翻身躲在了一棵矮木叢之下。疆木還想罵罵咧咧,林默捂住他的嘴,呵斥道:別說話!

  嗚!疆木此時真如一個小樹叉子,半分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他氣惱極了,剛要大罵,突然它看到了一頭碩大的黑狼,瞪著血紅的眼睛站在月色之下。

  遠處,隱匿在樹後的無雙,正靜悄悄看著那黑狼朝著林默緩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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