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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3章 耄耋之年,乃知天命,何懼刀兵耶?

2024-10-12 10:35:18 作者: 林悅南兮
  第1663章 耄耋之年,乃知天命,何懼刀兵耶?

  神京城,宋宅

  賈珩落座下來,宋璟的僕人端上一隻茶盅,然後,躬身之間,漸漸退至遠處,垂手侍奉。

  宋妍說話之間,同樣近前落座,凝眸看向那蟒服青年。

  宋璟那張白淨、儒雅的面容上湧起繁盛笑意,說道:「妍兒,過來一塊兒用些飯菜吧。」

  自家女兒現在是親王側妃了。

  就在兩人敘話之時,一個僕人快步進入廳堂,稟告道:「老爺,四老爺來了。」

  賈珩笑道:「正說想要見見宋四叔,倒是來的正好。」

  宋璟笑道:「先前就打發人請了四弟過來,不想現在才來。」

  少頃,就見那一架雕刻鳳凰圖案的玻璃屏風之畔,可見那麵皮白淨,氣度儒雅的青年官員,正是宋瑄。

  「子鈺,遲來一步,還請子鈺海涵海涵。」宋瑄臉上笑意繁盛,低聲說道。

  賈珩道:「宋四叔客氣了。」

  這會兒,宋妍起得身來,提過一隻青玉流光的茶壺,給宋瑄斟了一杯清茶,道:「四叔,還請喝茶。」

  宋瑄點了點頭,問道:「妍兒也過來了。」

  宋妍聲音輕柔幾許,說道:「過來看看爹爹和娘親。」

  宋瑄笑了笑,打趣說道:「就沒有想著過來看看我這個四叔。」

  這會兒,宋璟之妻沈氏在一旁笑道:「四弟,妍兒從小就是靦腆害羞的性子,你不要再行逗著她了。」

  宋瑄笑了笑,道:「這丫頭真是大了。」

  旋即,落座下來。

  而這邊廂,賈珩抬眸看向氣度儒雅的宋瑄,問道:「宋四叔最近在京兆履新,覺得京兆如何?」

  宋瑄放下手中茶盅,說道:「京兆之地乃為天子腳下,百城首善之地,權貴眾多,我治理京兆府,倒也有不順。」

  賈珩整容斂色,鄭重道:「如是京中權貴橫行不法,可秉公處置,我自會為你撐腰。」

  宋瑄凝眸看向賈珩,笑道:「有衛王這句話就好。」

  宋璟笑了笑,溫聲道:「好了,咱們一塊兒用午飯了,再不動筷,菜餚都涼了。」

  說話之間,丫鬟和嬤嬤快步進入廂房,端上一桌桌菜餚,在漆木几案上擺放的琳琅滿目。

  賈珩來到銅盆之前,淨過一雙手,落座下來。

  宋璟提及工部匠師招募之事,宋瑄笑道:「子鈺打算在工部多募匠師,我恰恰知道一人,其人博學多才,善於鑽研西洋火器之術,又通天文曆法,水利工程。」

  賈珩問道:「通天文曆法,水利工程?竟有這樣的人才。」

  難道是什麼歷史上的能人異士?

  宋瑄繼續賣著關子,說道:「當初在開封府知事以後,曾見過這麼一位能人異士,與我提及黃河河堤整修一事,並提及開封府以南的黃河大堤也需要重新翻修,不然等幾年後,難抵洪水泛濫肆虐。」

  賈珩心頭愈發起了興趣,問道:「未知其人姓甚名誰?」


  當初河南沿段的黃河大堤,他臨時為了抗洪搶險,讓人重修,經過這麼久時間過去,倒是並未潰堤。

  但畢竟是臨時性的工程,時間一長,的確有可能會再次潰堤。

  宋瑄道:「其人名為徐光啟。」

  賈珩聞言,心頭不由一驚。

  徐光啟?其人乃是平行時空的大明,崇禎朝的名臣,可謂科教興國的典範。

  原本以為此世不會有此人,未曾想……難道是同名同姓?

  宋璟善於察言觀色,捕捉到賈珩臉上神色的變化,問道:「子鈺難道識得此人?」

  賈珩點了點頭,道:「久聞此人大名,可謂博學中西,怎麼會到河南去?」

  按照歷史記載,徐光啟應該是松江府上海人,按說不應到河南去才是,不過其人作為平行時空大明蕃薯的推廣大臣,或許是這個緣由?

  宋瑄道:「徐光啟原是松江府上海縣的名流賢達,前不久至河南觀摩新政成效,見番薯高產豐收,又查看了下位於開封的黃河大堤,細勘地理,辨其虛實。」

  賈珩道:「你代為書信一封,寄送至開封府,就說我延請徐光啟前往神京工部任職,我以工部侍郎之位空缺相待。」

  以徐光啟開啟科技之路,招募習學科技之蒙童,拉開科教興國的序幕,改革儒學。

  宋瑄道:「等用罷飯,我就給他書信一封。」

  而後,眾人開始用飯。

  而後,用罷飯之後,返回一側的偏廂,重又在椅子上落座下來。


  賈珩將茶盅輕輕放在一側小几上,可見茶盅之內熱氣裊裊,香氣四溢。

  賈珩道:「內務府事務冗雜,以後隨著明年新政大舉,事務日增,岳丈大人還要多費一些心思才是。」

  宋璟道:「子鈺放心,內務府這邊兒一定不會出什麼紕漏才是。」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宋瑄,問道:「我聽手下之人說,京兆府衙門近來派出衙役整飭神京城治安?」

  宋瑄道:「舉京兆府衙門的衙役之力,難免力有未逮,如是有錦衣府的探事和密諜配合行事,當會事半功倍一些。」

  賈珩應允道:「我會讓錦衣府從中幫忙,探查不法宵小,還神京城一片朗朗乾坤。」

  距離當年以五城兵馬司剷除三河幫匪患已經過去好幾年,神京城中的三教九流的底層難免又有了一些新的變化。

  宋璟敘說道:「子鈺,先前光宗皇帝之子被廢,雖經過一番撥亂反正,使洛兒榮登大寶,但如今朝堂之上對新君繼立有非議的文臣,仍然不乏其人。」

  賈珩默然片刻,道:「這些只能隨著世移時遷,潛移默化,至於膽敢毀謗朝廷,無事生非的官僚,朝廷當嚴懲不貸。」

  他不是沒有想過祭起屠刀,羅織冤獄,但剛剛輔政,手下臣僚不多,此外尚且缺乏一個藉口。

  李許兩人的逆案,神京朝堂上的反對勢力幾乎被清洗一空,以至於他需要聯絡宋家外戚,乃至重新拉攏齊昆、趙翼、柳政等人。

  現在朝堂之上,六部尚書當中,吏部尚書姚輿以及翰林、都察兩院等一干清流,現在對他更多是貌恭而心不服。

  先前李瓚謀反,立了陳澤,彼等都是上表擁立八皇子陳澤,那叫一個絲滑。

  但正如內閣首輔齊昆謹奉詔一般,彼等明面上奉得是馮太后的懿旨,也讓人拿不出什麼把柄。

  他不可能都一網打盡,這根本不現實,那樣整個官僚機構都是癱瘓的。


  細數六部當中,戶部尚書齊昆,禮部尚書柳政,兵部尚書施傑,工部尚書趙翼,至於刑部尚書已經出缺兒。

  原刑部尚書趙默因為其母去世,已經在去年辭去官職,前往老家浙江丁憂。

  朝堂上因為牽連李許一案被下獄的官員,主要是李瓚和許廬的鐵桿嫡系,有兵部右侍郎鄒靖,右副都御史張治,京兆尹饒以周,以及都察院的諸御史。

  嚴格來說,這些都是忠於陳漢社稷的剛直之臣,在先前的廢立政變中積極活躍。

  反而如周廷機等一些識時務、通權變的浙黨中人,在過去政變當中並未受得太多牽連。

  李瓚所代表的楚黨以及許廬,恰恰是當年在崇平一朝幫著賈珩說話的人。

  而浙黨又是事事針對賈珩的一批人,後者卻在政變中保持詭異的沉默,或者爭相攀附。

  所以,他只是剛剛擺平了局勢,離朝野百官躬身相請,衛王請繼天子位,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不過,明面上的反對者,已經是沒有了,只要他不篡位。

  但暗中的反對者,仍在潛藏爪牙,伺機而動。

  哪怕是齊昆,施傑,柳政等人都不會支持他篡位,只是迫於形勢,暫且服從。

  宋璟好奇望著怔怔出神的蟒服青年,問道:「子鈺,你剛剛在想什麼?」

  賈珩自失一笑,道:「沒想什麼,只是剛剛還在思量一些事。」

  然後,轉臉看向宋瑄,說道:「等稍後,還請四叔幫我書信一封。」

  宋瑄點了點頭,說道:「子鈺放心好了,我這就書寫一封書信。」


  而後,宋瑄喚來僕人準備筆墨,開始書就一封信箋。

  ……

  ……

  就在賈珩準備重用徐光啟之時,千里之外的江南——

  金陵,郝宅

  前內閣大學士,太傅郝繼儒今日正值八十大壽,郝家為此隆重慶祝,而整個郝宅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宴請到訪的江南一眾官僚。

  題著融春堂匾額的宅院內——

  圓形漆木條案之上,正在擺放著琳琅滿目的菜餚,可見杯碟碗筷,窗明几淨。

  左方梨花椅子上落座著前南京禮部尚書袁圖,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鄺春,右僉都御史梅敦本,右副都御史魯進義等一干清流。

  右邊梨花椅子上則是落座著工部尚書嚴茂,吏部侍郎付希業、吳鶴飛,刑部侍郎應元魯,監察御史郭超,南京國子監司業魯伯奇等人。

  可謂賓客盈門,高朋滿座。

  眾人敘說著南省朝堂之中的趣聞。

  郝繼儒放下手中的茶盅,灰白相間的眉頭之下,蒼老眸光涌動著思索之色,說道:「衛王如今輔政當國,殘害忠良,我等累受漢室大恩,豈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紛紛色變。

  刑部侍郎應元魯面色倏變,說道:「郝太傅慎言,如今朝堂之上遍布衛王黨羽,太傅此言,只怕引來錦衣緹騎的搜檢。」


  郝繼儒將手中拄著的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沉聲道:「那是神京,這裡是金陵,他衛王再是一手遮天,手也伸不到金陵,況且老朽已經年過八十,耄耋之年,乃知天命,何懼刀兵耶?」

  自當初賈珩前往江南督問新政,對江南士紳威逼利誘,再加上以往的幾次齟齬,郝繼儒等江南士紳對賈珩早有怨恨。

  再加上南省原本就是朝廷致仕官員匯聚所在,彼等累受皇恩,大多忠於陳漢皇室,可謂守舊勢力。

  當初,高家在巴蜀作亂,彼等就是在觀望情況,只是朝廷平定蜀亂頗為迅速,還沒有給江南諸官僚留下太多時間,就已經拿下整個巴蜀,江南士紳只能偃旗息鼓。

  而賈珩先後鬥倒高仲平和李瓚、許廬等一干直臣之後,江南士紳同樣有兔死狐悲之感。

  或者說,當初賈珩原本就只是與江南士紳暫且達成平衡。

  所謂掃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己跑。

  當初崇平帝在世之時,崇平新政在江南的推行也好,或者整飭江南的吏治也罷,賈珩只是與江南士紳達成了妥協。

  郝繼儒憤憤然說道:「當年世宗憲皇帝對衛王何其信任,從一布衣少年而簡拔至郡王,何其恩深似海,何曾想這衛王豺狼心性,把持國政,欺凌孤兒寡母,在朝堂上殘害忠良,大權獨攬,向使世宗憲皇帝在時,見得奸臣當道,禍亂朝綱,後悔不迭。」

  鄺春道:「郝太傅,如今衛王親政,連李閣老,許總憲這樣的朝堂重臣,都徒呼奈何,況且是我等?」

  說來,李閣老等人在京城討逆,也未聯絡身在江南的他們。

  其實,真不怪高仲平和李瓚當初不號召江南士紳。

  一來金陵與京城相隔甚遠,高李二人討逆之時,皆是事發倉促,變生肘腋,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如果提前書信交通,機事不密則害成。

  二來,高仲平與江南士紳同樣尿不到一個壺裡,其人在擔任兩江總督期間,就與江南士紳不大對付。

  郝繼儒嘆道:「我等如今也只能發幾句牢騷,眼瞧著我大漢百年的江山社稷,要落於外人之手,嗚呼哀哉!」


  在場眾人一時如坐針氈。

  雖然暗暗認同,但如此大庭廣眾控訴衛王,真就不怕衛王炙手可熱的權勢?

  魯進義在一旁找補了一句,說道:「衛王只是輔政,郝太傅此言未免危言聳聽了。」

  「輔政王與攝政王又有何異?古往今來,亂臣賊子皆由攝政而起,況且國有長君而不立,專選幼主,其意如何,不問可知。」郝繼儒做義憤填膺狀,擲地有聲道。

  工部尚書嚴茂手捻頜下鬍鬚,瘦削麵容上現出思索之色,說道:「周公、召公也曾在朝堂輔政,衛王以輔政為名,其意在作伊尹、霍光,如是這般,倒也是高風亮節。」

  郝繼儒道:「如是要做大漢的忠臣良將,先前立八皇子陳澤就好,何須專立幼主?如此瓜田李下,難道不使天下之人疑忌嗎?」

  郝繼儒沉吟片刻,高聲說道:「如論賢直,李許兩人哪一個不是剛直之名傳之四方的名臣?」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短打衣衫的僕人快步進入廳堂,拱手道:「老爺,解老大人,戶部的譚節譚大人和沈大人官轎已至門外。」

  南京戶部尚書譚節,當年曾因撥付糧秣賑災一事上與賈珩結過善緣,在戶部尚書潘汝錫被罷官之後,如願升任戶部尚書。

  而沈邡這位曾經的封疆大吏則為戶部右侍郎兼領倉場侍郎。

  值得一提的是,齊黨的劉瑜中則為戶部左侍郎。

  郝繼儒對一旁侍奉著的兒子郝正彥連忙說道:「攙扶著老夫去迎迎。」

  兵部尚書解岳在南京坐衙,一向不問世事,但與郝繼儒是早年的交情。

  說話之間,郝繼儒帶著一些賓客,迎至儀門,看向前來賀壽的解岳其人。

  解岳年近七十,身形魁偉,面容蒼古,行至近前,拱手說道:「下官見過郝老大人。」


  郝繼儒笑了笑,道:「解少師能造訪寒舍,實在是令寒舍蓬蓽生輝。」

  不遠之處,隨行而立的譚節,拱手道:「下官見過郝老大人。」

  郝繼儒蒼老面容之上似是現出繁盛笑意,說道:「譚大人無需多禮。」

  然後,郝繼儒轉眸看向一旁的解岳,敘說道:「此地非講話之所,還請解老至廳堂就宴。」

  解岳點了點頭,然後,就在郝繼儒的陪同下,快步進入廳堂。

  待賓主落座下來,郝繼儒凝眸看向解岳,隨口問道:「解少師,如今南京兵部的事務可還多一些?」

  解岳道:「自兩位兵部佐官坐贓論罪之後,兵部事務盡數壓將過來,仍不見朝廷派員僚協助,下官只能自理事務,最近反而忙碌許多。」

  解岳年事已高,平常不理部務,在南省更多是悠遊林下,但自從兵部兩位佐官被拿下之後,解岳也不得不親自出面處置部務。

  郝繼儒道:「解少師,如今衛王當國,大肆清除異己,我等雖在南省,但衛王對我等忌恨,不止一日,不知解少師怎麼看?」

  解岳聞言,心頭微驚,但面上不動聲色,笑道:「今日乃是壽宴,賓客盈門,郝老先生,莫談國事。」

  顯然,解岳並不想摻和朝堂之上的風風雨雨。

  這會兒,鄺春也在一旁岔開話題,笑了笑道:「郝老大人,賓客來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開宴了。」

  郝繼儒也察覺出解岳不願多談,只得暫時停了詢問,說道:「先用飯吧。」

  眾人圍攏起一張桌案落座下來,開始用起飯菜。

  ……


  ……

  浙江,紹興

  府城之南一座五重進的庭院,亭台樓閣,屋舍儼然,假山重迭,怪石嶙峋。

  此地乃是前內閣首輔,韓癀的宅邸——

  韓癀其人頭髮灰白,身形蒼老,但精神矍鑠,手中拿著一隻羊毫畫筆,對著宣紙正面勾勒。

  筆下龍蛇走動,分明是一副字帖。

  這位崇平年間的首輔,年歲其實也就六十出頭兒,歸家榮養以後,含飴弄孫,反而神采奕奕,精神頭兒十足。

  就在這時,廊檐之下傳來陣陣腳步聲,可見一襲蜀錦斑斕錦袍的韓暉跨過門檻,進入書房,向著韓癀行禮說道:「父親。」

  韓癀將手中毛筆放在一旁的筆架上,轉眸看向韓暉,道:「暉兒,這是回來了?」

  韓暉手中拿著一份邸報,神態恭謹地遞將過去,說道:「父親,朝廷的邸報,父親先前可曾觀閱,朝廷先前的繼位詔書作廢了。」

  在外人眼裡,整個建興元年的大漢時局,顯得頗為動盪。

  年初,光宗皇帝(楚王陳欽)在宮禁守衛深嚴的大明宮內書房意外遇刺。

  而後,光宗皇帝之東宮繼位,剛剛沒有兩個月,巴蜀的高家造反。

  朝廷剛剛派兵平定不久,緊接著太原地震,內閣首輔李瓚趁著衛王不在神京,以幼帝血脈存疑,改立世宗皇帝第八子陳澤。

  但又被衛王打成叛逆,又立世宗皇帝嫡後幼子,而後,衛王輔政當國,大權獨攬。

  韓癀嘆了一口氣,蒼聲道:「李瓚和許德清,既要靖誅衛王,就應在高仲平在時合力,斷不至於為其各個擊破。」

  如果從後知後覺而言,當初高仲平所在的高家準備在四川打出討逆旗幟之時,李瓚、許廬等人就該適時響應。

  但其實也未必可行,因為賈珩當時就在京城坐鎮,京營十二團營十餘萬兵馬在手,賈珩剛剛以託孤重臣身份,擁立光宗幼子,以忠貞之臣自居,可謂立得一手好牌坊。

  李瓚和許廬要兵將沒兵將,要大義沒大義,隨著高家一同作亂的結果,就是被一同掃滅。

  韓暉眉頭微皺,眸光深深,道:「父親,彼時,衛王反跡未彰顯於世人面前,李閣老等人擔心社稷動盪,心存疑慮,也分屬人之常情。」

  韓癀搖了搖頭,放下手中正在握著的羊毫毛筆,說道:「李瓚、許廬兩人過於剛直,不通權變,如何能夠是心思陰譎的衛王對手?」

  在致仕的這二年,韓癀也在回顧以往與賈珩的交鋒,愈發覺得賈珩深不可測。

  韓暉道:「齊閣老當初也是在詔旨上副署其名的。」

  韓癀搖了搖頭,說道:「那是太后的懿旨,齊昆照旨辦理,其人並非主謀,衛王以其仍為內閣首輔,暫且過渡,倒也符合常理。」

  韓暉驚疑不定,說道:「父親,衛王當真是要……改朝換代?」

  想起七八年前,那個在翰墨齋相逢的少年,如今已是權傾朝野的大人物,韓暉心頭也有些五味雜陳。

  韓癀沉聲道:「誰也說不了,不過以衛王如今之德望,縱然謀朝篡位,也如沐猴而冠,天下群起而攻。」

  說白了,就是功業還不夠。

  平定遼東,主持新政,當個輔政王還算勉強,但想要謀朝篡位,天下人心不會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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